你生命中最艱難、痛苦的一段日子是如何度過的?
實在意外,怎麼就上了日報了。
既來之則安之,那就順帶著和大家彙報一下這一年來的工作進展:
1.非常榮幸,得到了中國最出色的孤獨症醫生之一(或許可以把之一去掉)的郭延慶先生的認可,目前我們已開發完成了一套針對於中國孤獨症兒童的家庭評估、個別化干預計劃以及訓練方案的線上系統,目前正在招募試用者並準備春節後正式上線;
2.這將是中國第一套自主知識產權的孤獨症兒童評估系統,相比於傳統的手段,在很多方面都是革命性的創新(軟廣真不客氣..)。雖然我們致力於把網站所有的內容做成免費,但我們是個嚴肅的商業機構,至少我見投資人時是這麼講的:)
3.一個人大畢業的導演在知乎上看到了我的經歷,找到我,拍了部關於自閉症兒童的微電影,有幸在今年的金雞百花電影節上微電影展映單元獲了個二等獎,感謝你黃導,我的摯友。
4.其他事情捎帶腳的,都百事百順,甚至還因為其他工作認識了一些知乎的朋友,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我在知乎的文章,哈哈;
5.我發現自己進步了,非常大的進步,發現自己在這個年紀居然還有這麼多潛力可以挖掘,而且幹勁十足,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自己和個八九點鐘初升的小太陽一樣。嗯,我要把我兒子那三十年一起奮鬥出來;
6.如果你看過本傑明巴頓奇世,還應該記得那句台詞,「你永遠也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我還特別喜歡這部電影的結尾——有些人,生來註定可以悠閑的坐在河邊;有些人,會被閃電擊中;有些人是藝術家;有些人,懂紐扣;有些人,是舞者。
而我,是個爸爸。
7.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若么坦然的接受,若么 不屈的奮鬥!
加油,同樣在艱苦中掙扎的夥伴們,明天的你們會感謝今天拚命奮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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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畢業犯了個錯誤,沒拿到985大學的學位證,畢業證也沒發,就給了個肄業證,去一家公司應聘當銷售,非常努力,每天早上去提著兩台巨重無比的設備出去推銷,但因為應聘時隱瞞了自己沒有學位證的事實,加上剛進入社會缺乏經驗,生澀的很,到了那年的12月31日,被那家公司開除了。
回來的路曲曲折折,我癱在四處漏風的公交車上一個多小時才到了家,心如死灰,覺得自己一無所能。
即使是十年前,北京的房租也很貴,那時候因為窮,租的房間連窗戶都沒有,冬冷夏熱是標配,那天晚上正好趕上鬧耗子,房東阿姨給了我一個粘耗子的板子,元旦那天早上我起床一看,原來粘了一窩剛出生的小耗子,就我小拇指那麼大,那個板兒把耗子粘的嚴嚴實實,耗子不停的翻滾掙扎,反倒掙下了一身皮毛,血肉模糊。
那天大雪連天,早上我穿個趿拉板兒,把那些掙扎到脫了皮的小耗子扔到垃圾箱里,小耗子還沒-徹底斷氣,散著熱氣無法動彈,我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一窩剛出生的小耗子非常像,剛進入社會卻看不到一點希望,鼻子一酸,像個娘們一樣在路邊嚶嚶哭起來了,惹得周圍的路人都停下來看著我。
這一場哭的工夫,我想了很多事,想了很多狠話,發了很多毒誓。不過現實依然很殘酷,我在我那個小黑屋裡整整呆了三個月才找到工作,那個工作找的是真難啊,我後來挨個給公司前台打電話,要求見人力資源部給個面試的機會,多數時候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公司,國企改制企業,因為我沒學位,前前後後和人力耗了兩個月,最後是我反覆給部門經理打電話請求給我一個機會,他們才決定要我。
對那時的我,這真是一根救命稻草,因為此前人生之路無比順暢,自己從未步入過絕境,而畢業就折騰那一下,感覺十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我一下子變成了那個公司最勤奮的人,那時候公司九點上班,我每天早上八點到公司,八點半開始準時打第一個電話,因為那時候我負責的是鐵路系統銷售,我發現客戶在八點半到九點間接電話最輕鬆;我經常最後一個離開公司,因為要給西藏和新疆的客戶打電話,他們和我們有兩個小時時差,我得趁著下班那股子輕鬆勁碰碰運氣,看看他們要不要買設備。
可我的天賦依然很差,那時的我啊,連和人嘮家常的天分都沒有,剛入職時剛好趕上了部門building,我和一個一起入職的女孩分到了部門經理的車上,一路上人倆人兒有說有笑,而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插話,也不敢說,怕說錯話人家討厭我。我那時候真羨慕和嫉妒那個女孩,覺得嘮家常是非常牛逼的天賦,她有我沒有。
試用期過得也很艱險,其他入職的人都順利通過了,對我的考核是介紹產品,我頭一天把介紹產品的方案寫了一遍然後背的滾瓜爛熟,到講的時候吭哧癟肚一句完整的話都連不上,部門經理納悶的看著部門副總:要不要他?
留下我的是部門副總,他欣賞我的勤奮。時至今日我們依然是好朋友,雖然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見他都叫師父。和部門女經理也有聯繫,每年我都會給她專門發拜節簡訊,她也會認認真真回我一條,不過我們未再見過面。
在那家公司真正遇到轉折的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在打掃衛生時發現了之前離職的所有銷售的筆記,那個時候還不太流行電腦記東西,這些不大成功的前輩們把他們長久以來的工作都記在了本上,因為統統是沒有業績的失敗者,所以部門也沒什麼人上心整理他們的客戶。我把上面所有的內容都整理在電腦上,然後有記電話的就打,沒有電話有公司名的查114或者互聯網又重新找了出來,速度異常的快,兩個禮拜就把所有內容整理完了,這樣我手裡抓了一大批客戶,後來發光發熱的也是這批客戶。
第二件事是一個古怪的客戶,老鐵路,南方省人,他性格很急躁,有點怪,我每次給他打電話,戰戰兢兢的想和他聊幾句天,問問他有沒有買設備的需求,他都會非常粗暴的打斷我,告訴我沒有需求,要買的時候再聯繫你。我一直是個非常「墨跡」的人,堅持一個禮拜給所有客戶打一個電話,周而復始,我打他掛,態度永遠粗暴,直到半年以後,一個周五的下午,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我要買設備里,明天你來xx(某省省會)吧。我一頭霧水,正要問,無奈他又把電話掛了,我只好硬著頭皮買了去那個城市的火車票,臨走前我記得他家老爺子是山東人,喜歡吃南方沒有的醬菜,我就去六必居買了一大包各式各樣的醬菜給他帶了過去。到了xx市我才知道,那老大哥對他領導的態度比對我粗魯一百倍,細節不表,只說他最後幾乎是扛住了全處領導的反對和我簽了合同。
回去的火車上我還有點蒙,因為那是我第一個合同,六十七萬一千五。
是的,雖然我第一個單花了半年多時間,但如人生本就詭異奇怪一樣,後面我的合同如雨後春筍一樣,而且越來越大,到那年年底,我已經帶著同時入職的幾個人一起幹活了。
這以後又是各種各樣的風風雨雨,簡單總結就是:我大概花了五年時間苦苦追趕,又可以和我的同學們坐在一起喝咖啡,他們有的在著名央企,還有些在著名外企;又花了五年時間努力趕超,輔佐了一個企業完成上市,我自己做過投資上十億的項目,也順利實現了計劃中的收入。
您可能以為我完成了逆襲,從最苦難的日子走了出來,事實上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覺得這十年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一直努力追趕,現在終於得償所願,可以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規劃自己工作的第二個十年,享受人生。
誰知命運又一次和我開了玩笑,這一次,真的把我拽到了人生谷底。
我兩歲的兒子被確診為一種罕見的神經性疾病,需要終身干預,而且無葯可治。
我啞然失笑:這是我的命啊,或許我的命本該過得糊塗松垮,我追求的越多,彷彿失去的就越多,我從自己的身上看到了那個把石頭一遍遍推到山頂又無情滾落的西西弗的宿命。
不過這一次我也變得更加強大,多年來的經歷告訴我,當任何一件壞事發生時,在壞事背後一定有等量的好事在等著我,我只需要把積極的那一面找出來。我發現,這個病是一個苦難的行業,這些孩子被發現患有這個病後,因為昂貴而長期的治療費用,很多家庭幾乎一夜之間從中產階級淪為底層群體;同時這個病又是富貴病,它幾乎在富裕國家高爆髮式增長,比如在中國最近三年是它的高爆發期,患病的孩子呈幾何級數增長。
我決定為這個病做些什麼,我約了幾個摯交,邀請了國內和海外的一些專家,開了一家公司,期望幫助和我一樣苦難的家長們。大家的痛,感同身受,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起點,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工作狀態,把自己填進去,找團隊,找投資,用我的勤奮和思考解決我那些不熟悉的問題,全力以赴。
順帶把肉戒了,此生吃素,既然無福消受,還是讓我自己多承擔些吧。
想起讀基督山伯爵時,自己非常喜歡最後那句話:世界上本沒有快樂與痛苦,只有一種狀態與另一種狀態的比較。經歷過這麼多事,我強烈的感覺到,人生幸福與否,其實並不取決于于生活怎麼對待我們,而是源於我們對待生活的態度。不幸福的人,無論怎樣幸運,生活依然不幸,而幸福的人,只會靠勤奮和努力把握自己的命運。
為自己壯行!期望新公司一切順利,期望能幫助那些和我一樣不幸的朋友,也期望小傢伙一切安好,尤其是吃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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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朋友,你們的每條評論我都認認真真的看了,感覺自己的能量條瞬間就滿了,收穫滿滿。
謝謝你們!
但偶爾也有評論讓我很鬱悶,最讓我鬱悶的一條是:「叔叔,加油!」
淚流滿面,叔還很年輕很嫩的好么!^_^
還有些朋友提到了同樣可能失去學位的問題,其實我在評論里提到了,再強調一次,無論什麼理由,這都是我生命中的一段陰暗史、一個污點和一次沉重的打擊,年輕的朋友們千萬要引以為戒——掉下去容易,爬上來是很難的。我自己後來通過努力又修了個工程碩士學位,獲得學位的那一天,我奔走相告給極少數知道這件事的朋友,電話里他們告訴我,我當時的興奮勁,就好像一個行將出宮的老太監,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寶貝」。
哪裡跌倒,哪裡爬起,對吧?!
還有很多朋友提到了那個罕見的神經系統疾病,其實就是自閉症,自閉症和自閉遠遠不一樣,惡劣程度甚至遠超過腦癱和智障,您可以去知乎搜 @李老西@蘇中彥 的文章,在兒子患病初期,我也從他們那裡獲得了很多支持,特此致謝!
自閉症家長是特別苦難的一群人,因為這個病無葯可治,只能終身干預,而干預教育的費用非常昂貴。這個病在經濟落後國家是罕見病,但在發達國家逐漸變為常見病,甚至超過了艾滋病老年痴呆症癌症患者數總和,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的數字,美國2015年的發病率達到了驚人的45:1,而這個數字在2005年還是115:1,增長之迅猛,可見一斑。
我兒子確診時,就那一小會兒工夫,我認識了三個家長,兩個東北家庭,一個河北的家庭,在問了北京昂貴的干預教育花費後,兩個東北家庭望而卻步,北京每個月干預的費用輕鬆超過了他們兩口子的工資收入,河北家長心一橫,和我去了教授推薦的干預機構。
那個河北爸爸,一看就不是高收入人群,他穿的朴樸素素的,面色凝重,但也帶著希望,去了機構我倆傻了眼,機構里人滿為患,本地孩子要排隊一到兩個月才能進來,而外地孩子,要排隊半年到一年。
我選擇了排隊,而機構的負責老師,在了解了河北家庭的實際情況後,推薦他們回老家干預,因為機構花費不菲的同時,並不能保證取得理想的康復效果。
我本以為他也會選擇望而卻步,但讓我大吃一驚的是,河北的爸爸聽到此,噗通一下給老師跪下,他告訴機構的負責老師:我回去賣房子賣地也要給兒子治病,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他是一字一句的說了那句話,我才意識到來的路上他一直若有所思,一言不發,想來他早就考慮好這種情況了。
我一直是個特別tough的人,過去PK項目無論進展到什麼焦灼程度,我總是公司里最冷靜的那個人。但那一刻我的眼淚啊,止不住的流,我望了望他懵懂的兒子,小眼神里還缺乏對外面世界的哪怕一丁點認知,也不懂得他「膝下有黃金」的父親做了些什麼,或許以後也不會懂。但為人父的責任讓河北爸爸毫不猶豫的這樣做了,父愛如山,堅毅深沉!
後來去了機構,和很多家長聊天,很多家長都說起娃確診時的窘相,多數時都是夫妻兩口子抱頭痛哭,但時間久了大家也都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有時聊起這件事還有說有笑的。
但我還是會想起那個河北爸爸。
做自閉症孩子的父母很虐心,每天晚上我兒子睡覺前,我都會賤兮兮的抓著他的手說:兒子,爸爸愛你,爸爸喜歡你。過去沒有干預時,他不理我,也不看我,干預了半年,他會盯著我看,有的時候還笑笑。
我的娃啊,很快有一天,你就會明白,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的。
和團隊出去K歌,一個小哥們點了潘越雲的一首歌,當他唱到」我是不是你最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時「,我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把和我喝酒的兄弟嚇了一跳,還以為我失戀了。唱歌的小夥子一臉愧疚:」對不起,我唱的太感人了。。「
作為個老男人,太失態了。。。
我決定為這個病做點什麼,我期望能通過我和團隊的努力降低這些家庭的成本,減少他們的苦難,這個病既然選擇了我的兒子,就是我的緣分,我要和它鬥爭到底。
產品已經差不多做出來了,但最近很多事情都卡住了,歸根結底都是一個字——錢。擱以前我是敢花錢的,但自閉症的花銷太大了,我得給兒子留點以防萬一。我見了幾個投資人,現在儼然投資冬天,財務投資人都非常謹慎,我據理力爭:這是個非常嚴重的病,而且增長率一直在上升。我不得不違心的厚著臉皮的說:自閉症的市場,真的很大。
我其實很想繼續寫下去,後來公司的產品成功了,被資本市場接納了。但這是一件真實的事,這件事現在就進展到這一步。除了指向個人身份的信息我做了一些藝術處理,其他的,我真不是段子手。
我會把這件事一直寫下去,把這件事一直堅持做下去,作為一群戰鬥屌絲中的優秀代表,親愛的朋友們,你們可以把我當成一款真人版RPG,而我接受遊戲的任務,要完成人生的再一次逆襲,大家祝福我吧!
