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是否值得懷念?

題主並不認為49年之後還有民國 而且懷念的東西應該都是消逝的 不再存在的了。我認為 民國是病態的 它同樣像一個被虱子爬滿的華美長袍。大多數人總是會選擇自己喜歡的那部分看,有人只看到了虱子 有人只看到了華美的袍子。這本身就是不可取的。如果喜歡民國的 也只是思念那個時代的自由學術氛圍和民主意識啟蒙,也不會說自己喜歡的就是那個那個時代的動亂與戰爭吧。我並不否認民國時期的先行者們的努力和偉大成就,但民國時期的中國是沒有國際地位的 沒有絲毫的尊嚴可言。我曾祖父那代抗日死了6個人 剩下的有人的家眷居然在44年活活餓死了。那麼 我認為 民國zf並未做出妥善處理也是我不喜歡民國的原因。總之 我不喜歡民國 來看看大家的意見。


我書架上有一本微積分學,是我外公當年大學時的用書,後來給了我。上海龍門書局46年版。

原著是William Granville和 William Longley,譯者周夢麐(同「麟」)。

譯者在譯序中寫了自己怎樣在戰亂期間幾經波折完成翻譯一本微積分著作的心愿。

這本書總算由譯而排而校而印… 不日可以和讀者見面了… 但在這戰雲瀰漫,大學生連飯都吃不飽,出版業也遭逢噩運的時候,這嫩弱的幼芽能否獲得足夠的營養就難說了。然而,本書開頭不就說過嗎,一切的事物都在變動不居之中!目前也正是舊的已在蛻變,新的正在孳生;晨雞三唱,黎明不遠,到了大家都不愁飯吃,人人都有書讀,一切人都能為建設新中國而努力,出版業重臨它的春天的時候,我這嫩弱的幼嬰還怕他不突然的健壯起來嗎?我因此又無限的興奮了。

如果說民國有什麼可以懷念的,就是所有這些在無邊的黑暗中掙扎求生還不忘盡一己之力來創造光明的人。


老規矩,先放答案:你們這幫狗泥腿子有什麼資格懷念我們民國?!

祖上,祖太爺爺,也就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爸爸(五代)的爸爸(六代)哥倆闖關東,帶著在山東燒磚瓦的技術在今天大連瓦房店安家落戶,到祖太爺爺分家的時候,家裡有三個大磚瓦廠,幾乎壟斷了整個大連灣以北的所有建築材料市場(也就是今天大連城區以北地區,彼時大連地區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在今天瓦飯店金州一帶),家裡是大連地區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住的房子是正經的三進三院青瓦房。

據家譜上祖太爺爺所記,過年吃餃子全家五十餘口「主家」和僕人吃豬肉就殺了四頭豬,打賞給僕人家小一百五十多斤,「僕人家小無不感恩戴德,三叩九拜,口裡左念長壽,右呼萬福。」

你是不是覺得很溫馨啊?

家譜上也記載著如果得了什麼傳染病的長工啊,僕人啊,甚至童工都會被抬到山上的洞里,任其死亡,每天會有人上山,遠遠地喊一聲,若是哪天一點兒動靜沒有了,請那些專門埋人的人去找個亂葬崗把人埋了。然後「主家」再打賞這個病人的家屬十兩銀子,家屬還要一番「感恩戴德」。我還告訴你,這在當時已經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了。

後來「主家」也就是祖太爺爺的爸爸死了,家裡分家,一個尚未出嫁的妹妹(家中小妾所生,是年十一歲)和我祖太爺爺關係特別好(祖太爺爺是年十六歲),一開始要找人家送給人當小妾收彩禮。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送成,就直接掃地出門,還是「二嫂」心善,給了十兩銀子。這個妹妹投奔了當時在旅順的娘家人,一直和我祖太爺爺有聯繫,這是後話。

我祖太爺爺三個哥哥搶了家裡的三個廠子,一個沒有留給我祖太爺爺(祖太爺爺排行老四),只留給了一處茅草房子。基本等同於「凈身出戶」。要不是我爺爺讀過私塾,會算賬寫字,為人圓滑機靈,我早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後來這三個哥哥,抽鴉片,逛窯子,賭博,把家裡的產業全都撲敗光了,其中「二嫂」被「二哥」犯毒癮打死了,「二哥」又續弦了個十二歲的,我祖太爺爺說是其實就是花錢買的難民的女兒,照樣天天在家照樣打罵無常。因為「二哥」喝酒喝得最凶,得了「單腹腫」(肝硬化),續弦沒幾年就死了。他剛死沒幾天,就被吃了「絕戶」。「大哥」和「三哥」的情況也差不多,後來這三家要麼絕了後,要麼不再續記家譜了。所以我們家的家譜是我祖太爺爺自己重新編輯的,因為原來的家譜傳給了「大哥」家,沒有留存下來。

所以家譜家訓:「以示後人:鴉片為百毒之首,染者當以自裁。」意思就是說毒品是最大的罪惡,誰沾染了毒品就自殺吧。

分家同一年,好像是英國軍艦在大連,很多人都和英國人做生意,我祖太爺爺比較開明,而且識文斷字,經常作為會計和書記員幫著做生意,因此和英國人接觸很多。竟然自學了一些英語和英國文化。

祖太爺爺在家譜上這麼說:「羅佑國水師亮亮堂堂,非我兵勇所能比擬。除去堅船長炮,亦有大不同。……以示後人:傳宗者,必遊學,學而有成,方為人。」

意思就是說英國海軍軍容整齊,根本不是大清水師能比的。就算除去了武器裝備的差距,意識形態行為舉止也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我的後代們記著,真正傳承宗法傳統的人,是一定要出國留學的,而且一定要學到真東西,才能成為有用的人。(我祖太爺爺一直用羅佑國指代英國)

祖太爺爺後來開了自己的買賣,倒賣商品,並生下了我祖爺爺(爺爺的爺爺)。後來甲午戰爭,日軍在庄河花園口登陸,製造了慘絕人寰的旅順口大屠殺。記得上面我提過的妹妹么?在旅順口成家之後,因為也能識文斷字,幫助夫君也做起了買賣,主要是和當時旅順軍港做生意。一時間家裡還是很殷實的,但是在旅順大屠殺中,一家七口盡數被殺。

家訓曰:「……以示後人:家國天下,亡者不一」,意思就是說,國家政權,家庭個人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滅亡不是只滅亡一個,都會滅亡的。

祖太爺爺在家譜中譴責了日本人,但是也感嘆日本竟然也能打敗中國,對中國大失所望。所以把祖爺爺送去日本留學兩年,學習的是經貿和日語,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日俄戰爭,還給日本人當過翻譯。

是的,當年魯迅說的那些麻木的中國人,給日本俄國人帶路殺中國人的人,就應該包括了我的祖爺爺。我對此表示遺憾和無奈。後來日本人政府需要不少懂日語的中國人,我祖爺爺便在海關做活,一開始還風生水起,一門心思想入日本籍,成為「日本人」,所以日常都用日本名,說日語。為此和我祖太爺爺起了不小的分歧。

後來我祖太爺爺把我祖爺爺大罵了一通,全部被祖爺爺自己忠實的記錄在家譜中,大意就是:「你忘了你小姑是怎麼死的了么(那個妹妹)!現在是日本人用得著你,要是用不著你呢!你堂堂一個本科生,乾的都是日本人初中學歷的人的活,進海關四五年了,同期進去的十幾個人,中國人都還在底層,日本人已經都提拔走了,你被提拔過嗎!你以為是日本人欣賞你,其實就是在利用你!回頭哪天日本人不高興你也是你小姑一樣的命運!」

這頓大罵之後我祖太爺爺一病不起,不久就走了,家譜的記錄工作就停止了。家譜中記錄時事的部分最後一部分就是祖爺爺寫祖太爺爺怎麼罵他的。

祖爺爺可能是父親的離世太過悲痛,也可能是這一頓責罵讓祖爺爺醒悟了。辭去了日本海關的活,去了一個很大蘋果園當工頭,不過老闆還是日本人。不過這次是實在沒辦法,因為全大連主要行業的領導都是日本人,再加上我祖爺爺日語就是好,不利用也確實養不起家,總不能回去種地吧?

因為祖爺爺受過高等教育,而且也確實兢兢業業,便不久和這個日本人老闆成了「異姓兄弟」,我爸爸1989年結婚的時候,這個日本人的後人還專程趕來中國,參加了婚禮。(這裡後面還有故事)

之後有了我太爺爺和他弟弟二太爺爺以後,也是一樣的送去日本念了四年書,學的是機械設計,弟弟學的是軍事,當然是在這個日本老闆的支持下。回來以後在大連本地一個企業還是政府做工程師,和電業有關,具體家譜里就沒有寫。而我太爺爺的弟弟在國民黨軍隊做事,後來一直做到團長。(這裡後面還有故事)

再後來我太爺爺有了我爺爺。

1945年日本人投降的時候我家情況是這樣的,祖爺爺已經去世,作為電力工程師的太爺爺和作為國民黨團長的二太爺爺加起來有11個男孩,5個女孩,我爺爺排行老大,每個孩子都是在城裡上的小學和初中,衣食無憂。你可以想見我們家當時有多麼殷實,我太爺爺還會開車。

抗戰勝利之後,「異姓兄弟」日本人因為就是一個水果公司經理,對待下屬還算友好,所以沒有被拖出來槍斃,但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個剛剛嫁人不久的女兒失蹤,相信已經遇害。「異姓兄弟」全家九口人躲在我太爺爺的倉庫里足足個七個月沒敢出門,一直是我二太奶奶送吃送喝。而太爺爺雖然和日本人關係緊密,但是因為技術過硬,而且平時和日本人沒有鬼混在一起,更沒有為虎作倀,所以暫時沒有收到很大衝擊。

不久,葫蘆島大遣返,太爺爺調了一輛大卡車,二太爺爺派了七八個親兵,秘密護送「異姓兄弟」一家去了葫蘆島,之後回去日本。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家日本人和我家關係甚是深厚。要知道1946年這麼幫日本人是要被殺頭的……

內戰爆發之前,團長二太爺爺就離開了大連,留在大連的太爺爺負責照顧這二十口人的大家子。國民黨兵一開始打到大石橋的時候,殺人無數,據我爺爺轉述我太爺爺的描述:當時一個鄉里斷了電,我和幾個工人騎自行車去,路上經過打聽,才知道國民黨兵已經走了,可以安全的進去,但是進去以後每家每戶都有死人,哭嚎滿天,郵局的電線杆子倒了,我想多找幾個人來幫忙支起來,滿鄉里就找到兩個十二三歲的男丁,其他人都被當成「赤匪」殺了。大街上賣兒子賣女兒的,從死人身上扒衣服的,還有當街欺負孤兒寡母的,前幾天被扒了褲子(強姦)的女孩子分別吊在幾根房梁下(自殺),有的下面血肉模糊,蒼蠅圍著飛……

後來逐漸的我太爺爺受到了衝擊,1949年新中國建國前夕,經人舉報,被逮捕宣判漢奸罪二十年有期徒刑,依據五條事實是:留學日本,會日語,給日本政府供貨,給日本人設計供電圖紙,拿了日本人的錢。要不是念在我太爺爺確實是技術骨幹,而且沒有惡劣行為,否則就直接槍斃了。

而二太爺爺在1947年被俘之後沒有加入解放軍,而是選擇隱姓埋名帶著全家去了農村老家種地當農民,因為回去的早,為人低調,劃成分的時候主動要求降為貧農,後來一直沒有受衝擊,1977年腦溢血病逝。

太爺爺被抓進監獄不久,又被放了出來,因為大連的供電系統需要我太爺爺,解決問題再抓回去,然後有問題再放回來……周而復始……直到1952年肺結核病逝。父親去世之後,剛剛上大學的爺爺一邊上大學一邊拉扯四個弟弟一個妹妹長大。

(這裡更正一下,昨天偶然又翻看了爺爺的履歷表,分別於1949年因漢奸嫌疑和1952年三反五反兩次入獄,1953末年病逝於獄中。)

這裡不得不提另外一個人。因為太爺爺在日本留學時認識的一個也是學機械設計的同學,回國之後加入了共產黨,當時正好在大連。所以在我爺爺在去世之前,拜託他這個同學給我爺爺找個出路,這位同學後來就送我爺爺去了哈爾濱工業大學電力專業念書。成為了中國第一批大學生。

而這位同學後來留下妻女,一個人去了蘭州,搞導彈去了,再無音訊。直到1986年病重去世,我爺爺才得到消息,專程飛去蘭州弔唁。他女兒是我爺爺這一輩子關係最近的朋友,文革前幾年取得中科大博士學位同等學力,在文革中因為父親在日本留學過,收到較大衝擊。現在在美國亞特蘭大一所大學教授有機化學,2012年我前去拜訪過,我稱姑姑。

(這裡也更正一下,還有一個兒子,是這位姑姑的弟弟,我也是才知道。)

爺爺後來繼承太爺爺,也在大連電業系統工作,電力工程師。為大連的建設做了那麼一點點的貢獻,業內被稱為「活地圖」,退休後返聘專家直至69歲高齡。直到2014年10月,帕金森綜合症引起的多器官衰竭病逝於家中。

去世前三大遺憾未能達成:上大學之前在大連供電局搭電線杆子的工齡沒算,沒算離休;入黨申請審查的時候成分不合格,未能入黨;多年一線工作,一身傷病,沒算工傷……

我爸就不說了,相比樓上這幾位,他還太年輕。(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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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麼多什麼意思?

我家算不算當年的趙家人?我家那時候家境多殷實?我們那時候過的是啥日子?我們家那時候叫特權階級!要不是我現在還上知乎?不比現在爽多了!

沒有新中國我還能抽鴉片!要是沒有新中國我還能逛窯子!要是沒有新中國我還能殺老婆!要是沒有新中國我想娶幾個娶幾個!要是沒有新中國我還能舔日本人!要是沒有新中國我還能當大官呢!

你們這些泥腿子都是被拉山上洞里等死的,只有過年才能被「賞」一點兒豬肉的,分家被掃地出門凈身出戶的,瘦麻桿似得大清水師的,在旅順被滿門屠戮的,英國人來殺一遍,日本人來殺一遍,俄國人來殺一遍,日本人回來再殺一遍的,被日本人永遠欺壓在最底層的,打內戰被餓死,燒死,殺死,操死的泥腿子!

你們有什麼資格懷念我們民國時代!懷念我們日治時代!懷念我們大清國!

搞笑!你也配?

所以說,我都沒有懷念民國,我們家都沒有懷念民國,你懷念民國圖個啥?你們懷念民國圖個啥!

(經過知乎小管家熱心提醒,修改了部分內容)

(看不出來這是反諷的,比如像 @陸三山 這樣的,自覺出門左轉是「歷史震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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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評論區里大放厥詞的,我不得不重新站出來說兩句:

我們家祖上三代,太爺爺是電力工程師,爺爺是電力工程師,叔叔是電力工程師,為大連市內供電基礎建設奮鬥揮汗了近百年!大連市內每一處街道,每一個電井,每一個變電所都凝結著我們家三代電力人的汗水和血淚。

知道為什麼我爺爺被稱為「活地圖」么?他在職的時候,大連市每一個電線杆子上面的號碼,你只要報出來一個,在什麼位置,上面都有幾根電線,有沒有變壓器,都是多少伏的,來自哪裡拉去哪裡,都給你說的清清楚楚,絕無遺漏。

全中國率先提出停電不超24小時,停電不超12小時,停電不超6小時,全國率先實現主要供電干網地下化。所以你在的大連主幹道上,二十年前,你就看不見電線杆子了,那時候北京長安街上還有電線杆子呢!這在當時全國是創舉!這就是我爺爺搞下來的!

有人站出來一句話,就說我們全家是漢奸?是精日?我倒是不明白了,時代所限,奮發圖強的一代老人在有的人嘴裡就這麼不值錢?那鄧公是不是精法?朱老總算不算精德?到了周恩來更厲害了——精德精日精法!

我就不明白了,哪來這麼多「根紅苗正」,「正義凜然」,「貢獻突出」的「趙家人」!


他們大部分人只看到了民國時期的上海,沒有看到民國時期的中國。


網上有很多人懷念民國,那我也來說幾句我這個家族(家庭)的記憶,可能有點啰嗦(手機碼字,也許敘述不大連貫),也沒有傳說中的民國那麼文藝,但我相信這才是大部分中國人經歷的民國,我相信全國各地,到處有這樣的家族記憶,這些記憶才是主要的民國印象,或者說是歷史。

首先說明下,我是江西上饒人,與民國大佬戴笠老家江山交界,當年國軍剿共成功後,蔣經國親自坐鎮江西,所以江西算是比較安定的地區,江西上饒也算是江西不錯的地方。

我爺爺據說原來是福建遷過來的,這是好聽的說法,我猜真實的說法是逃過來的,為什麼逃,我不知道。我們那邊當初很多福建過來的人。所以我爺爺的家庭歷史我說不清。

我奶奶這邊,可以說說。我奶奶的父親有五兄弟(我該叫太外公),雖說是農民,但是不怎麼種地,且雇了個武師教他們武功,所以他們兄弟個個彪悍,而且性格比較暴躁,臨近鄉民都很怕他們。

舉個例子:曾經有個太外公外出,結果遭遇十八個人拿著棍子刀圍追堵截,我那個太外公居然憑著一根棍子全身而退。

然後,有次衝突,我太外公們打死一個人,對方家族也有點來頭,但也拿我太外公們沒辦法,後來就把死人抬到我太外公家裡。死者為大,沒辦法,他們也迷信,不敢動死人。但房子不能就這麼廢了。後來,他們五兄弟,把房子的瓦掀了,五兄弟一人抱著根木柱子,把一座三家屋(我們那裡的說法,我估計大約是東西三間房加客廳家加廚房,南北前後兩間的房子加走廊)給抬起移到邊上的空地,再蓋上瓦。這是真事,以前村裡的老人還有印象。他們彪悍,可想而知。

還有件事。有年冬天,一個太外婆早上坐在床上說話,那個太外公嫌她啰嗦,於是抄起一把刀直接戳進去。幸虧隔著厚厚的棉被,那個太外婆腰被捅傷,但沒傷著要害,人沒死。

這事深深影響了我奶奶,她說做女人怎麼這麼苦,就多說了兩句話,就要被殺?!從此以後,她也開始偷偷練武。

還有,以前農村種田搶水很厲害,但是沒人敢跟我太外公們爭水。他們的鋤頭是特製的,他們的鋤頭往地頭一放,沒人敢動他們的水。

大家知道了,我太外公算是當地一霸了,如果要加個惡字,也可以。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我五個太外公沒有生下什麼子嗣(還是夭折了),我知道的除了我奶奶,還有個兄弟,再鄰村有個私生子,還是瘸腿的。 大概是因果報應吧。

我奶奶因為得了天花還是什麼,後來病好了,但是留下一臉麻子。

再後來,不知道怎麼,我奶奶嫁了人(不是我爺爺),好像生了3個兒子(可能還有女兒)。再後來,這個爺爺也死了,我奶奶成了寡婦。再再後來,我奶奶嫁了我爺爺。

我奶奶嫁給我爺爺,住在離她娘家十幾里的山裡,主要靠打柴賣和種地(不好意思,好像只有半畝)。

我爺爺個子比較小,沒有人願意跟他合夥打柴。但是他人很聰明,於是我爺爺每天很早就上山打柴劈柴。據我奶奶說我爺爺劈柴準頭很准,說劈哪裡就劈哪裡,一斧頭下去,木材就劈開,而且不會傷到刀口。

我爺爺每天挑柴去賣,賣了後,據說總要喝掉半擔柴的酒。因為實在賺不到什麼錢,後來就索性把那半畝山地拿去投師學賭博(其實是學老千),他很聰明,很快學會了,然後閑時找人賭博賺了些錢,居然生活比以前好了點。說好些,其實是連家徒四壁都算不上,真實情況是下無寸土,上無片瓦。家裡住的是守山的草棚,那個草棚也是別人的。當年明月的《明朝的那些事》里說的朱五四小時家庭條件應該跟我爺爺那時候差不多吧。不同的朱五四那時是殘暴的蒙元,而我爺爺那會是許多人懷念的民國。

就這樣的條件下,我奶奶陸續生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這是活下來的),我爸爸是最小。加上我奶奶前面生的三個兒子,一大家子。

後來,我一個大伯(我奶奶前夫生下的),有點耳聾,河邊喝水被人推下水淹死;我二伯(跟我爺爺生的)過繼給我奶奶的兄弟做兒子;我大姑,小小的時候,就送了人做童養媳(民國那時候,女人真是命苦啊)。

奶奶懷我爸爸時,是1941年。因為家裡小孩太多,家裡又窮,又沒法墮胎流產,我奶奶懷我爸爸時喝了砒霜(想堵死胎兒),結果我爸爸還是出生了。

奶奶生我爸爸的時候,是1942年一個春天的晚上,我爺爺在呼呼大睡,我奶奶叫都叫不醒。我奶媽生下我爸爸後,自己點燈燒燒了燒剪刀算是消毒給我爸爸剪臍帶,然後用爺爺的褲子包起來放在爺爺的頭邊,喊了聲:「給你兒子都生下來了,還在睡覺!」我爺爺還是沒醒。

因為懷孕的時候吃了砒霜,我爸爸生下來兩個多月眼睛都睜不開,人都說他是瞎子,勸我奶奶說扔掉算了,但是我奶奶沒扔,兩個月後,我爸爸居然睜開眼了,然後大家都說我爸爸命硬。

我爸爸大約五虛歲(四周歲)的夏天中午,我爺爺在山地趕著耕地,因為太熱,牛都站著不動,爺爺用棍子打牛,牛尾巴都打斷了,牛還是不動。當天下午,我爺爺就死了。有人說是得罪了山神,其實是中暑死的。我爺爺的墓地,也是別人可憐,送給我們的。爺爺的墳頭,連墓碑都沒有。

也是在那年,山洪爆發,於是山裡不好獃了,加上爺爺過世,實在沒法呆了,於是我奶奶帶一群小孩回到娘家,投奔她的兄弟。

也就是在那年,因為實在窮得揭不開鍋,我爸爸被以1塊大洋加五斗玉米的價格賣給一個富農做兒子。那個富農算是遠房親戚。當初我爸爸不肯走,那親戚把柴刀往桌上使勁一拍,說:你不走,就殺了你!於是我爸爸就跟著走了。後來,我爸爸一直不喊那親戚爸爸,一直叫他叔。

賣了我爸爸後,我奶奶一直良心不安。後來我大伯(我奶奶跟前夫生的一個兒子)被抓壯丁後逃回家(他很喜歡我爸爸,說我爸爸聰明有出息),他反對賣掉我爸爸,後來湊了一塊大洋,找到那個叔,想要回我爸爸。結果叔冷冷地說:行,那顯標(我爸爸賣過去後的名字)這段時間吃的糧食呢?我奶奶拿不出糧食,只好哭著回去。

我那個大伯很聰明,身手很好。因為民國老抓壯丁,有錢人家就花錢買人做替身去當壯丁,這叫買壯丁。我那大伯乾脆就去賣壯丁,然後過段時間再逃回來。最後一次賣壯丁後,再也沒見他回家。直到九幾年,一個同鄉台灣老兵回家探親,碰巧我老爸碰見了,問起我大伯下落。那同鄉說他們一起到了北平,後來軍中流行某種疾病,我大伯也感染了,人沒死,就被拖去活埋了!

叔說我爸爸吃了他家糧食,是的,是吃了糧食。我爸爸回憶說以前富農家吃得也很節約,飯桌上規矩很多。比如喝稀飯的時候不能發出聲音,發出聲音就要挨打;吃飯的時候,彎腰低頭扒飯的時候,眼睛不能看桌上的菜,否則也要挨打。等等等等…… 飯桌上菜很少,永遠有一罐非常鹹的辣霉醬豆或霉豆腐,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用筷子沾一下就吃一口飯。有次我爸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叔罰他從此只允許吃那碗看得到鹽巴的霉豆腐,其他菜都不能吃,直到那霉豆腐吃完,理由是他噴嚏濺到霉豆腐了。那碗霉豆腐,後來都長蛆了,我爸爸吃了半年。

我爸爸回憶說,他那時每天三四點(不管什麼天氣)就要起床撿一擔豬屎狗屎牛屎挑到地里做肥料,要是沒撿到,就要挨打,沒飯吃。我問,早上那麼早,什麼都看不見,你怎麼檢?他說不是靠眼睛看的,是靠鼻子嗅的。他說他那時十幾米遠的地方辨別得出是什麼屎。後來撿屎得了瘧疾,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居然好了。好了點,繼續撿屎。

他晚上是睡牛欄的,因為叔要他半夜起來給牛喂草。沒到農曆十月份,是沒有被子蓋的。叔說:小孩子身上熱乎乎像火爐一樣,要什麼被子?所以他半夜冷的時候,就鑽稻草堆里睡。

解放後,老家因為是貧農,分了田地,家庭條件好起來了;而叔是富農,條件變差,地位變低了,但對我爸爸態度好了點。後來我大伯(我爸爸同父同母的大哥哥)來找我爸爸,要我爸回去。結果叔找鄰居騙我爸爸說回去要被歧視被虐待,還是這邊好,於是我爸爸就傻傻的沒回去。

再後來,有小學讀了,我爸爸讀書很用功,成績很好,但到四年級的時候,別人對他後媽(叔續弦娶的老婆,她表面上對我爸爸很好)說:顯標讀書這麼用功,你們對他又不好,不怕他長大後報復嗎?於是後媽就跟叔說,叔就不讓我爸爸讀書了。

後來,村裡批鬥地主富農,叔老讓我爸爸去替他挨斗;加上各種歧視,於是,在他17虛歲那年,我爸爸一路問路,逃回老家。回到家後,17歲人,兩個哥哥都高高大大的,就他瘦瘦小小的。

另外,解放後,我大姑(被做童養媳的那個,她受的苦不比我爸爸少),也回了家,後來嫁到浙江。

而我奶奶,因為表達能力強,成份好(家裡赤貧啊),為人仗義,後來憶苦思甜大會鄉里要她宣講,她宣講舊社會的苦的時候,台上台下一片哭聲。

再後來,她以她的勇氣和威望,幫助(或者說解救)了許多人,尤其是婦女,很多人認我奶奶做乾媽。85年,我奶奶家中病逝。死前,她說能活到現在,她心滿意足。奶奶出殯時,前來送葬的隊伍有三百多人。


這就是我父親這邊對民國時期以及後來一些事情的回憶。民國到底好還是壞,各自的利益決定各自的立場,各自的立場又決定了各自的言論。

對於我來講,要不是解放,我不知道我家族有幾人能活下來:要不是解放,我爸爸很有可能死掉,實際上他說他很多差點死掉,很多次絕望得想自殺;而我大姑,成童養媳的那個,她說她受的苦不比我爸爸少,那她也很可能會死掉;我奶奶帶著幾個小孩回到娘家,也是被歧視的,也只是在苟延殘喘而已!三個大伯長大了,也逃不掉做壯丁,小姑姑,也很難不成為童養媳。

至於徐志摩、張愛玲那些人的風流韻事,對於我們這些廣大農村底層的人來說,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或者是童話故事。在我們的世界裡,看到的民國是:飢餓、寒冷、疾病、絕望、殘忍、死亡……


對於2016年和1936年的中國,咱們一個一個分析。
假如你是一個權貴。在2016年,你的國家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你在國際上享有話語權,人家低三下四來求你。而在1936年,你只能祈禱自己的老婆長得丑一點。
假如你是一個資本家。在2016年,你有廉價而高素質的勞動力,並在逐漸掌握越來越多的先進技術。你的優勢明顯,外國不得不通過提高關稅來防止你侵佔他們的市場。為了獲取優勢,政府會給你補貼,甚至幫你逃稅。而在1936年的中國,外國資本消滅你只需要一分鐘。
假如你是一個知識分子。在2016年,你所在的研究所買了世界頂尖的科研儀器,不過用之前需要網上預約。你每天苦惱這種頂尖的儀器為什麼不是國產的。如果你搞文科,那麼如果你表現得太跳,會被請喝茶——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在1936年,你的家中不幸被翻出了一本共產黨宣言……
假如你是一個窮屌絲,卧槽這還要比嗎?2016年,我餓了買個雞腿吃,羽絨服太丑了,買個新的吧。房租真高,我要造反了。1936年,你的腸子掛在樹上,臉皮貼在地上。
這樣一個教科書般的帕累托改進,在人類歷史上都難找,喜歡民國,你們是怎麼想的呢?


蔣夢麟先生認識吧?
在西南聯大期間,蔣夫人曾組織學校里的女生勤工儉學。項目是陪美軍士兵跳舞。
放在今天這得是多大的醜聞?
我沒有道德批判的意思,蔣夢麟夫婦這是無奈啊。
我心酸的是當時中國最優秀的知識女性勤工儉學就能幹點這個。
如果今天北大校長夫人出面拉項目得是什麼規模?
所以我的答案是——懷念個鎚子的民國。蔣夢麟先生這種人,生在哪個時代都是值得懷念的,你了?


有人懷念古希臘的文明,孕育出了蘇格拉底柏拉圖,直接民主制多麼美好;
有人懷念明清,王公大臣,皇子阿哥們英俊瀟洒,揮斥方遒,江山如畫,美人多嬌;
有人也懷念民國,十里洋場紙醉金迷,自由包容,大師雲集……
只是,在懷念這些時他們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一定會是那個時代只佔總人口百分之一的貴族、士子、資本家。
至於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怎麼活,怎麼死?
他們不知道,也根本不想知道。


大家都說民國的豐功偉績,我也說個比較冷門的。

在我民國,妓女是合法存在的,但是到了新中國,身為社會主義國家怎麼能存在妓女呢?

於是從北京開始,掀開一場浩浩蕩蕩的妓女改造計劃。

其中有一個叫做小金子的妓女最讓人感到心疼。

因為她在被解救出來的那一年,才十三歲。

在我們這裡,十三歲正是花季的年齡,是無憂無慮的年齡,也是人生中最美的開始。

而在我民國開始,卻「因天生淫蕩自願到春艷樓賣身」這類荒唐的理由,成為別人胯下發泄獸慾的性奴。【可從北京檔案館找到當年妓女的賣身證明,多為家貧而賣身。甚至有的賣身理由是因為天生淫蕩而自願賣身】

這個叫做小金子的少女在被賣到妓院以後就被幾個人強姦,染上性病。

但是在新中國的關懷下,小金子才從魔窟里逃出來。

後來,她長大,要姐姐們給她改名,於是在那一年她叫【雷新生】

我不知道民國有多好,我只知道在民國妓女能活到40歲就是高壽。

哪怕賽金花這種奇女子也逃不過被妓院蹂躪致死的結局。

在民國七年嫁給參議院議員魏斯靈,成為江西省民政廳的官太太,成為當時一時的美談。

民國22年,魏斯靈剛剛去世,老無所依的賽金花又回到了八大胡同。

僅僅在三年後,就在貧病交加之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至於小鳳仙,更是成為當時八大胡同的頭牌,多少各界人士懷揣大價錢去上門,為了就是一親蔡將軍女人之芳澤,與松坡共享同靴之好。

我並不知道民國才女們的生活有多好,我只知道,在我民國,有「因為天生淫蕩自願賣身為妓」的女子。

也有十三歲就染上性病的小姑娘。

更有,為了節省醫藥費把人活埋的傳統。


附送一部紀實電影,裡面的所有人所有事全部都是真實改編,望諸君共賞。

【經典/倫理】姐姐妹妹站起來(1951)_國產電影_電影_bilibili_嗶哩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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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30修訂賽金花與小鳳仙的事迹錯誤,新贈電影鏈接


2002年過了元旦,即使遠行,跟我奶,一個生於1925年的人閑聊了一下!

沒想到我奶把民國直接噴成屎

1. 沒有任何人身安全可言。我祖上據說是洛陽的一個小官,國民黨的!不大不小,也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祖爺從洛陽告老回鄉,在鄭州與洛陽之間的一個地方住了一晚,結果就被謀財害命了。爺爺那代人為了尋找祖爺,也發生了些事情。最後,家道中落,我爺兄弟幾個人在河邊,挖了個土洞,住下來了。

真的土洞,我後來還參觀過!比陝北的土洞慘多了,一下大雨,基本上就灌滿了!

2.吃不飽,能有樹皮吃就不錯了。至於白米白面,地主老財10天半月才能吃一頓!

我奶還跟我講了樹皮的若干吃法!

主要的食物就是紅薯,沒有紅薯吃,就只能吃樹皮,觀音土之類

至於白米白面,女人這輩子唯一能吃到的就是坐月子了,平時過年都吃不到!

3. 被抓壯丁,我奶有親朋被抓走了,然後,就再也無音訊

4. 土匪,國民黨潰兵多如牛毛,除了樹皮不搶,啥都搶!

我奶是GCD的腦殘粉,論據如下:

1. 人身安全有保證,過的是太平日子!

2. 吃的好,天天白米白面,經常吃到肉。生活水平遠超過當年的地主老財!

實際上我奶也就是剛解決溫飽,說起地主老財,我奶跟我現在說起馬雲一個表情!

想想有一天,我生活水平萬一超過現在的馬雲,也是滿激動的!

3. GCD一個月給幾十塊的補助,後來漲到幾百塊了,花不完

總之,日子過的太幸福了,現在年輕人,嗯,說的就是我。不知道惜福。

我奶總結:

我爺一輩子連個身份證都沒有混上(84年左右去世),現在日子過的這麼好,沒有享過現在的福。

最後,我奶說我有一個真正的大姑,在1歲前被豬啃了,沒有錢看,就自生自滅了

聽了以後,我被震撼死了,我現在還有二個姑,都是家產上千萬(拆遷+做生意!)的,會居然有一個姐姐,就這樣沒活下來!如果活下來,現在資產也至少上500萬了吧!

還有,我姥姥,據我媽說必須感謝太君,如果不是太君手下留情,只給了一個耳光,就沒有以後了!為了感謝太君,我媽這個家族幾代人不買日貨!

反正,後來,工作中遇到果粉,我很少跟這些人爭論,心想:媽的,智障!

有一次,長途開車無聊,跟同事聊天,沒想到一個新同事居然是果粉,狂噴了GCD!讚美中華民國。最後聊來聊去,他講:你知道嗎? ***到那裡****以前都是我祖上,被GCD共產了。

我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面積,相當於我所在城市老城區面積的1-2%,並且還是老城區的CBD地區,現在是老城區著名的景點!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討論的興趣,默默的開車

心裡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一句網路名言:那是你的國,不是我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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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這就是民主,自由,公正,人權高於主權的民國。2017年3月29日,也就是今天!

400多人向蔡英文下跪陳情!

嗯,很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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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這多贊,非常感謝!

針對評論區和私信回復:

1. 我對毛時代和民國都無感!因為我沒有經歷過!

我無法由於天天白米白面就感謝黨和政府,因為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減肥!

我無法因為每個月領幾百塊補助就感謝黨和政府,因為我每年納的稅讓我心痛的說不話來!

2. 問民國值不值得懷念,我覺得就像問從良的小姐,坐台的日子值不值的懷念

3 、一個集中了全國的黃金,全國人才的地區,地理位置又這麼好,發展到現在這種經濟水平,我除了無能評價,沒有更多的評價了,

看看真正從零起步的韓國!我就不說新加坡了!

4. 我僅代表經歷過民國時代和毛時代的奶奶發表觀點,同樣,代表經歷過毛時代的的爸媽發表觀點,對了,我爸媽是堅定的毛粉!如果你在他倆面前黑太祖,小心挨打!

也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

5. 我不喜歡民國,也不喜歡毛時代,我喜歡當下!一個還可以改變自身階層的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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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這個隨手寫寫的,有這麼多人 評論。

再寫二個故事吧,我家經歷過民國和毛時代的人的故事!

1. 90年代,我爸媽雙下崗,家裡生活困難,沒有收入來源

我奶說,現在再困難,難道還會被餓死嗎!不會吧

我當時聽了這話很無語,沒有挨過餓的人,實在無法被這句話鼓勵起來。

2. 我三舅,任解放軍連長,我爸媽雙方家族截止目前為止,唯一吃公家飯的人!

在1960年剿匪戰死在湖南!

政府送來白米白面慰問,被我姥爺拒絕了,我姥爺說,國家現在很困難,不給國家添麻煩了!記住1960年!但同樣,我姥爺拒絕了我媽去當兵的想法!

同樣,90年代,我家最困難時期,我爸媽也沒有把國庫券賣掉,

同樣還是這句話:國家現在很困難!

說真的, 我實在無法理解我姥爺,我奶,我爸媽的想法!我無法理解我媽說起來太祖去世,就傷心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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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來大家對這個話題很有爭論,我刪除些氣話

來認真解釋一下我為什麼認為果粉是智障!

1. 先說我爺爺奶奶這代人:

大家都喜歡馬雲,任正非,為什麼?因為阿里巴巴和華為能給,給的高!為什麼大家不喜歡富士康,因為郭台銘給不起!但是實際上,富士康也是賺的辛苦錢,憑良心講,給的也不算少了,但是大家仍然不喜歡! 如果你上班的地方,早上沒得吃,中午吃樹皮,下午只有紅薯吃,晚上出門可能還被黑社會人打一頓並且搶東西,月月有人被打死,住的地方還是土洞,下個大雨,還被灌滿!這時,你的願望是什麼?換工作?那麼所有工作都是這樣,你怎麼辦?

我閉著眼睛都可以想起我爺爺奶奶 在20-30歲時的願望,生活能安全,能吃飽,有過的去的地方住。而在當時,做為統冶階段的代表地主階級無法滿足,人口占絕對多數,像我爺爺奶奶這類人的願望了!

現在人在富士康發生13連跳時,會喊富士康滾出去,那麼我爺爺奶奶會同樣會為自已最基本的願望,拋棄國民黨和地主階級!

中國曆朝歷代莫不如此,只是這次,平分了地權!

而國民黨呢,你觀其三年內戰所為做為,有一點想滿足我爺爺奶奶的三個願望跡象嗎?

而GCD滿足了,所以我奶奶是GCD的腦殘粉!

2. 再說我爸媽這代人

我爸媽這代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跳龍門了,從農村離開到城市生活! 到城市生活,意味著穩定的工作,從找女朋友,到住房,從生到死!國家全管!

而GCD呢,整個80年代通過招工(我爸媽就是通過招工的形式從農村到城市),高考,知青返城等各種形式滿足20-30歲這個年紀人的願望!

所以我爸媽是老毛腦殘粉

3. 現在再說我

我19歲時,最大願望就是考上大學。

在我參加高考那年,國家擴招了

等我畢業,要找工作,國家加入世貿,帶來了大把工作機會

等我想找高薪工作時,國家08年大投資,帶來了各行各業火紅,我也借這個東風實現工資增三倍!

我這個年紀段的人,30多歲,所關心的就是有沒有工作機會,有沒有訂單,有沒有好的收入,說其他的,都是扯蛋,!

而國家呢,最近三任總理,反覆強調的就是就業問題!

現在又開始強調產業升級,實際上也是給20-30歲的人帶來高收入的工作!

我身邊幾個噴GCD的人,今年過年回去以後,回來跟我說:

A同事: 你知道嗎?我們那窮山溝,過春節時數了一下,居然有一半有家門口有車

B同事: 我們那地方,居然能通高速,真是做夢沒有想到,下了高速10分鐘就到家了。

C同事:我小時我們過春節走親戚,天不明就出發,走山路,黑透了才爬到親戚家,現在居然通高鐵了

4. 再說現在20歲的

現在20歲的人,光物質已很難讓他們有共鳴了!思想很多元化了!

這些年直播,網路小說,網路遊戲,網上購物,電影電視,綜藝,選秀,韓流,海淘,移民,互聯網金融,大學生創業,風投等等,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幾乎沒有限制,野蠻生長,現在20多歲的人有幾個不沉迷其中一個或多個呢?

這還不說考公務員,把20歲多人吸引進來!

在此情況下,你說20多歲的人的願望是什麼? 已被分散了,集中不起來了!

在任何時間,關注社會動蕩的主力,20-30歲的人的願望!GCD提供各方方式來滿足!

這就是我理解的與時俱進!

而果粉,萬年不變的懷念:「」 民國范兒 「。看看最近幾年最有名的果粉怎麼說:

陳丹青:《我們為什麼懷念民國? 》

1. 因為那個時侯才真正是思想、文化自由獨立大師輩出的年代

2. 從徐悲鴻的一生看為什麼我們的時代沒有大師?

3. 別說「民國范兒」,連五六十年代、七八十年代的種種「范兒」,也都遺失乾淨了。不是嗎?如今但凡可觀而存有價值的類型,幾乎都「失范」了:我們真失得起啊。你想想,七八十年後的中國人會不會無限嚮往地說:啊!「改革開放范兒」太迷人了!真有意思啊——你舉得出哪一群當今人物,日後亮得出去,留得長久,居然成為後人懷想追慕的「范兒」嗎?

你看看,這個最近幾年有名的果粉在說什麼?

今天還有果粉說私信我說:」 對於你們這群屌絲老百姓是好,不想打仗,天天想吃東西,就這點出息。對大部分知識分子來說民國好。民國是我國思想興起的一次潮流,就讓你 怎麼活生生說的不值錢,那還是封建社會好。不打仗,需求沒有,就活著ok。」

看明白了嗎?這些果粉高高在上,一直俯視著你我!

認為你應該有什麼需求,認為你應該滿足,認為你應該.......,認為你應該......。嘴裡說的民主,自由,公平,人權,大師範!內心認為你們這幫賤民,餓死就餓死了,多大的事! 有我大師重要?有我新思潮重要?有我民國范重要?

你說這幫人不是智障,是什麼?

你去大街上,講講民國范,大師範,看有沒有人跟你造反!

中華民國都亡國快70年了,這些果粉還沒有明白怎麼會亡國!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GCD現在越來越能蹦撻了,連小粉紅,自干五都出現了!

還有人私信說:「 如果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對某一個政黨感恩戴德,跪謝不殺之恩。那真是枉稱為人了!!沒有自己的自主意識的 」

是的,如果我不按果粉說的行動,我連做人的資格就沒了!GCD還惦記一下我的需求!而果粉呢,直接取消我做人的資格了!

但是,你算老幾?

中華民國愛死那就死去!想死那去就死那去! 老子一點都不懷念!

那是你的國!不是我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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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所謂的大師範,還不如「務工范」。

開著哈佛H6回家過春節,抽著中華,跟狐朋狗友成天醉生夢死,打牌鬥地主鬥牛

這才是真正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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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

看了在大家的評論

很多人反映地主階級也痛罵民國!好吧,我來給大家普及一下民國時期間的地主生活水平!

先說我姥爺家,我姥爺的爸家裡大概有30畝地!按很多人的理解,好像是屬於地主階級吧。實際上狗屁都不是!很多人想當然的拿現在的情況去套民國!

大家記住一個現實情況,民國時期無主地非常多,非常多,非常多!

如果有人覺得自已祖上有幾十畝土地,覺得自已就屬於地主階級,簡直是個笑話!

那麼,為什麼?

水利設施不足,水利設施不足,水利設施不足!重要事情說三次。

在完全靠天吃飯的民國,一畝沒有配套水利設施的田,畝產最高只有200,300斤。如果老大爺不高興,可能完全絕收!即使風調雨順,打下的糧食也是絕對不夠吃的!再加上民國徵稅徵到民國99年的徵稅精神。就算是家有幾十畝地,也僅僅只能保證家族的人在風調雨順年份不被餓死!

那麼,很多人問即然這樣土地這麼多,為什麼大家都不去自已開荒。實際上情況是,在現在可以算良田的土地,在民國時代很多都無法種糧食!像我爺後來在河邊開荒的土地,僅僅只能種些玉米和紅薯!因為土地的土壤不行,改善土壤也是70年代完成的!

如果沒有水利設施的土地,在上面種糧食,基本上就是一種賭博。

在評論中,很多人反覆說1960年的災年,但是我看從來沒有人說過1965年以後中國再發生過類似的災情!即使後續幾百萬軍隊在三北對峙蘇軍,政冶極度混亂!人口翻了一翻。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經過50,60年代的大規模修建水利設施,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告別了看天吃飯的情況,特加是機井的普及,讓很多原來無法種地的土地都可以種地的了。

不要小看機井,這東西,需要電或油的普及,需要抽水機的普及。中國花了差不多20年的時間,才讓機井普及。這個技術在民國時代,差不多相當於外星人級別的技術了。

同樣,50,60年的以生產隊和村為核心的開荒活動,也開墾開大量的土地。比如說我姥爺村裡就開墾出幾百畝土地。這個活動一直持續到70年代。我個人感覺,我爺爺家和姥爺家村裡面的的土地大部分來源於這個開墾活動,

80年代末我們村修路,完全是靠人工一點點修的,極苦極累,進度極慢。我來參加過我們村的修路工作,一戶人家負責運土幾個方,我做為小勞力,也幹了一個暑假。

當時的開墾行動工作效率極低,主要都是人工在干。整整二代人的活,換成現在可能一年就完成了!

在80年代普及了化肥,良種以後,中國人才真正徹底解決了溫飽問題!

我不喜歡唯心的說法,比如把解決溫飽歸功於聯產承包。如果這招管用的話,中國歷史上實際上一直都是聯產承包的,為什麼還饑荒不斷?

解放後,由於我姥爺家兄弟分家,所以被定位於富農,被共產了一半土地。但是由於畝產上去並且我姥爺家屬於最早普及機井的地方,所以我媽基本上沒有餓肚子的記憶。再加沒有戰亂,我姥爺家人口增加的飛快,這跟以前動不動今天這個死了,明天那個死的日子相比較而言過的太好了。所以我姥爺家這一家反而是毛的腦殘粉。

那麼,什麼是真正的地主階級?

是的,你可能會想到了,就是我祖上,我祖爺從洛陽回來的,僅隨身帶的銀元,就有三大麻袋。是的,我祖上的銀元計量單位不是個,是麻袋。

對了,我祖上是有私人武裝的。專門用於保衛家族。

我祖上明初從山西遷到河南,在河南 繁衍了幾百年了,我祖上據說也是積德行善之家。

但是,有什麼用?也架不住持續接近100年的戰亂,面對國民黨潰兵,土匪,災民吃大戶。最後,還是踏上逃亡之路。

我奶與我姥不同,我奶對日本人倒沒有什麼感覺,因為她壓根就沒有見過日本人。我家家道中落,很大程度上是拜國民黨潰兵所致。

電影《1942》我看了很多次,每次看都忍不住落淚,我彷彿看到我爺爺的逃亡之路。

我看翻了一下評論和私信,有人替民國講了很多好話。

實際上,這些人並不明白一個道理,絕大多數覺得毛時代還不錯的人,絕大多數毛粉,絕大多數替毛說話的人,並不是覺得毛時代有多好,而是民國實在太差了。差到一個即使像我奶這種生活在毛時代,僅僅只能解決最最最基礎溫飽的人,也敢說自已生活的日子太好,太好,太好了。

一個平均國民活不到35歲的國家,有什麼值的懷念?

你願投胎到一個註定大多數國民,活不到35歲的國家嗎?

願或者不願?

摸著你的良心回答。


我跟你說,有些人還很喜歡冰與火之歌的世界,想穿越進去。

我們先不講什麼長城北面苦寒之地餓得要吃人,爹和女兒生孩子之類的極端事例;也不講什麼更廣大地區,也就是實際上可以對應近東,中東的魁爾斯,多斯拉克這種還處在奴隸社會和原始社會的地方,就講目前劇情里各方勢力打成狗的維斯特洛好了。

絕大多數劇情是圍繞主角也就是那幫貴族進行的,第一次把平民涉及進來是小喬要像宰一隻豬一樣宰掉屠夫的兒子米凱,然後我們知道他成功了。

然後等到艾莉亞開始逃亡,從她的視角才開始正式接觸冰與火之歌這個世界裡的平民,只有她和落魄的詹姆蘭尼斯特,哦,還有小惡魔在這些有資格寫pov的人里才真正接觸過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說真的,最後結局改成詹姆統一維斯特洛全境,小惡魔做國王之手吧。

至於他們接觸到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真實生活,在真正的歷史上可以參照中世紀的英國,說到底就是一幫大土匪戴上了王冠,然後放縱手下的小土匪去合法地劫掠那些黑麵包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平民,他們的房子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也能進,進去之後你還要獻上老婆陪他過夜,這是莫大的恩典。

所以說為什麼有人還想穿越進去,無非是讀多了裡面王子公主白蓮花一般的生活,而想不到說不定進去就碰到格雷果克里岡,把你舉起來一撕兩半,烤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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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看了看,在樓下的答案里居然出現了兩個和我素不相識卻屏蔽我的人...這是為什麼呢...我幾乎不在這兒實名噴人啊...算了不匿了


民國什麼樣?大號索馬利亞

索馬利亞就是軍閥橫行,土匪橫行,老百姓苦不堪言。

現在的利比亞已經有了民國范

談起在利比亞駐外,如果我說那裡的生活有民國風味,是不是很奇幻?


按照歷史的腔調來說,利比亞這一北非石油富國這幾年正遭遇「數十年來未有之變局」:「王朝」解體,軍閥割據,內亂不斷。

當然,也有人願意這麼說,貴國老朋友卡扎菲倒台,美利堅民主制度深入人心,愛國運動風起雲湧。

這是觀點的不同,但不爭的事實是,利比亞本世紀初人均國民生產總值非洲第一,如今經濟生活基本崩潰,跌入「失敗國家」行列。

我到利比亞的時間點,離所謂「阿拉伯之春」已過去兩年。卡扎菲倒台後,「革命激情」正從民眾心中褪去。

從宏大理想回歸柴米油鹽,老百姓開始更為關心一些現實的問題:

汽油為何要漲價?

補貼為什麼要減少?

工資怎麼老拖欠?

……

沒有人出面回答他們的問題,彼時的利比亞政府可以說只是「形式上統一」。

中央層面,利比亞初嘗民主,實踐政黨政治,但政黨內部權力架構還沒理順,政府的政策也東西南北一天一樣。


直白一些:後卡扎菲時代的利比亞,就如那時洪憲皇帝(袁大總統)「駕崩」後的民國。人物臉譜、社會百相、歷史事件都能找到對應的蹤跡。


不少利比亞人物提出了自己的救國方案。班加西有位將軍叫哈利法·哈夫塔爾,不斷叫囂要武力統一利比亞,重樹中央權威,讓人想起當年的段祺瑞;


中部地區蘇爾特一帶的軍閥主張,按利比亞國情應「連省自治」,這也是廣東軍閥陳炯明的主張;

宗教保守武裝的頭目用伊斯蘭教法約束兵士,主張未來國家應「政教合一」,那時基督將軍馮玉祥用水龍頭給士兵洗禮教化。


「公民團」很厲害。民國時期,這些社會盲流組成的團體,一言不合就包圍國會,威脅、毆打議員,強迫他們通過一些法案。在利比亞,形形色色的「公民團」也不弱,手段似乎更辣:的黎波里議會曾幾次被武裝人員包圍,甚至發生激烈交火,都是因為一些提案或是決議不符合某些政治大佬的胃口。


這些意見團體不僅綁架議員,還綁架政府官員、外交官甚至政府首腦。2013年10月10日,利比亞總理扎伊丹遭「革命行動者委員會」綁架,據傳是他和西方國家過從甚密,「破壞了國家安全」。

社會治安已經極度惡化。有一段時間,中國駐當地的使館、企業接連遭搶,按照僱員的話講,中國人在利比亞出門,那就是「行走的鈔票」。


2014年7月,戰爭來了。利比亞議會選舉後,宗教勢力武裝由於不認同選舉結果,在的黎波里多個區域發起攻勢。國際機場被炮火焚毀,市區儲油罐被擊中後黑煙籠罩大片天空,武裝人員四處焚燒輪胎阻斷道路。


再寫回到利比亞的民國范兒,少不了名媛、大師、知識分子。深度接觸過一位西方女記者,可以和這些關鍵詞搭上邊。


這位英國記者,在當地小有名氣,是法新社、美聯社等國際媒體和當地主流大報《利比亞先鋒報》的寫手。包裹上白頭巾,小露少許金髮,拿著一個小筆記本,她經常穿梭在利比亞的各類高端場合。看氣場,屬於資深的新聞前輩。


突然有一天,她打電話主動找到了國社,希望可以供稿。


見了面才知道,隨著戰事的擴大,在利比亞的外國媒體站越來越少,向她這樣的西方自由撰稿人投稿的渠道也少了。


簡歷里,她跑得快,幫當地報紙和幾家國際知名通訊社搞出不少大新聞。見了面,談話時總是會噎人,似乎是想教授一些人生經驗,細想卻又似乎哪裡不對。

有一段對話我記得特別清晰。

我問:「在你看來,利比亞這麼亂,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她答:「西方幫助利比亞人民推翻了獨裁。歷史上,每次民主轉型都有這樣的過程……要給利比亞時間,還有耐心,一定會好的。」

「多長時間呢?您看5年會有好轉么?」

「認真說,太短了。100年。」

我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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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勸利比亞人,到首都大學的圖書館裡,看看誰在管理圖書。。。順便在海上準備一條遊船


我太爺爺做過民國的中央銀行副總裁,家族裡還有做過省主席、行政院高官的。太奶奶出身蕭山相國世家。奶奶家是買辦資本家,上海有花園別墅,鄉下有幾百畝良田,奶奶的哥哥做過國民黨監察委員,蔣經國頒過旌忠狀。奶奶的姐姐49年跑到香港,現在是某豪門的祖奶奶。外公家也是買辦,南京新街口有聯排幾進的房子。外婆家最不濟,也是小地主,不過她娘家在蘇州某地號稱沈半鎮。我這種國民黨趙家子弟都不懷念民國,雖然我們家也會回憶時抱怨下慈禧太后欽賜的壽字被燒了,整個家被抄的就剩幾把椅子之類的。但我知道國民黨為何失敗,士紳階級為何無力渙散,誰才能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利益,誰才有帶領中國前進的組織力和行動力...,所以說你們懷念個啥?當然了,我唯一懷念民國的是當時士商階級的氣質教養,我因為家裡關係接觸過一些老派人物,那確實比現在暴發戶強的不知哪裡去了。


補充一個小故事:我家原來樓下住著一位老太太,她是我外婆小時在蘇州的好友,巧的是老了又成了鄰居。這位老奶奶的爸爸是國民黨上海市長錢大鈞的管家,家裡很有錢,我外婆說她去玩過,是一個漂亮的園林,可是老奶奶是管家的側室生的,自己長得也不好看。在家受盡了歧視和虐待,母女兩個備受大夫人和嫡出少爺姑奶奶們的欺凌。她天資聰穎,但是就是不給她讀書,我外婆一次去她家親眼看到大太太帶著僕人把她母女倆趕出家門,只有一個鋪蓋捲兒。她們不得不寄人籬下,差點露宿街頭。後來解放了,她終於有書讀了,最後成為了一位大學物理學教授。她說如果不是解放,我這種小老婆生的怎麼會成為教授呢?


不也有很多人喜歡三國嗎?這是所謂「亂世情結」。民國和三國都是亂世,亂世里有很多和平時代無法看到的東西。

有句話叫做「國家不幸英雄幸」,這句話有時候還被說成「國家不幸詩人幸」。

民國國祚38年,這個國家一直處於苦難與屈辱之中,社會動蕩,戰爭頻仍,內憂外患,民不聊生。歷史大潮風起雲湧,各路人物粉墨登場。這可能是一個悲慘的時代,但也同時是一個精彩絕倫的時代。

正因為這個時代動蕩不安,矛盾激烈,所以詩人(作家)才能從現實中汲取無窮的靈感;正因為這個時代戰爭頻仍,所以英雄才能各顯身手,馳騁縱橫。

喜歡這個時代的人,大概心裡都有一個「英雄夢」或者「詩人夢」吧。

反正只是YY一下,又不是真的去,做做夢也沒什麼不好。當然我個人是比較認同「寧作太平犬,不作離亂人」這句話的,可是偶爾也會幻想自己成為一個蓋世英雄席捲六合橫掃八方;登高望遠的時候也會厭倦為賦新詞強說愁,想要慷慨悲歌一把。

總的來說,無傷大雅。

PS:「喜歡民國」是一回事,「吹民國」和「給民國招魂」是另外一回事,總的來說,前者只是做做夢,後者基本可以認定為腦殘。


一、兩極分化的民國印象

按照我們在傳統教科書上讀到的信息,從1912年清朝覆滅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的民國時代,是中國近代史上最黑暗的時期——主權淪喪、積貧積弱、災禍不斷、餓殍遍地、軍閥混戰、列強橫行、日本入侵……像《包身工》、《白毛女》、《三毛流浪記》、《茶館》、《駱駝祥子》等膾炙人口的革命主流文學名著,都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民國時代社會動蕩、剝削殘酷、民不聊生、朝不保夕的悲慘現實。

但是,在改革開放之後,隨著台灣和海外的現代文學作品流入大陸,張愛玲、周作人、胡適等人的作品也被從故紙堆中翻出來,讓我們似乎又從另外的視角,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民國。

尤其是一系列以民國時代為背景的瓊瑤小說,例如《情深深雨蒙蒙》、《水雲間》、《蒼天有淚》等等,在大陸受到追捧並且翻拍成電視劇之後,我們更是看到了一個充滿小資情調的民國時代——教會學校出身的賢淑小姐、出國留洋的文雅少爺、主僕情深的狡黠丫鬟、善良寬厚的豪門太太、持重仁愛的鄉下老爺、愛國愛民的資本家老闆……

總之那裡的思想是進步的,戀愛是自由的,生活是悠閑的,情調是小資的,求愛是浪漫的,官府是勉強還算過得去的,洋人都是彬彬有禮的,還有各式各樣的舞會、酒會、書畫比賽、文娛活動、慈善活動,感覺完全是一個文明進步的摩登社會嘛!

嗯嗯?原來教科書上那個黑暗殘酷、民不聊生的舊社會,竟然也有如此和諧美好的一面?

而對於民國時代的百姓生活,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新思維」,以及種種令人「耳目一新」的「新發現」。例如「1927年的武漢紡織女工月薪30多塊大洋,可買6000-9000個雞蛋,養活一家四口毫無壓力」;「舊社會學徒工待遇遠比現代血汗工廠優厚,每年帶薪休假72天」;「民國時期的『溫飽』早已不是問題,『員工福利』大大超過新中國的任何時期」;「新中國60年,中產階級收入水平還沒有達到民國貧困線」……

於是,在看過上述這些「新發現」之後,我們就忍不住感到納悶了:哇!既然解放之前的舊社會是如此美好,社會福利是如此的先進,地主和資本家是如此有良心,為什麼當初中國的工人農民,還有許多知識分子在內,全都鬼迷心竅地「腦殘」了?連命都不要,非得鬧革命?自己放棄自己的高工資,打碎自己的安定生活,埋葬這個「幸福」的舊社會不可?

——如果這一切才是真實的民國社會,那麼整部中國近代史恐怕都要倒過來讀了。

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自然會有很多「公共知識分子」跳出來,異口同聲地叫囂道:全都是因為不學無術,沐猴而冠的土鱉共產黨在蘇聯人的幫助之下,學習邪教大搞宣傳鼓動,欺騙這些「無比幸福」的工人、農民和學生們起來造反,硬是搗毀了精英們建立的國民政府,毀掉了自己自由民主的美好生活。從而讓中國迎來了漫長的悲慘年月,以及一場場駭人聽聞的災禍,例如「餓死三千萬」、「十年浩劫」等等。

——感情在他們的眼裡,共產黨就等同於奧姆真理教?

如此這般搞到最後,根據一個微博上流傳的段子,當代「公共知識分子」對中國近現代歷史的基本觀念,大致上可以歸納如下:「……現在有幾個人知道這樣一個偉大的政府:它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建立起了多黨制的兩院制民主政府,擁有一支堪比發達國家的現代化軍隊,創辦了很多自由而現代大學,為民族工業帶來了黃金時代,依靠自己的實力收復了外蒙,但卻被一隻外國人出槍出錢出顧問武裝起來,實行一黨專制的野蠻軍隊所消滅!」

——唉,實在是讓人無語了……

為什麼這一前一後的描繪口徑,竟然存在著如此巨大的差異?究竟哪一邊在胡說八道?