最後必須向我太太說一句,感謝你這麼多年來的不離不棄,你犧牲的遠遠比我多得多!愛你的話就不多說了,回家當面講!
也感謝每一位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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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寫在評論區的,但超過1000字不讓發,碼在更新吧:
關於自閉症,評論里兩極化,有說治不好的,有說自己朋友家的治好的。
那自閉症到底能不能治好?
剛發現兒子生病以後,我把行業大咖都找了出來,他們都是「前輩」,若么是干預教育行業的開創者,若么讓自己的子女接受到了最好的康復教育,我當時想,大咖們的娃現在的水平,應該是我兒子未來的預期,這樣我對預後就有判斷力了。
可這些孩子恢復的都不好,只有方靜老師(國內最知名機構青島以琳的創始人)的兒子不錯,但她娃是阿斯伯格傾向,兩歲以前已經認識2000個字了。
自閉症是個特別大的範疇,有社交障礙的都歸類到自閉症,有報道稱愛因斯坦有自閉症傾向,牛頓、陳景潤也有,他們統統歸類到阿斯伯格。我兒子患的應該是典型自閉症,不是天才,是最苦逼的那一種,長大以後很可能就是海洋天堂里的「文章」。
沒辦法,只能替大咖們總結下失敗原因,比他們再進一步。我發現,絕大多數失敗案例,都是把孩子完全託付給機構,所謂讓最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是不對的,爹媽必須是孩子康復教育的發起者,並最終成為自己孩子的老師。
其實也正常,即使北京收費這麼貴的地方,機構收入最高的老師不過一個月萬把塊錢,憑什麼指望人家白天晚上都琢磨你的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所以我讓太太辭了職,在家一心一意帶娃,同時攻讀自閉症。我太太是大學霸、市狀元、考試天才(盡情拍馬屁),過去一直準備為通信行業奮鬥終身的,現在改為自閉症行業奮鬥終身。
想請不如偶遇,一切隨緣。
其次,我發現對自閉症孩子,家庭必須要有明確的目標和規劃,普通孩子落後了很容易追上來,但我們的不行,要根據孩子現在的能力水平設定可行性計劃,這樣也避免家長和孩子一塊放羊了。
我岳母非常不同意我的觀點,她說萬法自然,應該讓孩子自然成長。我說媽,您是做教師的,每天上課得有教案吧,每學期得有期末考試吧,有目標的孩子總比沒目標的孩子學習好吧(混得好不好另說)。我說我的想法,就是每天早上一睜眼,很清楚今天我應該帶孩子做哪些事,我們這段時間的目標是什麼,不能過一天是一天混吃等死。
其實這不僅是我和岳母的問題,對自閉症這個行業來講,回合式教育和自然教育流派也像武林不同流派一樣,互相看不順眼,都標榜自己是唯一正確的方法,只是應用行為分析法現在更持話語權,佔據制高點。說到底,方法就是黑貓白貓,關鍵要為抓住耗子服務。但目標得是抓耗子,一定要準確,不能是抓兔子或者抓貓主人,也不能光吵架不抓耗子,那就本末倒置了。
順便說點遠的,做銷售有一點好,目的性非常強;也有一點不好,目的性非常強。
比如我的思維方式里很少會有:如果這件事失敗了,我怎麼辦?我一般只會想:如果我要做成這件事,該怎麼做?知乎里討論過好銷售的問題,我的觀點是,好的銷售就是,只要他想做成一件事,他總能做成這件事。
當然也要有危機備份,不能一條道跑到黑,往往考慮周全後就只考慮怎麼做成的問題。
前陣子看「火星救援」,馬特達蒙就做的非常棒,他如果在火星上想:全火星就特么我一個人了,我特么要死了,我怎麼命這麼苦!那他只能活30天。但他想的是,我就是要解決問題,解決完一個再解決一個,最後在火星種土豆,堅持了500多天。
快過不下去時,想想火星上與世隔絕的馬特達蒙,心裡一定就好受多了。
最後回答下答案,自閉症確實治不好,而且預後並不理想,更多看孩子自身程度。
自閉症的干預康復,更像是對家長的一種修行和磨練,長期而艱苦。
不過生活本來如此,生活本來就是最不公平的一件事,有人生來如王思聰,有人生來如你我,但你換個角度想想,我們現在每一天所享受的經濟文化成果,可能都超過了一個古人一生加起來的,哪怕是過去的皇帝。
有很多朋友推薦機構,非常感謝!其實我現在的機構很棒,主要是主管老師負責,也很喜歡我兒子,最近三個月以來小朋友進步很大,很快樂,吃得好睡得好。
謝謝大家!
現在。6.10號凌晨老公心臟驟停,搶救了10分鐘醫生說人已經走了,我不願放棄,醫生繼續按壓20分鐘把人救回來,昏迷了三十多個小時,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四天,我在外面沒日沒夜的等待,終於生命體征平穩了,人蘇醒,會說話了。現轉到同濟繼續治療,大小便不能自理,神志不清,一句話會重複無數遍,家裡還有個4個多月大的寶寶。我不會放棄,我相信他會好。
看了評論區的每一條回答,謝謝各位的鼓勵。
回答一下為什麼我會刷知乎.我昨晚回家看了看寶寶,現在正在回醫院的路上。昨晚正在百度心跳驟停的後遺症,打算看看知乎上有沒有這類病例,可惜沒有找到,然而跳出了_怎麼度過最艱難的日子__這一問題。所以回答了,希望懂這個病的朋友能給我提供一些信息。
老公28歲,身體一直很健康,平時抽煙喝酒都很少。只是熬夜比較多,以前愛熬夜打遊戲,寶寶出生後,每天晚上被吵醒。可能與這個有關,檢查了心電圖,ct,磁共振,腦電圖……他現在的問題是心肌缺血,肺部感染,他這種情況醫生確診為缺氧缺血性腦病。
每天陪他做高壓氧,騙他說在坐太空船,他現在可萌了。年齡或許只有兩三歲,金魚有7秒記憶,他只有一秒鐘記憶……我很愛他,他對我也一樣。即使他生病了,他依然記得我,記得他老婆叫什麼。前天給他量體溫,37.8,我說有點低燒誒。他說,誰呀?誰發燒呀?我說,我呀。他就拍拍我的背說,那你乖乖睡覺,我去給你買葯買吃的喝的。說完就要坐起來...他打針說很痛,我說,疼你就咬我吧,他說不行。我要咬叔叔,不咬你,隔壁床的阿姨說,他知道心疼媳婦呢。
你們看,他的情況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糟,對吧?就當我們又談了一場戀愛,只是這一次,小朋友是他,照顧人的是我。他會好的,我堅信
希望各位知友一定注意身體,別熬夜!別熬夜!!別熬夜!!!
2017.6.22
本來不打算更新,看到後續評論很多,於是上來聊一聊近況。
謝謝大家的關愛,我們現在已經出院回家。做了半個月的高壓氧,去高壓氧艙從躺著進去到能坐輪椅進去再恢復到自己走路過去,只花了半個月時間。非常謝謝醫生護士還有同病房叔叔阿姨的關心厚愛。
現在他已經能自己走路,記憶恢復了很大一部分,飲食起居都已經可以自理,後遺症是暫時還不會寫字,性格有一些改變,特別的犟,能理解,畢竟全才,會賺錢會做飯打遊戲超厲害...現在不會開車門,分不清沐浴露和洗髮露,電腦不會開機,手機不會接電話,筷子放在面前也看不到,之前投資的金額,公司之前別人欠的帳都不記得了……每次他惱怒自己,我都跟他開玩笑說,可能是上天覺得他打遊戲太厲害,開車太厲害,做生意太厲害,所以暫時讓這些技能冷卻。時間到了,cd好了,咱就跟從前一樣了。
說真的,從一開始,他能在死亡線上回來,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他比我們想像中要好得多的多,當時我已經做好了照顧他一輩子的準備。而現在,我還能跟他撒嬌耍賴。
或許愛能創造奇蹟,所幸善舉終得報,上帝果然沒有虧待我!
祝好!
以下的故事純屬真實,如有雷同,心有戚戚
19歲那年我媽去世,在她去世那天晚上,我跟我爸把我媽放進冰櫃,我拉著他的手回家。我第一次感覺到,那個曾經保護我的男人是如此的脆弱。
21歲那年我爸去世,看著在冰櫃里的老爸,我怎麼都不哭,我很清楚「哭給誰聽呢?」
我真的沒有為我爸去世哭一聲。
在火化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想今天發生了什麼,要想明天,要活下去。
我爸是2002年6月1日去世的。6月4日我回到北京,狠狠地睡了好久的覺,睡得天昏地暗。6月5日一早起來去食堂買了兩包酸奶。我總覺得應該做點具有儀式感的事,喝兩包酸奶恰好是當時能想到的點。
我對自己說:明天從此時此刻開始。
我把胳膊上的黑箍解下來扔到垃圾桶:我這輩子不搞這些形式主義
6月6日,我一大早起來,坐公交車去國展。這一天是2002年北京車展開幕日,我當時給《汽車知識》的陳新亞主編做兼職。別人給我一個活不容易,我要守信譽,無論此時此刻多難,沒有信譽,就沒有下一個活。
我開始拚命打工賺錢交學費,我也申請了學校的困難學生補助。我每月能拿到200多。當時有一個特樸素特純真的想法,有一天我要回報這個學校。我後來從30歲開始,每年都資助一個母校貧困學生。
很快,我把老家的房子賣掉,傢具賣掉,背著一個電視機和一洗衣機回到北京的宿舍里。那時候慢慢形成了我生活的信條:處處無家處處家。人總是想回家,如果沒有那個物理層面的家,人可以走更遠更遠。
2003年大學畢業時,我很迷茫,不知道應該幹什麼。於是我什麼正經的工作都沒幹。我的戶口本十幾年了,都還標註著「待業」兩個字。我靠做兼職養活自己。曾經有一個月我接了12個不同的兼職活。我也經歷了很多騙子。拿不到錢的時候,我就對自己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別人也有為難之處。
那時候我對自己做事情品質要求很高,凡事我都努力比一般的人多付出一點。這是我能拿到更多生計做的基礎。那幾年我翻譯了很多書,我平均一天翻譯6000字,1000字我可以拿到60元稿費。當時熬夜熬得特別狠,到今天留下的後遺症是邏輯能力很強,但記憶力不行。
人生沒啥目標,沒有家人,沒有啥特別的樂趣,僅僅是本能的活著;但是我特別能折騰。我給各個歐洲汽車設計師寫信,求與大神成為朋友。於是我與很多人真的成為朋友,一直到今天。比如Erwin Himmel(奧迪設計總監Sielaff的老師),現在我每次去德國Ingolsdat時都會去拜訪Erwin Himmel。那些歐洲設計師出錢給我去歐洲旅行,去不同的設計室參觀。我還參加了華普車隊,跟他們全國巡遊。跟馬戲團一樣,每到一個城市,就在經銷商那裡做車技表演。差不多2個多月的時間,我幾乎去過中國所有的省份。那時每天開10多個小時車是常事。在車裡有時候很無聊,破華普各種壞,我那輛車開了半個月之後收音機就再也沒響過。在秦嶺雪山裡過的聖誕節,在貴州泥濘的山溝里過得新年,隨後差點死在貴州到廣西的高速上。回到北京後,在家咳嗽了兩天,然後去醫院查出了肺炎。那時,內心一個特樸素的念頭,儘管我沒有人生目標,只要活著,就每天向前走。
後來,我一個朋友 @何明科來找過一次我,他說我不能夠過著與世界隔離的生活。我需要有一份工作。於是我就放棄了幾年的流浪生活……慢慢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有時候在想,今天的我有人生夢想了嗎?我覺得沒有。要活到下一個明天,讓明天跟今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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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很多大家的回復,特別感動,真的很感謝大家。我未來也會更多去鼓舞那些經歷苦難的人,善待那些生命中經歷過——哪怕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一句普希金的詩送給正遇到挫折的人——《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我曾經很多過晚上念著這首詩度過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裡需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心永遠嚮往著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鬱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
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24歲到上海,被女友劈腿甩,總共帶著2000塊錢,三套衣服。 自己找到月薪1000的工作,住650上下鋪。每晚兼職到凌晨3點賺飯錢,半夜食物中毒在衛生間吐得快死掉,沒敢打120,藥費太貴,一個人趴馬桶上硬撐3個小然後扶牆回床上,每周給父母打一個電話,告訴他們一切都好。
25歲家庭生意失敗欠40w,月薪4500,住800的直不起腰的閣樓,兩個人一張床,夏天屋裡40度不捨得開一次空調。每天晚上學習,每周出去面試,尋找更好的工作。一年沒買衣服,吃7塊的盒飯。
26歲8k工資,幫父母換欠款,談了女友,異地戀。穿三年前買的衣服,努力工作每天加班到9點,蹭公司工作餐,沒有斷掉每晚學習的習慣,為新的面試機會準備。 自己攢錢買鑽戒求婚,朋友圈從來只發快樂好事,生病感冒硬撐,每周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現在過得很好。
27歲跳了新公司,16k。買了房子,結婚有了寶寶。房貸、父母、妻兒、房租。很想孩子和爸媽的時候,就給他們發微信「在幹什麼?吃飯了嗎?」 朋友圈依然只發快樂的好事情。三個月前自己去醫院查出的了癌症,沒告訴任何人。和朋友正常打遊戲聊天,和同事依然努力工作,和老婆孩子正常視頻、聊天、開玩笑。 每月回家看爸媽一次,每周自己去化療。開玩笑告訴同事自己衰老快是人到中年,逗老婆自己頭髮變少是加班,和爸媽說笑白頭髮是通宵打遊戲累的。
現在依然努力工作,依然一個人去化療(化療確實很痛),依然只發最好的事情到朋友圈(父母老婆每天點贊),依然維持最好的狀態給別人。現在目標是多賺些錢,死後留給老婆孩子和父母。
對於我來說,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最艱難和痛苦的日子。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旅行,能夠和愛的人在一起度過,又何必在意旅途的風景是什麼風格。 也許,這場旅途對於我來說,只是可能比父母和孩子早下車幾站而已。
後記
最後一次過來看一眼寫的評論,當你用心拼盡全力過好每一天,會發現早死晚死都是一種平淡無奇的結果,艱難困苦只是自己給自己懦弱和懶惰的開脫詞。 祝尚有餘生的各位安好。
1年零2個月前,我的大半個身子探出宿舍樓12層的窗子,撥了男朋友的電話號碼。因為是午休時間,樓道里沒什麼人。驚蟄剛過,窗外大雨傾盆,順著房檐流下的雨水打濕了我的髮絲,刺骨的涼意順著頭皮傳遞到心臟。下面是平坦的水泥地,不遠的地方有低矮的灌木叢。再往前一點的地方是進香河路,再過一周,街道上就要熙熙攘攘地開滿櫻花了。有無數遊人聞訊而來,在他們的相機里留下驚鴻一瞥。