怎麼說呢?這兩邊的說法,都不能算是絕對的胡說八道,只不過是彼此的階級立場迥然相異罷了。

——民國時代的舊中國,對於不同階級的觀察者來說,確實是有著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區別只在於由什麼人持什麼立場,從什麼角度去看待那個社會。

要知道,每個人的內心都是自私的,通常只會從個人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也決定了每個人的思路。

舉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來說,美國在19世紀中期的南北戰爭和解放黑奴運動,是美國歷史上堪稱浴火重生的里程碑事件。而美國文學史上的兩部巨著《湯姆叔叔的小屋》和《飄》(改編為電影之後名為《亂世佳人》),也分別從北方和南方陣營的角度,反映和描述了雙方對黑奴制度的觀點。

——即使是對於同樣的歷史,站在不同地位和立場的人,其看法和感觸也肯定是完全不同。

與《飄》相比,《湯姆叔叔的小屋》或許更能真實地反映那個時代。畢竟,《飄》是在南北戰爭結束了半個世紀之後的作品,感覺更像是現在的中國人去寫民國時代。

《湯姆叔叔的小屋》由一位主張廢奴的美國北方女作家斯托夫人,於南北戰爭之前寫成和出版,主要描寫了一位善良、虔誠的黑奴湯姆大叔,充滿了不幸和苦難的一生。書中深刻揭露了奴隸制度的罪惡和殘酷,描述了在這個崇尚人人生而平等的國度之中,黑奴們承受的各種苦難——女奴們被奴隸主肆意的姦汙踐踏,男奴們像牲口般暗無天日地勞作,奴隸的孩子依然永遠是奴隸,他們隨時領受著奴隸主暴戾的刑罰,在交易所內像商品一樣被人挑三揀四,一次又一次地在奴隸拍賣會落幕後被迫妻離子散……

因此,斯托夫人的《湯姆叔叔的小屋》一經出版,就如平地一聲炸雷,徹底震撼了整個美國社會,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美國人民對奴隸制的抵觸情緒,進一步促使了廢奴運動的發展和南北戰爭的爆發。

而在南北戰爭結束半個多世紀之後的20世紀初期,同樣以南方種植園生活為背景,另一部馳名世界的經典小說——《飄》,卻完全是從南方奴隸主的角度,來講述那段烽火動蕩的歷史。

創作這本書的美國南方女作家瑪格利特?米歇爾,除了描寫斯嘉麗和白瑞德兩位男女主人公的曲折戀情之外,也沒忘了對美國南方的黑奴制度大唱讚歌。她用充滿優越感的筆調,將白人對黑奴的奴役描寫得既和諧又浪漫,還臆想了他們和白人奴隸主的和諧共處,卻對他們的苦難和反抗視而不見。同時更是對林肯總統發起的解放黑奴運動大加鞭撻,認為是北方軍隊的入侵破壞了南方人田園牧歌式的平靜生活,造成了社會混亂、道德敗壞和人民的苦難……

在《飄》這部小說的字裡行間,明顯充滿了對往昔奴隸主生活的懷念。在作者的筆下,南方的莊園生活是精緻而又美妙的,南方上流社會的男人個個都是紳士,對待入侵之敵(北方佬)奮勇鬥爭,對待女士彬彬有禮,就算是白瑞德這種被趕出家門的浪蕩子,都會為了維護女士的名譽而開槍殺人。黑奴則顯得愚蠢而又快樂,沒什麼反抗情緒,大多數莊園對待黑奴都很友善,他們從搖籃到墳墓的生活都有基本保障,在精神上也很愜意。如果真要把這些黑奴從莊園里趕出去,他們還得擔心能不能在社會上獨立生活……

為了顯示南方奴隸社會的「和諧安樂」,否認解放黑奴的正義性,米歇爾還借用女主人公斯嘉麗之口,寫出了這樣一段抹殺奴隸逃亡史實的奇文:「……那些北佬女人從前聽說南方地主家都養著兇猛的獵犬,以備追逐逃走的黑奴之用,便都信以為真……他們又問到那種給奴隸臉上燙字的烙鐵,以及那種虐打奴隸用的九個齒兒的鐵蒺藜,其實南方地主並沒有這些東西,都不過是北方人宣傳的資料罷了。」

可事實又究竟如何呢?只要走進檔案館裡,翻一翻美國內戰爆發之前南方各州的舊報紙,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這些報紙上幾乎每天都刊載著成版的緝捕逃奴廣告。而且,根據廣告中的特徵描述,這些黑人逃奴差不多個個臉上都有烙印,胸口和背部滿是鞭痕、傷疤。此外,當時的南方有不少武裝打手團伙,專門以替富人緝捕逃奴為生,甚至還有廣告在推銷經過特殊訓練、專為追捕逃奴所用的兇悍獵犬!

很顯然,瑪格利特?米歇爾在寫《飄》之前肯定沒看過這些東西,或者就算看了也故意視而不見。

還有一處值得注意的地方:在南北戰爭失敗之後,強烈反對廢奴的南方白人頑固派,組建了奉行白人至上主義的三K黨。這個三K黨乃是一個世界公認的種族恐怖主義組織,曾經犯下過無數罪行,並且到現在還有部分殘餘組織於美國南部存在,繼續對有色人種實施暴力活動。但在《飄》中,卻把三K黨描繪成保衛白人婦女的俠義團體,還長篇累牘地描寫了三K黨帶有傳奇色彩的「英雄事迹」。按照這部小說的鼓吹,當時所有「真正的南方人」,包括女主角斯嘉麗和她的丈夫、朋友在內,幾乎都參加了三K黨……

——這麼看來,按照現代的觀點,斯嘉麗這位女主人公的身份標籤,似乎就應該是鐵杆反動派後裔,反政府組織成員、極端種族主義者……外加武裝恐怖分子女頭目?是不是有點太勁爆了?

遺憾的是,無論米切爾女士在《飄》一書之中如何妙筆生花,顛倒黑白,試圖為殘酷的黑奴制度披上一層溫情脈脈的外衣,所謂「幸福的奴隸生活、和諧的奴隸社會」,都依舊不過是一個非常荒謬的的偽命題——除非受到暴力和死亡的逼迫,這世上怎麼會有人樂意去做奴隸?而奴隸的生活又有何幸福可言?

總之,奴隸社會是奴隸主的天堂、奴隸的地獄。而筆杆子則總是被掌握在「有良心的奴隸主」手裡……

因此,對於《飄》這本書中對昔日南方奴隸社會的過度美化,有一位黑人女作家艾麗絲?蘭德爾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和憤慨,並且提筆寫了一部同人小說《風吹走了》。該書以一個黑人女奴代替富家白人小姐斯嘉麗作為主角,重新演繹了一遍《飄》所講述的故事,通過對《飄》中大量人物、情節和對話的改編,用辛辣諷刺的筆調,揭露了那些白人紳士在光鮮外衣之下的殘忍、虛偽和墮落,從而表現出當年黑人奴隸的悲慘命運,以及黑奴們對這種不公正命運的抗爭,故而一經出版就在美國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看到這裡,也許有人會說,美國黑奴已經被解放一百多年了,這種陳年舊事不提也罷。那麼我就再舉一個現代的例子:在印度的新德里,有個婆羅門種姓的女教授,家裡很有錢,雇了很多僕人。前不久,她在博客日誌上寫了一篇附有照片的短文,吹噓自己家對待僕人是何等的仁慈寬厚——具體來說,就是允許僕人在不當班的時候,和她一起待在客廳里,觀看大屏幕液晶電視上播放的美國肥皂劇。

但問題是,在看電視的時候,女教授自己坐在沙發上,僕人卻必須跪在地板上。而那張長沙發最起碼可以坐得下四五個人,旁邊還有幾張靠背椅……可僕人們卻不能坐,因為他們是低種姓族群。

這要是放在我們中國,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你讓你家裡的保姆有凳子不許坐,只能跪在地板上跟你一起看電視試試看,人家不氣死才怪!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人格侮辱,在當今這個號稱「民主自由」的印度社會,都已經算是寬容的表現。

如果當前的中國社會也突然變成這副模樣,那麼某些節操匱乏的富人和「精英」,或許會對這種不平等的社會氛圍很是喜歡,但是放在一般的人民群眾身上,卻恐怕會憤怒得要爆炸了!

放到民國時代,恐怕也是一樣:對於勞苦大眾來說,那肯定是水深火熱的地獄;而對於少數「精英」來說,那倒確實是能夠肆意妄為的天堂!

所以說,就整個社會的各階層而言,民國有民國的好,新中國有新中國的好,具體就要看每個人的社會地位和個人收入而定,不能一概而論。

而且,民國時代的舊中國社會,在兩極分化、階級對立、陳規陋習、漠視人權等問題上,恐怕比現在的印度社會還要更加糟糕得多,以至於黑暗到了我們現在難以想像的程度。

二、是誰在懷念民國時代?

上面已經說過,就整個社會的各階層而言,民國有民國的好,新中國有新中國的好,具體就要看每個人的社會地位和個人收入而定,不能一概而論。

那麼,究竟是哪些人,在懷念那個「無比美好」的民國時代?

請大家在這裡先看兩份工資單:

1918~1919年,青年時代的毛主席曾在北大圖書館擔任管理員,而著名海歸學者胡適則在北大當教授。

——毛圖書管理員的月薪不過8塊大洋,胡教授的月薪卻高達240塊大洋,兩者相差30倍!

事實上,當時的胡適雖然從海外鍍了一層金歸來,但在北大參加工作的時間還不長,名聲也遠不如後世,月薪還不算最高的。同一時期,北大中文系主任陳獨秀的月薪為400塊大洋,相當於毛管理員的50倍——再過幾年,北大教授的月薪還要再翻一倍,平均達到500塊大洋,而圖書管理員的月薪卻沒怎麼上漲。

而更要命的是,胡適教授的240塊大洋,一般來說每個月都能按時發放。而毛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卻總是被拖欠,直到離職也沒能全部拿到手。

據說他先後幹了半年,最後卻只拿了三個月的薪水,相當於減薪一半——我突然明白傳聞中毛主席仇視知識分子的原因了……

嗯,此外還有陳獨秀主席在日後為什麼會右傾投降,而胡適又為什麼堅持反。共立場,也可以從這份工資單上看出一點倪端——他們都是那個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嘛!

事實上,真正的問題還不止於此。平心而論,假如我們工薪階層能夠拿到2000~3000元的工資,基本滿足溫飽、接近小康,那麼就算看到某位高級白領能拿十幾萬的月薪,是自己的幾十倍,大家最多也就在私下羨慕一番,只要自己的日子還過得去,就不至於會發展到階級仇恨的程度。

可問題是,毛圖書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在當時的實際購買力,到底有多少呢?

由於民國時代戰亂頻繁,各地物價的變動幅度極大,光是米價就經常上下波動好幾倍。基本上是越到後面的年代,通貨膨脹就得越厲害。

而且,城市與鄉村、南方與北方的物價水平相差也很大。如果在比較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張冠李戴,用上海的收入去比山西的物價,用20年代的物價去比40年代的收入,用鄉下豐收時節的糧米收購價去比大城市工人的收入(可參考《多收了三五斗》),就很可能得出一堆非常荒謬的結果——而這也是當代「歷史發明家」們常用的一種移花接木之術。

舉個例子來說,前些年,河南鄉下的白菜收購價一度跌到一毛錢一斤,讓農民們賠本賠得欲哭無淚。可我們有誰在城裡買到過一毛錢一斤的白菜?光是運費就有採購成本的好幾倍了啊!

同理,如果現在讓人拿著上海的收入到青海的西寧去生活,也絕對會非常寬裕,但問題是根本辦不到。

回到正題,當毛主席進北大擔任圖書管理員的時候,民國才建立了六七年,尚未進入最黑暗的年代,大洋的幣值還算堅挺。根據《民國經濟史》提供的數據,在1919年的北京消費市場上,一塊大洋應該可以買20斤最差的糙米,假如按照米價來算的話,購買力大概相當於如今的40元人民幣。

而毛圖書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只能摺合如今的320元,還不夠當代很多城市的低保標準。

更要命的是,首都北京又是全國僅次於上海的物價高昂之地,毛管理員的8塊銀元月薪在湖南老家已經算是高薪,可在北京卻實在是不經花——雖然這8個銀元可以買到160斤米,可是他在北京除了吃飯,還要吃菜,要買衣服,要交水電費,要買煤球做飯,還要買報紙和火柴、香煙,尤其是還要交房租……

當今的「北漂一族」,想必都對北京的房租之高昂深有體會。而毛主席當年的北京房租水平,雖然沒有眼下這般誇張,但同樣也不會便宜到哪裡去。

——現在的320元人民幣,在不少地方應該也可以買到160斤米,可有誰能用320元的收入過日子?不信的話,讓你到北京拿320元招募一個圖書管理員試試看?恐怕就算是兼職的也招不到吧!

而胡教授的240塊大洋月薪,卻可以摺合為當今的9600元人民幣,完全夠得上現代大學的標準。若是放到那個烽火四起、餓殍遍地的民國年代,更是已經要歸為富豪一類了!

很顯然,讓勞動人民們拿著3000元工資看教授們月入96000元,與拿著300元工資看教授們月入9600元,絕對會導致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前者還只是一般的羨慕,而後者就是恨得眼睛都要紅了。

——富者有阡陌之田,從來都不是革命的理由;貧者無立錐之地,才是造反的原因!

總之,在民國年間,大學教授是一個非常體面的職業。而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也是知識分子的黃金時代,大學教授們的工資水平遠高於社會的平均工資,過著非常優越的物質生活。如此高薪之下,北京的大學教授和講師們,自然有很多錢去逛琉璃廠,買書籍報刊,買古玩字畫,生活充滿了小資情調。

北洋政府的那些軍閥們,雖然外表看起來頗為粗野魯莽,彼此之間總是打來殺去的,但對知識分子倒是十分的客氣。哪怕在財政上捉襟見肘,也從來不曾虧欠這些專家學者們的薪水。就算是魯迅這樣總喜歡與執政當局鬧彆扭的刺頭兒,教育部門也不曾扣了他的每月300銀元高薪。

而這些教授們的職位通常又很穩當,既不像商人那樣可能因為投資失敗而破產,也不像官員那樣隨時可能因為政權更迭而被無故罷免,還居住在治安相對良好的大城市裡,不像鄉下地主們那樣要擔心農民抗租、土匪劫掠、軍閥勒索,堪稱是鐵飯碗中的鐵飯碗。所以,他們的幸福生活常常讓後人感嘆不已。

再回過頭來看看當代,在如今國內的沿海一線城市,大學講師的基本月薪通常在6000元上下,副教授8000元,教授10000元。而門衛、勤雜人員的薪水,最起碼也有2000元左右。兩者僅僅相差3~5倍而已。

對於這樣被大幅度縮小的收入差距,廣大勞動人民認為是理所當然,甚至覺得這些教授的收入已經夠高了,更何況在教育機關的編製內,很可能還有分房子之類平常人享受不到的優厚福利。

如果在現代把大學門衛、勤雜人員這些人的收入,壓縮到民國年代的標準,也就是原來的10%,月薪只有200元左右,而物價指數不變,福利待遇全無,此外還要時常拖欠薪水……我想他們應該就可以充分體會到當年毛主席在北大圖書館裡幹活時的心情了——「……我對政治的興趣繼續增長,我的思想越來越激進……我在李大釗手下在國立北京大學當圖書館助理員的時候,就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摘自斯諾的《西行漫記》)

所以,勞苦大眾們就算對當今社會有些不滿,也絕對不會懷念那個月薪320元人民幣的民國年代。

而當今的很多「磚家叫獸」們回顧歷史,卻覺得心裡非常不平衡——在他們看來,時代在進步,知識應該更受尊重,知識分子的薪水也更應該與時俱進,跟愚民們拉開差距才對!

哪怕是按照民國時代的「落後標準」,他們最起碼也該拿2000元的30到50倍,也就是月薪6萬到10萬才算是合理啊!可現在政府才肯給民國標準的1/10!!真是太不尊重知識分子了!!!

——民國時期的大學教授,可以很輕鬆地在北京買一座四合院。而現代的大學教授,想要在北京弄個100平方米的三室一廳,都要幾乎買到通州那邊的地界上去了!

對於這些人來說,當代社會給他們提供的待遇,遠遠不如民國年間的高標準,自然要滿腹牢騷,並且無限懷念那個「美好的年代」。而他們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也是最擅長玩筆杆子的一類人,自然有本事在筆下「發明」出無數描述民國時代美好之處的「新思維」、「新發現」了。

——正如我們在政治課本上學到的那樣,一切問題從根本上講都是經濟問題!

三、什麼是「民國范兒」?

好了,對於當代某些知識分子懷念民國的深層次根本原因,在上一部分已經有了初步的描述。那麼,他們有關於提高自身經濟待遇的要求,到底有沒有一定的合理性呢?

……這個……該怎麼說呢?尊重知識分子這個說法,應該是絕對沒有錯的。

但有一點請大家先弄清楚,我們到底應該尊重怎樣的知識分子?

或者說,究竟是哪一類的知識分子,才能給我們這個社會真正地創造出財富和價值?

近年來,國內學術界有個很時髦的名詞,叫做「民國范兒」。大概意思就是說,民國時代雖是社會政治上的動蕩亂世,卻是人文精神上的蓬勃盛世——大師輩出、精英湧現,一個個都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自由的生活方式和高昂的精神氣質,把這些民國時代的節操和風骨歸納起來,就是所謂的「民國范兒」。

總之,從清朝上溯整個中國古代的那種士子之氣,那股「以天下為己任」的博大胸懷,於民國時代的教育界和學術界猶有遺風。可惜隨著眼下的社會風氣日益浮躁,在如今我國的大學裡,已經幾乎沒有那種清高不凡的氛圍了。所以,過去那些充滿古典中華士人風骨,又結合了近代西方進步思想的「民國范兒」,實在是我輩信仰空虛的現代人,應當仰慕和借鑒的經典對象!

嗯,這番論述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過一點,這些「很有范兒」的「民國時代精英人物」,如章太炎、蔡元培、陳寅恪、梁漱溟、梅蘭芳、徐志摩、聞一多、魯迅、張愛玲、梁啟超……雖然確實是名聲如雷貫耳,令人高山仰止,肅然起敬,可他們基本上都是搞社會科學的文化人,學的和研究的都是教育、文學、外語、歷史、哲學、藝術之類,卻很難找到什麼工科和理科的人才。

而我們比較熟悉的老一輩科學家,例如錢學森、李四光、竺可楨等等,幾乎都是從國外留學回來,因為國內沒有培養和扶持優秀科學家的條件,在民國時期也看不出什麼很特別的「范兒」——這就有些奇怪了,以北洋軍閥時代的教授待遇之優厚,大學經費之充足,難道就蓋不起一個實驗室嗎?要知道,20世紀早期的科學研究,其所需經費還遠沒有後來那麼龐大啊?

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在民國前期,北洋軍閥統治時代的中國各所大學裡,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比例極度不平衡——學習文法藝術的文科生獨佔鰲頭,竟然達到了學生總數的90%以上!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在大學裡攻讀工科、農科的學生卻寥寥無幾,連商科都沒啥人,講這些課程的教授也很少。只有醫科稍微強一點,但也好得有限。

唉,在當年北京的那些大學裡,第一是文科,第二是文科,第三還是文科!

除了醫學和外語之外,如果你還要想學一點實用的先進技術,就只能到國外去留學了。而且在學成之後,也很難歸國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只能留在海外謀生——舊中國的工業實在是太落後,海歸的工程師和科學家除非是自己辦廠創業,否則簡直是毫無用武之地。

總之,在民國前期的大學裡,理科的情況真是叫做一個悲劇!據說就連學家政的女孩子都要比學工程技術的人更多!哪怕是在日後以「理科第一」而聞名全國的清華大學,當時的教學內容居然也還是以政法、文學和神學為主,每年的理科畢業生從來都不曾超過100人!

上帝啊,民國時代的舊中國,明明最缺的就是現代化工農業,最落後的就是現代科學技術,但卻偏偏只培養了這麼少的一點兒理科大學生,其中很多最優秀的人才還要移民出國,對一個好幾億人口的大國來說有啥用啊!民國的工業要能發展得起來,那才是有鬼了!

那麼,民國時代的大學教育,為什麼會辦得如此不科學?明明國家在工業和科技上全面落後,急需建設現代化產業的科學技術人才。可是在大學裡卻把經費向文科極度傾斜,反而對理工科毫不重視?

民國的大學教育之所以會出現如此怪誕的狀況,自然是有著多方面的原因。

事實上,在經歷了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後,民主與科學的觀念,已經在中國的知識界深入人心,社會上一直都在強烈要求發展實用科學,培養實用人才。

但問題是,當時的中國經濟落後,人才匱乏,尤其是研究自然科學的人才更是奇缺。而且,文科大學只要有圖書館和教室,再湊齊了教師即可招生開辦。理工科大學卻必須購置大量昂貴的教學儀器設備(國內基本不能生產,從國外進口則需要天價)、教育經費要求更高,教師的聘請也極度困難。

因此,在當時想要辦一所兼具文科和理工科的綜合性大學,實在是難上加難。於是,很多辦學者不得不降低大學設置標準,先把耗資較少的文科學院創辦起來。

上面說了在中國興辦理工科大學的客觀困難,而另一個最關鍵的因素,則是由於主觀方面的不重視。

——在傳統上,中國就是一個由文官統治的國度。而所謂的文官,在很多時候就是文化人的另一副面孔。在我國的古代歷史上,那些知名的文人們無論是否出仕,總是與統治階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在封建科舉體制之下的高等教育,例如「國子監」、「太學」之類,其實就是高級官僚的專門培養機構。而北大的前身「京師大學堂」,同樣也是如此。一定要做個類比的話,基本相當於如今的黨校。因此自然會更注重於傳統文學、政治、法律、財政乃至於傳統禮儀道德方面的教育,最多再加一些外語、國際政治和世界歷史之類的「新式」內容進去,就已經算是符合時代潮流了。

而當時的學生們之所以要去讀大學,大部分人的最終目標也跟過去封建社會的讀書人類似,就是為了當官——所以自然要學法律和行政,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學習跟仕途無關的理科。

至於西方人在中國開辦的大學,最初的目標是培養一批親近西方的中國本土政治精英。在民國年代,每年都有上千名甚至幾千名大學生,從英美教會和民間教育機構在中國創辦的大學畢業,然後進入政府或工商業領域就業,而他們的政治觀點自然普遍傾向於親美、親英。

為了適應這一需求,這些學校的課程也是以文科和神學為主——前者用於滲透上層建築,後者則向底層民眾傳播影響力——最多再辦一些醫科課程,以便於懂得醫術的傳教士擴大在貧民之中的影響力,卻並不怎麼願意為中國培養出工業和科技人才,從而為自己本國的企業在中國市場上製造競爭對手。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德國,或許是因為德國人的心眼兒比較實,在割佔了青島之後,於1909年開辦了一所當時亞洲第一的理工學院——德華大學。並且以德國式的嚴謹,為中國培養了一批相當優秀的工程技術人員。可惜這所學校僅僅辦了5年時間,就隨著日本在1914年攻佔青島,而從此灰飛煙滅了。

外國人在中國的辦學,有著各自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而民國初年那些主持大學教育的中國人,儘管在一輪又一輪西方堅船利炮的猛轟之下,已經明白了西方科學的重要性。但出於傳統士大夫的理念,對這些「奇技淫巧」仍然多少有些抵觸,不怎麼願意把它們放進相當於「國子監」的大學校園之中。

——傳統上,中國文人讀的是聖賢書,滿口的仁義道德,號稱以天下為己任,其實卻是遠離實際的社會生產,喜歡在書齋里做學問,卻極度輕視體力勞動和實際建設。哪怕到了建國之後的時代,這些傳統文人依然把「兩參一改三結合」視作極大的迫害,更不用說「文氣風骨」尚存的民國年間了。

例如民國時代的教育界泰斗蔡元培先生,在早期就認為大學不應該開辦理科,只要有文科、醫科和藝術類的內容就已經足夠。至於理工之類的科學技術人才培養工作,則應當由專科職業學校來承擔。

他的觀點也不能說是全錯,畢竟近代的德國就曾經這麼搞過(後來改了)。但問題是,當時北洋政府撥下來的非常有限的一點教育經費,幾乎都給了諸位耍筆杆子的大師們去鑽研傳統國學,順便教導諸位未來的官老爺們各種傳統文化,實在是沒錢再辦各類理科的專科職業學校了。

同樣的道理,在民國初年,那些北洋軍閥之所以對待大學校園裡的師生們十分客氣,也不是因為他們思想進步、重視教育,而是恰恰相反——在他們的腦子裡,依然延續著過去清朝的舊思維,普遍把北京城的那些大學,看成是「太學」、「國子監」之類的高級官僚預備隊,自然要待遇優厚,態度客氣才行。

——在中國的封建王朝時代,那些讀書人,尤其是身具功名的士子們,就和民國年間的大學生一樣,經常做一些集體請願或者集體抗議的事情,甚至還有罵皇帝的,很類似現代西方國家的示威遊行。例如康有為這位廣東舉人,就在甲午戰爭期間搞過「公車上書」,一度拉起了上千名進京趕考的舉子共同行動。

而對待這些未來的官僚成員生力軍,不管是再怎麼專制腐朽的朝廷,也都總是表現得異常的寬容,一般都會派出重臣耐心勸解,最多就是懲處幾個帶頭的人,幾乎從來沒有過查封國子監,把師生盡數下獄的瘋狂舉動——因為這些人就是未來的朝廷官員,如果過分地得罪了,豈不是就要擔心在日後被秋後算賬?

相反,要是鬧事者並非身份特殊的士人,而是一般草民……那麼通常就是暴力鎮壓沒商量了!

於是,就在民國初年的動蕩歲月之中,面對著遍地的文盲和失學兒童,一片空白的民族工業,這些充滿了「民國范兒」的大師們,卻心安理得地揮霍著僅有的一點兒教育經費,悠然自得地研究著歷史、哲學、書畫藝術之類缺乏實際意義的「傳統國學」,或者翻譯一些西方文學名著,同時對落後愚昧的國民視而不見,還自詡為國家柱石、社會脊樑……這究竟應該說他們是沒良心呢?還是說他們沒頭腦?

有人看到了這種現象的荒誕,比如說魯迅,他認為不事生產的知識分子獨自富裕,是很恥辱的;有人卻覺得這才是知識分子應當享受的待遇——沒有人民的苦難,哪有士子的享樂?例如說胡適。

在過去,我們認為魯迅是對的。現在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在推崇胡適的理論。

另一方面,那些理科大師們既不會舞文弄墨地給政府歌功頌德,使當政者心花怒放;也不會以筆墨為匕首揭露社會黑暗,令當政者有所忌憚。因此自然只有坐冷板凳的份了。

大家在這裡不妨設想一下,假如在百廢待興的建國初期,我黨不肯花錢搞現代化建設,構築自己的獨立工業體系,而是富有超前意識地組織了大批國學宗師和考古學家,去搞「夏商周斷代工程」,號稱要以此來提高民族榮譽感……不知老百姓會怎麼想?恐怕只會大罵政府昏了頭本末倒置吧!

所以說,北洋政府投入僅有的經費,養了一群窩在大學象牙塔里的「國學大師」和「留洋高材生」,卻無視了遍地的文盲和一片空白的科研領域……這樣只重視「貴族教育」的「民國范兒」,難道就很好?

在此摘錄一本雜誌《翻閱日曆》當中對「民國范兒」的一個定義:「……如果非要定義「民國范兒」的話,我想,或許可以用『貴族精神』來指稱……第一是『自尊精神』,第二是『講求原則』,第三是『保持低調』,第四是『淡薄名利』……」

上面的這些描述不能算錯,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如果我只要寫寫文章上上課,就能跟這些大師們一樣每月收入10萬以上,還有大筆稿費和版稅進賬的話,那麼我想我應該也可以變得很有「民國范兒」……

四、所謂「不重視知識分子」的真相

說真的,在這方面,就是國民黨的教育方針,都比北洋政府稍微強一些,至少搞過幾個科學研究所。而擔任教育部部長的陳果夫,還在1932年5月提出《改革教育方案》,竭力試圖扭轉這種文科生過剩而理科生匱乏的荒誕局面,為此鬧得教育界一片嘩然,引發了激烈的爭論,修改了幾次才勉強通過。

儘管有了上述一系列加強理科教育的努力,但到了抗戰前夕,國難當頭的時候,全中國還是有70%的大學生在讀文科。而剩下的30%大學生當中,大部分讀的又是醫科或商科。真正在現代戰爭中最能夠發揮用途,指導工人搞兵工廠、維修廠和建設戰備公路的專業工程師,卻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幾個……

而搬遷到「西南聯大」的那些大師們,最多也只能在報刊上發表幾篇支持抗戰的「精神原子彈」。

總之,民國的教育界有學術自由,有先進的治學理念,有國學大師,有「民國范兒」……就是沒有培養出現代化建設所急需的技術人才,也沒有誕生出像後世袁隆平那樣可以讓人吃飽飯的農科專家。

有人說,你這是人文科學無用論的錯誤傾向,伏爾泰、孟德斯鳩和盧梭這些法國啟蒙思想的泰斗,也從不管老百姓吃不吃得上飽飯啊!

可問題是,上述這些思想界泰斗在著書立傳的時候,法蘭西也沒有淪落到民族危亡的關頭啊!

雖然每個人都有思想的自由,在諸位民國大師們之中,也不乏正氣凜然,令人敬仰之輩。而他們的思想啟蒙,同樣對社會發展很有意義。但是,相當一部分很有「民國范兒」的傢伙,卻是在一個租界林立、包身工遍地、洋人橫行、工業基礎全無,戰亂頻繁、餓殍遍野的悲慘國度,在一個生與死,血與火的動蕩年代,把民族存亡的大義完全拋到腦後,反倒是站在亡國滅種的懸崖邊上擺出一副優雅的姿態,講究什麼思想獨立、學術自由,玩什麼小清新,搞什麼小資情調,例如說鴛鴦蝴蝶派……

唉,我該說這是冷艷高貴,還是醉生夢死呢?

相對而言,似乎還是六十年代那句「不穿褲子也要爆原子彈」的悲壯豪言,更能讓人感到折服。

——優雅不是一個貶義詞,但如果為了追求優雅,而踐踏和遺忘了民族存亡的大義,那麼所有的優雅都是可恥、可憎,也是可憐的,宛如南朝陳後主那曲哀婉的《後庭花》。

整個20世紀上半葉,中國一直處於戰亂、饑荒、貧困和愚昧的深淵之中。在這種背景之下,不管是以什麼理由揮霍民脂民膏,追求什麼「優雅」的文化,都是不合時宜的;談什麼民國風和民國范兒,更是非常搞笑的。因為1%上等體面人的「優雅生活」,根本無法掩蓋99%掙扎在生死線上的底層同胞的無盡苦難。

如果說前面描述日本公卿的種種腐朽做派,多少是因為當時日本國內安靜無事,並無開拓進取的必要性,可以安心享樂的話。那麼民國年代諸位文化人的小資生活,就正好應了明末陳子龍那句形容南明君臣的名言:「清歌於漏舟之中,痛飲於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將及也,可哀也哉!」

其實,對於胡適這些很有范兒的民國大師們來說,只要走出北平、上海這些大城市,走出他們的校園、書齋和沙龍,就會看到真實的中國,可惜大多數民國范兒都看不見,而看得見的人則都成了左翼革命者。

回到正題,在新中國成立之後,我黨之所以要號召全世界中華兒女回來建設祖國,乃是因為當時中華民族最優秀的理科人才,有很大一部分都散落在海外。而在國內的大學裡,卻只能找到一群學文科的國學大師,真正的工程技術專家寥寥無幾……

很顯然,不管這些大師們再怎麼擅長搖筆杆子、妙筆生花,也畫不出工程藍圖啊!