可惜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考研失利,找工作接連碰壁,父母反對、爭執與大吵,學院不斷施壓,3~5天給我打一次電話,甚至發動我身邊的人進行遊說。這些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在接連不斷刺激下,我的抑鬱症加重了。從大二患病開始,在我強大的意志力與自我調節下,在積極治療下,在男朋友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原本一切都在向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現在它加重了,比兩年前初次發病還要嚴重。
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著了,頭痛得厲害。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卻在接觸到枕頭的一剎那格外清醒。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天邊一點點泛起魚肚白,明天又要開始接受新一輪的轟炸了。就算什麼都不做這樣在床上躺著,也好像被巨大的悲傷包裹著,卻又說不出因為什麼而悲傷。小時候很愛哭,每次哭出來就沒那麼難過了。可是為什麼現在我哭了那麼多次,嗚咽著,默默地流淚著,嚎啕著,卻始終沒有半分好轉呀?為什麼我還是那麼悲傷呀?為什麼我還是睡不著?為什麼我吃所有食物都沒有味道呀?我思緒恍惚,身體像一隻隨時都可能被拆散的木偶,悲傷襲來的時候一度出現幻覺——頭頂上方懸浮著藍色的、流動的火焰,大約是情緒的實體化吧。只有耳邊不斷響起的咄咄逼人的聲音,尖銳刺耳又真切可聞。
他們應該會理解我,也會尊重我的選擇吧。不理解也沒有關係,反正我也聽不到。反正也沒有人在乎,比起我正在接受的煎熬,失去我應該要容易承受許多吧。
過了很久他才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了朦朧的聲音:「喵剛剛不是說睡午覺了嗎?」
我的鼻子有點酸,哽咽卻努力保持平靜:「想你了。」
「剛剛不是才一起吃過午飯嗎?」
「嗯。」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
最後還是我先打破平靜:「你記一下我的銀行卡密碼。」
他隱約覺察到我的不對勁,聲音顫抖地說:「不管你要做什麼,等我一會兒好不好?老公從來沒有求過人,算我求你的好不好?」
我說,「好」,然後掛斷了電話。
原本只有10分鐘的路程,我卻像等了一個世紀。我知道他此時正騎著自行車,顧不得身上的雨水與泥水飛奔過來,想盡一切辦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我身邊。
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氣息,就像永遠曬不幹的衣服一樣。是南京特有的氣息,和家鄉的味道不一樣。在我生長的北方小城裡,每一朵花、每一片樹葉都灑滿了陽光的味道,媽媽喜歡在樓下晒衣服,我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沾滿了和陽光一樣愛的氣味。冷雨漸漸將我的腳澆得麻木的沒了知覺。我生性畏寒,身體又不好,經常生病,若是放在以往,少不得被他一頓臭訓。
我在心裡默默地嘆息,我非生於此,卻要終於此。
我看見他了,站在樓下焦急地張望著。他撐著我的小花傘,因為有一次他說我的傘太小了,雨還是會淋到自己,非要把他醜醜的大傘給我了。他看到我了,我向他揮了揮手。
「寶貝別鬧,快下去。」電話那邊他上氣不接下氣,應該是剛剛奔跑過來的緣故,顫抖著,帶著哭腔,幾近哀求。
「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繼續活下去了。」我很委屈,「所有人都嫌棄我,我活著已經成一種原罪了。」
「可是我不嫌棄你呀」他頓了頓,又說:「你不愛老公了嗎?」
「愛。」
「那你乖乖下來。」
我說好,然後又往外挪了挪。現在大半個身子都探在了窗外。「我這就下來找你呀。」
他在那邊泣不成聲:「我究竟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讓我在半年之內失去兩個親人啊?我那麼愛你,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啊?你覺得你生病了很難受,可是我失去你更難受啊。就算別人不在乎你,可是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你說你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在哪裡,我來告訴你,你就是我的意義。我想把所有的錢都給你花,想給你買大房子,看到你笑我覺得世界都明亮了,你哭了傷心了我心疼你比你還難受,你罵我我也不生氣只覺得幸福。你不在,我不知道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寶貝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什麼都不用做,不用讀書也不用工作,不用做家務,什麼都我來做。你就當一個花瓶,當一隻小貓,我來養你一輩子好不好?」
我搖頭:「你看,我們做了那麼多努力,但是有什麼用呢?就算此時你勸下了我,總有你疏忽的時候,你總不能看我一輩子吧?我終究還是會走這條路,就像無數人一樣。」
他想了想:「如果終究是這個結果的話,那你也不在乎非要是現在對嗎?你先下來讓我再看看你,然後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嗎?」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反正現在死和10分鐘以後死,並沒有什麼區別,不如讓他再看一眼吧。
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丟掉傘,緊緊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的每一根骨頭勒斷一樣。我和他一起站在雨里,麻木地看著這一切,看他緊緊地箍著我,看他的眼睛腫的像切了一條縫的胖桃子。他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我騙了你。從現在開始,你休想離開我半步。我就是要看你一輩子。」相識7年,我從未見過他憤怒的樣子,這是第一次。
等到發病時段過去了,我開始後悔,如果在那個時刻他沒有攔下我,如果我一躍而下的話,恐怕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從此以後直到畢業前夕,他都看著我,阻止我一切胡思亂想的機會。
我們租了房子。每天第一縷晨曦落在床頭的時候,我被他溫柔的吻喚醒;夜幕降臨之後,又在他的臂彎中熟睡。他沒收了我的手機,所有的信息都要經他審閱以後才會給我看,如果他覺得我看了會不開心,乾脆就刪掉不讓我發現。所有催促的電話他都不讓我聽。遠離了刺激源似乎就好了大半。白天的時候我就安安靜靜地在房間里看書,像正常人一樣,後來實在太無聊就找了出版社的實習(對方說如果表現優異的話可以留下),每天他送我到公司的門口才離開,到了下班的時間又早早等在那裡。每天晚上睡覺前他都會抱著我,用自己的臉蹭蹭我的臉,用手一點一點梳理我的頭髮,給我講一個溫暖的小故事,等我入睡了他才會睡。
情況也並不總是樂觀的,在之後的三個月中我有兩次嚴重的發病,躲開他的視線,趁他熟睡的時候偷跑掉,每次都被他警覺地發現,把我捉回來,任我歇斯底里踢踢打打也不鬆開。
這一次發病意味著過去一年他的努力幾乎都白費了。從開始勸說我看醫生,吃藥,因為個人體質的因素停葯,他堅信一定會讓我好起來,想方設法地逗我開心,陪我一起運動、看書,帶我看世界的美好,堅信一定會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出黑暗。但是我又墮回了更深的深淵。
即使這樣,他也從未放棄,從未有過一句怨言。每次我對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他都握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堅定地告訴我:「別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我說,「可我放棄自己了呢。我覺得自己好不了了呢。」
他只是固執地搖頭:「一定能好呢。老公在,喵一定能好呢。」
那件事之後的一個星期,我生日的那天,他為我戴上了鑽戒,鄭重地向我求婚。那天雞鳴寺的櫻花開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他帶我去海邊,去聞濕鹹的海風,看浪花拍擊礁石,濺起細碎的水珠;帶我去爬山,走叢林咯吱咯吱的木棧道,聽流水淙淙;帶我去市井裡生活氣息最濃郁的地方,走著走著停下來給我買一串冰糖葫蘆。
我走不動耍賴,他就毫不猶豫地把我攔腰抱起,不顧路邊行人紛紛矚目。我羞得只好喊他停下。
作為男生的他拉著我去逛街(我們倆在一起之前他超級宅,一個學期就出一次校門還是放假回家),看到漂亮的裙子一定要讓我試下,然後看著站在穿衣鏡前的我,一臉陶醉地說,「我老婆真美。」
無論走到哪裡,無論人多人少,他都緊緊地攥著我的手。
只為了讓我感知,自己被深深地愛著。
再後來,畢業讓我遠離了我此生不想再見到的人們。畢業典禮那天晚上班級組織散夥飯,我沒有去,但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只是覺得,扎入心底一根硬邦邦的刺終於拔掉了,一直汩汩流血的傷口終於開始結痂了。
第二天把最後留在宿舍的東西寄走,歸還鑰匙。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的時刻,如釋重負。
我知道新的生活終於可以開始了。
我來到了新的環境,開始新的工作,遇見新的同事。我開始用前所未有的熱情迎接它們的到來。也有彷徨,也有不解,也有委屈,也有負氣,但這一切都比過去好太多。半年後我開始陸陸續續在知乎上寫一些文字,像沉寂已久的心聲一樣——有不開心的,但大部分是開心的。慶幸的是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來了,所有的苦楚,都是為了向死而生。
我本應死於14個月前,謝謝你把我留在了人間,才讓我看到還有這麼多未知的美好。
所以我要不辜負你 ,我要好好活著。
十八歲,高考失敗。幾天後,父親在單位受傷,失去手指。我和母親一大早開車去醫院照顧父親,途中車禍,母親去世,我斷了一隻手(手臂骨折)。救護車把我們送到醫院,當時父親就在那家醫院住院。我在隔壁接受醫生治療,門外傳來家人的哭聲。當時我沒哭,整個人都懵了。醫院的第一晚,以為一切都是場夢,一覺醒來,什麼都沒發生……母親葬禮,我和父親從醫院回家,倆人胳膊都吊在胸前。也是那年秋天,我讀大一,父親被查出是癌症晚期。第二年夏,父親去世。那年,我十九歲。帶著滿腹悲傷,我繼續了大學的生活。我隱瞞一切,從不對人提及,只能半夜躲在被窩中哭泣。我努力學習,靠獎學金完成學業。我打工,靠兼職養活自己,沒領過一分錢助學金。大學四年,沒有愛情,也沒有真正的友情。留給同學的印象:刻苦,陽光,逗逼。我所謂的幸福,就是不被人另眼相看,過正常人的生活。我記得大二,買了筆記本電腦,大三,換了智能手機。別人有,我也可以有,我不願把自己放的那麼低。學生會,考證,獎學金,入黨,只要能努力的,我一定爭取。大四,別人打遊戲,忙論文,考研,考公務員,我已經開始工作了。好像偏題了…………繼續,大四那年冬,我進入家族世交的公司,工作和專業對口。那會,拿著微薄的工資,第一次對未來那麼彷徨。也怪當時年少無知,對一切都無所畏懼。大四畢業前期,快要回學校論文答辯了。和一個代理商發生衝突,他仗著手頭有錢,頤指氣使,很是囂張。我一個實習生,無權無勢,只能忍氣吞聲。他以為我離開公司就沒飯吃,實際上我手握四家公司的offer(工作之餘,各種求職面試),不忍家族世交心寒,所以一直沒辭。一天,同在一座城市的高中同學(女的)給我打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你在這座城市,收入這麼低,拿什麼買房。你怎麼甘心窩在這個公司,你真沒出息………也就是這個電話,我打定主意離開公司。故鄉爺爺奶奶年邁,最後我選擇回家。
大學同學,現在的同事,朋友,都不知道我的事,所以註定很孤獨~~~第一次把這段經歷編輯成文字,謝謝知乎上幾位童鞋的鼓勵,祝你們永遠幸福。
看到大家的留言,感謝大家的關心和祝福,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我已回到武漢,種種機緣下得以在一所頗有名的高中任教。當然,現在依然面臨一些困境,甚至不是那種通過努力就能解決的問題,但或許正是源於過去種種,讓我始終堅信,沒有什麼痛苦與困難不可逾越。與諸位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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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題後的下午,參加的某項心理培訓課上,老師給我們看了一組圖片,有的人也許已經看過,我也依稀記得曾經見過,但是依然感慨良多。
《地球何其小》
我們本來就是地球上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地球更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我們有的時候要學會放大一點,也要學會縮小一點。
心態的態,不就是心大一點么,而那些苦楚,想想浩渺的宇宙和歷史,不就可以看小一點么。
再艱難的時候,再黑暗的光陰,總會過去,時過境遷後,曾經以為大得足夠遮天的困境,不過付於笑談中。
最喜歡的文學家是木心,因為他說過,好事和壞事,過後都談起來很羅曼蒂克。
所以,我們要相信,這點苦,不過就是一粒塵埃而已。
想起自己平凡一生中的幾點小波折,當時也覺得是了不得的困難,覺得一輩子也就這樣完了,但是現在來看,覺得那個時候絕望的自己的確有些好笑,那點事,又有什麼呢?