接下來的時間裡,中國人民的主要任務,顯然就是要熱火朝天地搞社會主義建設,在一窮二白的國土上建立起民族工業體系。在這種時代大背景之下,究竟是科學家、工程師更重要,還是國學大師們更重要?

公平地講,許多民國文人對於中國革命都是有貢獻的,他們用自己的筆為中國人進行了思想啟蒙,揭露了舊社會的虛偽和罪惡。可是在革命勝利之後,他們也應該算是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到了和平建設的年代裡,那些曾經立下過無數戰功的解放軍人們,紛紛放下槍桿,拿起鐵鍬和榔頭,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但很多文人的腦袋卻轉不過彎來,不願意走出書齋、停下筆桿,去做一些社會上迫切需要的工作——例如說到鄉下掃盲、普及基礎教育之類。

而當時的中國窮困至極,百廢待興,還有朝鮮戰爭的巨大開銷,實在是養不起一幫小資情調的文人了。

於是,就發生了讓「百歲學者」周有光感到義憤填膺的一幕:1953年,上海實行工資改革,對待收入最高的大學教授和銀行工作人員,取消原來待遇的80%。100元改為20元;200元改為40元;300元改為60元。周有光對此憤憤不平地罵道:「……民國年代腦力勞動者的待遇都高於今天……工資改革的第二天,人人眼睛朝下,見面不打招呼了!晴天霹靂,中產階級貧窮化!共產主義從一開始就不承認中產階級,把中產階級歸入資產階級。後來還掀起『反右』運動,更加深入地、全面地否認中產階級……」

拜託!這說法是多麼的荒唐啊!想要給社會製造出一個穩固的中產階級,有哪個國家是靠給吃財政飯的公務員大幅度加薪來實現的啊!而是要大家自己想辦法創業,自己賺錢啊!

舉個例子來說,當今只有1100萬人口的希臘,在21世紀初加入歐元區之後,以為傍上了大靠山,硬是養了100萬吃財政飯的公務員,自以為搞成全民中產階級的「完美社會」了。結果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如今的希臘都變成什麼模樣了?說它國將不國都是輕的!、

希臘還有歐盟這個大款可以傍,中國又該去傍誰?只能靠我們中國自己!

像是有本事搞發明創造,讓全中國老百姓吃飽飯的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教授,不要說給他發10萬的月薪,就是發100萬的月薪,人民大眾也會認為是應得的。而那些只會發幾篇酸文的「公共知識分子」,發8000月薪都讓人感覺太多——你的這些文章早就另外給過稿費了!

在我看來,假如現代的這些「磚家叫獸」覺得生活不夠寬裕,嫌錢少的話,那你就去出書寫文章,賺稿費和版稅啊!如果當真能夠寫出什麼暢銷書,甚至進一步改編成電影、電視劇甚至網路遊戲,月入幾十萬上百萬的話,想來也沒有多少人會感到憤憤不平,正如同當今社會看待那些成功企業家一樣。

當然,建國初期的文人們估計沒有出書的渠道,也沒有買書的市場。但當時全國人民都是那樣的窮困,憑什麼要讓你們過著人上人的日子,而不是與全國老百姓同甘共苦呢?

說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前不久發生在美國華爾街的「獎金事件」——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爆發之後,保險業巨頭AIG因經營困境,累計接受了超過1700億美元的政府救助。但AIG公司領導在得到政府救助之後,竟然不是立即想著如何彌補虧空,挽回客戶的損失,而是首先拿出一筆巨款給公司高管人員發獎金!

此事一被揭發,頓時引起民眾的一片討伐聲——你們AIG先是虧光了我們存進去的錢,然後又要政府拿我們繳納的稅賦給你們填窟窿,最後還不肯填賬上的窟窿,而是要把錢揣進自家腰包里拿走……最後,諸位只會虧錢的銀行高管們,在無數憤怒公民的暗殺威脅之下,總算是勉強放棄了這筆不合時宜的獎金。

所以,在新中國建立之初的艱難年代,諸位民國大師們如果依然要求政府撥出巨款,給他們這些對實際建設工作沒有多少裨益的文人,發放那麼高的薪水。那麼從本質上來說,他們跟那些在公司瀕臨虧本倒閉的危急關頭,依然強行用老百姓的稅款給自己發巨額獎金的華爾街AIG公司高管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接下來的幾十年里,為了適應國家經濟建設的需求,中國教育界一直秉承「重理輕文」的基本方針,要求大家「學好數理化」,最後甚至出現了「工程師治國」,也就是幾乎整個國家領導團體都是工程師出身的現象。故而教育資源和經費一直都在向理科傾斜,自然讓心氣甚高的文科教授們感到憤憤不平——他們給自己的定位大抵相當於古代的「士」,雖然比不上「大夫」(官),但至少必須要比農工商高出半截。

偏偏這些人又是最會揮筆寫文發表觀點的,所以隨著思想管制的放鬆,社會上就開始出現奇怪的言論,例如說民國時代是被我黨宣傳部門妖魔化的,其實是多麼多麼的美好。而共產黨又是何等的罪惡滔天,把全部有骨氣的中國人殺光,從精神上閹割,讓君子們欲做隱士而不可得……最後甚至說什麼:「半個多世紀過去。民國的種種善,民國的禮義廉恥信,早被大規模玷污,大規模失傳了……」

——當文人墨客和人民大眾的利益發生嚴重對立的時候,社會上就會充斥著無數荒謬不經的奇談怪論。

事實上,在幾千年的漫長歲月里,這些霸佔輿論話語權的文化人們,從來都是只敢在軟弱的皇帝面前表現得很有節操和骨氣;對中國人民則是趾高氣揚,作威作福;但是到了軍閥和異族侵略者面前,卻是一個個奴顏婢膝、諂媚無比,什麼節操都丟到爪哇國去了。譬如明末的東林黨,抗日戰爭時期的汪精衛……

對於這些「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傳統文人,我們中國老百姓栽的跟頭已經夠多了。一直要到新中國建立以來的各種批判之後(確實是有些矯枉過正),90%以上的中國人這才知道,那些牛氣衝天的文化人,其實也只是會放放嘴炮而已,否則還真以為他們是神仙,是菩薩,是文曲星,是冒犯不得的呢。

所以,在建國之後到改革開放的那段年月里,我們真正應該重視和歌頌的知識分子,是錢學森、李四光、竺可楨、鄧稼先、袁隆平這些科學功臣,而不是那些民國時代遺留下來的「國學大師」——前者是開拓進取,後者是墨守成規——所謂「共產黨不重視知識分子」的說法,很大程度上不過是一幫在現代化建設年代裡被邊緣化的文人墨客,深感內心失落、囊中羞澀之餘,在筆下歇斯底里爆發出來的怨念產物而已。

當然,在那個瘋狂的十年里,理科知識分子同樣也受到了空前嚴重的迫害,造成了無數令人落淚的悲劇,這是不容否認的。但問題是,這些文化人們在建國初期的各種「反動傾向」,同樣也是真的——譬如在朝鮮戰爭時期,就頗有不少社會名流企圖學習汪精衛,積極勾結美帝和台灣當局,出賣志願軍的情報。

再反過來說,如果真的讓這些代表「社會良心」的文化人知識分子,歇斯底里地發泄出了心中鬱結的怨念,那麼對於整個國家和全體民眾來說,往往就意味著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

這在前蘇聯就有過最慘痛的案例——那位寫了《古拉格群島》,被譽為「俄羅斯的良知」索爾仁尼琴同志,整天鼓吹著要搗毀腐朽冷酷專橫的蘇聯體制,主張「以農業和手工業為基礎」恢復「古老的俄羅斯生活方式」。接下來就必然會迎來一個民主繁榮的新時代。

可這場巨大變革的結果,卻是蘇聯解體,民不聊生,腐敗橫行,從超級大國跌落到內戰國度的深淵,整個國家被「去工業化」,宏偉的廠房成了廢墟,真的快要倒退到「以農業和手工業為基礎」的程度,恢復「古老的俄羅斯生活方式」了——斯大林同志那麼多個「五年計劃」統統都白乾了……

面對如此慘狀,如果索爾仁尼琴還有點良心的話,就真的應該朝北冰洋里一頭跳進去,以此向被他忽悠慘了的兩億多蘇聯人民謝罪。

——那些整天吹噓自己有良心的人,實際上往往就是最沒良心的。

切記,文化人只是知識分子的一小部分,從來都沒有權力把「知識分子」這個團體給「被代表」了!

五、民國地主不好當(北方篇)

之前閑扯了這麼多有些跑題的話,主要是為了戳破某些民國崇拜者,簡稱「國粉」的真面目。以及那些高雅的「民國范兒」在一般庶民眼中的荒誕。

否則,不管我怎樣描繪民國時代的日常生活,都總是會有人提出這些「歷史發明家」的「新觀點」,「證明」我寫的都是一派胡言,並且指責我是在為共黨粉飾歷史。

下面言歸正傳,如果要穿越到民國時代,你會穿越到民國時代的什麼地方?

——民國是一個新舊交替的時代,從沿海到內陸,在全中國的不同地域之間,社會面貌差異極大。

當上海灘的十里洋場,已經亮起了絢麗多彩的霓虹燈光之際;西藏拉薩的農奴莊園,還處於中世紀的愚昧黑暗之中。英國人曾經把一輛小汽車拆卸開來,用馱馬背著,翻山越嶺、千辛萬苦地運到拉薩。結果在拉薩把汽車拼裝起來之後一看,發現這裡首先沒有司機,其次沒有汽油,最後沒有汽車能跑的路……

鑒於上述種種天壤之別般的差異,所以我們在具體描述民國生活的時候,只能選擇一些比較有代表性的地區作為樣本,從而以小見大,映射出整個民國年代的社會風貌。

必須要明確一點,那些穿越到民國的現代人,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除了少數想要搞紅色革命的人之外,應該都不會願意去當中下貧農或者拉黃包車的。而想要在民國時代過得比較體面,那麼在鄉下似乎就得當地主老財,在城裡則要當小資闊少,或者索性直接當官走仕途……

在這裡,我們首先來討論一下民國時代地主們的生活。

在老一輩的很多人心中,最為經典的民國地主形象,恐怕莫過於《白毛女》當中的那位黃世仁了——他們通過巧奪豪取佔有了大量的土地,並且利用掌握的土地殘酷剝削農民,不勞而獲,侵吞著農民創造的財富,過著荒淫無恥的生活。

與現代那些經營大農場的農業資本家不同,那些傳統的中國地主們,似乎根本不用關心選育良種、租用農業機械、採購化肥和農藥,也不用關心如何興修灌溉水利工程,而是把一切交給農民自己打理。

平時,這些地主們坐在家裡只管享樂,有事情還可以徵發佃農無償服役。到了秋收的時候,就讓管家帶著一幫狗腿子到田間去挨家挨戶地收租。萬一年景不好收不上租子,則逼迫農民賣兒賣女來抵債,或者發一點善心,酌情允許他們減一點租子,基本上跟現代公司里那些等著分紅的大股東差不多。

如此說來,地主的生活應該是十分輕鬆悠閑的啰?

……這個……怎麼說呢?像這樣悠閑寬裕的地主生活,在清朝的太平年景里倒是還有可能出現。可是到了兵荒馬亂的民國年代……呃……只能說正應了那句老話:「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哇!」

總之,民國時代的地主,並不怎麼好當。

首先,民國年代是一個戰亂頻繁的時代,全國各地到處都是橫行肆虐的軍閥和土匪。四川從1911年保路運動開始到抗戰前夕,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打川軍內戰;河北省(當時叫做直隸)雖然位於京畿,卻也因此而成了直皖戰爭,直奉戰爭,第二次直奉戰爭,以及蔣介石二次北伐的主戰場。

更慘的則是河南地區,正所謂爭天下必爭中原,作為內戰的重災區,河南省在整個民國時代,總是不斷地被各路北洋軍閥還有流寇們一遍遍地洗劫——白朗起義、鎮嵩軍、巨匪「老洋人」、紅槍會、馮玉祥的國民軍、北伐戰爭、蔣介石在1930年的中原大戰……最後全省流竄著40萬土匪,幾乎被打爛了。

在如此頻繁的戰亂之中,不要說升斗小民的骨頭都填了溝壑,就連地主士紳的生命也毫無保障。

要知道,在民國時代的一大半年月里,中國都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亂世界。那些軍閥們的兵馬,在大城市裡多少還講點紀律,到了鄉下就完全跟匪徒無異。

在清朝的時候,那些地方上坐擁廣袤田土的地主縉紳們,往往有著舉人、秀才、捐官(花錢買的官,多為虛職)之類的「功名」,不少人還有子侄或親戚在朝廷內當官,從而編織出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哪怕是在征戰動蕩的太平天國時代,除了作為反賊的太平軍、捻軍之外,湘軍、淮軍、楚軍這些掛在朝廷名下的兵馬,通常也都會對他們有些顧忌,從而不敢劫掠得太過分。不管是再怎麼跋扈的兵頭們,只要尚未決心謀反,否則對待這些人脈關係盤根錯節的地主縉紳,多少也會有些忌憚。

但問題是,到了破舊立新的民國年代,這一切護身符和特權就統統打了水漂。民國時代的兵痞和軍閥大帥們,可都再也不會把清朝的功名身份放在眼裡。該勒索就勒索,該屠殺就屠殺,根本不會客氣——那年頭在鄉下死一個人,就真是跟死一隻螞蟻沒啥兩樣。

在楊白勞眼中,黃世仁無疑是主宰生死的存在;但是在手握兵馬的軍閥面前,黃世仁也就是個屁。

雖然地主們也試圖走新時代的上層路線來維護自身權益,例如去競選國會議員之類。但民國前期畢竟是一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年代,哪怕你在北京跟什麼高官攀上了交情,到了地方上也未必有用。

想法子結好當地軍閥也是一條路子,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但問題是大多數的軍閥旋起旋滅,這個「現管」更替得實在太頻繁。士紳們剛剛花大錢投資下去,軍閥就已經通電下野了……於是又白忙乎一場。

其次,在民國初年的河北、山東、河南、四川這些戰亂頻繁之地,就算是遇上了不打仗的年月,軍閥們為了供養龐大的軍隊,以及維持奢華的生活,從而攤派給地主們的賦稅,也遠比清末時期更加沉重。

例如四川全省在清末只需供養新軍一鎮(相當於一個師)12000人,外加差不多數量的綠營舊軍,還有向雲南、貴州、甘肅提供約250萬兩白銀的財政補助。

但是到了1935年的時候,四川人需要供養的川軍總兵力,卻已經膨脹到了340個團,約84萬人的龐大規模!每年所需的開銷自然是幾倍十幾倍地往上翻。在某些地方,農稅居然「預征」到了民國一百年(2012年)以後!再加上川軍混戰對地方經濟的破壞,縱然是四川這樣的天府之國,地主士紳們也同樣叫苦不堪。

北方各省農村被「預征」賦稅的狀況,雖然不如四川這麼荒誕,但由於自然條件差,災荒頻繁,民間財富有限,戰爭的破壞慘烈,實際的負擔比例還要更加沉重。

當然,地主們也可以設法提高地租,把這些負擔轉嫁到農民頭上。但是土地上的出產就只有這麼多,哪怕不給農民留下一粒穀子,能夠搜刮到的糧食也是有極限的。而軍閥們發明苛捐雜稅的本事,卻是從來都無上限的,一下子搞出來六七十種附加稅也是常事——例如青苗捐、煙捐、衛生捐、青山費、馬路費、招待費、人口稅、花燈稅等等。正所謂「自古未聞屎有稅,如今只剩屁無捐」嘛!

而且,在這些苛捐雜稅之外,軍閥們還喜歡向地主們以各種名義大肆攤派勒索,時常能讓人傾家蕩產。

例如在民國初年,陝西省便一邊推行剪辮令,一邊大肆攤派「光復款」。於是,鄉紳們便領著村民圍攻政府,號稱「復辮豁款」(我要繼續留辮子,所以不交錢了)。前清一眾遺老遺少聞之,皆以為「人思聖清」!

所以,在民國時代的華北和山東地區,儘管許多縣裡的地主豪紳,把實際地租已經收到了七成以上,還在荒年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利用高利貸來盤剝農民,把佃農們逼得只能把谷糠麩子當做主食,到了災荒年月就要出門逃荒,乃至於到東北去「闖關東」。但是在軍閥們的橫徵暴斂和土匪的肆意橫行之下,除了極少數最頂級的大地主之外,大多數中小地主的日子還是過得很糟糕。

根據1930年的一份鄉村調查顯示,在民國年間的華北地區,由於科技落後,沒有現代化農業系統,搞不到化肥和農藥,即使是最好的上等土地,擁有最好的澆灌條件,每畝地的糧食產量也只有大概100公斤,約200斤,僅僅相當於現代華北地區平均糧食畝產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所以,如果沒有工商業之類的額外收入,只靠地里刨食,也沒有辦法逃避捐稅的話。那麼當時的地主家裡,最起碼要有200畝以上的好地,才能頓頓都吃白面饃饃,逢年過節吃一頓肉。

而在這個標準線之下的地主和富農,自家種的小麥就算磨成了白面,也不敢多吃,要拿出去賣錢繳稅,以及換一些火柴、食鹽、布匹之類的必需品,只留下棒子麵、高粱面之類的粗糧來給自己果腹。

只有在每一年的初夏季節收了麥子之後,這些人家才能吃幾頓白面做的麵條,在他們看來,這已算是一種了不起的奢侈了,能夠吃白面一直吃到八月的人家,已經極其稀少,更不用說吃上一年了。

至於更窮的貧農,每天能喝上兩碗摻著樹葉的番薯稀飯就算老天開眼了。

我們現代的農村常常擺設宴席,雖然菜肴不甚精美,但也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還有香煙和好酒供應。而民國年代的華北地區,根據馮玉祥將軍的回憶錄描寫,鄉村裡遇有喜慶喪祭之事,待客的席面卻多半是「白菜豆腐泡席」,只有素菜而已——白菜、粉皮、粉條、豆芽、豆腐泡等。飯是摻有很多細砂子的大米蒸的,吃時一不小心,就會把牙齒震掉(感覺很像古埃及人的伙食)。馮玉祥將軍在河北清苑縣住了十餘年,也只吃過一次葷席,然而就算是那所謂的葷席,也不過每碗里蓋了兩三片極薄的豬肉而已。

當時算是小富之家的馮玉祥將軍家裡,吃飯的配菜也只有大蔥、蘿蔔、鹹菜,從來捨不得用油做一碟炒菜,葷菜自然更不用提了。更窮的人家連鹹菜也捨不得吃,只臨時泡點鹹水下飯。

第三、民國時代的北方,一直在接二連三地爆發著可怕的災荒。

例如從1920到1921年,華北四省區大饑荒,死亡1000多萬人,災民3000萬~5000萬。

從1928到1930年,北方八省再次連續大旱,蝗、風、雪、雹、水、疫並發赤地千里,顆粒無收。此次災情延續3年,造成的逃荒人流無法數計,倒斃在荒原上的餓殍最起碼高達1000萬。

陝西原有人口1300萬,但在這三年大荒中,淪為餓殍、死於疫病的高達300多萬人,流離失所者600多萬,兩者合計佔全省人口的70%。根據某些外國記者的描述,饑民的屍體經常在埋葬之前就消失了,在一些村莊,人肉甚至被公開售賣。

1942年,中原爆發大饑荒,「水旱蝗湯」四大災害輪番襲擊中原地區,1000萬人口的河南省,有300萬人餓死,另有300萬人西出潼關做流民,人口瞬間削減三分之二。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貧苦農民固然是九死一生。地主們的日子也是慘淡無比。縱然家裡屯著些糧食和銀錢,也得首先拿出來招募家丁,購買武器,加高院牆,修築土堡,抵禦土匪和流民的劫掠,以及賄賂前來打秋風的軍閥部隊。能夠維持生存就已是極端不易,更別提什麼奢侈享受了。

最後,哪怕在共產黨誕生之前,鄉下的農民也是整天抗租鬧事,百般拖欠,想要把租子十足地收齊,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尤其是收成很差的時候,常有人卷了糧食棄田而逃,讓地主家裡什麼都收不到。

這樣一來,地主家就不得不養上一群打手,用以催逼佃農繳納租子,於是又多了很大的一筆開銷。

更要命的是,這些打手的忠誠心有時候也非常可疑,如果主人家表現的過於軟弱或過於苛刻,有些沒良心的打手甚至還會背地裡串通土匪,裡應外合幹掉地主全家,然後自己把財產分了,當個小地主享福——所以民國地主必須能打,正如當今的很多村幹部一樣。

鑒於上述這些情況,像電視劇里那種彷彿《紅樓夢》里那座大觀園的山寨版,宅院深深,丫鬟成群,錦衣玉食的奢華地主生活。至少在兵荒馬亂、災害頻繁的華北地區,光靠從田地里收租子是很難維持的。

那些能夠在鄉下過著奢華生活的人,要麼是另外有工廠、商行、礦山、鴉片之類的非農產業額外收入,要麼就是最起碼有上萬畝地的頂級大地主。

但是,一旦某人的地盤大到了這樣的程度,如果手裡沒有一支過硬的兵馬,那麼根本就看不住場子。而有了上萬畝田地,又拉起了大票兵馬的人,通常就已經是軍閥而不是地主了。一旦被其他軍閥擊敗,這些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土地,最後也別指望還能保得住。

所以,一旦穿越到北方的地主家庭,你想要學功夫高手整天跟人鬥毆,倒是從來不愁缺少對手,基本上每年都有流民和土匪前來串門,地主土豪們也時常拉起團練彼此攻打。那年頭每一個能夠保住家業的地主,幾乎都是打出來的。如果你特別能打,又有本事拉起一幫兄弟,那麼就算是要像「樊哈兒」(電視劇《傻子師長》的原型)一樣晉身軍閥大帥,也是有一定希望的。

但是,如果你對打打殺殺之類的事情興趣不大,只是想要過上比較現代化的生活,那麼可就非常困難了——根據1930年的一份統計,在河北清苑縣11個村2000多戶人家上萬口人之中,總共只有自行車7輛、手電筒6個、熱水瓶2個,而收音機則是一台都沒有。

電燈和電話自然是不用想了,因為鄉下一般根本沒有電力,此外也沒有自來水。如果還要自己弄發電機的話,似乎只有那些大軍閥的家裡,才能拿得出這許多款子。例如清末的袁世凱,在老家鄉下退隱之時蓋的別墅,裡面就不光有電力供應,還拉了電報線,連私人電報房都有。

甚至就連普通的金屬製品,在當時也是相當昂貴的東西——直到1949年,中國還是一個純粹的農業國,全國鋼鐵產量只有15萬噸,剛剛夠造北京奧運村的那個鳥巢。因此,當時鄉下的普通人家裡很少見到鋼鐵製品:農具往往只在最關鍵部位包上一層鐵,獨輪車的車輪是木頭的,富人的馬車才有包鐵輪子。家裡的水桶是木頭的,水瓢就是一個大葫蘆一剖兩半。買一把菜刀就能讓一戶農民掏空一年時間節省下來的積蓄。

跟清朝相比,北方農村在民國年間唯一比較明顯的「現代化」標誌,就是較為普遍地用上了煤油燈,農村照明已基本被煤油取代——在此不得不佩服一下美孚公司的推銷能力。要知道,在當時的北中國農村搞什麼煤油燈的市場營銷,幾乎跟在現代的索馬利亞做小商品生意一樣危險。

然而,跟之前的清朝相比,普通農民的生活條件非但沒有更加的現代化,反而大幅度地惡化了——為了轉嫁軍閥們的苛捐雜稅,地主們普遍把種地的租子上漲到了六成至七成,若是只收五成租子的話,就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了。在繳納了地租之後,佃農的餘糧通常已經不夠維持生計,為此不得不去借高利貸,從而陷入「借了新債還舊債」的螺旋陷阱,從而負債越來越高,最終家破人亡。

就算是有小塊土地的自耕農,在承受了沉重的賦稅剝削之後,同樣也很難避開高利貸的陷阱,從而踏上破產之路。而且,按照一般的規律來說,越是小塊的土地,就越是不容易保住——遇到旱災和蝗災,軍閥們自然會用刀槍逼迫你賣了田地繳稅,而地主們則趁機壓價強買;遇到大雨天,往往也會冒出幾個很有良心的地主,組織狗腿子扒開大堤淹了你家田地,讓大水沖走界標,然後再花幾個小錢到衙門裡活動一番,於是你的地就變成他們的祖業了。接下來若是不想被那些狗腿子打死,就還是早點收拾包裹跑路吧!

最近總是有人吹噓說什麼民國時代的地主個個樂施好善、濟貧濟困,一邊自己啃窩頭一邊卻給長工送肉送白面,佃農的日子比地主老爺還要闊綽……對於這些「歷史發明家」的顛倒黑白,我已經真是不知該說啥才好了——如果舊社會的地主當真那麼仁慈豪爽,又為何要收六七成的地租,把農民活活逼死呢?

總之,民國年間的地主,固然已經是不好當,但民國年間的農民,更是當都不能當了。

六、民國地主不好當(南方篇)

在民國時期,北方各省的鄉下總是一片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盜匪橫行,連生命安全都毫無保障,更別提什麼生活情趣,實在不是地主們可以安心享受腐敗生活的好地方。西南的四川省內先後爆發大小戰爭共計五百六十餘次,軍隊膨脹到340個團,84萬人,賦稅預徵到了民國一百年,不要說貧苦農民,就連地主士紳也被壓斷了腰,生活水平還不如窮山惡水的雲南;湖南湖北三天兩頭地發大水,長江幾乎年年決堤。而一旦北洋軍南下攻打廣東,或者是革命軍北伐中原,湖廣之地也都是主戰場,被吳佩孚、趙易恆這些狠人來回燒殺劫掠,折騰得夠嗆,同樣不甚適合居住。

總的來說,在民國年代,除了廣東的珠江三角洲之外,唯有江南之地的狀況還算比較好。相對來說應該算是全中國經濟最為富庶,戰亂最為稀少,階級矛盾最為緩和,社會秩序最穩定的地區。

由於這塊地方的風氣開放,對外交流便利,地主可以投資工商之類收益率更高的商業和實業,不必完全依靠土地上的產出,所以表現得比較「開明」,一般不會把佃農往死里壓榨。

雖然在江南地區的農村裡,名義上的租子也有五成以上,但實際收繳的時候往往會打個折扣。如果佃農比較刁蠻,而地主卻比較軟弱的話,那麼實際地租甚至有可能降低到30%左右。有些地方的佃農,連年累月地賴賬不交租子,地主也捏著鼻子忍了——因為他在上海、寧波的工廠商行,收益百倍於老家鄉下的那點田地,實在是犯不上為了這麼一點地租而興師動眾,到鄉下去大打一場……

正是因為江南地區的農村剝削程度較低,階級矛盾不算突出,所以就全國來說,鄉村秩序尚算不錯,而這也是蔣介石可以把江浙作為統治核心的原因。

但近年來有些「磚家」以偏概全,把江浙地區相對「和諧」的鄉村階級狀況,硬是放大到了全國,以此來證明我黨的土地革命完全是在無理取鬧——這就有些過分了。

那麼,既然江南地區的土地肥沃,不怎麼打仗,農民也不怎麼造反,而且鄰近上海,想要購買熱水瓶、鐘錶之類的工業品也容易,民國時期江南地主的生活應該相當不錯了?

……這個……只能說,也不一定,得要看是在什麼時間。

江南地區素來是中國的精華之所在,城市工商業發達,鄉下盛產稻米、棉花和絲綢,在整個明清時期,一直相當富庶。即使是在近代前期,被洋人用堅船利炮打開了國門之後,依靠出口絲綢、茶葉和瓷器,江浙兩省的經濟狀況也還不錯。民國前期利用一戰的東風,江浙經濟曾經有過一段相當興旺繁榮的時代。

但是到了民國年代中期,進入三十年代之後,隨著交通運輸技術的進步,作為全國最開放的江浙地區,也越來越被世界資本主義市場的傾銷狂潮所害——很多時候,糧食傾銷對一個國家而言是致命的。

例如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時候,中國的農村就處於一個非常荒誕的局面——最初兩年,長江以北赤地千里,長江以南洪水滔天,饑民倒斃於路途,自然是慘不忍睹;到了1932年和1933年,氣象災害基本結束,江南地區和全國大部分省份普遍豐收,稻米小麥堆積如山,但卻被從上海傾銷的洋米洋面衝擊(那時候正值美國大蕭條,玉米腐爛在地里,牛奶往密西西比河裡倒,出口農產品自然便宜得很),於是在市價上,每一石國產土米往往比洋米貴了2、3元,根本賣不動。如果低價賤賣,農民又要賠本。

——由於農業技術落後,外加沉重的苛捐雜稅,江浙農民的生產成本就遠比西方同行高得多。他們沒良種,沒化肥,沒水利,沒農藥,沒機械。畝產遠比現在低得多,只能靠大量投入勞動力精耕細作,來勉強提高一點產量。而且,他們非但沒有農業補貼,還要承受沉重賦稅,在全球化競爭中不破產倒是怪事了。

眼看著種植糧食掙不到錢,江浙地區的農民們開始指望經濟作物,可惜國產棉花的品種、質量和價格,都競爭不過進口的埃及長絨棉,在進入三十年代之後,就根本賣不動了。而作為傳統出口大宗的絲綢,由於長期在技術上固步自封,也在全球市場的競爭之中,被不斷改良品種和技術的日本絲綢徹底擊敗。

而當時的國民黨政府,又在搞最典型的買辦經濟,根本沒有什麼農業保護和補貼政策,反而還對農業徵收重稅,提高農民的生產成本,毀滅本國農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實在是倒行逆施。最後讓江浙地區的農產品既失去了國外市場,也保不住國內市場,又找不到品種改良的途徑,農村破產之風最終變得無藥可救。

走投無路之下,一些農民不顧禁令,開始種植起了罌粟,試圖依靠鴉片來賺錢。但江浙地區的土地價格和人工費用,在全國都是首屈一指,身邊又是上海這麼個全國最大的物流中心,於是本地鴉片在價格上也競爭不過東北、雲南和印度的煙土,而浙江的氣候條件又並不適合種罌粟,結果連販毒都要虧本。

——類似的情況,在西部的鴉片產地也發生過。抗戰期間,西康省為鏟鴉片死了7個縣長,上千保安隊。進入解放戰爭時期後,蔣委員長為了集中力量勘亂,宣布不再禁煙、鏟煙,不收煙稅。於是鴉片成為普通商品,價格暴跌,販毒無利可圖,毒販子從此大減。農民們收穫的鴉片賣不出去,也只好減少了罌粟種植量,不過由於鴉片太便宜,當地很快就弄得是家家有癮客,戶戶繞煙雲了。

於是,三十年代的江浙農民們,便無限悲哀地發現,自己是歉收要餓死,豐收也要賠本,種什麼都掙不到錢,而肥料和農具又都是借債買的,結果身上的債務永遠還不清,怎麼樣都沒了活路。

葉聖陶先生的著名短篇小說《多收了三五斗》之中,就講述了舊中國江南一群農民因為洋米傾銷衝擊市場,不得不忍痛虧本糶米,在豐年反而比災年更加負債纍纍的慘劇。形象地揭示了舊中國在封建主義、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壓迫下,整個農村急速破產的可怕現實——荒年絕望,豐年更絕望!

為了在這種絕境之中求生,農民們要不就湧入城市闖世界,要不就只好走上反抗鬧革命的道路了。

很顯然,在江南地區的農村普遍破產之後,地主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首先,地租如果收稻米的話,因為米價低廉,等於是縮水了許多,而若是收銀錢的話,農民又繳納不出來;其次,之前借貸給農民買農具、肥料和口糧的款子也收不回來,變成了一筆又一筆的呆賬和壞賬;最後,鄉下抗租運動極度頻繁,沒了活路的農民紛紛成了滾刀肉,索性自己種稻米自己吃,不交稅也不交租,能活一天是一天。萬一地主上門催討,則要麼一哭二鬧三上吊,要麼舉著刀子聲稱要同歸於盡。

而很多地主則發現僱傭打手的人工費太高,打官司需要打點的費用也不低。更要命的是,在花了這麼多費用之後,最多也只能收到一些不值錢的稻米,甚至經常會打死了人也還是什麼都收不到,用武力強行收租總是虧本。哪怕是把農民當成豬仔賣了,也還是得不償失——所以最後也只得允許拖欠租子。

一旦收租收到蝕本倒貼的程度,這地主也就當得太沒滋味了。

到了抗日戰爭時期,江南更是成了主戰場,政府軍、日軍、偽軍、新四軍反覆打拉鋸,原本的一點繁榮景象隨之消失。在解放戰爭時期,又被國民黨「劫收大員」們搜颳得一窮二白,最後一點余財也沒了。

所以,如果有誰想要穿越到民國時代的江南地區當地主,最好穿越得早一些,也就是民國時代的前面十幾年,江南農村普遍破產之前,還要及時改換投資渠道,否則光靠收地租是絕對過不起闊綽生活的。

實際上,在民國時代,江浙地區的地主很多已經常居於上海、南京、杭州之類的繁華大城市,而把鄉下的土地交給「二地主」(代理人)負責收租。在扣掉了沉重的捐稅負擔,外加「二地主」及其幫閑的傭金之後,哪怕是風調雨順,「二地主」也比較有良心,每畝土地每年也就能得到平均一個銀元的收益而已。

假如完全依靠這麼微薄的土地收入來過日子,顯然很難維持都市生活的高昂開銷。

以之前提起過的諸位國學大師為例,胡適教授在1919年的每月收入是240個銀元,30年代漲到500銀元,年收入就是6000銀元,外加稿費和其餘收入,只怕是每年一萬大洋都不止。而那年頭似乎還沒有在工資里徵收個人所得稅的概念,這些銀錢都能實打實地落進胡適教授的口袋。若是把這個收入水平放到農村,都已經是坐擁上萬畝良田,幾十條槍的微型軍閥等級了!

由此可見,民國時期的諸位「磚家叫獸」們,實在是貨真價實的「無冕貴族」啊!

事實上,就連毛管理員的每月8塊大洋低薪,在某些貧瘠地方的鄉下,也要有100畝地才能掙到。

因此,這些定居在城市的地主,往往並不依靠家鄉田產來維持生活,只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從很早以前開始,比較有眼光的江南地主士紳,就已經把投資渠道放到了上海這樣的大都市,經營金融、商貿、實業和房地產等等,以求更高的收益。而財富從農村向城市的流動,也是民國時期的總趨勢。當農村經濟整體衰敗的同時,與之相伴的則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榮。

所以,在講完了民國農村的情況之後,接下來就讓我們把目光放到民國時代大城市的典型代表,冒險家的樂園,「東方魔都」大上海,看一看那個時代的上海人究竟過著怎樣的摩登生活。

七、光怪陸離的東方魔都

說一句比較傷自尊的話,民國時代的中國,在西方世界的普遍印象,基本上是一個愚昧、動蕩、無可救藥的落後國家,哪怕與黑非洲相比也毫無優越之處。

確實,當時的中國雖然還擁有古老的璀璨文明,但在西方人的眼中,卻早已輝煌不再,被時代所拋棄。遍地都是破敗不堪的中世紀鄉村,貪婪野蠻的軍閥和盜匪,以及與現代化生活完全無緣,時刻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可悲窮人——正如同我們這些現代的中國人,用充滿優越感的眼光去看待非洲人一樣。

而僅有的少數例外,就是位於那些通商口岸里的一系列「文明」孤島,確切地說,就是那些由外國管治的租界。在西方人眼中,這些租界被視為連接「現代西方」和「傳統中國」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樑。

而其中最大也是最繁華炫目的一座「橋樑」,則莫過於大上海的「十里洋場」了。

那麼,民國時代的東方魔都大上海,究竟又是怎樣的一副面貌呢?

當年的舊上海,素有「東方不夜城」之稱,又被喚作「東方的巴黎」,以及「冒險家的樂園」。

——叮叮噹噹的有軌電車,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閃耀著霓虹燈光的十里洋場,渾身咖喱味的印度阿三,戴著藤帽打著綁腿的安南巡捕,西裝革履、趾高氣揚的各國洋人,一口流利外語的金絲眼鏡買辦,身穿旗袍、牽著寵物狗的摩登女郎,走街串巷、黝黑乾瘦的黃包車夫,賣白蘭花和梨膏糖的饒舌小販,滿臉菜色的碼頭苦力,收音機廣播里放送的崑曲和京劇,用「標準石油」鐵皮桶搭建的閘北棚戶屋,衣衫襤褸、偷偷剝樹皮充饑的鄉下乞丐,面黃肌瘦、神色黯淡的大煙鬼……

當民國時代的中國農村全面破敗,不但農民生計艱難,餓殍遍地,就連地主也大量破產的時候,充滿了現代氣息的魔都上海,顯然格外具有吸引力。因此,幾乎每一年都有許多外地人前來上海謀生。而上海灘從1840年的荒蕪蘆葦灘,發展到20世紀的中國第一大城市,也是得益於全國人口和財富的不斷湧入——雖然不如後世的「深圳速度」,但也算是發展得很快了。

此外,在民國年代,那些失勢下野的軍閥政要,前清王公們,為了防備遭到昔日仇家的秋後算賬,以及享受現代化的高質量生活,也都喜歡扎堆地往上海和天津的租界里鑽(例如《情深深雨蒙蒙》裡面女主角的老爹,虛構的東北軍閥陸振華),一旦局勢有變,又可以立即再次出山,猶如現代的海外政治避難者一般——只不過當時在中國人的土地上,就到處是洋人的地盤,所以政治避難只要跑幾步路就可以了。

總之,除了沒有網路和電視之外,現代的各種生活必需品,在上海基本都能搞得到,現代人穿越過去不會有太多的不適。雖然那年頭上海的治安遠不如後世,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黑幫分子橫行幾十年無人能治,但比起四川袍哥闖進成都市政府綁肉票的囂張程度,上海的社會秩序在民國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但是,這一切從西方傳來的現代化文明生活方式,主要都集中在租界的十里洋場。而十里洋場外面的上海市區,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首先要注意的是,雖然當時的上海已是遠東最為現代化的繁華都市,但是與如今基礎建設極佳的上海不同,除了公共租界以外,居住在華界的相當一部分上海市民,是用不上電也沒有自來水的,市容市貌呢,用現代中國的東西不好類比,總之基本上就跟大家在國際新聞里看到的印度和巴西貧民窟差不多。

你知道嗎?在民國年間上海閘北的棚戶區,幾乎人人都會穿牆術!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於洋貨的大量衝擊,江浙地區農村普遍破產,城市卻畸形繁榮。於是,成千上萬的破產農民甚至破產地主,全都一窩蜂地湧進大上海找飯吃。但這些人既無文化又無技能,進城之後混得好的百中無一。大多數人只能去扛大包,賣香煙,拉黃包車,當傭人,或者進工廠當小工,收入都很低,而且很不穩定,說不準啥時候就折本或失業了。所以買房是奢望,租房也困難。

當時,剛剛招募進廠的紡紗女工,每日薪水是三毛錢,一個月才9塊大洋。而技術很熟練的老工人,大概也就是14個銀元的月薪。魯迅家的女傭在包吃包住之餘,月薪才3塊大洋……所以說什麼民國時代紡織女工的月薪能夠達到二三十個大洋,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要麼這個「紡織女工」其實是工頭或者「金領族」技術骨幹,要麼就是她其實拿的是金圓券……這具體又是個什麼坑爹玩意兒,大家可以自行百度,總之在發行了不到一年之後,就有很多人都喜歡拿金圓券代替衛生紙來擦屁股,因為它比衛生紙還便宜。

更要命的是,那些公司在明面上規定的工資,實際上往往只有很少一部分能落到工人手中,因為中間扒皮的惡棍極多,而且個個扒起來都異常兇狠。

例如在二十年代初,上海飛星人力車公司實行定額薪水,每位車夫每日四角錢,月薪12元。但車夫真正到手的只有一角五分,連喝稀飯都不夠,剩下一大半都被有幫派背景的工頭剋扣。如果硬頂著不肯孝敬的話,被打斷手腳都還是輕的,裝麻袋丟進黃浦江的也不少。

而當時上海幾乎所有的招工市場,都被幫派(主要是青幫)包攬,企業必須給這些幫派大筆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繞開都不行。有時候還得容忍這些幫派往企業里塞進去一幫吃閑飯的人,否則就會被砸(日本紗廠之類背景深厚的硬骨頭例外)。所以這些不勞而獲的工頭,不但殘酷剝削工人,還能倒過來勒索敲詐自家老闆——在他們這些無惡不作的狠人面前,沒背景的資本家其實跟被剝削的工人沒啥兩樣。

在這種處處受制於人的情況下,縱然企業家有心善待工人,也因為被黑道壓榨脅迫,而做不成事。

而上海的房價又是出了名的貴,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樓梯轉角下邊一個七八平米的放掃帚雜物的小亭子間,月租竟然就要10塊大洋以上!如果借用廚房的話,還要另外多付錢!你讓那些低收入的外地人去租房,剩下的錢就只夠他去喝西北風。租不起怎麼辦?要麼學習三毛流落街頭,要麼就去住貧民窟。

那時候的上海閘北,以及其它很多大城市的近郊,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貧民窟,具體可參見當今印度的孟買和巴西的里約熱內盧。現代的巴西貧民,好歹還能用鐵皮、石棉瓦和塑料布搭建一個小屋。但那年頭的中國工業落後,連上述這些工業品都不是貧民能弄到的,他們只能用更原始的方式蓋窩。

當時,各地來上海謀生的農民,從鄉下運來毛竹、蘆席和篾片,把毛竹烤彎,插在地上,搭出一個半拱形的架子,上面蓋上蘆席,周圍捆上茅草,在向陽的一面割出門來,地上鋪塊爛棉絮,就是一家人的住所。這種簡易窩棚俗稱「滾地龍」,高度僅到成年男子的腰部,進進出出必須深彎腰,夜裡回去瞧不見入口,一不小心就會穿牆而入——就跟學了穿牆術似的。

這樣簡陋的「滾地龍」窩棚,通常來說都是非法建築,自然是既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最多也就是幾百戶人家可以分到一個公用水龍頭,每天早上排長隊輪流取水——據說很多都是從消防栓上私自接的——夜裡經常因為煤油燈打翻而爆發火災,住起來既不安全也不舒適。

根據記載,曾經有個住「滾地龍」的民工跟人有仇,晚上正靠著茅草牆吃飯呢,突然被一把長刀扎了個透心涼——原來他的仇人站在牆外給他來了一刀!如果你不了解當時上海貧民窟的建築結構,肯定會以為這是武俠小說里的情節。

如果有人能夠收集到許多「美孚石油」或「標準石油」(當時向中國輸入煤油燈的最大兩家公司)的油桶,剪開鐵皮做一層屋頂,那麼就已經算是貧民窟之中的「豪宅」了

——比起民國時代的貧民窟來,咱們如今號稱髒亂差的「城中村」,簡直就像是天堂啊!

不過,比起如今印度城市裡那些連貧民窟都沒得住,只能睡在馬路上打地鋪,然後在睡夢之中半夜被汽車軋死的窮人而言,民國時期上海的貧民窟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雖然當時全國各地的破產農民們紛紛湧入上海,試圖在這座貌似很繁華的大城市裡謀得一條生路。但事實上,雖然在民國前期,上海的輕工業一度很興隆。但是到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於受到世界經濟大蕭條的影響,上海工商企業大批倒閉、停產和減產,居民就業形勢一直很糟糕。根據1935年的一份調查,全城400萬人口之中,竟然有60萬以上的工人處於失業狀態——這是多麼龐大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啊!

而那年頭既沒有失業保險又沒有低保補助,失業工人的下場比現在凄慘得多,在經濟形勢最悲催的那些年頭,每天早上在上海街頭都能找到不少餓死凍僵的「路倒」屍,而蘇州河裡的浮屍數量,估計也能跟當今的印度恆河(印度人習慣於水葬)相比——現在明白我黨為什麼能夠在上海組織工人起義了吧!

在舊上海真正一直保持著畸形繁榮的,是服務業等第三產業:得益於聚居在上海租界的大批富人,十里洋場的消費能力一直非常旺盛,總算是給了窮人們拉黃包車、當小販、擦皮鞋和混黑幫的生存機會。

當然,如今絕大部分的民國背景小說,尤其是言情小說,主角一旦到了那個時代,通常都會自動投胎成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最起碼也是小資階級的文人墨客,住的地方多半是在公共租界,經歷的都是風花雪月、燈紅酒綠、香車美人、恩怨情仇……至於髒亂破敗的棚戶區,恐怕往往連一個片段都懶得落筆。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探討一下在上海公共租界的生活吧。

通過民國時期的老電影、老照片,還有那個時代一些文人寫的生活散文,我們可以知道,當時的上海租界,是一個西裝革履與長袍馬褂摩肩接踵,四方土語與歐美語言交相斑駁的地方——這裡有一擲千金的富豪子弟,有穿蓬蓬裙參加化裝舞會的女大學生,有盛況空前的集體婚禮,有紅透半邊天的著名歌星及其粉絲群,有擺著誘人姿勢拍睡衣廣告的模特兒女郎,有專家學者的專題報告講座,有熙熙攘攘的股票交易市場,街邊報亭里擺滿了封面靚麗的外文雜誌,電影院里有從美國好萊塢空中郵遞過來的新潮大片……總之,從外表上看,這似乎是一個與當今世界相比沒太多差距的摩登時代。

很多追求小資情調的人,從林徽因、張愛玲、郁達夫等人的文章中,想像出了一個社會價值觀多種多樣,人性自由解放的浪漫時代,並且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小資風格。

但是,我們人類畢竟是不能只靠浪漫和情調來生活的。當時租界里的小資文人們,生活壓力其實一點都不比當今社會的白領們低,而生活水平還遠遠不如現在。

舉個例子來說,沈從文曾經在小說里寫過民國時代的一對小資夫妻,男的政法大學畢業,在上海某機關做小職員;女的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畢業,專職做家庭主婦,生了4個孩子。在當時的上海,一般公司職員的月薪大約是20銀元左右,而這位當丈夫的卻有60元月薪,想必肯定是在某個很有油水的單位里了。

但是,由於上海的物價高昂,房價更是北京的十倍,饒是這位男人已經很能掙錢,他們這對小資夫妻的日子依然很窘迫——由於租不起一整間公寓,他們一家六口人不得不住在半間公寓里,中間用木板隔開,另外半間住著沈從文,平攤下來連20個平方米都沒有。而就連這麼半間公寓,由於地段比較好,當時都要收每月13元的房租(後來漲到了20元),每個月還要收10塊大洋的水電費。光是這兩樣,每個月的收入就去了一半,剩下的錢用來吃飯和給小孩買西洋奶粉,就已經用得精光,結婚八年了都還剩不下什麼錢。

——在當時的上海公共租界,一度電平均要收0。3~0。5銀元,相當於如今的12元到20元,顯然是貴得多了。幸好那時候也沒有空調、冰箱、微波爐這些耗電大件,光是照照電燈聽聽收音機,應該還能湊合。

所以,那年頭的小資們別看出門就是西裝革履,金絲眼鏡,一塊流利洋文。偶爾還會出席一些宴會,跟西洋女子跳跳舞,生活得貌似很時尚。但真正回到家裡,恐怕多半還是住著亭子間,吃著鹹菜泡飯,頭頂還掛著小孩的尿布……也就跟當代的「蝸居」、「蟻族」差不多。若是再窮一點,就要去閘北住棚戶了。

當然,比起江浙鄉下那些連米飯都吃不起,只能啃地瓜干度日,還要擔心農民暴動的破產地主,上海的「蟻族」們已經很幸福了——雖然能混上教授的小資文人們明顯還要更幸福。

但這樣窘迫的生活,畢竟沒多少人願意一直過下去,尤其是當他們還身處於上海灘這樣一個花花世界的時候。很多稍微有點積蓄的上海市民,就跟現代的我們一樣,紛紛把積蓄投進了股票交易所,企圖一夜暴富,但結果卻往往是血本無歸——資本主義的信條,就是騙輕信人之財,填貪婪者之欲。散戶和小戶在股市中永遠是被大戶和莊家宰割的對象。清末的「橡皮股票危機」,1922年的股票泡沫破滅危機,讓上海的股民們全都吃足了苦頭。而1929年的世界經濟危機,更是讓破產股民們自殺後的屍體漂滿了黃浦江……

除了股票之外,當時還有另一個能夠獲利的投資渠道,就是政府債券。從北洋政府到國民政府,以及各地軍閥大帥,都樂衷於在上海發行公債募集資金,而且往往打折發放,也就是一百元的債券只賣七八十元,到期之後卻能連本帶利給你返還一百二十元,貌似十分優厚。

但是不要忘了,民國年間的政府工作重點,基本上除了戰爭還是戰爭,所以這些公債並非我們如今買到的建設債券,而是風險極高的戰爭債券。北洋政府本身都是在戰火之中三天兩頭倒台重組,政府的威信自然要大打折扣。投資家買了勝利一方的債券自然收益不錯,可如果不慎買了戰敗一方的債券,那麼就註定要變成一堆廢紙了——人家都已經倒台下野了,你的債券又該去找誰兌付呢?

當時的中國每逢一輪軍閥大戰落幕,上海灘都有一群失意的投機客要跳樓——當然,如果是穿越者的話,或許可以憑藉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在債券市場上大獲暴利,甚至謀得一個「投資之神」的稱號。

雖然小資階級知識分子在上海灘多半過得並不如意,但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還是有條件盡情享受花花世界的。某些家底殷實的浪蕩子弟,為了在戲院包一個名角一擲萬金的,也是常有的事。而在上海的夜總會裡,也總是雲集著世界各國的佳麗,尤其是俄國大洋馬——在蘇聯建立之後的二十年代,據說有上百萬「白俄」逃出國境,在世界各地從事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勾當。正如同蘇聯解體之後的九十年代。

所以,與中世紀那些縱然身家萬貫也過不上好日子的悲慘富人相比,民國年代躲在租界里的中國富豪們,多少還是能夠活得更瀟洒的。唯一的麻煩是……錢從哪裡來?

北洋政府時期,雖然北方內戰不斷,但江浙和上海的經濟還算繁榮,企業家的日子尚屬滋潤。可到了三十年代之後,名義上雖然進入了所謂的「黃金十年」,但由於洋貨的大舉傾銷,以及海外市場在大蕭條之中的急速萎縮,又沒有保護性關稅,上海的工廠反而紛紛破產,投資實業漸漸變得無利可圖。

而經商也不容易,因為那時代的所謂民國,其實更像是個大拼盤。蔣委員長的權威在江浙尚可,到了荊湘就要打折,至於川渝則幾乎成了獨立王國,沿江到處設卡收錢,稅率普遍高達20%甚至40%。還有那些橫行於河溝水岔的大小盜賊,混跡於碼頭市集的黑幫流氓,更是會讓中等商人在轉眼間就傾家蕩產。

在工商業全都前景黯淡的時候,資本家們的投資方式跟如今並無差別,不是投資房地產,就是搞金融投機,然後弄出了越來越大的泡沫……很多原本搜颳了許多民脂民膏,打算在上海租界安享晚年的軍閥大帥,就是因為昏了頭投資金融,又被黑心代理人欺騙,結果賠得傾家蕩產血本無歸,幾乎成了流浪漢。

所以,如果在那個動蕩無序的年代,中國的富翁們想要保住家產,最好的辦法就是投資到海外,想辦法把錢換成美國的股票和債券……至於在其它國家和地區的投資,到了二戰時期也鐵定要被蒸發的。

此外還需要當心的是,那年頭的上海治安極其混亂,基本上就真的跟港台黑道電影一樣,甚至還要更加恐怖。夜晚黑幫械鬥槍戰,白天洋人耀武揚威。租界巡捕也甚是蠻橫,隨便打死幾個人都不當回事。

由於當時社會動蕩,槍支管理泛濫,所以在上海的很多銀行,酒店,舞廳和富人別墅區,都有持槍警衛把守,出入還需要搜身,甚至連學生都有帶槍上學的,類似於現代阿富汗的喀布爾或伊拉克的巴格達。

當時舊上海的富豪們出行聚會,經常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可不是講行頭擺排場,而是有過無數血淋淋的綁票、刺殺和爆炸慘案作為教訓的。

至於街頭的那些警察和巡捕,只是在理論上起到一點威懾作用,找借口敲詐勒索什麼的非常在行,遇到街頭槍響往往跑得比你還快——有責任心的探長永遠只是極少數……

對於當時上海的治安狀況,在這裡可以舉一個例子: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前期,在美國輿論中以「能夠把浣熊拷打到承認自己是兔子」而聞名,素來手段橫暴的洛杉磯警察局,曾經選拔了一隊鎮壓過罷工遊行、平息過黑人暴動的「精兵強將」,漂洋過海到上海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去實習考察,準備好好顯示一番美國牛仔的威風……結果才幹了短短兩個月,這幫自詡為精英的洛杉磯警察,就嚇得痛哭流涕地逃了回去。

——根據他們的描述,那年頭的上海灘簡直就是一個混亂無序的大戰場,不僅各大黑幫毒販之間三天兩頭地激烈火併,還有國共兩黨和日本特工們之間「准戰爭」級的對抗廝殺,什麼路邊炸彈、汽車炸彈、人肉炸彈都是小兒科,連迫擊炮都能在混戰之中被拖出來……幸好那時中國應該還沒有RPG火箭筒……

總之,在電影院里欣賞各種爆炸連天的犯罪槍戰片,固然感覺很刺激,但若是當真讓我們生活在那種港台黑道片的世界裡,天天在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之中煎熬,絕大多數的普通人恐怕都是要精神崩潰的。

然而,即便如此,民國時代的舊上海十里洋場,也已經是當時全中國最適合老百姓生存的地方之一了,吸引得全國各地破產農民和逃亡潰兵趨之若鶩……由此可見,舊中國的社會秩序究竟悲哀到了什麼程度。 八、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無人權的民國年代

現在有些「磚家」鼓吹美式民主,把選票這玩意兒說成是金丹妙藥,只要有了選票就有了自由,有了自由就有了繁榮,人民可以用選票逼迫政府發福利給大家,從而人人都過上好日子。而在轉型期間,最好把軍隊和國家資源都交給猶如上帝一般無私偉大的美國人代管……

上述這些謬論已經流傳了多年,孰是孰非自有公論。但問題是,他們又進一步回顧歷史,把民國年代給捧上了天,說什麼那是一個自由的時代,民主的時代,有人格尊嚴的時代,民國的上海是亞洲最國際化最自由的城市,光是電台和報紙就有好幾百家。在三民主義的光輝下,中國人民自由的買,自由的賣,自由的遊行,自由的批評政府,特立獨行,牛氣衝天……而到了新中國,民主、人權和自由就統統沒了,人民在專制暴政之下變得了無生趣,中國變成了一個藍色和灰色的王國,連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

針對上述讚歌,我不由得也想補充一句:中華民國是中國歷史上人均收入最高的時代,並在1949年初達到歷史的高峰。當時的百姓真是富啊,上廁所都普遍在用100元的金圓券當手紙……

——這些「磚家」覺得如今言論不自由,我倒是覺得,如今的大陸已經是言論太自由了,甚至對網路陣地簡直是放任自流,才會群魔亂舞、謠言紛飛。按照黨國的標準,很多人早就應該被抓起來關號子了。

最起碼,當前的中國人已經可以公開說「這個國家言論不自由」而不被抓進去壓土袋,然後朝鼻子灌辣椒水活活弄死,也不會被警棍皮鞋當街毆打到吐血殘疾,甚至於連夾著子彈的恐嚇信都沒有收到(國民黨時期的軍統、中統,幾乎年年月月天天都在搞這個,從來沒人敢說他們違法),你還要怎麼自由?

事實上,整個民國時期,不管是北洋政府還是國民政府,全都沒有想過要尊重什麼自由、民主和人權。民國時代的統治者不是不想對民眾進行高壓管制,也不是沒有做過高壓管制(不要光看學生上街遊行,沒看到他們接著就被高壓水槍射擊,之後更是成百上千地關進監獄),問題是執行能力太差,管不過來罷了。

先說說北洋政府,這個政權給人的印象就是亂,自從袁世凱死後,黎元洪、徐世昌、吳佩孚、曹錕、段祺瑞、馮玉祥、張作霖這些大人物爭相上台,中間還復辟了一次大清國。至於內閣,更是好像走馬燈一樣,平均一年換好幾屆。當過總理的人,能編一個加強排。真是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很多時候老百姓還沒弄清楚大總統是個什麼人,台上就已經換人了。

由於政權更迭的速度太快,諸位總統、總理們在自己短暫的任期當中,光是要穩住各方勢力就已經很不容易,控制輿論之類的細枝末節就顧不上了。而那些希冀奪權的反對派,通常發動政治軍事攻勢的同時,也會用報紙之類的媒體對執政者大肆攻擊。而當時的執政者已經馬上要倒台了,又如何壓製得住輿論?

——北洋政府不是不想搞特務政治,不是不想搞高壓管制,問題是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經費。特務機關往往是剛搭了一個架子,還沒開工呢,上頭的人就已經倒台了,於是一切又只能從頭開始。

即便如此,北洋政府也沒少做過查封報館之類的事情。而著名記者邵飄萍,也是被張作霖下令槍斃的。

到了統治相對穩固的蔣委員長治下,自由、民主和人權什麼的就更是扯談了。他當年清黨殺得人頭滾滾,又何嘗講過什麼法制?這傢伙可是以黑幫理念治國的先驅,公然喊著「一個國家、一個黨、一個領袖」的大獨裁者(雖然因為本事太差,很多時候會被人陽奉陰違,做不到真正的獨裁)。如果他真正尊重言論自由,魯迅就不會揮淚寫下《為了忘卻的記念》,而聞一多和史量才也不會挨槍子兒了。

——民國之言論自由?民國只有把偉大領袖,人民的父親蔣委員長敬之愛之的自由!同時坐視無辜之人被抓進監獄,名人被特務暗殺,民眾被軍警打死之自由!

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民國年代還是有那麼多抨擊政府的「雄文」誕生見報呢?

這主要是因為,當時許多敢於大放厥詞的「民主黨派」和「社會賢達」們,都是名噪天下,交友廣闊的神通廣大之輩。不僅自己手裡有錢,在政府里也是有人有關係,不光結交政府要員,還認識不少頗有分量的洋大人(那年月的洋大人可是真的洋大人,不比太上皇差),出了事只要往租界里一躲,這交涉引渡就得費上老鼻子的勁兒(類比我國當今從加拿大引渡賴昌星有多艱難),對蔣委員長來說是既不好抓也不能抓。

所以,如果他們沒有觸犯到一定底線,縱然是軍統和中統這樣凶名卓著的機關,也不願意隨便下狠手,而是要先警告再商量,表現得比較「客氣」。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不知多少不走運的富商士紳、顯貴名流,也都先後蹲過黨國的監獄,只能等著人拿錢托關係保釋出來。

而在沒背景的基層平民這裡,國民黨對那些抗議鬧事的窮人們,難道曾經少抓了么?少殺了么?

我們偉大的蔣委員長,之所以無法在全國範圍內完成徹底的輿論封鎖和壓制。一是因為國民黨對民間基層的控制力度幾乎為零,大多數地區(尤其是偏遠地帶和農村)還是清代的宗族體制在「代替」政府進行管理。而即使是城市中,也有許多行業內都是黑幫、財閥跟高級官僚的親屬族人在掌握。這樣一來,想要依靠地方政府實現徹底的輿論管制,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這些地方的士紳宗族,雖然一般不至於違背根本利益,倒向共黨,但對蔣家王朝的忠誠心也還遠遠沒有培養起來。如果有人只是大罵蔣委員長的話,恐怕不能指望他們盡心儘力地為蔣委員長搞文字獄。

二是全國始終有很多省份處于軍閥割據的半獨立狀態,並且一次又一次地聯合對抗中央,當地人自然只知「XX大帥」而不知蔣委員長,甚至還在閻錫山、龍雲、馮玉祥這些軍閥的有意誘導之下,進行一定程度的反蔣宣傳。而國民黨中央政府的內部,也從來不是鐵板一塊——打個比方,在抗戰前,汪精衛、胡漢民跟蔣介石唱了多少年的對台戲,為什麼不能一槍把他們兩個都崩了,從此黨內再無反對派?

道理很簡單,要是這麼兩槍下去,只怕是不光沒了反對派,連黨也沒了。

——國民黨本來就是一個鬆鬆垮垮的聯合體,光是壓制軍閥,對抗共黨,就已經異常吃力。蔣委員長的位置,可從來都沒有封建時代的皇帝這麼穩固,國民黨內的反蔣集團從來都是一茬接著一茬。如果蔣委員長對這些競爭者沒有絲毫容人之量,非要置於死地的話,整個政府只怕是頃刻間就要散架。

三是舊社會的黑暗統治,讓人民積累了太多的不滿和怨念,必須有一個渠道宣洩出來。這種彷彿火山噴發一般的力量,又豈是「黨國」那薄弱至極的基層組織能夠管制住的?

事實上,像中共這樣對基層政府的控制力度,即使是在黨國搬到台灣以後,也沒能完全做到啊!