雖然進了還不錯的大學,可因為過去的不努力,加上自己的自卑情節,於是畢業後只能找到一個低起薪非常辛苦的工作,過去嬌生慣養的我被外派到窮鄉僻壤,每天吃著白菜白蘿蔔,明明是女生,還要和一些蠻不講理還有黑社會背景的當地流氓打交道,那個時候,住在十人間的集體宿舍里,頭頂上時不時吹來的熱風,常常和著眼淚和汗水睡過去。可也許覺得跌到了谷底,即使在那個時候,我始終提醒自己,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還有一句話是,與其詛咒黑暗,不如點亮一隻蠟燭。於是,我努力提升自己,利用空餘時間惡補行業知識,虛心向前輩請教,明明因為自卑害羞靦腆的我厚著臉皮和形形色色人打交道,加上一點點運氣,網上結緣了一個比較厲害的前輩,在他推薦下做成了幾個項目,然後鹹魚翻身。
可是,鹹魚翻身後的我,對自己的職業選擇產生了困惑,我也能夠長袖善舞,只是過程之中讓我很痛苦,畢竟有些灰色地帶還有人情世故不得不觸碰,以至於有道德潔癖的我覺得,即使項目取得成功,卻沒有成就感,非常空虛。於是我又選擇了辭職考研,準備當一名老師。
那個時候已經還剩下兩個月零十八天的時間,大學學渣的我英語根本沒有學, 運氣好才勉強過得四六級。專業課也基本荒廢,還好政治還記得一點,於是在這種基本沒有可能的情況下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條路。可是開始的時候很不順利,學渣當久了,讀書讀不進去,可是要我走回頭路,我又不甘心,而且,辭職的時候推辭了一些很好的晉陞職位和工作機會,現在再找的,是絕對不如那些職位好的。過去自卑的陰影又浮現出來,加上複習的時候很不順利,英語只能得三十多分,專業書如同天書。每天都會浮出自殺的念頭,自我嫌棄,覺得自己連垃圾不如。孤獨的要死,不知道和誰傾訴。在那個時候,我也還是這樣提醒自己,不要絕望,哪怕點亮一隻蠟燭,也算得上對自己有所交代。堅持給自己寫信,鼓勵自己。後來終於定下心性,每天到圖書館上自習,從早上開館到晚上閉館,中午一邊啃麵包一邊做英語閱讀,周而復始,甚至下大雪的時候,依然還是按時到圖書館自習。最後專業第一考取了研究生。
後來工作時為了渣男去了某小城市,在那座城市一呆四年,可最後他卻為了所謂的前途輕易放棄這段感情。而我,只能困在那裡,甚至因為當地教育局歷史原因,馬上面臨失業的結局。於是我成為大齡未婚未育,經驗不上不下,看不到前途的敗犬。感情和工作的雙重失敗讓我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每天將近一點多才能睡著,四點不到就會自然醒,加上高三工作的繁重,以及優質課的壓力,同時我還在四處尋找跳槽的機會,四處應聘,準備教師考試,讓我處於崩潰的邊緣。雖然,命運無常,你以為是最苦的時候,可也許還會有更艱辛的日子等待著你,但是,過去的苦難,真的可以成為自己一筆受之不盡的財富,它讓我們清醒的認識自己,也看到自己可以有多麼強壯。那些不能摧毀我們的,可以讓我們變得更強大。嗯,幸運的是,我找到了還不錯的機會,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我只是萬千平凡人中最平凡的人,你是,他也是。但是即使最平凡的人生里,也會有一些看似無法逾越的苦難和黑暗。能夠讓我們度過這段黑暗的,只有你自己親手點亮的光芒,只有你下定決心不負此生的願望。
Nannie,25歲,台灣八仙塵爆的倖存者。在23歲最美好時,她變成了一個全身 60% 以上皮膚沒有毛孔、全身疤痕的人。
她每天跟痛苦打架,但知道自己並不會把它徹底打跑。累的時候,就灰心喪氣一下,絕望一會兒。灰心結束了,信心會再來。明白這痛苦會一直存在,但決定一直跟它打下去。
聽上去好像是個很喪的故事,但它讓我覺得特別有力氣。
一
我叫Nannie,今年25歲。
2015年,我在台灣念書,不巧遇到八仙塵爆,大火帶走了 15 個年輕人的生命。
我在23歲最美好時,變成了一個全身 60% 以上皮膚沒有毛孔、全身疤痕的人。
一個被燒傷的人的生活大概是這樣的:
- 每天望著窗外發獃三四個小時。
- 每天哭兩三次。
- 在醫院打了兩個月石膏,第一次洗澡,流下來的水都是紅色的。
- 每天打開紗布看傷口,覺得沒什麼變化。
- 比起痛來說,癢讓人更無法控制。
- 復健每次都要疼哭。哭累了就休息一下,繼續活動。
- 羨慕能蹲下上廁所的普通人。這個動作嘗試了兩年還沒成功。
- 坐久了站不直,站久了坐不下去。
- 「沒辦法」是生活的常態。
- 沒人能體會你體會的。常常覺得很孤單。
- 花了很多時間學習與痛苦相處,而不是戰勝它們。
我承認自己至今依然經常心情複雜。有時會忽然發獃,在路口看隨便一雙穿熱褲的腿、穿短袖的胳膊或者一頭亞麻色的長髮,或者單純是形形色色匆忙過紅綠燈的人群,就忽然停止在原地邁不開步子。
如果災難後反而特別樂觀自信,這裡邊大都帶有自我麻醉成分(當然變得悲觀、不自信也不對)。不要指望一個受到傷害的人真正覺得「殘缺也是一種美」,或者「外表只是軀殼,愛你的人看到你的心」。
我曾經後悔去八仙樂園,埋怨給我看到活動信息的人,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走。人生沒有後悔葯,如果有我一定吃下去改變當初的選擇。
我唯一不後悔的,是我選擇活下來,這個決定。
二
2015年6月27日晚上8點32分,在台灣新北市的八仙樂園「Color Play Asia——彩色派對」已經接近尾聲。舞台上,主持人宣布「最後一波彩色灑粉」,人們瘋狂歡呼。接著,忽然間,著火了。
大家都以為那一瞬間的火光是舞台效果,可隨著火舌向人群蔓延,我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人們慌亂地四處奔跑、後退,嘶吼著拍打身上的火焰。
我被絆倒了,一個很胖的男生壓在我身上,壓掉我一隻鞋。我在全是粉塵的地上看著模糊的火光,腦海中浮現父母的臉,推開身上的男生瘋狂地朝外跑。
終於淋到水時,我抬起手臂和腿看了一眼,那一眼我終生難忘:我的皮膚都耷拉在四肢上,像是快要脫落了一樣。之後我再也沒敢看我自己。
被送上救護車不久,我陷入了漫長的昏迷。
十幾天後我醒過來,看見這個世界的第一眼,是醫院加護病房的天花板、自己完全不能動、講不出話、全身疼得像碎掉一樣,腦子裡面一陣轟鳴,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心好像在我神志清楚的那一瞬間就死了。我特別絕望,特別埋怨我被救了一條命。我想過自殺,卻沒有力氣完成這個動作。站不起來,全身滿是紗布和繃帶。每天最怕換藥,全身紗布撕拉下來,再塗上新的燙傷藥膏,疼得死去活來幾十分鐘,再換上明天還要撕下來的紗布。
那時我從不戴眼鏡,視力模糊,就不會看到我的四肢是什麼樣。我一點也不想看清楚它們。
三
我從小喜歡打扮,偶爾矯情。從小學開始當主持人,一直到研究所,漂亮主播的夢從未斷過。偶爾幻想自己是個芭比樣的女孩子,因為打扮得體和妝容靚麗,說不定有一天變成網紅,或者被星探發現。
但這一切都被幾十秒的火焰打破了。
在醫院裡我每天都要哭兩三次,每天望著窗外發獃三四個小時。隔幾天查查自己的抑鬱症測試分數有沒有增加。
和我一樣遭遇這場事故的朋友曾說:「有時就在想,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是當時』啊』一下就死了,也沒那麼多現在的痛苦。」
四
有段時間我拒絕和父母說話,沉默接受所有治療。疼了就哭,也不哭出聲,也不惱火,也不抱怨。
有次媽媽以為我睡著了,在床邊拉著我的手,竭力壓抑著,哭了很久很久。她在我耳邊反覆說:「寶寶你要加油,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沒有你我們就沒有希望。你要加油,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那一瞬間我心裡特別無畏。不管怎麼說,我不能辜負父母。於是我開始說話,配合治療和復建。開始接受現實。
身上體無完膚,我就對自己說可以去氣候乾冷的城市工作,一輩子穿長袖長褲;下巴上一圈疤痕,我可以用遮瑕力強一些的粉底。
可有天醫生突然告訴我,因為取部分頭皮移植到身體皮膚受損的地方,毛囊被取掉了。他說:你這裡可能再也不會長出頭髮了。
我是個女孩子,頭髮沒有了,我要怎麼辦?
五
最初,我醒著的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告訴自己:「有那麼多人在ICU外面等著我」。以此強迫自己堅持下去。
那陣子台灣麥當勞兒童套餐送小黃人玩偶,每周出兩款,一共八款。幾個護士輪番去吃她們平時都不吃的麥當勞兒童餐,幫我積小黃人。我後來積到了全套。
還有很多萍水相逢的人。每個人都為了你一時疼痛的呻吟,走出病房門就落下了淚。但當他們出現在你面前,永遠是那樣積極昂揚的模樣:「嗨,今天好一點了嗎?」
他們的關懷是我最艱難時願意活下來的最大動力之一,而我的努力變好也一部分也是對他們的責任。
但太多溫暖心裡塞不下時,就會變成壓力和煩躁。有時我會很慌張:怎麼辦,那麼多人在看著我,那麼多人需要我去成功,我現在的努力會不會太少,讓他們失望?
六
很殘酷。真正重新面對世界時,迎面而來的是一大堆生活現實。
每天要復建,疤痕是硬的。關節都要活動,我敢肯定正常人一輩子都沒辦法想像那樣的疼。每次都疼哭,哭累了就休息一下,再繼續活動,繼續哭。這樣反覆度過每一天。
到家後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也做不了。躺在床上像行屍走肉,覺得人生沒什麼意義,也懶得去找意義。感覺自己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人生也沒什麼樂趣了。沒辦法,既然活下來了,復建就復建吧。
有次去便利店買東西,店員找零,想伸手抓零錢,五指不靈活,抓不住就掉了。旁邊的人好心地提醒道「小心喔」,店員也小心翼翼地把錢撿起來,把東西遞過來,像對待病人一樣。
這樣的時候會覺得,原來自己已經是殘疾人了。很多細微的事,可能突然觸及你一直在努力修復的傷口,提醒你的痛苦。
這場災難讓我有了極度的抗壓性和耐性。可我終於發現:「只要努力沒什麼事不能解決」這句話其實是個烏托邦,原來真的有事情是我再努力也永遠沒辦法解決的。
七
但我必須比別人更加倍地努力。並不是努力去掩蓋傷痕、粉飾痛苦,而是去支撐普通的生活。
所以努力並不是為了讓人想看到我的成就。或許那些用力表現自己經歷痛苦後過得特別好、變得多麼快樂的人,並沒有走出痛苦,反而把痛苦隱藏更深。
而我是很現實的人,我認命啊。不可挽回的,那就接受。
我不再看以前的照片,刪了災難前的微博和朋友圈。很多人會勸你面對過去,但事實上,過去多看無益。
有的損毀是可逆的,比如骨折卧床一百天,喪失了以為會結婚的愛人,可我的不是。我無法用緬懷過去的美好,或者美化痛苦這兩種方式尋求解脫。
我只能正視自己的痛苦。
而生活會斷斷續續給你一些細小的希望。前陣子過生日,好久不聯繫的朋友忽然聯繫我,說到她這一年來遭遇的痛苦,我分享了最近好笑的事給她;臨近畢業時抱著石沉大海的心投出一份實習簡歷,居然很快收到了回復。
我才意識到,無論多痛苦,都不要放棄自己和這個社會接觸的權力。
八
有陣子Selina突然上熱搜,她在平安夜露出疤痕,被人說是「博同情」。我能體會她看到這種評論時的感受。不管我表現得多麼無所畏懼,甚至朋友感慨說:「誒我覺得你就是身上多點疤啊和原來一模一樣」。但總有很多細小的東西被永久改變了。
我大概還要穿一年半的壓力衣,這輩子身上有超過六成汗腺沒有了。會永遠害怕夏天,怕熱、怕曬。很容易累。坐久了站不直,站久了坐不下去。
不管是做主持、模特還是公關,從前所有生涯規劃變得舉步維艱。就算我無所畏懼,那個叫做「夢想」的東西,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範圍了。它變小了很多。
我現在那麼努力做的好多事,普通人不用努力就能做了啊;我學到的事情,那麼多人不用學就得到了啊。
我特別懂 Selina 不管過了多少年,說起被燒傷都滿眼淚痕的樣子。我現在有多少對世界的微笑,我內心就有多少漫無邊際的悲傷。
那種更努力去嘗試精彩的生活、更溫柔地對待他人的力量,和那種突如其來的消沉和無助、隱藏很深的自卑與怯懦,在我身上共生。
九
我並不需要很多安慰,也不會再想自殺。我開始知道消極、悲傷、絕望、痛苦是生活本來就有的磨難,我只能給這顆苦澀的種子多一點日光。我想繼續像普通女孩一樣生活,那些得不到了的,就不再鑽牛角尖去看。那些還算能得到的,就多用點力氣去夠到它們。
完全釋然?我其實一點也不相信。我控制不了那些毫無益處的傷心,這實在不可控。但我努力縮短每次感到絕望的時長和次數。
現在最想要得到的,應該是腿能伸能屈吧。我的整條腿腳都燒傷了,一條厚度達到一公分的硬硬的疤痕,從腳後跟綿延到臀部以下。
或許一年、兩年,或許五年,它們總會趨於成熟和柔軟。但在這麼長的日子裡,我羨慕所有能蹲下上廁所的普通人。這個動作我在災難發生後一直在嘗試,至今也沒能做到過。這是我現在最希望改變的事。
努力的方式就是不斷彎曲,維持運動加速疤痕成熟。我用了接近兩年,最近才做到「坐在沙發上看兩集偶像劇之後能瞬間站起來」,還站成直立的。感動得差點都哭了。
但我依舊不能用燃氣灶,不能靠近燃氣瓶。每個人的生活里總有一些改變不了事情,沒關係,哪怕是一條已經枯萎的路,在路上掙扎去找細微的希望就好了。用力去找那些還可以有的東西。
十
我有在堅持的事,比如每天做一個深蹲、早起、準點到公司、和便利店的店員說謝謝、買一束新鮮的花放在家、買新的好看的長袖長褲等等。
我永遠無法感激自己經歷了這一場苦難。如果沒有它,我的生活會比現在好很多。而如今,對生活變得更好的期待是:我都可以站直了,以後一定可以蹲下,一定可以走路超過半小時,一定可以繼續游泳(選個長袖長褲的泳衣就OK)。
所有的細小都會匯聚成大,耐心點。
口述者:Nannie
剛升入大三,右下腹每天夜裡絞痛的厲害,去了吉林大學附屬醫院檢查,說我是十二指腸潰瘍,給我開了一個禮拜一千多塊錢的葯,讓我回家調養。
一個月後沒有任何好轉,又去了一次,被告知是急性腸胃炎,又一次開藥回家了。
又過了一個月放假了,每天下午早上的疼痛已經成了習慣,我習慣了忍受著它度過每一天,以為是某種慢性病,謹遵醫囑的吃著每天的葯。
直到回家第二天早上,我媽早上來叫我起床,發現被子枕頭全都濕透了,問了怎麼回事,才知道我生病了,趕緊去本地醫院看了一下,診斷是急性闌尾炎,立刻安排了手術。
手術進行到一半我媽被叫進了手術室,整個腹腔里潰爛得一團糟,腹膜,腸內外壁上全都是潰瘍,嚇得做了一輩子手術的當地第一把刀手術刀都拿不穩。
闌尾被切除後取出來做了病理化驗,化驗結果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烈性傳染病病原體,整個吉林省歷史上只有不出十例腹腔感染的病例,我進入了吉林省疾控中心傳染病研究所,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在這裡呆了半個月我從病友口中得知,能從這離開的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治療成功,確定完全喪失傳染性,並且產生了感染源抗體的人。每一個這樣人的在離開的時候,他的病例和藥物使用都會被備案。
另一種就是病原體擴散到全身,由某個器官衰竭或者全身性的潰爛和腦死亡,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治療方案每天都在變,劑量每天都在變,每天八點睜開眼睛持續輸液到晚上九點,整個手被鋼針一針一針的紮成青色,再後來變成黑色。
當年我只有十九歲,是比較罕見的青少年病例。因為耐受程度高,我的劑量時常是同病房人的二倍以上,輸液太多,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上廁所。
該來的還是來了,當小白鼠一個月以後,臨床的阿姨走了,因為這裡的人都被疾病折磨得皮包骨,只有我一個小胖子,所以她每天叫我胖孩兒。
她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在四平周圍一個叫大坡的地方,是村裡學習最好的兩個孩子,6月高考,她的夢想是再活三個月,看到孩子的錄取通知書,然而她沒能挺住。
三個月以後,由於大量的輸液,我的汗液,唾液,血液,瞳孔都變了顏色。
對床來了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年輕母親,家在榆樹開電動自行車店,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能和自己的兒子視頻,每次視頻掛掉都會哭一會,但是她平時卻表現得很快樂,因為她覺得孩子沒事,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六個月以後我的血檢報告顯示病原體消失,經過疫苗植入驗證產生了抗體,此時我的兩條手臂已經被鋼針紮成了暗棕色,換了無數波病友,在床上躺了半年,瘦了五十斤,無法持續走路超過五百米。
我重新獲得了自由,為了讓我有力氣從宿舍移動到教學樓,父親給買了輛車,我悄無聲息的複課了,重修了大三上學期的所有課程,身邊的老師同學都只知道我生病後休學調養了半年。
出院半月以後,我和我的主治醫師聊著微信,他告訴我我當年的病理類型和一個提前我三個月入院的姑娘很像,除了身體素質不錯,借鑒了她的治療方案,我才有機會這麼"快"重新回到研究所之外的世界,現在她也已經出院了,問我要不要跟她認識一下,表達一下謝意。
我說可以啊,於是醫生把她的名字發過來,是我大二的前女友,每次吃飯的時候她都要先吃幾口我點的東西。
平靜的想了想,發現了這件事好像也沒任何意義,現在我反而很感激她,我沒死,我熬過來了,我經歷了現實版的東京食種,在那段時間我質疑過自己是人是怪物還是試驗品。
我記得研究所里醫護人員的每一個眼神,記得醫生髮現了我的藥物耐受性以後興奮的表情,記得每一個不同身份階級的人臨終前沒有區別的絕望目光。
逝者安息,我每天都會做自己愛做的事,過好每一個你們祈求的明天。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裡,我都覺得自己是個loser。
現在的年輕朋友們講自己很迷茫,很彷徨,很痛苦,我常常覺得大家其實都太小題大做了。大家其實都很優秀,至少看這篇文章的朋友是這樣,已經在思維層面處於金字塔上部分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即使陷入困境,也沒什麼自救意識。不會這麼急於尋找答案。
講講我自己的故事吧。這個要追溯到上中學的時候,當時患有抑鬱症。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那種抑鬱,而是需要看病吃藥的那種抑鬱,最大的特徵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特別是在考試前,躺在床上緊張情緒會到極致,習慣性的渾身發抖,全身發冷,根本無法入睡。一丁點窗外的風吹草動都會讓我敏感的神經一驚一乍。
每個無眠的夜晚,我對著蒼白的天花板發獃,感覺這種痛苦無法再多承受一秒鐘;我無數次躺下了,輾轉反側睡不著又站起身,看著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從12點走到1點,走到2點,走到3點,走到4點,5點,直到天亮;有很多次,我都已經想退學了。
但是退學之後路在何方,我不知道,一個高中沒畢業的人,該怎麼去面對這個未知而殘酷的社會呢?我也不知道。
所以只得咬牙堅持下來。你如果問我當時有什麼夢想嗎?
我真沒有什麼夢想,也不奢望能考清華北大,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儘快把中學這幾年儘快熬過去。
每一個跟失眠鬥爭的夜晚,我都感到精神和體力異常透支,但我即使睡不著,我也選擇爬起來看幾頁書,不浪費這點時間;到了高考的時候,兩天兩夜沒能成功入睡,但因為我提前有心理準備,所以雖然睡不著,也閉目養神,不消耗過多的精力,導致高考成績也沒有太爛。
後來終於上了大學。失眠的問題減輕了很多,以為能過一段安生日子。但因為志願填報不當,被調劑到了生物技術專業。
了解生物技術專業的朋友們都知道,這專業讀起來累,就業前景很差,也沒多少人願意讀。當時一個寢室住四個人,我所在的那個寢室,索性就有一個人沒來報道;又有一個人在入學軍訓的時候辦理了退學,第三個人在軍訓完之後辦理了退學,寢室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剛開始還是很新鮮,但過了一段時間就很痛苦了。
因為我非常不喜歡我的這個專業,所以老師上課講什麼,我根本不愛聽,久了不聽課,成績越來越差,成績越差就更沒興趣學習了。周圍的同學大都過得渾渾噩噩的,整天窩在寢室里打遊戲。我也跟他們差不多。用打遊戲,看電視劇的短暫的快樂麻痹自己一上課就走神,一翻書就頭痛,一考試就抓瞎。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很彷徨、痛苦和迷茫,覺得生物這個專業即使讀下去,也沒什麼前途,在這裡找不到我要的未來。
但你要我退學重新參加高考,我沒有那個勇氣;你要我認真進修生物這個專業,我又沒那個興趣和動力;你問我到底喜歡什麼,愛好什麼,我又答不上來;你問我將來要幹什麼,找什麼樣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我覺的自己就像一葉浮萍,不知道要被命運的波濤沖向何方。
後來有一天,我覺得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還是得找找出路。沒有高人指點,我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裡,所以只有做一件事情——多讀書。
我沒事就去讀書館找各種感興趣的書來看,大學期間讀了幾百本書。我特別喜歡讀人物傳記,尤其是商界人物的傳記,慢慢的開始對商業感興趣,最後將從商,當作我人生的方向。
後來就考到北京的對外經濟貿易大學讀商科的研究生,畢業後第一份工作,為了混一個北京戶口,進了一家500強央企做國際貿易。但因為我本身不是國貿專業畢業,又不喜歡這一行,因而又活得非常痛苦和迷茫,就像剛進大學一樣。再加上當時部門內鬥非常嚴重,我是部門新人裡面唯一沒有關係背景的外地人,所以時常被排擠和邊緣化。苦活兒累活兒加班活兒一般都交給我,升職加薪的事情肯定也輪不到我、
當時也很絕望,每天早上擠地鐵的時候心情就像上刑場;走進公司大樓的時候,就有噁心反胃的感覺;領導一叫我,我就神經緊張,覺得是不是要罵我了,還是要分配發給我什麼奇葩人物;每天晚上回到家,其實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往往倒頭就睡。
但是到了周末的時候,只要不加班,我都會寫一下周末總結,雖然有時候已經累得提不起氣,但還是會把這周有意義的事情記下來,把值得總結的經驗和技巧記下來,也時不時回過頭去看以前做的筆記。平時有空的時候,也會讀一些感興趣的商業文章和書籍,在網上學習一下有價值的商業課程。
再後來跳槽到互聯網行業,一切似乎變得稍微順利起來,陸續干過幾家公司,也還是經歷了很多波折,比如上司穿小鞋,同事使絆子,公司動蕩等。中間還有一段時間,因為連續加班把身體累出問題了。
後來邊上班邊寫文章做自媒體,剛開始也是遭到很多朋友的嘲笑的,覺得早就過了紅利期了,怎麼可能做得起來。還有人說,我要是做起來了,他就繞北京二環裸奔一周。後來的事實貌似也證明了他們的嘲笑不是沒有道理——寫了幾個月,只有幾千個粉絲,通過公眾號發起了一個培訓項目,只有3個人參加。
當時因為親人離世的打擊,加上工作的壓力,也想過放棄的但最後還是挺住堅持了下來。後來等到第一篇爆文出現,粉絲開始噌噌噌猛漲。再後來一些機會陸續找上門,做社群、做營銷顧問、做培訓、做live直播、出書、出付費音頻等,也做得風水水起。到今天,也算小有成就,收入遠遠超過大部分人。
很多人說創業維艱,其實我覺得準確的說法是:人生維艱。
人生的各個階段,真的都挺難的。事業、家庭、感情、健康、人際關係、個人情緒,都是人生的必考科目,而且每科很難。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裡面,小女孩馬蒂爾德問老殺手萊昂:
人生總是這麼苦,還是只有童年苦?
萊昂回答:總是這麼苦。
我深以為然。
奧地利詩人里爾克有一句名句:哪有什麼勝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
到今天,經過這麼多風風雨雨,我也算是逆襲了。
你問我有什麼秘訣沒?
我也不太答得上來。
人生的很多階段,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當時想的不是如何成功如何去贏,而是不要自我放棄而已。
如果非要講什麼秘訣,那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再堅持一會兒吧。畢竟,挺住就是一切。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但平凡的人生不代表容易。人生維艱,各個階段都有各自的難。
很多時候,就像在汪洋大海裡面游泳,看不到彼岸,人當然會非常絕望,但是你一旦不遊了,可能就永遠的沉下去了。
也像打麻將,哪怕你抓的牌很爛,但你也要振作起來,想想怎麼把這一首爛牌打好。有時候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該做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堅持下去。
沒有希望怎麼辦?
堅持,堅持久了就自然看到希望了。
人生維艱,哪有什麼勝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
我的公眾號:吳寒笛可愛多(微信ID:whdkad)
瀉藥。
我相信邀我的人大概是想聽我說一個輾轉曲折的故事。
然而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我個人的體會其實就是三個字:
咬牙撐。
2007年我大學畢業,為了早點見到她,我逃票上車,站了四十八個小時,只帶著一瓶礦泉水,僅有的錢給她買了好吃的。
異地相戀兩年的女朋友,在我要給她驚喜的第二天和我提出分手。
我愛了她兩年,沒心沒肺的愛。
每天給她寫一封情書,手寫。拋去一些無法動筆的日子,一共710封。
我用寫日記的筆記本給她寫,整整七大本。
那時候我是窮學生,手機還沒有普及,我用電話卡給她打電話,每天都打到半夜。
那時候電話卡便宜,十塊錢能買三十塊話費的那種。每月的電話卡摞起來沒有一人高,起碼也有三分之一人高了。
因為用的太多,又是窮人,便宜的電話卡也經常吃不消,有時候我一天吃一餐飯,省下錢買電話卡給她打電話。經常的狀況是,聊著聊著她睡著了,我還捨不得掛電話。
我們在一起兩年,有過多次在旅館裡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性衝動,但是最後那一步,我不捨得,總覺得的最美好的日子,要留在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單純而又嚮往愛情的美好,以為現在就是永遠.
我為了她還放棄了留校的機會。
分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了什麼,也許是我刻意不想去想吧。
我是個挺被動的人,很愛她,一直寵著她,所以她說了一次分手,我就再也沒有說什麼。
那段時候我去了她住的小鎮的一個不錯的公司,離得很近,但是很悲傷。
我記得我經常在宿舍里,或者一個人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地哭了起來.