因此,民國時代的社會上之所以思潮萬千,並不是國民政府的觀念先進,想要維護言論自由、開放,而是他們對底層平民抓不過來,殺不過來,手也伸不了那麼長。而對上層富人,又受到親屬關係、人情關係、與「洋大人」關係的種種羈絆,從而無法肆意大殺特殺,也不願意真的大殺特殺。

既然民國時代的自由只是一句空話,那麼民主就更是扯談了——哪怕那些「磚家們」吹得再怎麼天花亂墜,也無法改變民國諸位領袖都是依靠武力上台,幾乎沒有哪一位是被全民普選出來的事實。而真正贏得了大選的宋教仁,則是根本沒來得及掌權就被暗殺了……這樣一個軍閥混戰、軍事獨裁的政壇生態,怎麼看都跟真正的民主毫無關係。

最後再提一提人權。基本上,只要是看過《紅岩》的人,在了解過白公館和渣滓洞的恐怖故事之後,就知道黨國是何等的漠視人權了。至於國軍喜歡活埋己方傷員以節省醫藥費,胡亂徵兵致使幾百萬壯丁餓死病死在半路上……這些小道新聞也都已經不新鮮了,還是說說一般很少被提到的少數民族權益問題吧!

當今的西方媒體,總是指責我黨「殘酷鎮壓」少數民族(奇怪的是,國內很多人卻總是覺得這些少數民族享福太多了),那麼當年的國民政府,又是如何處理少數民族問題的呢?在這裡舉兩個實例:

——海南黎族世襲峒長,大總管之子王國興,論階級成分屬於奴隸主,本應是共黨死敵。然而他在三十年代前往嘉積中學上學的時候,因為不滿校長的敲詐,竟然被以「通共」之名開除並送入監獄!等到他買通牢頭越獄之後,卻發現他的峒長老爹也已經頂著「共黨嫌疑」的罪名下獄,並且很快被折磨致死。

到了這一步,這位奴隸主剝削階級的大少爺已經是別無出路,就是不想當共黨也已經「被共黨」了,從此,他只得橫下一條心,主動舉起了紅旗鬧革命……比較搞笑的是,雖然王國興很早就被扣上了赤匪的帽子,而國民黨也一直把他的兵馬當做紅軍來剿滅。但一直要到1943年冬天,這支「被紅軍」的黎族起義軍,才真正地跟中共瓊崖特委建立了聯繫,算是找到了組織,而之前都是屬於「黑戶」性質——用如今最時髦的網路辭彙,就是「自帶乾糧的五毛黨」……

——由此可見,每一個共黨都是被逼出來的。

如果說王國興的「被共黨」,還可以說是地方政府的肆意妄為。那麼南京的中央政府,似乎在民族關係上,也沒有想過要尊重少數民族同胞的人權和感情——1930年,南京中研院搞了一次「中國落後族群展覽」(這個展覽的名字本身就已經夠羞辱人的了),當時有一位在南京上學的年輕瑤王,也奉命參加了這次展覽。誰知在這次展覽中,他竟然被強迫穿上民族服裝,像猴子一樣關在鐵籠子里任人參觀,還有人兜售門票和往籠子里丟瓜子……之後,這位瑤王憤而回鄉,參加了韋拔群領導的紅軍。

想像一下,如果我們現在把班禪大師關進北京動物園,跟熊貓和老虎一起展覽,那又會是個什麼情形?

總之,民國年代是一個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無人權的時代,大家千萬不要去萌它。

九、國民黨殺自己人比殺共產黨還狠!

當我們閱讀黨史的時候,在感嘆前輩黨員們的艱苦卓絕、百折不撓之餘,對那一場場殘酷的內部肅反、政治運動、整風,以及冗長的無辜受害者名單,恐怕也會不由得心有餘悸。

總之,現代的很多人都覺得,在那年頭投身紅色革命真是太危險了,不僅要應付反動派的殘酷剿殺,還要提防背後那些「紅色整人專家」(例如康生)上查八代,穿鑿附會,隨意構陷。只要一丁點兒莫名其妙的小紕漏,甚至根本沒有錯誤,就會被毫無道理地逮捕、批鬥和處決。

例如電視劇《長征》和《劉志丹》裡面,就有過肅反委員會審判劉志丹的一幕經典場面:「……先把這個反革命抓起來再說,證據以後會有的……要什麼證據?白紙黑字就是證據!」

所以,很多人就覺得,如果穿越回那個年代的話,似乎還是投靠國民黨比較穩當——雖然這個黨在最後是註定要失敗的,但是在失敗之前,好歹也能享受一段舒服日子不是?

但事實上,如果你在投靠國民黨之後,不能很快混到一定地位,而是在基層黨員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的話。那麼在蔣委員長的屠刀舉起之時,恐怕還會死得更快!

——中共黨史一般認為,蔣介石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及汪精衛的「七一五」清黨行動,給中共造成了巨大的損害。但事實上,在這次國共分裂的悲劇之中,死在蔣介石和汪精衛屠刀之下的國民黨員,最起碼也是共產黨的好幾倍!

1927年4月清黨前,國民黨擁有約65萬普通黨員(在海外和軍隊內還有近30萬黨員或鐵杆支持者),但到了1928年3月,即上海「4。12」和武漢「7。15」之後約一年,國民黨員人數已經銳減到了22萬!而具有國民黨員身份的中共黨員,在清黨前僅5萬人而已。

即使把這5萬人全部算在內(事實上只是被殺了1萬多,還有一部分人脫黨了),也意味著國民黨這次清黨最起碼自己清掉了38萬國民黨黨員,超過全部普通黨員的一半還多!尤其是在廣西,1927年清黨之前約有國民黨員12。8萬人,而到1934年卻只剩了區區五千,還不足之前的一個零頭,可見其殺戮之慘。

為什麼國民黨搞清黨,卻要連自己的黨員也大批殺掉?

因為在國共合作之初,共黨在國民黨內的組織活動是秘密的,除少數中共要員外,絕大多數黨員的身份並未公開,所以清黨最大的困難就是分不清誰是共產黨。而把這麼多有著隱秘共產黨嫌疑的國民黨員全部抓起來,一個個審訊盤查,又實在是太麻煩。如果拖延日久,還難保不會生變(譬如南昌起義)。

於是,蔣介石和汪精衛索性就來了個一鍋端,清黨的軍隊一到地方,就立即將當地縣、鄉或區的國民黨部人員集體關押或殺害,根本不分什麼國、共——這才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這句口號的真正含義!根本就是在下令要良莠不分,把全體國民黨基層黨員和「疑似共產黨員」統統殺光!

除了蔣介石和汪精衛這兩位帶頭人之外,後來才加入國民黨陣營,只換了面旗就成為「革命軍」的各地新軍閥,在清黨過程中更是異常賣力地推波助瀾。

例如白崇禧就一邊向蔣介石進諫說,清黨工作不能再搞下去了,不然整個黨組織都要被弄沒了,一邊又讓桂系的人在蔣介石的老家浙江抓清黨工作,殺國民黨殺得比誰都厲害——因為這些新軍閥都很清楚,趁著這個機會把國民黨糟蹋得越厲害,蔣介石接手的攤子就越爛,而日後要反蔣倒蔣也就會越容易。

而且,在此次清黨過程中,某些貌似溫文爾雅的文人和「公共知識分子」,也露出了猙獰殘忍的真面目

——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四一二」時,著名教育家、北大校長蔡元培就是幕後主謀之一,他還與當時的著名文人吳稚暉,以國民黨監委的身份一起起草了清黨的決定,領銜發出了清黨通電,之後又親自主持江浙地區的清黨工作,把浙江國民黨的基層幹部一掃而空,直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頗有當年曾剃頭(曾國藩)屠殺太平軍的風采,可見這些讀書人的心腸之兇狠。

而吳稚暉更是公然說過:「……(共產黨員)留在世界上是禍水,送監獄是多事,倒不如直接殺了省事。」

由此可見,幸好如今我國那幫悲天憫人的「公知」手上沒槍,否則殺起人來絕對不會比蔡校長手軟的。

雖然蔡元培的學生們在日後為校長辯護,說他是一個書氣生十足的人,只是被騙上了賊船。雖然他確實對共產黨不滿,但按照西方歐美政壇的觀點,總以為清黨只是在法律和政治上進行一個兩黨分割,從此分道揚鑣而已,只可惜忘了蔣委員長是青幫出來的,人家清理門戶習慣於用刀……

但實事求是地說,蔡元培從一開始就在蔣介石的上海龍華司令部,積極策劃清黨方案,連日商討羅列需要抓捕的人選名單,之後又一次次地公開宣言,要對共黨和左傾分子斬草除根,堅決不肯停止清黨,一直到蔣介石失勢下野為止,怎麼看都是一個殺氣騰騰的冷血屠夫,而不是什麼上當受騙的老好人。最極端的時候,蔡元培甚至把他自己的得意門生柳亞子(同樣是國民黨監委),也列入了清理和通緝的黑名單。

魯迅在他的雜文中,也對當時國民黨的清黨有過這樣的評價:我平生從未見過有殺人殺成這樣的!

一時之間,各地國民黨員人人自危,發現自己全被視為共產嫌疑犯,隨時有被抓槍斃的危險。與其坐著等死,還不如索性投了共產黨拚死一搏……

這也是共產黨人能夠在大革命失敗後的短短几年間,發動上百次武裝起義,迅速建立起許多根據地的原因——跟前面所說的那位黎族世襲峒長王國興一樣,很多原本不是共產黨的傢伙,隨著清黨的擴大化,也紛紛「被共黨」了,害得他們是不想革命都不行了……

總之,如此這般地一通清理下來,基層國民黨員幾乎被高層領袖們殺戮一空,剩下的也紛紛脫黨溜走,或是直接投了共黨,等於是把孩子和髒水一起潑了……說實話,像這種比黑幫還要恐怖的黨組織,也實在是沒法呆了,哪有連個罪名都不找,就隨隨便便殺光自己一大半基層黨員的道理啊!

——有人說,中共之後的整風、肅反之所以如此殘酷,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跟蔣委員長學習的。

而且,中共肅反雖然同樣冤案頗多,但也從來沒有哪次會一下子殺掉全國過半黨員的……

因此,在一場血腥清黨之後,共產黨固然是損失慘重,但國民黨更是被自己人剷除了整個根基。北伐前後各省建立的國民黨縣鄉基層組織,在清黨後基本瓦解,恢復得十分緩慢。直到1933年,全國僅有17%的縣建立有縣黨部,更不要說下面鄉鎮的黨組織了。

更糟糕的是,國民黨的清黨工作不是一次了結,而是反覆鬧騰了許多次,對象也不僅僅是針對共產黨——別看蔣介石對胡漢民、汪精衛這些大佬們似乎很客氣,但對待下面的小卒子,可就是一律砍頭槍斃沒商量了。光是在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被槍斃的國民黨內反對派元老骨幹,就多達百餘人,被害時全都高呼三民主義萬歲,孫中山萬歲,中華民國萬歲,打倒叛徒蔣介石……

偏偏蔣介石也同樣也有失勢下野的時候,這時候就輪到蔣介石派系的國民黨員被清理了——所以民國中期的國民黨員,無論投靠哪一個派系,同樣都有淪為清黨對象的危險。

哪怕是在蔣介石打贏了中原大戰,已經初步建立了穩固統治之後,「思想惡化」(國民黨關於左傾的代名詞)仍然是掛在每一位國民黨員頭上的達摩斯克利劍,就猶如文革時期的「敵特」和「反革命」一樣,乃是可以隨便亂扣的大帽子。

只要有人被扣上了這頂大帽子,接下來又沒有大人物肯出來擔保的話,恐怕什麼證據都不用找,就能隨意槍斃——在三十年代的湖南和江西,甚至有中學教師因為寫簡體字,而被當局以共匪嫌疑抓捕的荒唐事。鬧到後來,連吳稚暉這個鐵杆反共屠夫都看不下去了,對此向蔣委員長發出強烈抗議。

總之,1927年以後,中國雖然是蔣介石的天下,卻不是國民黨的天下。

相反,基層國民黨員在很多時候,都是被迫害和提防的對象。

蔣介石雖然是國民黨總裁,但由於黨內資歷比他高的元老太多,難以完全掌握黨務,所以他實際上真正信任的只有黃埔軍校的嫡系,普通國民黨員並不能因為國民黨的執政而獲得多少好處——另一方面,那些被收編的兵痞流氓,倒是很容易就能披上一層國民黨員的外皮,甚至連入黨考核都可以省略。

既然國民黨員的身份這麼容易就能弄到,那麼在社會上自然也就不太值錢了。

如此一來,由於既受排擠又不被信任,在巨大的失落感驅動之下,國民黨內部對蔣委員長的忠誠心自然高不到哪裡去。從而給了共黨以極大的滲透空間,一直搞到「哪兒有國民黨,哪兒就有共產黨」的程度。

到了解放戰爭時期,國民政府甚至被滲透到了如此駭人聽聞的局面:蔣委員長下令剿共--amp;>共諜郭汝瑰制定剿共計劃--amp;>共諜劉斐審閱剿共計劃之後上報--amp;>共諜沈安娜記錄一些臨時的修改並整理上報--amp;>共諜韓練成負責保管已確定的剿共計劃--amp;>剿共計劃經由幾乎全是共諜的南京軍話總站下達--amp;>出兵剿共……

更神奇的是,哪怕後來知道了這些人是共諜,黨國的諸位將領依然表示不信,認為這是共黨的離間計。因為按這些共諜搞出來的原始版本作戰計劃,就算打不了勝仗,至少也不會輸得太慘——因為做地下工作的人心中至少還有一個度,不敢搞得太出格,生怕露出馬腳——而被蔣委員長親自下手令修改過,又用電話直接打到每個團里遙控指揮的作戰計劃,才是導致黨國諸軍屢屢慘敗,一潰千里的不二法門……

由此可見,蔣公這位「千古偉人」、「當代岳武穆」的戰術水平,究竟有多臭了。

所以,如果你不是黃埔生的話,在蔣公手下當國民黨員,恐怕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十、連滿人都要揭竿而起的滿洲國

如果要比較全面地描述民國時代的舊中國社會,就不能不提到日本人對中國的殖民統治歷史。

——整個民國時代的38年歷史裡,光是全面抗戰就佔了八年,而在東北三省,日本人扶植的偽滿洲國更是維持了足足十四年,與北洋軍閥在那裡的統治時間幾乎相當。至於台灣和遼東半島(當時是日本的「關東州」),更是從民國時代的開始一直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為止,始終都處於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之下。

在中國大陸的歷史教科書中,對偽滿洲國的落墨並不太多,但上過學的人都知道,這個所謂的滿州國,不過是日本人用刺刀和大炮在中國土地上創建的一個傀儡政權,以及推出了一個末代皇帝當幌子的殖民地而已。當時實際統治著這片土地的日本關東軍,在十四年的殖民統治期間,對東北三省的人民犯下了滔天的罪孽,除了橫徵暴斂和殘酷鎮壓之外,還有以人體實驗而臭名昭著的731部隊,而各式各樣的萬人坑更是不下幾十個。雖然這些慘事似乎不如南京大屠殺那麼振聾發聵,但也足以讓國人悲憤不已。

無奈近年來國內史學界的「真相黨」和「翻案風」愈演愈烈,諸位公共知識分子先是一窩蜂地崇拜歐美,羨慕淪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和印度,鼓吹「中國也需要被殖民三百年才能強大」的奇談怪論。再接下來,他們似乎還猶嫌不足,居然對中國近現代歷史上窮凶極惡、血債滔天的日本入侵者,也開始大唱讚歌,把日本佔領區描述成了繁榮富庶的宜居樂土,以至於弄出了下面這樣的敘述:

——曾經有一片神奇的土地,它的公路是中國的3倍,發電量是中國的9倍,工業產值是中國的13倍,它最大的城市(瀋陽)有著東方魯爾的美譽,它的國民享受著大大優於中國的基礎設施和教育醫療服務,在它國門前等著移民的中國人排成長龍,它的電影流行於遠東各地,它英勇的軍隊正同友軍(日軍)一起解放南京(然後是大屠殺?),它的名字是滿洲國……

而作為當代中國「公共知識分子」著名代表之一的茅於軾,更是公開發表言論說:「……一塊土地在中國版圖內。現在歸了外國,但是那裡的人民生活更自由了,收入也增加了。你是同意不同意?如果以國為本,答案是不同意;如果以民為本,答案是同意。我贊成以民為本。當國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不一致時,國家的利益要服從百姓的利益。國家應為人民犧牲,不是人民為國家犧牲……」

嗯,鑒於上述的這些數據和描述,莫非原本被我們認為是在「日寇鐵蹄下慘遭蹂躪」的偽滿洲國,其實卻是當真如同日本侵略軍的宣傳一樣,是一個「五族協和,共存共榮」的皇道樂土嗎?

實事求是地說,與中原、江南戰場上遍地的焦土廢墟相比,在統治秩序較為穩固的偽滿洲國,日本人確實並不是一味地破壞和洗劫,而是花了不少心思去經營的。當時的日本政府已經把滿洲當成了鐵板釘釘的本土,故而對於各種基礎設施的開發都投入了巨資,在滿洲建設起了一個龐大的工業複合體,譬如「亞洲水電之母」豐滿水電站、當時鋼鐵產量中國第一的鞍山制鐵所、東北亞規模最大的滿鐵大連醫院,還有號稱未來「新幹線鼻祖」的亞細亞號特快列車等等——所謂的「滿蒙生命線」,可不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

至於滿洲國的首都「新京」(即長春),更是由外國專家設計規劃,號稱建設得比日本東京還要先進。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享受這一切的「國民」到底是在指誰?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為了讓我們被上述言論給弄混亂的頭腦清醒過來,在這裡可以做一個簡單的類比。

試想一下,當那艘締造美利堅合眾國歷史的五月花號,載著英國清教徒的夢想和希望出現在北美海岸,而當地的印第安人則提著火雞和玉米站在海灘上,懵懵懂懂地看著五月花號靠岸之際,有一個穿越者突然現身,並且將未來五百年將要發生的北美歷史,原原本本地向他們盡數相告,那麼這些印第安人會怎麼做?

根據當代那些國內公知們的說法,北美大陸的近代歷史大概可以形容成這樣,「……這塊富饒的土地在你們印第安部落的版圖內,是如此的愚昧荒涼,不僅連個像樣的城市都沒有,居然還保留著活人祭祀這麼落後的習俗,真是野蠻得讓人恥笑啊!未來這塊土地雖然歸了外國,但是那裡的人民生活更自由了,收入也增加了,並且從未開化的國度一舉變成了最強盛的世界霸主!對於這一事實,你是同意不同意?如果以國為本,答案是不同意;如果以民為本,答案是同意。我贊成以民為本。當國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不一致時,國家的利益要服從百姓的利益。國家應為人民犧牲,不是人民為國家犧牲……所以,你們應該很高興地歡迎美利堅合眾國的誕生,這是一個肩負著人類希望的偉大國度,是文明、民主和自由的象徵……」

但問題是,根據我的推測,那些印第安人在得知這一切未來命運之後,在第一時間內做出的反應,肯定不會是高高興興地給白人們送上火雞和玉米,自覺自愿地給他們騰出生存空間,逆來順受地讓白人們用子彈和瘟疫把自己消滅大半,或者驅逐到荒山野嶺間的印第安保留區,同時欣喜地看到這片土地上誕生出一個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還會有一個感恩節來紀念他們這些愚蠢的土著人……而是嗷嗷叫著摸出弓箭和長矛,寧可拼了命也要把這幫白人給統統宰掉吧!

道理也很簡單:船上那些歐洲白人的夢想與希望,就是美洲印第安人的災難和絕望。

而在當年的偽滿洲國,日本人和中國人之間的關係,其實也跟白人移民和印第安土著一樣相差彷彿。

——正如在印第安人眼中,偉大的美國只是他們的噩夢一樣,「滿洲國」也絕對不是中國人的樂土……

首先,在具體講述偽滿洲國的社會面貌之前,請讓我們先對民國初期的東北三省狀況進行一番追溯。

自從入關定鼎以來,滿清皇室就一直把起家的東北地區,視為王朝最後的自留地,預備在時局不利的時候「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故而設立了「柳條邊」阻礙人口遷移,禁止中原漢民開墾東北的「龍興之地」,大大妨礙了東北地區的開發——直到鴉片戰爭前夕,整個東北三省依然只有300萬人口,跟明末相差無幾。而且就連這麼一點人口,也主要集中在東北三省最南端的遼寧,當時吉林將軍轄下的總人口居然只有區區六七萬,平均每十平方公里才有一個人,人口密度比之今天的西藏還要不如,其蠻荒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清朝皇帝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因為東北地區長期處於未開發狀態,缺乏最起碼的人口和資源,導致東北地方官府根本無力抵禦從歐洲遠道而來的俄羅斯人——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通過《中俄璦琿條約》和《中俄北京條約》,俄國人僅僅依靠威逼和恐嚇,就一口氣割佔了100萬平方公里的外東北沃土!

痛定思痛之下,清朝從1860年開始逐步鬆弛了「柳條封邊」之策,允許漢民開發滿洲。到了甲午戰爭之後,為了抵禦日俄兩國的蠶食,清廷終於完全放開了禁令,竭力鼓勵漢民出關開墾荒地。截止到民國初期,東北三省已經有了兩千萬人口。而之後統治東北的張作霖、張學良父子,也延續了這一「移民實邊」的政策,最終在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前夕,讓東北人口增長到了三千萬左右。

民國年代的前期,在連年內戰、災荒頻繁,民不聊生的華北地區老百姓眼中,山海關外那一塊地廣人稀的肥沃黑土地,就如同十八、十九世紀歐洲人眼中的美洲新大陸一樣,是一片「希望的原野」。從山東、河北等地出發去「闖關東」的人潮,也彷彿上個世紀渡過大西洋移民美國的歐洲人一樣絡繹不絕。

雖然當時的東北遍地土匪橫行,猶如美國西部片里的西部荒野一樣缺乏秩序,但那片「棒打狍子瓢舀魚」黑土地,還有豐饒的煤礦、鐵礦和金礦,對祖祖輩輩都渴望著一塊田產的中國人來說,還是充滿了誘惑力。而這片黑土地也沒有辜負中國農民的辛勤耕耘,很快就給了他們難以想像的富饒收成。

例如,在電視劇《闖關東》里,就有這樣的情節:主角朱開山一家在山東逃荒的時候,都已經快要餓死了,但當他們在東北落戶之後的第一年,過年時就吃上了熱氣騰騰的白麵餃子,此外還有滿滿一桌雞魚鴨肉,這些情況都是基本屬實的。還有一集的內容,是朱家在東北成了地主之後,長工耍賴不幹活,理由居然是「都兩天沒吃肉了!」可見當時東北人的飲食水平不僅勝過了華北,或許比日後的韓國都要高一些。

此外,由於東北土地肥沃、地廣人稀,故而與關內延續幾千年的小農經濟不同,東北的糧食生產在近代就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商品率,不但糧食自給不是問題,東北的商品糧還大量的輸出到關內和國外,而東北大豆更是享譽世界,讓遷移至此的關內百姓迅速過上了相對富裕的生活。

接下來,東北的工商業也依託著商品化農業逐步建立了起來,雖然早期只是搞了一些磨麵粉和榨油的小作坊,不如內地的洋務運動那麼氣魄宏大,但由於資金充裕和環境相對穩定的緣故,東北的民族工商業在民國前期發展得相當迅速。截止到「九一八」事變的前夕,東北地區已經形成了一個以鋼鐵、煤炭為中心的重工業體系,以及一個以糧食加工、紡織、食品工業為中心的輕工業體系,建立起了全國最大的麵粉、酒精和啤酒生產基地,不僅能夠與長江流域的工業城市相抗衡,甚至還對日本的商品傾銷構成了嚴重威脅。

從張作霖在1918年接任東北三省巡閱使之後,東北三省內部一直保持著相對和平的環境。雖然有過郭松齡叛亂、中東路事件等幾次短暫的戰亂,但持續時間不長,造成的破壞也不算很大。至於比較激烈的兩次直奉戰爭,基本上都是在山海關內作戰。跟戰火連天的中原地區相比,東北這邊已經稱得上是很太平了。

所以,在民國前期的東北地區,雖然同樣有著官府的壓榨,土匪的肆虐,但那些闖關東的中原移民們,還是一頭扎進了這個充滿了希望的新天地。他們淘金、種田、經營飯館、搞貨棧、跑馬幫、開煤礦,為了過上富裕生活而不懈地努力,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發家致富,但至少混上一碗飯吃還是比較容易的。

當時的東北三省,是全中國最富饒的地區,人民生活水平甚至略微高於同期的日本(當然,在帝國主義列強的老百姓之中,日本人絕對是過得最慘的)。而瀋陽和哈爾濱的繁華程度,也不亞於上海和天津。

然而,這一切欣欣向榮的景象,都隨著「九一八」事變的槍聲,而被徹底地改變了。

——因為,日本人也早已盯上了這片富饒而又廣袤的黑土地。

早在明治維新之前的幕末時代,日本人就把東北地區視為了侵略擴張的首要目標之一。當時的著名思想先驅吉田松陰,在闡述強國之道的時候就曾經公開說過:「……為今之計……開墾蝦夷(北海道),奪取滿洲(中國東北)、朝鮮,吞併南方,然後挫敗美國、制服歐洲,就將無往而不勝!」

然後,通過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日本成功奪得遼東半島,並且在東北地區獲得了不少經濟特權。再接下來,胃口越來越大的激進派日本軍國主義者,終於在石原莞爾的策劃之下,於1931年悍然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一舉吞併了中國的東北三省,並且在次年宣布成立「滿洲國」,實現了對這片土地的殖民統治。

至此,東北三千萬中國人的生活,就從原本的有苦有樂,一下子跌入了地獄的深淵。

那麼,這個所謂「」的「滿洲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度呢?

表面上,從國名上看,這應該是一個以滿人為主導的國家。而粗看上去,日本人也確實是抬出了前清的末代皇帝溥儀作為傀儡,還有一幫滿清的遺老遺少作為陪襯……

但問題是,首先,這個「國家」的內政外交和國防事業,統統都在日本殖民者的全權操縱之下,溥儀皇帝不要說掌握國家大政,甚至就連自己的婚姻家庭都做不得主。其次,被日本人抬出來妝點門面,在生活地位上享受特殊待遇的滿人,滿打滿算也就是這麼屈指可數的一小撮昔日滿清貴胄而已。至於佔到大多數的底層滿人,非但沒能因為偽滿洲國的成立而獲得好處,反而因此受到了相當嚴重的負面影響。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東北三省的滿族人在所謂的「滿洲國」內,並沒有享受到像清朝一樣的特殊待遇——既沒有恢復八旗制度,更沒有旗人的「鐵杆莊稼」,甚至沒有剃髮留辮,怎麼看都找不出什麼跟前清的共同之處……在偽滿洲國的土地上,真正能夠享受到「超國民待遇」的,只有日本侵略者和一部分朝鮮姦細而已,而原本生活在東北三省的滿人、漢人和蒙古人,同樣都是被壓榨和歧視的對象,基本沒有差別。

對於當時一心要吞併滿蒙的日本人來說,這個滿洲國不過是在把東北三省正式劃入領土之前,臨時性設置的一個過渡時期統治工具而已,抬出傀儡皇帝溥儀和幾個滿清皇族成員妝點一下門面,迷惑一下國際輿論,感覺上就已經很足夠了,實在是沒必要繼續畫蛇添足。至於要日本人花費巨資重新恢復八旗制度,無償供養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整天吃白飯提籠架鳥喝茶溜達的八旗子弟……拜託,大日本帝國來滿洲是為了擴張土地和掠奪資源,而不是來搞慈善救濟事業的!大和民族自己都沒有這麼悠閑的日子可過呢!

同樣的道理,偽滿洲國的軍隊也不是滿清八旗的翻版,而是一支以漢人士兵為主體,日本或朝鮮官佐掌握實權的殖民地軍隊——話說回來,就憑晚清八旗子弟的那副衰樣,也實在是沒法指望他們打仗的本事。

總之,偽滿洲國絕對不是滿清王朝的延續,而只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日本殖民地傀儡政權。

——事實上,在偽滿洲國「五族協和」的社會體系里,日本人自然是第一等,被日本統治了半個世紀的朝鮮人算是第二等,而本地的滿人、蒙古人、漢人這些原住民統統都是第三等,即「滿洲人」。就如同在昔日的北美殖民地,來自宗主國的英國人自然是第一等,其它歐洲國家的白人是第二等,而印第安人原住民無論屬於哪個部落,都是最低賤的下等人一樣。

因此,除了極少數享受特殊待遇的滿清貴胄之外,沒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的底層滿人,從來沒有像看待清朝一樣,把這個「滿洲國」當成是自己的祖國。相反,雖然當時東北的絕大多數滿族同胞,在日寇的鐵蹄蹂躪之下,同樣承受了無數的欺壓和侮辱。但由於廢帝傅儀和少數前清貴胄的無恥賣國行徑,以及當時的信息流通不暢,使得內地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依然把「勾結日寇出賣祖國」的滿人當成了遷怒對象。

——由於晚清朝廷的積貧積弱、腐朽賣國,所以從辛亥革命開始,整個中國社會原本就一直普遍洋溢著強烈的排滿情緒。隨著東北三省的失陷,偽滿洲國的成立,針對「賣國滿人」的民族排斥情緒,更是隨著抗日救亡思潮一起再次爆發出來,到處都出現了針對滿族人和滿清遺老的歧視攻訐。

在此期間,華北地區的許多滿人不得不隱瞞民族成分,改成漢姓漢名,不敢承認自己是滿族……對此,日本侵略者基本上沒有給底層滿人撐腰的意思,更沒有真正地把他們看得比漢人高出一等。

與此同時,在日後十四年內主宰著偽滿洲國的真正主人,正如同三百多年前那艘「五月花號」上的英國清教徒一樣,帶著發財致富的夢想,彷彿蝗蟲一般,興高采烈地從日本列島渡海而來。

——這就是讓東北三省中國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滿洲開拓團」。

早在「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人就制定了奪取資源豐富的中國東北地區,在那裡建立「新日本」的計劃,並且對國民進行了長期的煽動性宣傳。當時在日本有一首很流行的《馬賊之歌》,就公然如此唱道:「……你也去,我也去,我們都到滿洲去;狹小日本無生計,隔海相望是滿洲。壯闊土地期待我……」

為了侵吞東北的一百多萬平方公里沃土,日本當局幾乎是毫不掩飾地鼓勵浪人和退役軍官到東北當開路先鋒。至於這些日本浪人在中國究竟幹了什麼……基本上就跟西班牙人對美洲原住民做的事情差不多。

而在偽滿洲國建立之後,日本移民東北的行動更是達到了一個高峰——從1932年開始,日本就對東北地區進行了幾次實驗性移民。移民從日本在籍軍人中招募,按軍隊形式編組,發給武器,實行邊耕邊戰。到了1936年,日本當局更是把向中國東北移民列為「七大國策」之一,準備從1937年起,利用十年時間,向中國東北實施移送一百萬戶、五百萬人的武裝移民侵略計劃。

雖然由於戰爭的影響,這一計劃並未完全落實,但截止到日本投降為止,移民東北的日本人也已達到接近兩百萬之多(並不是所有移民都屬於滿洲開拓團,還有很多日本人是移居到了東北的城市裡)。

隨著這兩百萬日本移民的到來,一場可怕的噩夢頓時降臨到了三千萬東北人的頭上。

這些日本移民幾乎是兩手空空地來到東北,接下來想要在這裡安家落戶,一切的土地、房屋、耕牛自然都要從中國人手裡強行掠奪——他們這些來當上等人的日本大爺,可不會像闖關東的中國人一樣自己辛辛苦苦地開墾荒地,而是強行掠奪中國人的現成熟地,無論旱田還是水田,每畝一般只給五毛錢,幾乎等於白拿(當時的東北,每畝地的價格在60銀元到150銀元之間波動)。到了後期,日本人乾脆連五毛錢都不給了,直接以「維持治安」為借口,將日本移民目的地宣布為「危險區」,將當地農民趕走了事。

例如在偽滿康德六年(1940年),偽滿洲國當局就突然對愛琿縣法別拉屯的村民下令:「你們屯都搬出去,給日本開拓團用」,卻完全沒有補償方案。到12月1日那天夜裡,在日軍和偽滿洲國軍的槍口之下,全屯三百多口人被強迫搬出了法別拉屯,哭號野外,無家可歸,東奔西散,尤其是正值臘月寒天,人人受盡凍餓,搬到新的「安置點」之後,眼前只有一片荒野,房屋、耕地皆無,很多人因此凍餓而死。

然而,正所謂來得太容易的東西,就不會很珍惜。很多好逸惡勞的日本移民,在輕鬆掠奪大片現成田地之後,並沒有親自耕作的打算,而是一心想要悠閑享樂當地主。於是,他們又把原先被趕走的中國農民抓了回來,給自己種地當長工。很多東北人先是在一夜之間從地主變成了佃農甚至農奴,接下來還要為日本侵略者耕種原本屬於自己的田地,做牛做馬終日勞苦仍不得一飽,心中的酸楚憤恨,實在是難以形容。

像這樣的慘事,在偽滿洲國絕對不是個案,而是多得數不勝數。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時為止,日本政府從偽滿洲國掠奪的土地已經高達3。9億畝,佔到「滿洲國」總面積的18。8%,以及總可耕地面積的65%,是日本國內耕地面積(600萬町步)的3。7倍!眾多祖祖輩輩生活在東北大地上的中國農民,硬是被暴力剝奪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被迫給日本侵略者出賣廉價勞動力。

眾所周知,土地就是中國農民的根子,日本移民如此倒行逆施的暴虐舉動,自然激起了東北人民的廣泛反抗,從而在這片林海雪原中誕生了「東北抗日聯軍」,也就是抗聯。接下來,日本關東軍為鎮壓抗聯,悍然在東北實施了殘酷的「集團部落」政策,強迫人民離開世代居住的土地和家園,遷到指定的「部落」,把他們集中在圍牆高聳的「人圈」內,並將原來的村莊一律燒光,製造出許多凄涼的無人區。目標是隔絕東北人民與抗日聯軍的聯繫,切斷群眾在物質上對抗日聯軍的支援,防止抗日武裝力量的擴大。

而在這些「集團部落」內部,也跟納粹德國的集中營相差無幾——日本看守在「部落」里不準居民關門,白天黑夜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家庭,使得無數的婦女被他們強暴、凌辱,居民的隨身財物更是被搶奪一空。這些「部落」里人口擁擠,骯髒貧窮,房屋、農具都不夠用,連飲水都困難,隨處可見光膀子的婦女抱著面黃肌瘦的嬰兒。居民生了病也只能等死,但圍牆上卻寫著「王道樂土」,實在是諷刺到了極點。

此外,這些「部落」內的勞役十分繁重,所有男人都要被徵發去修公路、修飛機場,在討伐游擊隊的時候,日軍還會強迫中國青年去挑彈藥、背米,卻沒有任何補償,連伙食都不管。再加上耕地不足,糧食缺乏,日本看守又極端殘暴,導致在「集團部落」里被凍死、餓死和殺害的居民多得恐怖。以撫順縣為例,僅僅在1937年,全縣就有30%的人口,因為「集團部落」而被凍死、餓死、病死或遭到關東軍殺害。

——在這裡需要著重指出的是,清王朝的發祥地,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第一個都城赫圖阿拉,就在撫順縣境內……看看吧,就連愛新覺羅家的「龍脈潛藏之地」,居然都能被這個所謂的「滿洲國」糟蹋得如此天怒人怨,滿人在這個國家的實際地位究竟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

總之,足足五百萬東北農民,就這樣搬進了暗無天日的集中營,無限屈辱地淪為了日本人的農奴,稍有不慎就會被打殺。在每一個「集團部落」,都有一部被日本侵略者燒殺淫掠的血淚史。

至於那些沒有被併入「集團部落」的東北農民,同樣也飽受橫徵暴斂之苦——早在「滿洲國」剛剛成立的1932年,偽滿政府攤派給農民的賦稅,就比張學良大帥的治下一口氣翻了四倍。接下來,日本人為了支撐戰爭的消耗,在東北地區出台「糧谷出荷」政策,以極低的價格向東北農民徵購糧食,名為收購、實為搶劫,每年掠走糧食近千萬噸,把侵略戰爭的災難強加在廣大東北農民身上。

而偽滿洲國政府為了向日本主子邀功請賞,竟然公開表示:「當親邦進行大東亞聖戰的時候,滿洲國的主要國策就是竭盡全力增加農產物的生產來支援聖戰,這是中央和地方官吏應盡的責任,也是滿洲人民應負的義務」,要求「在戰時體制下,人民必須忍受一切痛苦,多出一粒糧谷就是增加一粒子彈」。這樣一來,原本相對富足的東北農村,迅速被搜颳得家徒四壁,年年冬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餓死。

在偽滿洲國時代,東北三省的中國農民基本等同於中世紀農奴。而中國礦工的待遇更是慘不忍睹——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人就在東北地區開闢了不少礦山,僱傭中國勞動力進行開採,雖然工作環境惡劣,經常受到壓榨,但好歹還是得要給礦工發薪水。可是,自從偽滿洲國成立以來,就頒布了《勞動統製法》,從此不再付錢僱傭勞工,而是直接以「奉公」或「奉仕」為名,驅使東北人民到礦山和工地上無償服徭役。這類強征的勞工一般按戶籍攤派,不僅僅限於漢族平民,滿族聚居地區也並無絲毫優待。

在偽滿洲國時代的東北三省,每一座礦山都是一個恐怖的集中營,擠滿了中國勞工的冤魂。日本和朝鮮監工的手段極為殘酷,將中國勞工像牲口一樣驅使對待。大量在礦山上病死、累死或工傷的勞工,根本得不到日本老闆付費醫治,就被推進萬人坑埋葬,甚至往往是活埋!根據現代中國記者的調查,光在遼寧境內,有據可查的偽滿洲國大規模萬人坑就有34個,遇害的中國人至少在60萬以上。

更加令人髮指的是,為在黑龍江省修建號稱「東方馬奇諾防線」的東寧要塞,關東軍在東北地區先後徵用了十七萬工人。等到工程完畢之後,日本關東軍竟然將所有工人就地秘密殺死,以掩蓋軍事機密。

——如果說偽滿洲國的中國農民像是歐洲中世紀的農奴,那麼被強徵到礦山和工地上的中國勞工,簡直就是任憑打殺的古羅馬帝國奴隸了!而且還是不用付錢購買的免費貨色!

對於勞工的罷工抗議,日本當局的鎮壓策略也是殘酷得令人齒冷——1940年,哈爾濱鐵路工人因為不堪忍受苛待而罷工,在此次罷工平息下來之後,聚居著數千名朝鮮、中國和白俄鐵路工人的傅家甸地區,卻突然爆發傷寒病,很多人全家死絕……過了很久之後,人們才驚駭地得知,這次傷寒病大流行居然是日軍人工製造的!起因是日本的731部隊在傅家甸地區的自來水裡摻入了烈性傷寒菌,企圖用病魔來懲戒罷工群眾,但由於731部隊投放病菌的技術不過關,導致此次瘟疫蔓延到了全城,讓聚居在哈爾濱的十萬日本人也深受其害,病死者甚多。一位日本記者氣憤地要把這事給捅出去,竟然遭到關東軍的暗殺。

至於所謂「在滿洲國的國門前等著移民的中國人排成長龍」,那大多是日本關東軍和中國派遣軍為了彌補東北三省的勞動力不足,而從華北、山東等地強行抓到偽滿洲國礦山裡服役的勞工。如果這也能算移民的話,那麼我們似乎也能說:「……在南北戰爭之前,等著從非洲移民美國的黑人排成長龍……雖然他們是坐在販奴船里戴著手銬腳鐐過來的,並且一下船就要被燙上烙印……」

然後,在偽滿洲國的城市裡,中國人也不得不過著異常屈辱的生活,在此僅列舉以下幾項——首先,學校和公開場合都要求說日語,或者現在已經廢棄的「協和語」(漢語和日語雜糅起來的一種詭異語言),不會說的人就要挨揍;其次,在政府和教育機構里,日本官員不僅掌握著實際權力,薪水也是同級中國官員的三倍到十倍;最後,也是最讓人詬病的一條:中國人禁止吃大米和白面,否則就是經濟犯!

——為了最大限度地從偽滿洲國掠奪糧食,日本人一直在盡量壓縮偽滿洲國本地的糧食消費量,以便於從中國人的嘴邊奪食。為此,偽滿洲國法律明確規定:大米、白面等細糧,均只供給優秀的大和民族;朝鮮族算是日本籍的半島人,可以吃混入大米的小米飯;而滿人、蒙古人、漢人這些劣等民族則嚴禁食用大米和白面。只有極少數位高權重的大漢奸和偽滿皇室,才能享受特殊待遇,每月分到幾公斤的大米……

但問題是,按照偽滿洲國制訂的配給標準,能夠合法分到大米的「劣等民族」實在是少之又少,居然連偽滿的警察局長都不夠資格,普通富人更不用說。至於種植這些大米的東北農民,按照法律更是連一粒米飯都吃不上。而滿洲開拓團的日本移民不僅不需要交納農業稅費,還能按月領取口糧。

(為了給偽滿洲國歌功頌德,有些「公知」胡說什麼東北原本不產大米,都是日本人帶來了稻種,才讓東北開始出現了水稻種植,所以東北大米特供日本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事實上,早在唐朝的時候,渤海國靺鞨人就已經開始在東北種植水稻。雖然之後由於氣候變遷等原因,東北的水稻一度消失,但最遲到清朝後期,遼東地區就已經再次恢復了水稻種植,譬如著名的盤錦大米,在20世紀初期就享譽海內了。)

麵粉對中國人來說也成了奢侈品,只有在象春節和中秋節這樣的傳統節日,才能每人配給一斤而已。

這樣一來,日本從東北農村強征來的大米、麵粉,除了大批運往日本的本土之外,就是供應關東軍和移民到東北的日本人食用。而中國人一旦被發現食用大米、白面,就是經濟犯,處罰異常嚴厲——有位東北的鄉下老人曾回憶說:「……日本鬼子在東北時,日子過得苦呀!我們最多只能吃苞米、高粱米。逢年過節,家裡弄點好吃的,也都是半夜裡偷偷吃。有親戚吃了點大米,回家時坐火車暈了車,吐了出來,被日本人看見,硬說中國人吃了大米就是經濟犯,當時就被抓了起來。後來好像被拉去做了勞工,再也沒回家。」

還有另一位大城市裡的東北老人則回憶說:「……那時日寇把中國人列為三等國民,處處都受壓迫受欺辱。我們中國人種的大米不許中國人吃,只許日本人吃。中國人只能吃日本人配給的發霉的苞米面、橡子面,不許吃大米。誰吃了大米,就是『經濟犯』,就要抓起來送到警察署給灌涼水,過電上刑罰。中國人吃大米了,就把中國人抓來,臉朝天的,腦袋搭拉著綁在一個長條木頭板凳上,用洋鐵壺嘴往嘴和鼻子里倒水,嗆的人都喘不上氣來。要有不服氣的反抗的,就給綁在椅子上,用110伏的電線接觸在中國人身上,讓你酸痛麻木,全身突突被電打得昏厥過去。」

根據偽滿洲國的統計資料,僅在該法案執行的第一年,就有31萬東北人因為違法吃大米白面而被捕,佔到總人口的1%。而這些「經濟犯」的下場,多半都是被押送到各處礦山當勞工,最後進了萬人坑……

最開始的時候,偽滿洲國給中國人規定的口糧配給,是城市裡每人每月供給高粱米或玉米面24斤和若干雜豆,鄉下農民每人每月可留粗糧30斤(各地稍有不同),雖然伙食粗糲,但尚可勉強果腹。

問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配給標準下降得非常迅速。據1943年的偽滿《經濟情報》所載,從1942年起,偽滿境內中國人的糧食配給量幾乎是每月都在遞減,1943年2月份的配給已減到18斤,4月份又減為10斤,5月份在10斤粗糧的配給中摻進7斤發霉的玉米面。小孩的配給更是僅有每月4斤。

到了最後幾年,隨著戰局的日益不利,日軍不斷加大搜刮糧食的力度。偽滿洲國的糧食供應日益惡化,在東北的日本人都開始吃起了高粱米。至於中國人,更是只能吃由玉米、小米、榆樹籽和鋸末做出來的「混合面」,以及由橡實製成的「橡子面」,這種橡子面吃多了就會大便硬結,讓人拉不出屎、痛苦難耐。

然而,就連如此粗劣的食物,也還得半夜三更就去排隊才能買到——當時的各個糧谷配售點,經常會沒有糧食可以出售。有時市民們排了很長的隊,站了很長時間,結果等來的卻是一塊「今日無糧」的牌子。

偽滿政府配給的糧食是如此的匱乏,而且還有很多喪失勞動力的人,根本沒辦法得到配給,因此一些家庭常常斷糧,只好以樹葉、樹皮、米糠和野菜充饑。由於營養匱乏,東北人民的健康狀況嚴重下降,各類疾病泛濫成災。連偽滿官員都普遍是一副營養不良,面帶菜色的模樣……對比起當年張大帥的治下,連長工都能偶爾吃頓肉的景象,實在是不能不讓東北人對日本鬼子恨得咬牙切齒。

除了糧食之外,在偽滿時期,肉、油、糖、肥皂、紙煙、布、棉、線、鹽、火柴、火油(煤油)等生活必需品,也全部都要實行配給。而且這些配給物資總是時有時無,布料和燃料尤其短缺,小孩光屁股的不在少數,不少人甚至只能披麻袋片。更要命的是,由於煤炭的消費量被日軍嚴格管制,冬天裡有很多家庭生不起火坑,只能在饑寒交迫之中瑟瑟發抖、度日如年,各地凍死餓死的慘事屢見不鮮。

確實,正如某些「專家」們描述的那樣,本土自然資源匱乏的日本侵略者,在佔領了資源豐富的東北三省之後,為支持其進一步侵略戰爭的需要,在兩代張大帥建設的工業基礎上,對東北地區強制推行「產業開發」政策,客觀上使東北工業有了相當程度的發展,也使「滿洲國」成為當時世界上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之一。在1943年,東北的煤產量佔全國的49%,生鐵佔87%左右,鋼材佔93%,電力佔78%;全區工業產值占國民生產總值的56%左右,遠遠高於全國的平均水平。此外,日本人還在偽滿洲國興辦了當時亞洲最大的電影企業——株式會社滿洲映畫協會(長春電影製片廠的前身),當時東北亞最大最先進的綜合研究所——滿鐵中央實驗所等等。而偽滿洲國首都新京(長春)的城市建設,確實也頗有值得稱道之處。

但問題是,日本人在偽滿洲國搞的這一切建設成就,難道會是為中國人準備的嗎?

在這裡,需要指出一個事實:當時日本在偽滿洲國興辦了很多高等學校,貌似是在發展偽滿洲國的教育事業,每年還有很多優秀學生被送到日本東京去留學……但你知道讀這些大學的都是什麼人呢?

——當時的滿洲各所大學,教師90%以上為日本人,用日語授課,學生通常有一半左右是日本僑民,剩下的也以朝鮮人居多,中國人的數量總是最少。如在奉天農業大學,日本學生佔40%;在奉天工業大學,中國學生比例僅為10%。而在專門培養高層官吏和殖民統治骨幹的大同學院,招收學生都以日本人為主,中國人、朝鮮人加起來只佔一個零頭……由此可見,這些學院根本就不是針對中國人開辦的。正如同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從來都不是印第安人的學院一樣。

而且,日本在很早就有遷都東北的計劃,到了戰爭末期又被再一次提起,甚至準備把天皇、政府和軍隊全都從本土遷移到東北,進行最後的頑抗……現在你們知道這座「新京」是為誰修築的了吧!

事實上,日本對東北地區的計劃一直很明確,就是大量移民、搶佔土地,改變東北的民族成分,最後把這裡變成一個「新日本」。而原本生活在這裡的東北人,要麼被活活折磨到死,要麼驅逐進荒山野嶺,或者趕到山海關內去……基本上就跟西班牙人、美國人對待美洲印第安人的策略如出一轍。

——如今的美利堅合眾國,早已是響噹噹的世界霸主,華爾街的金融家更是掌控著全球的經濟,但蜷縮在保留區內的那些美國印第安人,會覺得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嗎?猶太人也將他們控制下的巴勒斯坦建設得很好,各種經濟數值都相當漂亮,但巴勒斯坦人因此拿到任何好處了嗎?

正如同華爾街的輝煌與印第安人無關,以色列的強盛也不會讓巴勒斯坦人自豪一樣,偽滿洲國的經濟建設成就,同樣和中國人的利益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要看一看撫順煤礦萬人坑的累累屍骨,就知道偽滿洲國的這些工業,都是在日本人的刺刀和大棒之下,用無數中國勞工的血淚建造而成。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偽滿洲國工業的發展,都僅僅是一種掠奪式的的戰時畸形經濟,其過程凝結著千百萬東北人民的苦難;而其結果也只是給日本的侵略提供了物質支持而已。與其討論日本人建設偽滿洲國給中國人做出了多少貢獻,倒不如說是完全相反——偽滿洲國的工業越發展,中華大地的災難越深重!

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大可不必對偽滿洲國的這些工業成就,感到什麼興奮和驕傲。

有人說,日本人的各種暴政,只是因為統治尚未確立的緣故,只要時間長了,手段自然會緩和下來。

但問題是,美國人統治北美這麼多年,對待印第安人手軟過嗎?西進運動搞了整整一百年,對印第安人的屠殺也整整持續了一百年。而加拿大更是不得了,到現在還不承認境內很多印第安人的公民權,並且對當地原住民濫用暴力,逼得卑詩省的印第安酋長向萬里之外的中國政府哭訴求助。接下來,面對國際社會的指責,加拿大政府更是擺出一副無賴嘴臉,說什麼「眾所周知,我國是民主國家,聯合國不可以用人權問題指責民主國家,而是只能去指責伊朗和敘利亞之類的獨裁國家。故而對此指責,我國深表不解……」

——按照這樣的道理來說,「民主國家」還真是一張萬能的護身符啊,當年的日本侵略者只要高喊幾聲「大日本帝國是民主國家」,那些萬人坑、大屠殺和人體實驗,就統統都不受指責了。而希特勒也只要聲明德國是民主國家(希特勒還真是民主選舉上台的),接下來對待猶太人就可以愛怎麼殺就怎麼殺了……

總之,把希望都寄托在兇殘侵略者的仁慈之上,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漢奸思想。

另外,就像漢奸汪精衛等人建立的偽政權,即使冠以「中國」字樣,也並不代表中國人民一樣。偽滿洲國雖然有個滿清的末代皇帝當幌子,實質上也並非滿族人自己的獨立國家,更代表不了滿族人的利益。

在這個實為傀儡政權的「滿洲國」內,東北的滿族同胞並沒有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樣,成為日本侵略者的幫凶和同盟軍,而是同樣承受著慘無人道的迫害。以著名的撫順平頂山慘案為例,三千名遇害的中國人就有80%是滿族。在日本入侵中國的十四年戰爭史上,滿族同胞也前赴後繼地揭竿而起,投身抗日救亡大業,與兇殘的日寇展開殊死較量——例如「七七事變」之中戰死北平的佟麟閣將軍,抗戰時期知名空軍飛行員高志航,以及東北抗日聯軍的第八軍軍長謝文東和相當一部分骨幹成員,就都是滿族人。

九一八事變之後,出身鑲紅旗的滿族將領鄧鐵梅,帶著上萬名滿漢各族同胞投身沙場,在東北跟日寇血戰到了最後一刻。1935年中共發表的《八一宣言》中,就稱讚他是「為救國而捐軀的民族英雄」。

甚至就連川島芳子的弟弟,末代肅親王善耆的小兒子,「紅色貝勒」愛新覺羅。憲東,也毅然加入了東北抗日地下組織,並且在滿清貴胄之中發展出一個規模驚人的情報網。

——在清王朝誕生和起源的偽滿洲國版圖上,當地的滿族民眾竟然會殊死反抗他們過去的皇帝,而不是衷心擁護愛新覺羅。溥儀陛下重新復辟登基,這在滿清王朝時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所以,這個連滿族人都要拚死造反的「滿洲國」,不僅是中國的叛逆,也代表不了滿族人的利益。

就連溥儀皇帝本人,到最後也已是對日本人滿腔悲憤,甚至暗中支持滿清貴胄去聯絡抗日武裝。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作為我國重工業基地的東北地區,在轉型發展上遇到了一系列困難,並且隨之出現了失業、蕭條等社會問題,讓東北人對黨和國家有些不滿和怨言,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發展到要給偽滿洲國翻案,給日本侵略者張目的地步,硬是把這個猶如人間地獄一般的殖民政權,說成是什麼經濟繁榮、政治廉潔、人民幸福、文明進步的「發達國家」……那可就實在太過分了——實事求是地說,一個熱愛偽滿洲國的東北人,簡直就如同崇拜希特勒的猶太人一樣不可思議,只能說是受虐狂之中的受虐狂了。

我一直感到很費解的是,如今有些人,包括某些自詡「理性」、「客觀」的學者教授,他們總是口口聲聲地說著「大愛」、「寬恕」,他們不斷地要求人們寬恕那些曾經給我國人民造成巨大災難的侵略者,甚至對他們百般讚美和歌頌、不顧一切地把他們吹捧成天使,而把抵禦外來侵略的民族英雄貶低為罪人。在另一方面,他們卻又竭力反對民族團結,製造謠言,挑撥國內各個民族、省份之間的關係,看不到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愛和寬恕!同時,他們還對自己的同胞大扣帽子,凡是不贊同他們的人,就栽贓誣陷,統統污衊成「憤青」和「極端民族主義者」……這樣的人,究竟還有什麼「大愛」、「寬恕」可言呢?

古人有云:「仁者愛人」,「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由此可見,只有愛自己的親人,愛自己的同胞,愛自己的朋友,才是應該排在第一位的!可這些人卻狂熱地仇視著自己的同胞,並且更加狂熱地歌頌著兇殘的侵略者!這樣的人還自稱什麼「理性」,實在讓人費解。

當然,我也不是不能明白,在他們的眼裡,自從有了共產黨之後,中國社會就愚昧落後了,中國文化就毀滅了,中國經濟就崩潰了,中國老百姓就不自由了。這些人的根本觀念就是:凡是中國大陸的東西都是不對的,凡是中國共產黨做過事情的都是邪惡的,凡是中國取得的成績都是恥辱!

相反,只要是中國共產黨的敵人,無論是美國、國民黨甚至日本人,就統統是文明和正義的!至於二戰時期的美國和日本這一對死敵,究竟該如何同時代表著文明與正義,就天曉得他們是怎麼理解的了。

譬如,有位台灣人就曾經大言不慚地說道:「……對於統一的中國來說,滿洲國是一個分裂出去的怪物。但對於滿洲國的人民來講,在日本的科學指導之下,保持分裂狀態肯定比現在繁榮上不止五倍,至少不會遭受1949年以後某個愚昧政權的一系列迫害和屠殺,內地的漢人還會拚命往滿洲國偷渡……」

對於這樣的荒謬言辭,我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不知當這位仁兄穿越到偽滿洲國,被逼著說不倫不類的「協和語」,住著地獄般的「集團部落」,用橡子面充饑,然後因為偷吃大米而淪為經濟犯,最終在某個礦山上負了工傷干不動活,被日本老闆下令活埋的時候,會不會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總之,如果說某人歌頌國民黨的統治,我們還可以理解為階級立場和小資情調的問題的話,那麼假如有人居然去歌頌日寇鐵蹄之下的偽滿洲國,我們就只能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當成中國人了。

十一、可悲而又可嘆的台灣「皇民」

如果說,在如今的東北三省境內,基本不會有誰去熱愛偽滿洲國的「王道樂土」,更不會希望再看到幾十萬日本關東軍和五百萬日本開拓團從天而降的話。那麼,在另一塊曾經被日本人長期統治的殖民地——台灣島上,則確實是有很多台灣人從思想和行動上都變成了日本皇民,不再把自己當成是中國人來看待了。

關於日據時期的台灣,究竟能不能算是民國時代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我看來是很讓人糾結的。

因為,早在民國時代開始之前,滿清朝廷就把台灣割讓給了日本。而在中國進入民國時代的1912年,日本已經對台灣建立了穩固的統治。從法律上來說,直至1945年為止,台灣島都不是中國的一部分,而是日本帝國的領土。當台灣島掛上中華民國的旗幟之時,教科書上的民國時代已經基本進入了尾聲。

相反,當中國大陸已經進入新中國時代之後,台灣島上卻繼續在沿用民國年號,直至今天依然未改……總之,台灣人民既沒有經歷過民國時代的誕生,也沒有經歷過民國時代的結束。我們既可以說台灣人如今仍然生活在民國時代,也可以說台灣基本沒有經歷過民國時代……

但是,鑒於最近這些年來,隨著台獨思想在寶島喧囂塵上,一些政治勢力為了鼓吹台獨,開始不斷誇大和美化台灣的日據時代,而且愈說愈荒誕——當大陸這邊孜孜不倦地回憶著民國歷史的「美好之處」時,依然使用民國年號的台灣人,卻同樣在發掘和讚美著日據時代的各種「閃光點」。

很多在台灣頗有影響力的媒體,拋開白紙黑字的一大堆史料與當時嚴重歧視台灣人的社會制度不談,盡扯一些日據時代的風花雪月和稗官野史來誤導民眾,把那個殖民統治的時代描述得浪漫無限。好像幾個在日據時代活得還不錯的台灣人,就能代表當時台灣殖民地的全部面貌——例如前民進黨秘書長林佳龍,就在接受美國記者訪問時語出驚人:「絕大多數台灣人覺得,讓日本人統治會比國民黨執政感覺要舒服。」

那麼民國時代,或者說日據時代的台灣,究竟是文明幸福的天堂,還是水深火熱的地獄?而日本人又有沒有把台灣人,至少是「皇民化」了的岩里政男(李登輝的日文名字)之流,真正地視為同胞呢?