哭到最難過的時候,就給我一個最好的朋友打電話。他什麼話也不說,就聽我哭。
哭了半年吧,有次我去另一個城市出差,晚上給我媽媽打電話,一不小心就撥到她家裡去了。
當時我以為是我媽媽,就說「媽,我明天回去。」誰知道那邊她媽媽說「你再打騷擾電話,就報警。」說完,很用力的就掛了電話。
我聽著忙音愣了有十分鐘,我知道她媽媽聽出我的聲音了,因為她家裡所有親戚都知道我,她媽媽經常在她家給我做好吃的。
我當時的心情特別奇怪,開始時傷心,悲痛,接著是恨。
她說分手後,我沒有纏過她一分一秒,即使難過到想逃的遠遠的,何來騷擾一說。
我想到了報復。
大學的時候,我變成了一個胖子。
那晚上我一夜難眠,回到單位,我瘋狂的鍛煉身體,用了三個月的飢餓加運動療法,讓體重恢復到我上大學的時候。
那段時間,我為了報復她,同時處了五個女朋友。
有個女孩兒在外地工作,都讓我用勁辦法回到了這裡。她見我第三面的時候,我帶她去開房,在酒店的房間里,我脫光她衣服的時候,她哭了,她說,你並不愛我,我不希望你是壞人。
我當時如五雷轟頂一樣,我想自己跟畜生有什麼分別?別人傷了我,她又沒傷害我。我穿上衣服離開了酒店,和五個女孩都分手了。
前幾天我去北京出差,在機場休息區的時候,看到在我旁邊一個女孩兒抱著一個男兒,應該是在送別。我突然想起來,某一年的某一天,開學我去上學,在火車站,她也是這麼送我。
她拉著我胳膊,哭著不讓我走,我難受的想哭,還是笑著哄她。
上了火車,我看著她站在那,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我想,等我大學畢業,一時一刻都不能離開她。
我打開手機微信,輸入她的qq號,以陌生人的形式加了她。
她的某些東西,比如qq、生日、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等等一切,我刻意忘記,卻怎麼也無法忘記,已經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等飛機的那兩個小時,我一邊看她的微信圈,一邊和她聊天。
她有了一個一歲的可愛寶寶,老公有份不錯的工作,長發變成了短髮。
我要登機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句,很少和陌生人聊得這麼開心,我們是不是認識?
我說,可能我們上輩子是朋友吧。
我關掉手機,拉起行李箱,看到傍邊那女孩兒還緊緊抱著那個男孩兒,一臉的淚痕。
我有個朋友告訴過我一句話,你可能就是在那個年紀,愛上那個年紀的她吧。
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我現在對她沒有一絲的愛或者恨,看她過得很幸福,我覺得挺好。
是從我的16歲開始的,我之前在抑鬱症的回答里順手提過自己的經歷。
4歲父親車禍走了,開著大車跟一個運輸隊過橋,別人都過去了,到他的時候橋垮了。掉進江里,最後人都沒找到。
我對他最後的印象就是他那次說要出去的前一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大雨,他給了我五塊錢讓我出去給他買酒,摸著我頭說乖兒子,然後開著車帶我去街上給我買了一把土黃色的玩具槍,。
後來偶爾我會仔細的回想當時的片段,但只想得起向上的視角里陰沉的天空,如銀針漫天刺落嘩嘩啦啦的大雨里一隻揉著我腦袋的大手。
人的記憶是靠不住的,就像一塊容易消磁的破硬碟,某一刻發生的事情更像是突然斷了網之後卡在進度條中間的那一刻,剛開始你還可以往前拉動進度條不斷的清晰的重放之前的劇情片段,但是時間過去,你能看的片段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咔」的一下,連那一個瞬間都變成了黑屏
你就什麼都記不清了。這一刻起這個人也就真的死去了
後來就記得清晰多了,最開始整日整夜抱著我哭的媽媽,後來暗淡的屋子裡半夜裡常常半夜坐在窗邊的黑影和看向我時的嘆氣聲。她老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沒有。我睡著了,她就會卸下早已潰爛的鎧甲偽裝輕輕關上門哭一會兒。然後在早晨的時候用最溫柔的語調叫我起床。
對於父親的離去我並不多難過,因為實在沒什麼多的印象。但是我那時總感覺媽媽好像時刻都想離開我,我開始抱著她說一些笨拙的話。於是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如何安慰別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看見她笑的一刻我才會覺得輕鬆下來。
所以從小我對別人情緒的感知力就特別的強,輕易的能發現別人一個語調里的或抑或揚里的情緒變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無言時的氣場都能讓我明白這個人大概在想什麼,是什麼樣的心情。
然後我就會小心翼翼的去迎合,生怕因為我的問題讓他們不開心。我成長的過程里就這樣逐漸的變得極度的敏感而自卑。
但又極其熱血和中二,哈哈。小的時候很喜歡看書,每天放學就是跑到新華書店坐到8點半關門再回去寫作業,周六周日就是帶上小水壺在書店裡呆的一整天,天氣好的時候就去廣場曬著太陽看一下午的故事會。那時候最興奮的時候就是答應給我買新書的時候,抱著一大摞書跑回家把書丟在床上打滾的時候是我最最開心和滿足的時候。
我那時尤其喜歡看各類小說,看三國看水滸看金庸,看呂布一身猩紅的鐵甲長風,斜指方天畫戟說你們何人堪與之戰豪氣干雲,看關二爺朗聲大笑抱拳說曹公你待我不薄,但義字當頭我不得不走。
西北荒原吹過來的乾澀的風,書中的人物在茶肆里坐的端端正正目光灼人,對著一臉通紅的店家小妹說姑娘我對你一見鍾情要不要上我的馬。然後一陣風卷過,飛馳的馬上他腰間緊扣著女孩兒白皙的手小聲的說慢點兒,我會怕,大俠放聲大笑,一身染了塵土的白衣飛揚。我攥著稚嫩的拳頭高舉著我的手,大喊 好帥啊!!! 聲音都興奮的走了樣。
然後就被看店的阿姨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
小朋友,乖,別喊,出來吃糖。
青藏高原里的領地狗群里有一頭金色巨犬名叫岡日森格,意思是像太陽一樣的獅子,雄厚而善良,日夜巡迴保衛著他的土地。北方的草原里曾經有狼群在雪夜奔襲200里撲殺馬群,暴風雪裡手電筒照出去都是兇狠的綠色眼睛。在雲霧繚繞的神秘的山中,會報恩通人性的老虎慵懶的盤踞而坐,打了個呵欠注視著進山的村民。
我好像隨著書里的人物一起走過了山川大河星月變換,然後「啪」的合上書坐的筆直,半天才道一聲真是精彩的故事啊。
後來大一點了,開始看其他的,看挪威的森林聽村上說哪有人喜歡孤獨,不過不喜歡失望罷了我撫掌 寫得好。
在課間十分鐘瞄完了東野圭吾筆下的槍蝦和蝦虎魚的故事,書的結尾雪穗說我不認識這個人,然後一步一步的上樓,像一個精緻的木偶,太陽都熄滅了。
看了老舍的斷魂槍後整夜都在仔細的揣摩沙子龍閉門練槍,西北第一槍該是多麼寂寞。
放下書抬起眼就看見四周都是喧鬧的人群,高台之上皇帝以手支頭半閉著眼睛,說呂歸塵你認不認罪。被鎖在斷頭台上的懦弱少年努力的抬起頭尋找著什麼,然後他的朋友真的來了,一手倒提著虎牙槍.
他說阿蘇勒 我來救你了。
說的這麼平靜。就像無數次夕陽下他帶著馬說阿蘇勒 我們喝酒去。
說完他就策動了戰馬,爆發出把全場聲音都壓下去的嘶鳴.
看完了好多好多的故事,我其實幾乎沒怎麼看過嚴肅的文學,我只是好喜歡故事喜歡這些經歷,大部分看過的書都忘得乾乾淨淨,但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有那麼一瞬間好像腦袋會閃過莫名其妙的片段,刺眼的陽光里有人影側著回頭,嘴角拉出強硬而鋒利的線條,
看好了,小子,最後一次。
這 就是老子的超變身。
真帥啊,我就這樣在自己的世界裡中二著,在別人面前沉默著長大。
直到後來患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病,重重疊疊的壓在我身上,我看著鏡子里奇怪的自己覺得自己被徹底的壓垮和摧毀了,這不是我要的樣子啊,我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這個樣子。蒼老而破敗的身體每時每刻都讓我覺得厭惡,每時每刻被各種各樣的身體不適折磨著終於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然後是噩夢一樣的三四年。有多痛苦我懶得談,因為也忘得差不多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就是我吧。
有句話說得好,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的人很難保持心態不扭曲。
回到這個題目,是什麼支撐著我走過那段歲月的。
我曾經也崩潰的嘗試過自殺,腳都跨出去了,但被我媽拉回了人間。沒死成,但那之後的每日每夜我還是一樣的痛苦。
但如今五年過去了,我真的完全的走出來了。我站在這裡,跟你分享我的經歷吹著牛逼說我將來要如何如何,要搞樂隊要把妹要騎著快艇追鯊魚,想打著最爆裂的鼓然後扔掉鼓棒搶掉主唱的話筒說一會兒請有興趣發展革命友誼的女孩兒們來掃我的微信二維碼,排好隊,保持秩序,謝謝。
然後吉他手跳上來按著我的頭說他手機壞了大家還是先掃我的把。
聽
台下歡呼震天呢。
我仔細的想過,是什麼支撐著我。後來我想明白了,是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
我看了那麼多的故事看到了那麼廣闊的世界的未來,我是多麼的想出去看一看,跑一跑。
我多次幻想等我老了垂垂暮矣當我再回首
那時候我已經闖完了西天取經八十一難,打爆了一切敢擋我的妖魔鬼怪,留下了我的傳說.
可我到了終點也不要這立地成佛.我扔了這緊箍咒轉身就是閉眼十萬八千里.
回到那春鳴秋分的花果山上我搖身一變就是個別著玫瑰胸前口袋放著絲巾一身悶騷格子西裝花白頭髮的老頭兒.
我要找顆大樹安靜的坐下來,陽光順著葉子的縫隙影影綽綽的鑽下來,
我就支開畫板再煮開一杯沒味兒的清茶,給你畫一畫那九霄天宮的破碎場景.
然後一坐就是一萬年.
18歲的時候我看著鏡子里快要出血的眼睛,眼淚一顆顆的砸下來我說我不甘心,為什麼是我,我只想做個健健康康的普通人可我為什麼也做不到我這麼努力,我操你媽的。
我才不會哭,男人可以流淚,但絕對不能哭。我不斷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啊?我想經歷過這種時刻的人一定也這麼問過自己問過頭頂的老天。
為什麼是我。
別問了,就是你,遇到事就認,挨打就站穩。
高三的時候上了知乎看到@朱炫大師兄說
女人一定要靠追啊。你在狂風裡舉著大旗,奔跑過泥土和沼澤只為追尋一個身影,
他說我也不是沒有追到過,
那一刻的時光就像薔薇園裡最好的一滴晨露,是草原里金線勾勒的鬢角,是中庭下櫻花一點的絳唇。
說少年你記住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兌現,承諾是鞭子,不是興奮劑。火苗再小,你都要反覆的點燃,年紀大了,也不要說心如死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記得一字不差。
每天下了晚自習就在pad上放著捕捉閃耀的瞬間,把slamdunk全國大賽看了10幾遍,那一版翻譯的台詞還刻在我的腦子裡乾乾淨淨
山王隊說這麼多年,我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紅毛猴在半空中摁住澤北的手
你 把 球 還給我。
老頭子,你最精彩的時刻是什麼時候?全日本時代嗎?
而我
......
就是現在了啊!
被逼到極限的紅毛少年轉身向著不可戰勝的敵人大吼.
我已經答應過自己了啊.
我答應那個小男孩兒說我將來要出去看雲頂大山,觸摸極夜和極寒,要最強壯卻最溫和善良,要第一個扶老奶奶過馬路,要對醜惡說不對黑暗說我再見你一次就打斷你的狗腿,要當一個大俠叫做齊天大聖,站在最前面,回頭告訴那些陷入黑暗的人說你看看我,你要看著我,不要失去希望,我做給你們看啊,你們要
.......相信我啊!!!
像我這種中二的劇情稍微熱血一點就會熱淚盈眶的傻逼已經不多了。
我要珍惜自己,一刻也不會停留。我還年輕還他媽的能分分鐘衝動的去燃燒,我的血還夠我燃上十年八年的,或許二十年也說不定。
就算我以後一事無成真的變成了一個油膩的路邊吃燒烤的中年大叔了,我也能拍著拖鞋告訴你我當年很勇敢,我擊退了我以為再也無法戰勝的惡魔,我自己救了自己,我還做了我最喜歡做的事,我覺得這就叫朋克,叫牛逼。
是真的很痛苦啊,這麼久的時間,熬過來了我都不敢相信.
但我說要是這麼點破事兒你就能把我摁死了,我說可去你媽的吧。
人千萬不要覺得自己慘,我看了這個題目下的大部分回答,比我慘的多得是了。比你慘的,也多的是。在絕境里自怨自艾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只能抓住點什麼,然後一點一點扣著指甲往上爬,血都崩開了,但那又算得了什麼,再痛苦的經歷,熬過去了,就是笑談是人生是你以後做事的資本。
死地復生,才叫做王者歸來.
關於成長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7723878/answer/261443687
歐洲,剛畢業開始工作,策劃展覽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德國攝影師,相愛了。很有才氣,更重要的是他很善良。在一起兩個月,他就失業了,說實話,我原來是個比較嬌氣的女孩,但和他在一起後,我幫他策劃展覽,我們根本沒錢請策劃公司,所有食物都是我自己做的,酒水我們去超市抗,每個月我的收入除了必須花銷全都用在他買器材什麼的,當時朋友都覺得我在養男人,他偶爾喝多了也會很痛苦地哭,我不敢讓家裡知道。我從前生活算是養尊處優的,但是和他在一起後,就基本戒掉了購物和飯店,開始記賬,最難受的是我看不到這段感情的出路,我們很愛彼此,拮据的生活不算什麼,可怕的是我漸漸感覺到不得志吞噬了他,他變得躁鬱痛苦,我感覺更傷心。有一次,我們公司策划了一個大型畫展,他來接我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對我有好感的同事,後來回家,他大醉,哭著罵我,讓我滾,說我只是在炫耀優越感,可憐他。我哭得腫著眼睛去給他做醒酒湯,然後我們抱著彼此睡著了。慢慢地,我們就像這樣折磨彼此,越來越痛苦,吵完架又總是捨不得分開,現在想想,那時候最美好的記憶就是躺在公園裡,一句話不說,曬著太陽,暫時忘記了現實。事情後來有了轉機,再後來,他接了個去非洲拍紀錄片的工作,兩個月,回來後說愛上了個同行的女孩,他說那個女孩懂他,能給他靈感,而跟我在一起,他只覺得挫敗和低落,我們分手了。我很痛苦,得了輕微的抑鬱症,開始治病,看心理醫生,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也就這麼過來了。
後來遇到了現在的丈夫,再回想起以前,覺得一切都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題主問怎樣度過最難的日子,我想,那些痛苦會自動淡去的,總會有另外的美好,讓你覺得以前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12.5----------------
同志們,我剛看完怦然心動,邊看邊哭,太沒出息了。
明天是星期天,不過我已經快一年沒有過雙休了。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我現在的工作,那就是3個人干20個人的活。
去年七月份畢業,來到現在的單位,好聽點是央企,直白點就是工地了。
像這種工程的配置,一般是在二十人往上,我們這個項目部現在只有三個人。一個副經理,一個負責現場,一個負責資料。
我就是那個負責資料的。
而且沒有任何人帶。
來這裡三個月的時候,總工去一個項目上當經理了,很快工程部部長也去那個項目上當總工了。
也就是說我差不多一個人自學自悟,折騰這麼長時間。雖然我的大學專業是美術,對工地資料真的一竅不通。
尤其是這個項目的資料,遠比一般土建工程的資料更多更複雜。
複雜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我光列印材料,到現在A4紙差不多用了幾萬張了。
每個月能有兩三各種檢查,每次檢查的前一天晚上,辦公室的燈,徹夜長亮。
說實話,這個工作是很累,但機會確實很大,我也知道。畢竟剛畢業的一個新人獨立負責一個工程的材料整理,尤其是這個工程還是很有潛力的工程,機遇很好,前程很好。
但人力確實有盡啊。
上個月我去另外一個項目上取經,想找人幫忙把資料理一遍,我在他們辦公室住了三晚上,第一晚上趴在桌子上睡,睡到半夜凍醒,哆哆嗦嗦起來又繼續睡,第二天晚上把三個椅子拼了下,又湊合了兩晚。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不將就的人,雖然我在大學也是那種很講究的人,出門前各種穿衣搭配,髮型舉止,方方面面。
來工地當天剃了個平頭,換上了之前壓箱底不穿的衣服。
我沒什麼別的想法,既然做了,就別丟人。
如果我單純只做這個工作,或許我可以更輕鬆一點。
但我還想寫故事啊。
如果,如果按照常理,今年上半年可能我已經出了一本書了,但是因為工作實在太忙,所以推到今年七月份。
到今天為止,書稿欠了十幾萬字,而8號,也就是下個星期一,將迎來最嚴厲的一次檢查。
當初出書有兩個選擇,要麼寫一個長篇,要麼把知乎上的短篇湊個合集。
只是我人生的第一本書,執念也好,情懷也好,無論怎樣,還是希望它是一個有始有終的,完整的故事。
所以我選擇重新寫一個長篇。
我不想讓別人失望,無論是父母親戚,還是寫故事以來遇到的那些人。
我之前打電話給一個朋友,他說你這樣不行的,你兩頭都想抓,但你的時間永遠不夠,你只能專註一項,把它做好。
我說,那我就用自己睡覺時間來寫故事好了。
我不是不想擠時間,我把床都搬到辦公室,天天修仙,月月修仙。
但那又能怎樣呢。
全年無休的工作,每天光完成本職工作就已經是心力交瘁,昨晚算是很開心,因為我推演出一個小說中的難點,我記得那個時候是凌晨三點。
我關上屏,算著故事還要多少字,13w字,差不多一天要寫2000+。
我也會跟朋友打趣,我個學畫畫的,怎麼畢業來工地搬磚。我個寫古風的,怎麼選擇寫現代懸疑。
懸疑,真的不好寫。
每一個點子,每一個劇情,每一個布局,你打磨一遍、兩遍、三遍,到最後,還是覺得不行。
前不久,那天,我從下午五點開始推演一個劇情,一直到凌晨5點,到最後,得出的的劇情發展跟朋友的故事完全撞梗。
當時的心情很難說,很難說,那就不再說。
事實上,這樣的強度下,心情性格確實會受到影響。
很急,很慌。
人的耐性會變得很差,脾氣會變得很大。
我現在已經在努力,無論是調整自己的情緒,還是調整自己的工作,或是調整自己的故事。
浮生苦短,我不想浪費。
說這些,也算不上抱怨,畢竟抱怨也好,崩潰也好,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不過自己消遣自己。
我知道,這世上辛苦的人很多,我不會是最苦的一個。更何況,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情,苦一點,累一點,其實也還好。
我也會想,喜歡,能當飯吃嗎?
如果不能,那就讓它能。
我很喜歡一句話。
「後來許多人問我一個人夜晚踟躕路上的心情,我想起的卻不是孤單和路長,而是波瀾壯闊的海和天空中閃耀的星光。 」
他啊,他只日夜兼程,追尋自己的星辰。
2011年5月22那天,我隻身一人來北京參加面試,當時我大二,還沒有畢業。
那天是我的生日。
作為最好的生日禮物,我面試成功,由於沒有畢業證,在一家網路公司當實習生,工資1050。
2011那年,1050的工作甚至比端盤子的服務員還少一半,但是我已經欣喜若狂,因為我能自食其力了,起碼比我在學校一個月600塊的生活費多很多。
大贏是我最好的哥們,當時正在北京參加一個網路技術的培訓,為期半年,我到的時候他還剩三個月完成培訓。他的女朋友回家參加考試,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拿到了半張床的居住權。
我跟我最好的哥們,住在一張雙人床上。
房間9平米,沒有窗戶,位於西苑地鐵站附近,夾在圓明園和頤和園中間,那是出名的貧民窟,平均二百人里有一個北京人,而那個北京人必定是房東,他們夏天會拿著一把扇子,光著膀子,帶著金鏈子,嘲笑我們這群狗蛋子。
雖然工資少,但是也能過活,房租650,水費每人10塊。當時大贏勸我每天以探親的方式混進去躲避房東的追殺,這樣可以少掏十塊錢的水費,可是完美的計劃不幸夭折,房東大媽每天都含情脈脈的看著我,歸其緣由是我長得像她四十年前的初戀情人,在那樣動蕩而又貧窮的歲月里,她居然有這麼帥氣的初戀情人,這讓人淚如雨下,當然,我哭是因為我白白掏了十塊錢。
緊巴巴的過了兩個月,問題接踵而來……
大贏的女朋友回來了,這意味著我需要搬離這個住了兩個月的床,這是多麼讓人痛苦的事情,我需要獨自出去租一個好幾百塊的房子,對於本身就已經入不敷出的生活,我表現的極為淡定,問能不能三人同住。之後大贏的女朋友老崔十分愧疚,並幫我在衚衕旁找到了一間房子,房租600包含水電費,真是普天同慶的好事,不過後來我才發現,我一個人住太他媽的奢侈了。
最艱難痛苦的日子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搬進新房子的第一個月結束,大贏也結束了培訓,開始頻繁的投簡歷,均以失敗告終,而我也因為第一個月的房租,手裡僅剩400塊,我們為了節省開支,開始吃老崔從家裡帶回來的蒸肉,直到現在我一看見蒸肉都想哭,因為那簡直是我親娘。
悲慘遠遠比我們想像中來的更快,我們經過半個月之後,變得一窮二白,那會離我發工資還有7天,離老崔發工資還有16天,離大贏找到工作還有N天。
我們三個都屬於倔強型的性格,誰都不好意思跟家裡要錢。
老崔回來的時候帶的兩千塊已經消失殆盡,大贏結束培訓跟家裡要的一千塊也隨時光流逝,我租房子要押一付三,跟家裡要的兩千也石沉大海。
再要錢就真沒臉見人了。
那是我們三個的心聲。
三個人合計了一下,一咬牙,操,硬撐著!
就這樣,兩百塊錢,三個人挺到了我發工資那天。那天我們歡呼慶祝,我作為第一功臣被推在上座,面對剛買回來的肯德基全家桶,三個人吃了個風捲殘雲,好似餓鬼投胎,最後舒服的玩起了鬥地主。
好景不長,在我們日日期待老崔發工資的時候,噩耗傳來,老崔身為一名護士,狠狠的被醫院擺了一道——新員工要壓一個月工資。
那天晚上在他們兩個的出租屋裡,我們把平生最惡毒的話都說了出來。將近8月的日子,我和大贏只穿著一條褲衩坐在地上以淚洗面,老崔苦於是個女人,脫的遠遠沒有我和大贏乾淨,熱成翔。
為了苦中作樂,我和大贏打賭屋子裡的溫度是單數還是雙數,輸的穿上褲子作為懲罰。大贏欣然應戰,我跑到隔壁借了一個溫度計,焦急的等待著審判。
最終結果37.5°C,我和大贏長舒一口氣,站成平局。
那段日子裡,被子都能擰出水來。我們甚至商量,拼著被房東責罵,也要在牆上砸出一個窗戶,感受一下夏日的微風。後來經過老崔提醒,才猛然間想起我們根本賠不起,只能作罷。
這麼撐了幾天,某一天晚上老崔出去購買食材,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東西,我們翻開一看,三個饅頭,一份涼麵。老崔說要減肥,只吃半個饅頭,我和大贏為了防止她反悔,用最快的速度吃掉了她的那半個,並成功在柜子里翻出一袋榨菜,吃的津津有味。
那天房間實在熱的不行,我們到外邊散步乘涼,發現8月的北京熱的人都快禿嚕皮了,三個人異常機智,一頭扎進地鐵,那個feel倍兒爽。
在進地鐵之前,老崔說想喝一瓶可樂,我反了所有的兜和錢包,跟大贏一起湊了一塊五毛錢,還是不夠一瓶可樂。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想總不能連這個要求都滿足不了,雖然第二天我要發工資,但是這非常時期的一瓶可樂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當時我機智萬分,衝到地鐵站里,在自動販賣機前用公交卡買了一瓶可樂給老崔,老崔喝了半瓶才停下來,我的眼睛瞬間濕潤了。
發了工資,我們依舊沒有緩過來,距離老崔發工資還有9天。
老崔某日下班回家,跟我說:我想到一個好辦法,能讓我們挺過去這段日子。
我以為天降甘露,誰知道後邊的話如同霹靂。
老崔說醫院分了宿舍,一個月100還包括水電費,她要搬到宿舍去住,這樣我跟大贏住在一起,立刻省了一份房租。我嚴辭拒絕,可是老崔一意孤行,最終我霸佔了她的半張床,而她住在了十公里外的宿舍里。
幫她搬家的那天,老崔送我和大贏去坐公交車,我看到公交站對面的小區燈火通明,指著那一排樓說:老崔,總有一天,我們要住在那樣的房子里。
老崔笑著說:好。
我這個拖油瓶讓一對情侶分割兩地,心裡憤恨,努力工作的勁頭被領導發現,2011年11月,我擁有了2500塊的工資,並把老崔從集體宿舍里解救了出來。
同年12月,大贏找到了工作,我們離開了西苑,搬到了一棟樓里住。
離開西苑的那天,我到地鐵站用公交卡刷了三瓶可樂,三個人一口氣各自喝了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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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關注老崔跟大贏後續的故事啊,我就放張圖吧,我乾女兒的,是的,我當乾爹了。
補一句,圖中丑逼是大贏
晚上喝了一杯茶,睡不著覺,孤獨的清醒著,很適合回答這個問題。
回顧自己,最糟糕的事情發生在小學一年級,我六歲的時候。
當時我剛讀了一個月書,在學校表現中規中矩,官職是小組長,最大的特長是天天遲到。
那天,放學以後,和小夥伴在馬路邊玩。有一根倒下的圓柱形電線杆,大家排隊在上面走。
不小心,我從上面跌落。
於是右手肘關節重傷,粉碎性骨折。
疼的昏過去。
有意識的時候,隱約知道父親從家裡趕來,抱著我往醫院去。我嚎啕大哭,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肉體上沒有過更疼的經歷。
當晚,搶救,輸血。
聽說,這個小城市最大的醫院,血庫幾乎是空的——雖然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O型血,靠父親獻出自己的血,才救了我。
接下來的一年之內,聽大人們議論,知道自己一共做了四次手術,手術室的燈光和刀叉,看起來就像今天去西餐廳一樣習以為常。
大概就是開刀急救/骨骼複位/埋入鋼筋/取出鋼筋之類。
還聽大人們議論,似乎手術並不成功。見過父親和醫院的副院長吵架,手裡拿著手術後的X光片,歇斯底里。
那X光片一張橫向拍攝,一張縱向拍攝。我雖然年幼,也看的出:肘關節骨骼接起來了,但是接的角度不對,歪了。
因為肘關節接歪了,當時的副作用是:右手手臂無法像正常人一樣180度伸直,也無法完全向內彎曲。神經也出了一些問題,手掌和手指都不太聽大腦使喚。
我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醫生重新來過,只能期待奇蹟發生。
一年裡,就住在這家醫院的病床上。父親,母親和外婆,輪流給我喂飯,幫我上廁所,陪我說話。
有很多次,會看到母親偷偷流淚眼。
有一次,醫院裡的一棟樓失火了,就靠著我們的住院樓。我在窗戶邊,看見有工人在著火的屋頂,向下跳,大概有3層樓高。那是我這一年看到的最新奇刺激有趣的「外界事物」。
出院前,第一次下床時,全身肌肉尤其是腿部萎縮很嚴重,無法直立行為——要大人扶著重新學習走路。
回到家裡以後,父親開始每天陪著我訓練。
訓練右手的肌肉,增加右手關節的彎曲幅度,提升手掌和手指的行動力。
訓練很辛苦,每天都練到渾身是汗,幾個月後,有一定效果。
但是右手手臂還是沒法像正常人一樣伸展和收縮,大概只有一半弧度。
控制手掌和手指的神經,也有問題,靈活度和力量大概只有正常的一半。
更苦惱的是不美觀,一隻無法正常伸展的右手,萎縮瘦弱的手臂。對於一個愛美的小少年來說,非常在意。
從那個時候起的漫長歲月里,心裡總會強烈的自卑:
覺得自己是有殘疾的人,覺得自己身體不美觀,覺得自己右手的運動能力連班級里最弱的女同學都不如,覺得自己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會不敢表白因為擔心對方會不會瞧不起我。
在最炎熱的夏天我始終穿著長袖,不願意暴露自己右臂上十幾道的傷疤和畸形的肘關節。
下面是今天拍的。雖然一直有運動健身,這支手臂還是很瘦弱。
不過,說來也奇怪。
整整一年在醫院度過,我不學習,不玩耍,不閑逛,除了躺著還是躺著。
但是,反而「成熟」了太多太多。
我的肉體沒有像其它同齡人一樣去感受世界,但是我的心靈活動頻繁程度可能遠勝過他人。
接受了這樣的磨難,我確實會自卑確實會悔恨確實會傷心難過,但是我不會被摧毀我不會放棄。
因為我能感受到家人的堅韌,他們對我的愛和支持,他們對我的信心。
我承擔的每一分痛苦,他們都數倍的承受著——畢竟我還年少不經事。
如果他們都能忍受痛苦,抬著頭面對生活,不慌不亂。我也不自覺的被傳染。
這一年過後,心智有了很大的變化,我覺得我自己似乎比同齡人要更懂事一些,回到學校以後,我覺得所有的功課都格外簡單,輕鬆變成了全年級成績Top3的優等生。
克制著內心深處的自卑,我努力不讓這個傷痛影響我:
我像普通男孩一樣打乒乓球,雖然右手力量和靈活度很差,但是靠技巧和打球智慧,還是打進了全市小學組的8強,被最後的冠軍鄒羽同學秒殺。
我擅長聲東擊西和長短牽制,但他的水平太高了,我全力一擊,不過換來輕鬆的反殺。後來他拿到了冠軍,還去省隊訓練過一陣,被淘汰了。
我像很多男生一樣因為喜歡看灌籃高手愛上打籃球。
我實在太愛打籃球了,不小心打進了初中的校隊,參加了全市的籃球比賽,並且首發出場。這是我中學生涯最驕傲的時刻。
在球場上,我常常是最瘦小,對抗最差的一位,而且因為右手的傷,投籃比奧尼爾的罰球還要不靠譜。這逼迫我始終高昂著頭打球,觀察場上的一切,隨時為隊友送出妙傳,或者來一個犀利的突破上籃。
在湖北的小城市長大,中學老師非常重視應試教育——他們希望我好好學習,考上清華北大。固然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KPI。
按照他們無數次跟我談心的說法:我就是個搞學習的材料,搞體育那是浪費時間,況且我有傷。他們不想讓我打球,儘管我為了加入籃球隊而無比驕傲,早上6點到學校和體育特長生們一起參加訓練。
有不止一位我依然尊敬的老師,在課堂上當著所有同學的面,說我肢體殘疾——起因不太記得了,或許我是考試沒考到滿分,或者上課違反紀律偷看《大眾軟體》里的星際爭霸比賽圖文解說。
我非常非常生氣,但是我忍住了,沒有抽他們耳光——他們就像那些鼓勵小孩子寫八股作文的小學老師是一樣的。不是他們的問題,是我太早熟思想太獨立太有自己的人格。
噢,對了,我的星際爭霸玩的非常不錯:同班同學沒人玩的過我,儘管我的右手手指不是最靈活的,但是我很喜歡琢磨兵種相剋和打法變化。
我寫字寫的特別丑,放眼周圍人,沒有之一。而且寫久了右手會很不舒服。但是我還是從小養成了一個寫文章的習慣。
受父親影響,小學的時候開始看古文觀止,資治通鑒,三國演義,聖經故事這些奇奇怪怪的書。家裡經費有限,不能經常買書,我看完了我父親書櫃里所有我有可能看懂的書,包括他授課用的大學語文教材。他不讓我按照任何學校里語文老師要求的方式寫作文,他鼓勵我看所有自己想看的書,寫自己內心像寫的文字,永遠忠實的表達自己——不管別人是否認可,不管考試得到多少分數。
我的中學作文成績一直是在「墊底和滿分」之間徘徊不定——因為我每次都用特別丑的文字,寫自己真正的內心思考,寫自己想寫的任何主題——而不是老師期待。
我經常在考場上花一個小時來思考寫作主題和敘事路徑,以致於有時候靈感欠佳交出白卷。即使這樣,我也不妥協,我永遠不會去寫老師推崇的八股典範——就是那種永遠可以拿90分的高分爛文章。
有時候老師說我跑題了說我超綱了說我寫法奇怪,有時候他們說我寫的太好了一定要朗讀給所有人聽。
其實我並不在乎——因為父親一直跟我說,做人最重要是正直和誠實。
19歲的夏天,我第一次一個人遠行,到上海的同濟大學讀書。
剛報到時,要軍訓集合,要求每個人穿統一的短袖。我100個不情願,想盡辦法躲開了。
因為我內心不願意在剛認識的五湖四海的新同學面前,就暴露自己的弱點和傷疤。
現在覺得可笑,但當時的心態就是這樣。
大學畢業之前,我已經不再在意這隻手臂身上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
其實沒什麼。可能是人長大了,心態成熟了,看到的事物越來越多,感興趣的東西越來越多,再也沒有心思,放在一隻手臂的故障上面。
很多時候,我們對一個東西過於糾結,都是因為自己的格局太小。
其實外面的世界大的很。
其實我也要感謝這次受傷。
在6歲到時候,它給我上了苦澀而又寶貴的一課:
What doesn』t kill you, just makes you stronger.
大學畢業一年多以後
暴富了一次
於是 迷戀請人吃飯喝酒
暴富的款項快花完的時候
發現自己酗酒
每天就等著晚上喝酒
喝大了睡覺到下午繼續起來喝
啥都不想做啥也不想干
錢一分都沒有了那一天
覺得 卧槽 在這樣下去會早逝
世界還等我去拯救呢
恰好看了張學良戒毒那段故事
於是下定決心戒酒
其實真實原因是真沒錢喝酒了
找了朋友借了二百塊
拿到錢的瞬間第一個念頭是去喝酒
自己在路邊做了兩小時
打了電話給一朋友
那時候沒手機都是用呼機
叫他兩小時後來我出租房
我住在頤和園邊小村子的一獨門小院
我坐公交回了村子
買了一堆饅頭和榨菜
買了黃瓜西紅柿大白菜
還有一條煙 紅梅沒嘴的
花了大概90多塊錢
拿著東西回了屋子
朋友進門問我要幹啥
我說我要戒酒
一周時間不出屋
估計差不多能成
買這些東西就是這幾天吃吃喝喝的
我和他一起把窗戶用木板釘緊
用明鎖鎖好了屋門和院子大門
他問不會到時候我再來你都故去了吧
我說酒要戒不了估計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走了
漫長難熬的時間開啟了
頭一天閱讀聽收音機
用窗帘把光全擋上
熬到第二天下午四點
酒癮來了滿屋子亂轉
但屋子沒酒也沒辦法聯繫他人
嘗試想闖出去踹了一腳門
還tmd把腳給崴了
這下更沒辦法了
腳的疼痛忘記酒癮
接下來的幾天簡直人間煉獄
看書聽收音機
餓了熱熱饅頭吃鹹菜
怕維生素少生啃黃瓜西紅柿
度日如年
第四天的時候胃裡沒肉
出現了幻覺
恰好正讀一本特詭異的書
我拿出了紙筆記錄了當時狀態
後來那筆跡怎麼看也不是我寫的
內容是我是天才我要拯救世界
卧槽 簡直是有責任的少年啊
第七天的時候饅頭沒了
但也不知道餓了
煙也沒了
但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
我看書看到酒這個字
第一反應是一會朋友來開門了
我們要喝幾杯慶祝一下
簡直太沒出息了
朋友在約定的時候沒有來
我恰好找到了一袋大米
熬了粥發現大米比饅頭好吃一百倍
喝了三天粥也不著急盆友來不來了
第十一天朋友開門了
下午五點半
看到了一個髒兮兮臭哄哄的我
說你竟然還沒故去
說走喝一杯慶祝一下啊
我竟然說:喝酒是逃避現實
我要剪頭洗澡回來寫簡歷
要工作賺錢還債
我是個天才不能被酒耽誤
出門去了村裡最熱鬧的飯館
吃了一斤肉六盤菜
遭遇了兩桌喝酒的熟人
熱情邀請我喝幾杯
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因為想起來關閉自己的十一天
太難熬了
不能酗酒 否則白熬了
補充下;
我那朋友是臨時出差
委託了我另外一朋友來開門
結果我那朋友喝大了徹底忘記這事了
他回來想起來問的時候
第一反應是我絕對自己砸門出來了
狂呼我 我呼機早就關機了
他才意識到不妙
趕緊飛奔過來
打了一輛夏利
花了五十多塊
當年能買二十多瓶燕京普啤呢就是現在!創業未半而幾近崩殂。
1.選錯了合伙人,不出心不出力,但十分計較股份
2.自己之前對現金流把握不到位,導致現在手上五萬現金花完公司就資金鏈全斷
3.選擇了一個陌生的行業陌生的方式去創業,困難估計不足
4.睡不著覺,輕度精分
5.牆倒眾人推,錦上添花者實繁,雪中送炭者蓋寡
最艱難痛苦的日子如何度過?自己熬。只有自己熬過來了,暗無天日的日子才算真的過去了。
高中的一節數學課上老師在黑板上畫了sinx的函數圖像,他說,人生就是正弦函數,波峰波谷,交錯起伏。現在再想起那一段在谷底的日子,已經不會再歇斯底里地難過。
去年的夏天確診為脊髓栓系,面臨著做手術的風險和不做手術的隱患這個兩難抉擇時,我絕望地看著父母。爸爸告訴我,沒人能幫你負起做選擇的這個責任,只有你自己做決定。那段日子是暗無天日的,不好過,真的。那是怎麼過來的?男朋友陪在我身邊,抱住我說,做手術吧,我們去找最好的醫生。就算你癱了,咱們也在一起。心頭滾滾的烏雲,就因這一句話煙消雲散。
去年的秋天確認了病情尚不嚴重,手術可暫緩,去台灣交換學習。背著心愛的吉他(這把吉他之於我意義重大)在去機場的路上暢想去島上的美好生活。到了機場後過安檢,吉他從琴枕處分屍。第一個念頭就是給男友打電話,沒打通,我從西安一路哭到台北。下了飛機,打通了電話,哭訴,他說,真的很想現在就去你身邊而不是明天才到。關切的語氣,溫柔的聲音,伴隨這些的還有我抬頭微笑時看見的桃園機場窗外明朗的陽光。
去年的冬天是溫暖的毛衣季節,我們在七星潭的鵝卵石海岸撿了許多漂亮的石頭,丟了一副眼鏡。再去配近視眼鏡的時候,我的度數猛漲。在圖書館看一會兒書就視覺疲勞,我沮喪地去沙發區一睡了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他的腿上,而他在為我的眼輕輕地按起眼保健操。看我要睜眼,他悄聲說,乖,閉上眼,一會兒就好。那感覺就像,整顆心都被太陽曬過的被子踏實地裹住。
今年的春天我們回到北京,學校的迎春花開了又謝。身體每況愈下,心情也因此陰晴不定,整個人變得任性暴躁,刁鑽古怪。和他不可避免地分歧,終於不可調和,分手而終。第二天他來圖書館找我,抱住我說,暑假陪你去做手術,病好了就什麼都好了。又說,咱們還是結婚吧。我突然便無所畏懼。
拖拖拉拉,一直到了今年的暑假。終於做了手術,一切順利,有驚無險。傷口在腰,術後終日只能以烏龜的姿勢趴在床上讓傷口生長。那時雖然傷口尚未癒合,腰上是一刻不肯停息的疼痛,趴的時間太久胸口和胯骨因為太瘦都磨破了皮膚。趴著,疼著,熬著,時間突然就變得無比漫長。然而有幸男友一直陪在身邊,大男孩看我疼得流出眼淚,他也會紅了眼眶。於是縱使傷病折磨,握著一隻手便是格外安心。
手術七天後傷無大礙,給病友騰出緊張的床位,回家養傷。
回家七天後我們分手了,認真地,不可挽回地,分手了。確切地說,他分手了,我失戀了。愛與不愛,都是一瞬間的事,感情總是妙不可言。我多嫉妒那個姑娘。
於是我仍在病中,趴在家裡的床上不能自理,終日由爹媽悉心照料。而以上所有回憶,都變成一把銳利的尖刀。這把刀讓我整夜整夜保持著可怕的清醒,整日整日茶飯不思。一寸一寸地熬光陰。我試著傾訴,然而感同身受本就不該奢求。所有的安慰和問候,全都不痛不癢地搔在別處。有一天突然意識到,只有自己。對,只有靠自己,沒有人能替你自己去幫助你。於是不再抱著僥倖去躲過這一場浩蕩的傷心和無助。面對它,即使會很痛苦,直視它。
不能詳細地陳出那段日子是如何走過來的,是如何在倏忽一瞬就轉悲為安。那是一個開花的過程,不知不覺就綻出春天。如果一定要有方法,那就是守住崩潰的底線,時刻保持對死亡的畏懼。可以對活著喪失一切的期許,但一定要尊重生命。
有人說,人生的路很長,走長路兩個人好。的確,在有人陪伴的漫漫長路上,吞風吻雨葬落日縱使坎坷仍有溫情縈繞。磨難之於伴侶更像是通關路上的妖魔。感謝男孩陪我走了那麼久的路,一路降妖除魔,只可惜,那樣的成長是基於我們兩個人才具有的意義。而當你孤軍奮戰時,一切的遭逢都只適合深夜獨酌。人生太瑣碎,我們就該一杯乾了它。
別醉,好酒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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