在我們開始探討民國時代的台灣風貌之前,需要預先指出的是,台灣「皇民」們親日台獨思想的產生和泛濫,也是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的,並不能簡單地歸咎於民進黨成員和台灣「綠營」的數典忘祖。

——事實上,若是仔細追究台灣地區這一分離主義思潮逆流的起源,之前執政的國民黨需要承擔的罪責,只怕是比跳樑小丑般的民進黨還要更加沉重。

首先,讓我們回顧一下在中國大陸進入民國時代之際,當時正處於日本殖民統治之下的台灣風貌。

當中華大地的歷史車輪,滾動到1911年辛亥革命的時候,台灣已經被日本殖民者統治了十餘年之久。

——甲午戰爭的失敗和寶島台灣的割讓,對於整個中華民族來說,都是莫大的恥辱。

面對日本殖民者的征服與統治,台灣人民曾經進行過可歌可泣的悲壯抵抗,在1895年的台灣保衛戰之中,讓日軍付出死傷32000餘人的沉重代價。正面戰場失敗之後,殘餘的台灣義士們又轉入地下,不屈不撓地進行了很多年的游擊戰爭。但問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由於一直得不到祖國大陸的有力支援,再加上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台灣人民的自發抵抗運動雖然一度聲勢高漲,但最終還是日漸式微,趨於敗亡。

到了1912年的時候,島內各地針對日本殖民者的大規模武裝反抗,已經基本宣告平息,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小規模衝突——論涉及人數和社會影響力,恐怕還不如日本國內的搶米暴動。

總之,迫於嚴酷的現實,台灣人民最終還是從激烈反抗到無奈順從,毫無選擇地接受了日本人的統治。

另一方面,在台灣殖民統治秩序建立的年代裡,日本的最高權力還是由文官政府主導。雖然日本的文官政府也並非善類,但至少在殘忍暴虐的程度上,還不如日後挑起世界大戰的軍國主義者那麼可怕。

所以,日本帝國當時對台灣的統治藝術,基本達到了英屬印度殖民地的水平,讓台灣人民感到又愛又恨——雖然高壓統治和奴役剝削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二等人的歧視待遇更是讓台灣人深感屈辱,但日據時代的各種基礎建設,同樣也與台灣的現代化密不可分,其殘痕一直綿延在現今台灣人的生活之中。

著名的台灣歷史學家許倬雲,在接受大陸媒體採訪時,就曾經如此說道:「……日本人治台,跟治朝鮮、治東北不一樣,相當花力氣。有一個人叫後藤新平,主張把台灣建設成一個現代的地方:排除了瘟疫、蓋好了水利、普及了教育、還有了不貪污的法院。這些事情,讓台灣老百姓從心裡也投降了。」

確實,在日本佔領的時代,日本殖民當局一方面對台灣民眾實施苛酷的鞭撻,但在另一方面又施以懷柔政策,在台灣進行了相當程度的現代化建設。例如上文所說的後藤新平,在其擔任台灣民政長官期間,就大力推動台灣的鐵路、海港和公路建設,為台灣打造了現代化的交通系統,幾條重要的鐵路幹線被一直沿用至今。此外,他還在台灣建設了最早的一批發電站,鋪設了電網,奠定了日後台灣工業發展的基礎。

另一位獻身台灣水利事業,主持修築了嘉南大圳水利工程的日本工程師八田與一,在很多台灣人的眼中,更是猶如白求恩醫生一樣可敬——在日本殖民台灣之前,位於台灣西南部的嘉南平原由於缺乏雨水,曾經長期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而日本水利工程師八田與一則決心改變這一現狀,將這片荒野變成良田。

他在台灣花費了十年的光陰,與當地民眾齊心協力,建成了當時亞洲規模最大,也是世界第三大的烏頭山水庫。同時修築了總長度一萬公里的灌溉水道,足以灌溉嘉南平原十五萬公頃的農田,佔全島耕地的百分之十四。有了灌溉水渠,再加上徹底的土地改良,當嘉南大圳於1934年最終完工的時候,之前困擾嘉南平原的洪水、乾旱和鹽鹼化等三大開墾障礙,全部都被基本掃除,農業產量從此遽增,六十萬農民受惠,也讓八田與一至今仍受台灣人的感激和懷念——嘉南人民為了感念他的貢獻,在烏頭山水庫旁邊鑄造了一座身著工作服、穿工作靴、席地於堤堰上沉思模樣的八田與一銅像,迄今依舊巍然矗立。

在公共衛生方面,日本殖民當局也對台灣普及了現代的公共醫療體系,大幅度降低了各類傳染病的發生率,同時又在台灣禁絕鴉片、廢止纏足,推廣衛生常識,讓台灣人初步具備了現代衛生觀念。

此外,日本還在台灣強制推行了六年制小學義務教育,到1944年,台灣本地學童就學率已有71。17%,不僅遠遠勝過遍地文盲的中國大陸,也高於當時世界的平均水平。雖然高等教育依然優先為日本僑民服務——例如在日據台灣僅有的一所最高學府台北帝國大學,始終以日本僑民為學員主體,台灣當地學生很難考入就讀。1945年,台北帝大的1666位學生之中,台藉者僅為322人——但至少是普及了初等教育。

當然,日本殖民者並非慈善家,他們建設台灣的根本目標,還是為了從這裡榨取資源,以及移民拓殖——沒有一個「好日本人」或很多「好日本人」的影響力,可以超越壞的國家機器,以及壞的制度政策。

首先,日據時代的台灣經濟,是一種相當典型的殖民地經濟模式,即以台灣的自然資源與人力,來培植宗主國日本的整體發展,依靠從台灣掠奪的資源,來養肥日本本土的經濟與工業。

為了有效實現控制台灣經濟命脈和掠奪台灣資源的目標,日本殖民當局從1910年開始就在台灣設立專賣局,對台灣最主要的盈利產業,如石油、煙草、食鹽、樟腦、鴉片、酒類等由官方壟斷性專賣管理,從中牟取暴利,其收入占殖民當局財政總收入的50%。但同時也嚴重擠壓了私人資本和民營企業的生存空間——凡是最賺錢的行當,基本都被在台灣的日本殖民當局或日本商社把持壟斷,台灣本地人根本不準插手,還要在出口原材料和進口日用品的過程之中,承受各種沉重的盤剝,故而台灣人一向對專賣制度最為詬病。

其次,日本也一直在遷移本國僑民定居台灣。只是由於台灣的面積有限,人口稠密,故而移居台灣的日本人,在數量上不如東北三省的「滿洲開拓團」,但也多達三十萬之眾,並且在台灣享受超國民待遇。

不過,雖然日據時代對台灣人來說有著上述種種不如意之處,但畢竟沒有殘酷的萬人坑(作為預定的農業和木材基地,日本在台灣也沒有建設多少重工業),也沒有「滿洲開拓團」那麼過分的跑馬圈地(日本商社和僑民佔地還是有的,但至少比東北溫和一些),只是用不平等的經濟和貿易政策來掠取台灣的農產品和原材料,外加法律上的若干歧視而已,其程度並沒有超過同期中國大陸人民頭上壓著的「三座大山」。而日本殖民當局的辦事效率和廉潔程度,甚至還要比腐朽黑暗的晚清地方官府更好一些。

實事求是地說,在曾經被日本佔領的各個地區之中,台灣是治理得最為成功的一塊殖民地,甚至要勝過朝鮮。當時台灣人對日本殖民政府的認同程度,可能略遜於英屬香港,但至少達到了英屬印度的水平。

而與此同時,在海峽對岸的中國大陸上,卻是一片軍閥混戰、遍地餓殍、愚昧落後、民不聊生的空前慘狀。與之相比,台灣人在日本殖民統治之下,雖然屈辱卻相對安穩的日子,居然讓民國時代的不少大陸同胞感到羨慕,同時也讓一些台灣人對祖國徹底失去了信心——他們不再抵觸日本的統治,而是真正地想要融入日本人之中,開始努力學習日語,適應日本的文化風俗,試圖讓自己「歸化」成日本人。

結果,當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的時候,相對於中國大陸的「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台灣百姓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其中既有渡海參與抗戰的愛國義士,也有充當苦力追隨日軍行動的「志願者」,而絕大多數人則是對著這動蕩的時勢無可奈何,只能從心裡嘆息著戰爭帶來的悲哀。

(日本人認為台灣人和中國人是同文同種,難免擔心台灣人在戰爭中對日本人倒戈相向,袒護中國。因此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台灣人並沒有當兵的義務,最多只是「志願」被招募為隨軍苦力和挑夫罷了。)

在這一背景之下,日本殖民當局為加強對台灣社會的控制,把台灣打造成「大東亞聖戰」的後方基地,在台灣掀起了皇民化運動——具體來說,就是在台灣實施一整套強制推行日本文化的教育活動,隔絕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文化聯繫,把台灣民眾培養成為天皇臣民,簡稱「皇民」,為日本發動的侵略戰爭效力。

在1937年之前,日本在台灣已經斷斷續續地實施了一些皇民化政策,例如在台灣學校把日語定為國語,在政府部門按照日本節日放假,出版日語報紙等等,但有關當局推行不甚得力,效果也不夠顯著。

到了1937年之後,這場皇民化運動的進度驟然加速。其主要內容包括大力推行日語、進行奴化教育、倡導生活習俗日本化、強制改變宗教信仰等等。在此期間,漢語的報紙刊物在台灣完全消失了,學校里也不再上漢語課程,凡是不懂日語的人還要罰錢,逼迫台灣人花大力氣學習日語。根據台灣總督府的統計,台灣本地人在1937年日語普及率為38%,1940年為51%,1944年則達到了71%。

此外,台灣人還被迫集體改用日式姓名,穿日本和服,住日本式榻榻米,行日式90度彎腰禮。在學校里強制學生學習花道、茶道、弓道等課程(現在得去繳費上死貴死貴的培訓班才行),同時命令台灣民眾義務勞動,在各地趕建了一大堆神社(天曉得裡面的巫女到底是由什麼人來客串的),並且按時進行參拜。

再接下來,就是宣傳「大東亞聖戰」和弱肉強食的軍國主義思想,鼓吹侵略戰爭的正義性——簡單來說,就是國家分強弱,弱小國家理該接受強大國家的掌控;文化分先後,落後文化理該接受先進文化的同化;人種分優劣,劣等種族理當接受優秀種族的宰制。而日本人作為優秀種族,自然應該征服世界……

雖然皇民化運動看似搞得熱火朝天,但總的來說,截止到日本戰敗投降為止,這場轟轟烈烈的皇民化運動,除了大幅度提高了台灣人的日語水平之外,並不是非常的成功——至少是沒能讓台灣人真正日本化。

第一,這場皇民化運動雖然醞釀了很久,但真正的大規模推行也就持續了八年左右,這點時間顯然是不夠的——通過這場運動,確實是造就出了一批以當「皇民」為榮的台灣人。他們把日本當作祖國,將中國貶低為「支那」,生活方式全面日本化,穿和服,睡榻榻米,說話必用日語,形成一種崇日疏漢的媚日意識,甚至以家族長輩不會說日本話為恥。其中一部分人(如岩里政男之流)還在太平洋戰爭中參加了日本軍隊,把為天皇效死視為「最高的榮譽」……但這批人的數量畢竟有限,大多數台灣人無論是從生活方式,還是在文化思想上都沒有變成日本皇民,始終還是名副其實的中國人。

第二,台灣的皇民化運動,是在物資匱乏、生活艱苦的世界大戰期間進行的。對於那些成為「皇民」的台灣人,殖民當局除了稍稍提高配給之外,並沒有太多的「糖果」進行獎勵,還要時常組織他們去「奉公」,即無償義務勞動——眼看著努力成為「皇民」並不能明顯改善實際生活,顯然很讓他們的積極性受挫。

而且,在肚子都填不飽的情況下,那些花道、茶道之類的日本傳統藝術,也實在是難以對人產生吸引力——事實上,直到未來日本動漫作品大行其道的年代,這些玩意兒才真正在東亞各國的民間廣為人知。

第三,雖然皇民化運動的目標是讓台灣人變成日本人,但實際上,儘管他們受日本的教育、懂得日語,可是仍然被日本人視為二等公民,遭受各種歧視政策,讓很多「皇民」深感失望。

第四,在皇民化運動之中被鼓吹得戰無不勝的大日本帝國,最終卻是被炸成了一片廢墟,以無條件投降的方式淪為了美軍佔領區,按照日本人過去那套弱肉強食的軍國主義理論,此時的日本人自己也應該算是劣等民族了,而中國倒是成了戰勝國——這世上一向只有崇拜強者的事情,哪有崇拜失敗者的道理?

更別提當時還有很多日本文人在鼓吹「應該把日本併入美國,成為美利堅的第五十一個州」……面對這等狀況,你讓台灣「皇民」們到底該怎麼去「歸化」為日本人呢?連日本人自己都不想當日本人了啊!

那時候就算有誰一定不想當中國人的話,也應該削尖腦袋移民美國才對!

所以,在日本投降的第二個月,全體台灣人就十分迅速地拋棄了自己的日式名字,改回了漢語舊名。

更絕的是,當時有很多身在日本境內的台灣「皇民」,明明已經日語說得比漢語都流利了,可是一聽到日本投降的廣播,就立即搖身一變恢復為中國人,並且以「戰勝國公民」的身份,傲慢地看待身邊的日本人……真不知是應該稱讚他們心懷故國,還是應該感嘆他們的阿Q精神?

總之,在日本無條件投降的那個時間點上,絕大多數台灣人都是毫不留戀地拋棄了昔日的宗主國,同時歡欣鼓舞地期待著祖國的大軍重返台灣——「島民似一日千秋,又像孤兒等待著溫暖的母親般的心情等待著祖國軍隊的來臨」。即使是那些已經高度日本化的鐵杆「皇民」,也大多忙著從頭學習漢語,準備跟日本撇清關係(當時沒有人能預料到日本的再次復興),沒有誰願意陪著日本軍國主義殉葬。

(李登輝雖然看似很親日,但在日本投降的時候,他也沒有像很多日本軍國主義者一樣切腹自盡啊!)

在那個時候,如果接收台灣的國民黨政權,能夠表現出一番積極向上的風貌,耐心消弭兩岸同胞長期分離造成的隔閡,給台灣人民帶來更美好的新生活,那麼殘留在台灣島上的「日本皇民」,也就像滿清王朝的遺老遺少一樣,很快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但問題是,如果國民黨政權當真能有這樣的本事,也就不會在短短四年之後,便被解放軍從大陸上驅趕到台灣了!

——不管怎麼說,從1945年開始,終於回歸祖國的台灣人民,從此真正進入了民國時代。

然而,重回祖國懷抱的喜悅尚未散去,台灣同胞們卻很快就愕然發現,自己迎來的居然並非什麼抗日英雄和民族解放者,而是一批極盡貪污腐敗之能事的貪官污吏!

——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台灣同胞剛剛回歸祖國,就見識了民國時代最黑暗、最腐朽的一面。

首先,國民黨政府在接管台灣之後,普遍採取歧視台灣人的政策,幾乎是剛一登陸,就以台灣人受日本「奴化教育」太深,又不懂普通話為借口,一口氣刷掉了很大一部分曾在日本殖民政府任職的台灣人。即使有些台灣人僥倖保住了工作,可雖然是同樣的職位,大陸人的工資卻要比台籍人高出許多,並能夠享受到一些特殊福利。這種完全不公正的待遇,自然讓台灣人民深感不平,覺得過去日本人是一等人,現在大陸人是一等人,而台灣人什麼時候都是二等公民……對祖國各種的美好期盼,一時間迅速破滅。

接下來,跟在其它淪陷區的作風一樣,國民黨政府在台灣同樣把接收工作搞成了「劫收」,諸位接收大員們打著「清理敵產」的旗號,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一口氣侵吞了價值110億元舊台幣的財產、各縣市30%的房屋和佔全省耕作面積20%以上的土地。對於這些接收大員們的「劫收」醜態,記者唐賢龍在《台灣事件內幕》中是這樣描寫的:「自從國內很多人員接管台灣後,便搶的搶、偷的偷、賣的賣、轉移的轉移、走私的走私,把在國內劫收的那一套戲碼統統都搬到了台灣」。而台灣作家吳濁流也在小說《波茨坦科長》之中如此描繪:「台灣真是好地方,從重慶只穿一套西裝過來,不久就可以做百萬富翁。」

很顯然,這些國民黨接收大員們貪婪、醜惡的嘴臉,徹底傷透了台灣同胞的心。

更糟糕的是,國民黨接收台灣後,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國共內戰,立即馬不停蹄地對台灣人民橫徵暴斂、大肆搜刮,造成島內社會秩序混亂,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國民黨到台後,不僅沒有廢除日據時代最讓人詬病的專賣制度,反而進一步擴大專賣貨物的範圍,甚至連毛筆、文具、紙張都要由專賣局承攬。通過這些壟斷貿易,國民黨當局和一幫貪官污吏從中牟取了暴利,廣大老百姓卻遭到了沉重的剝削,被飛漲的物價壓得喘不過起來,從而極大地激化了台灣民眾與國民黨政權的矛盾。

而且,國民黨在接管台灣之後,同樣也把濫發紙幣的毛病帶到了這裡,結果就是觸目驚心的通貨膨脹——從1945年到1949年,短短四年之間,台灣物價暴漲了1200倍!台灣居民的積蓄很快蕩然無存。

尤其是為了給內戰徵集軍糧,國民黨在接管台灣之後,就竭力徵收大米輸往大陸,再加上奸商的囤積倒賣,結果就是台灣明明在1946年稻米豐收,卻鬧起了米荒——截止到「二二八」事件前夕,國民黨接收台灣僅僅16個月,大米價格卻上漲了250倍,台灣人民因無米可炊而全家自殺之事常有發生。被飢餓所迫的人們,男人成為小偷強盜,女人當了娼妓,光是盜竊犯就使牢獄爆滿,收容人數超過平常的三四倍。

再加上國民黨官吏的昏聵無能、貪污舞弊,致使台灣全島百業蕭條、失業率飆升。到1946年底,台灣的官營、民營工廠已有90%停工,80萬工人失業,佔全島人口的10%以上。此外,在1946年以後,又有數十萬留日學生、退伍軍人、軍屬家眷陸續從日本返台,使得島內的失業問題更加嚴重。而民眾對國民黨政府的怨憤,更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各地社會秩序一片混亂,軍民衝突、搶米暴動、示威遊行接連不斷。

於是,台灣回歸祖國才一年多的時間,島上同胞的心情就已從光復之初的期待與喜悅,變成了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絕望——即使是在日本殖民者的治下,他們的生活也不曾如此慘淡過。戰時的物資配給雖然匱乏,但番薯土豆還是能混個半飽的。可是等到國民黨政府一來,台灣人民卻是徹底沒了活路……很多大失所望的台灣人紛紛抱怨,早知道回歸祖國就是這麼個下場,還不如繼續給日本人當二等公民呢!

在這種情況之下,台灣民眾對國民黨政權的怨憤情緒日積月累,卻無處發泄,最後終於迎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總爆發——這就是至今仍然時常被台灣媒體提起的「二二八」事件。

從表面上看,台灣「二二八」事件的起因和過程,跟前些年的「阿拉伯之春」頗有異曲同工之處——1947年2月27日,國民黨專賣局的稽查員(有點類似於武裝城管)在台北街頭毆打一名賣煙小販,引起了圍觀市民的公憤和斥罵。國民黨稽查員為了恐嚇市民,竟然當場開槍打死一人,頓時讓台北市民更加群情激奮。第二天,即2月28日,數萬市民上街示威遊行,向國民黨當局請願,要求懲辦兇手,但反動的國民黨當局竟然用機槍掃射遊行民眾,造成一場血腥慘案……

至此,示威遊行真正變成了武裝暴動,台北的起義市民於當日下午佔領了廣播電台,號召全島人民一起反抗,進而讓這場大暴動猶如二十一世紀的「阿拉伯之春」一樣,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席捲全島……

在這裡需要指出的是,台灣的「二二八」事件前後,雖然有一些共產黨人和台籍退役日軍參與其中,但總的來說,這並不是一場共產黨組織策劃的武裝暴動,更不是什麼親日漢奸組織在死灰復燃(那年頭的日本還是美軍佔領區,究竟是怎樣的傻瓜才會去投靠日本啊),而只是一場自發性的民變,同時也是當時全國範圍內「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的一個組成部分。

此次事件之中,由於對祖國大陸的現狀缺乏了解,憤怒的台灣民眾沒能把國民黨的貪官污吏和普通的大陸同胞區分開來,而是一見外省人就群起而攻之,一時間滿街都是追打外省人的景象——這不僅讓許多無辜的平民百姓遭到池魚之殃,也讓台灣的「本省人」和「外省人」之間,從此划下了深深的鴻溝。

在事件發生之後,台灣各界名流紛紛向南京發出電文,懇求中央政府和平解決此事,而蔣介石的回答卻是血腥鎮壓——數萬國民黨軍隊火速出動,拿出當年製造「四一二」反共慘案的勁頭,在台灣大肆燒殺。

這支軍隊剛剛在基隆港上岸,就立即屠殺了兩千名碼頭工人,隨後進駐台北,展開了四天四夜的殘酷鎮壓。根據當時台灣人的描述,全城每一條街道都有軍隊在開槍。馬路上、小巷內,鐵路邊,到處是死屍。殘暴的國民黨軍隊甚至在工人聚居的棚屋縱火,把老弱婦孺活活燒成灰燼。接下來,台中、嘉義、高雄等地,全都遭到了極為殘酷的屠殺和掃蕩,其手段之令人髮指,簡直無法想像他們是在對待本國同胞。一位台灣人悲憤地把國民黨軍隊的行徑比作南京大屠殺,並且聲稱「我的人生觀與中國觀一下子顛倒過來了」!

雖然類似這樣血流成河的殘酷場面,在烽火連天、屍橫遍野的中國大陸早已是屢見不鮮,但在基本平靜了半個世紀的台灣島上,卻實在是幾十年來的頭一遭,不能不讓台灣百姓痛恨得刻骨銘心。

總之,「二二八」事件是台灣歷史上的一大悲劇,是國民黨的殘酷腐朽統治在台灣的寫照,也是國民黨日後在台灣失去政權的一大歷史根源——通過蔣委員長的「殺伐果斷」,暴動確實是被平息了下來,但國民黨在台灣的形象也被破壞殆盡,從此在台灣同胞心中深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直至九十年代的全面爆發。

(現在大家可以理解,李登輝這個鐵杆的「台灣皇民」,為什麼會一邊當著國民黨的領頭人,一邊卻要從內部挖牆腳搞垮國民黨吧——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深仇大恨啊!)

在「二二八」事件平息之後,台灣島內的經濟形勢絲毫沒有好轉,而白色恐怖卻是愈演愈烈。隨著大陸戰局的節節失利,國民黨當局為了把台灣打造成可靠的反共基地,一再在台灣展開「清鄉」,足足十幾萬人被扣上「政治犯」的帽子逮捕,天天都有台灣人在無故被捕之後「下落不明」,一時間鬧得人人自危。

接下來,隨著解放戰爭結束,國民黨退守台灣,一百多萬大陸人,即所謂的「外省人」也隨之而來,不可避免地要跟台灣本地人爭奪生存空間。而國民黨政府跟這些大陸難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對台灣人來說卻是一個空降的外來政權,故而在很多時候一直偏向於外省人,打壓本省人,尤其是政府職位長期被外省人佔據,形成了政權壟斷(想像一下民國四大家族),從而更加激化了民間的族群撕裂和省籍對立。

雖然蔣介石和蔣經國在後來也認識到了這一危險,逐步採取了一些安撫措施,但由於歷史上的累累血債和現實中的利益衝突,台灣同胞仇恨國民黨、敵視外省人的心態還是沒怎麼減少。有些台灣社會名流因為極端仇恨國民黨的暴政,連國民黨推行的「國語」運動都要抵制,幾十年來一直堅持講台灣話而從不講一句普通話,後來還在「立法院」用台灣話大罵國民黨官員,讓台灣本省人聽得拍手稱快。

到了政治民主化的九十年代,台獨分子更是不斷地重翻「二二八」事件,大打悲情牌,刻意激化本省人和外省人的矛盾,以此來挑動台灣同胞對國民黨甚至整個大陸的不滿情緒。從而為「台獨」分裂活動營造民意支持——這些台獨分子的宣傳主旨是:「國民黨從大陸過來壓迫台灣人,給台灣增添了無窮的苦難。中共也是大陸人,同樣不會是好東西,所以台灣必須由台灣人自己來做主!」,

在我們大陸人的眼中,彼此激戰廝殺了數十年,階級立場截然相反的國共兩黨,怎麼看都是沒辦法歸為同類的。但問題是,在一些台灣人的特殊視角之中,無論國民黨還是共產黨,都是一樣的「外省人」。

與此同時,一股瘋狂親日,懷念日本殖民統治的「皇民」逆流,也在批判國民黨罪惡的口誅筆伐之中,悄然於台灣島內掀起。其典型代表之一,就是自稱「二十歲之前是日本人」的「岩里政男」,李登輝。

綜上所述,雖然日本帝國對台灣進行了長達半個世紀的殖民統治,並且推行了企圖改造台灣人民的「皇民化運動」,但由於中華民族的強大凝聚力,截止到日本戰敗投降為止,大多數台灣人在習慣和思想上始終還是名副其實的中國人,依然深深眷戀自己的祖國,渴望回歸到中華民族大家庭的懷抱。

但問題是,當台灣回歸之後,台灣人民非但沒能揚眉吐氣地過幾天舒心日子,卻迎來了觸目驚心的腐敗、民不聊生的饑荒和悲情的「二二八」事件。國民黨政府在台灣的斑斑劣跡,尤其是敲骨吸髓的橫徵暴斂、慘無人道的血腥殺戮,更是讓這些歸來的赤子們徹底涼透了心,甚至遷怒到了全體大陸同胞的頭上。

而在國民黨退守台灣之後,長期由大陸人佔據高位,實質上歧視台灣人的不平等政策,又進一步埋下了日後台灣社會族群撕裂的禍根,並且讓一部分台灣人產生出了強烈的逆反心理——正所謂「有對比,才知道好壞」,國民黨在大陸的滔天罪惡,讓災難深重的民眾毅然選擇了共產黨。而國民黨在接管台灣之後的種種倒行逆施,則是讓不少台灣人懷念起了昔年的日本殖民者。接下來,眼看著日本在戰後猶如鳳凰涅槃般再次復興,經濟繁榮富裕、社會開放自由。一些台灣人更是羨慕萬分,只恨自己沒有成為日本人。

——並不是日本殖民當局在台灣人的印象中有多麼好,而是後來的國民黨當局實在太爛了……

尤其是那些「皇民化」程度較深的台灣人,譬如李登輝之流,在對腐朽反動的國民黨政府感到徹底絕望,甚至對整個中華民族的前途也失去信心之後,更是反過來激起了他們的強烈親日意識——在他們看來,首先,跟腐敗無能、只知搜刮的國民黨政府相比,為台灣帶來了現代化的日本,才更適合成為台灣的「母國」;其次,既然國民黨政府是外省人的政府,不把台灣人當中國人看,那麼自己又何必繼續當中國人呢?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反之也亦然——正是因為國民黨政府在接管台灣之後的各種罪惡和不公,才讓本已消沉的台灣「皇民」再一次死灰復燃。雖然他們作為企圖分裂國家和民族的跳樑小丑,在我們看來頗有可恨之處,但若是細究這些台灣「皇民」的最初來歷,卻又是如此的可悲而又可嘆。

不過,即使這些台灣「皇民」有其值得憐憫的悲情和無奈,但他們數典忘祖、顛倒黑白、分裂民族的反華行徑,同樣讓人感到憤恨和不齒——正所謂「兒不嫌母醜」,即使是在晚清、民國這樣最黑暗的時代,我們的祖先也沒有忘記自己作為中國人的身份,當漢奸也依然是一樁極端可鄙的罪行。

更何況,就算這些台灣「皇民」再怎麼想要變成日本人,可日本社會就真的願意接納他們嗎?

確實,早期的日本曾經是一個比較開放的國家,不斷有中原的流亡者從大陸渡海過去投奔,並且在這個國度紮根立業。很多日本古代的名門豪族,例如四國島的長宗我部家,論家譜最早就是起源於中國大陸……但問題在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代的大和民族早已變得十分封閉和排外,很難再接納新鮮血液。

舉個例子來說,距離台灣很近的琉球島,早在十七世紀就已被日本(薩摩藩)殖民統治,距離正式併入日本版圖也有一百多年了,當地人的語言風俗早已跟日本人同化。但至今依然有很多日本人不把琉球人當做同胞來看待,以至於在近年來鬧出了琉球獨立運動的風波。

此外,目前在日本有很多外籍勞工,他們的收入待遇很差,而且受到歧視,不過這在全球都是普遍現象,倒也罷了。但問題是,有一類外籍勞工很特殊,他們的祖先在二戰前後移民到南美的日本人(代表之一是前秘魯總統藤森),由於近年來拉丁美洲經濟不景氣,日子難過,於是又讓他們的子女返回祖國找工作——這些來自拉美國家的日裔勞工,在血統和外表上都是純粹的日本人,日語也很流利,甚至父母都是在日本出生和長大的,可依然不被身邊的日本人當成同胞看待,和其他外籍勞工一樣飽受歧視,毫無優待。

有個中國人見到這種情況,感覺很驚訝,就問日本人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的同胞。那些日本人回答說:「在法律上,他們沒有日本國籍,並不是我們日本人。」這位中國人又繼續追問,既然如此,為何那些擁有日本國籍的中國人、韓國人,甚至是琉球人,在日本也得不到真正公平的尊重?有個日本人如此解釋說:「我們日本人對『自己人』的標準很嚴,必須在血統上、法律上和能力上,全部都是真正的日本人才行。」

——由此,希望那些一心想要「歸化」為日本人的台灣「皇民」,能夠好好地體會日本人的這段「肺腑之言」。再回想一下中國人對待海外華僑、華裔和「綠卡族」的態度,相信應該不難得出正確的結論……

民國很黑的,大家不要萌它

在中國,任何一個大一統的王朝,都有其盛世和末世,唐宋明清皆不例外。

而民國的悲哀就在於,它始終就沒有出現過什麼盛世,總是在從一個末世到另一個末世的泥潭中掙扎。

現在的文化界有一種很荒唐的思潮,就是對民國的瘋狂崇拜。許多「磚家叫獸」認為如今的中國很不好,而解放前的舊社會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天堂——這些自稱喜歡民國的人,既不看民國時期的國民實際生活情況,也不看國民時期的經濟統計數據,只關注少數精英們詩情畫意的優雅生活。

所以他們總是說,民國好多好多文化大師啊,民國知識分子待遇多麼高啊,民國的言論多麼自由啊,民國對地主多麼多麼人性化啊,總之民國的一切就是好!新中國的一切就是壞!

——當屁股決定腦袋的時候,常識就會被丟進馬桶。

事實上,如果你想要體會風雲激蕩的時代狂潮,感受先烈志士們的高尚情操,那麼民國的歷史雖然黑暗而又屈辱,但也確實是一個社會變革最劇烈,最能激動人心的年代,有著無數令我們後世之人熱血沸騰、可歌可泣的精彩傳奇——就如同歐洲有很多人愛好中世紀的城堡與騎士傳說一樣。

但問題是,西方的中世紀愛好者,從來不曾把中世紀吹成天堂,而中國的民國粉絲們卻偏偏這麼做了。

有關具體的民國風貌,我在上面已經說過一些,基本上,所謂的「民國范兒」可以和大煙、梅毒、潰兵並稱民國四大特色,下面再講一點整體的情況。

一、民國經濟啥都好,就是沒有工業——解放前夕的舊中國,在絕大多數的省份,頂多只能生產一點肥皂火柴之類的小玩意兒,一個用機器磨坊加工麵粉的人,當時就算是大企業家,這在今天簡直就是笑話!而能夠生產點暖水瓶和膠皮鞋的廠家,就已經算是高科技企業,老闆都可以跟政府要員們平起平坐了。

由於國民黨的買辦本質,只顧著把中國變成洋貨的傾銷市場,對於發展民族產業缺乏熱情,非但不加以扶持,還大力打壓……於是當時全國最好的工業區,居然是日本侵略者在東北留下的遺產!

而滿清、北洋政府給中國留下的一點兒可憐的工業遺產,則幾乎都被蔣委員長給敗光了。

想想現在中國的「世界工廠」頭銜,再想想民國年代一大串帶「洋」字的辭彙:洋槍、洋炮、洋米、洋面、洋油、洋火、洋煙、洋釘、洋布、洋車(單車)、洋灰(水泥)、洋鹼(肥皂)、洋奴……唉,到了現在,前面大部分帶「洋」字的叫法早已作古,不過最後那個「洋奴」倒是一直後繼有人,從未絕種。

二、民國政治啥都好,就是沒有主權——各地租界林立,洋人享受治外法權,華人與狗不得入內,英國和日本炮艦橫行長江……當然,如果有人還是堅持認為中國應當被滅亡並殖民三百年才好,就算我沒說。

三、民國生活啥都好,就是沒有活路——很多公共知識分子總喜歡拿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三千萬人」來給共黨抹黑(這個數據本身的來源也很不靠譜),殊不知民國年代的此類饑荒更是家常便飯。

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就曾經統計過,1949年以前,中國平均每年有300--700萬人死於飢餓。整個民國時代更是累計餓死過2億以上的人口。遇到災荒年頭,上海街頭每天都要用卡車運走幾百具的「路倒」屍體,有時候卡車上堆疊的屍體太多,在拐彎的時候把屍體甩了下去,司機也沒有發覺。於是,路邊店鋪的老闆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門口多了具殭屍……

那時中國人的平均壽命只有35歲,比非洲人的平均壽命高5歲。而到了1979年,中國人均壽命是68歲,比同一年代的印度人均壽命高出14歲。試問那些把民國時代吹上天,把當代中國踩下地的公共知識分子們,莫非你印象中的老家常逃荒?時常要賣兒賣女?鄉親們一輩子從不刷牙?既不通電,又無自來水,連熱水瓶都沒有?一人分不到一床被子?

事實上,就算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師和小資們,到了民國末期的時候,很多人也不再有好日子過了。例如在1949年的時候,就有北大教授餓死在宿舍里的事,被發現的時候,兩顆眼珠子已經被老鼠啃了——沒辦法,那年頭用金圓券發的工資根本就只能點煙用,而美國的救濟麵粉在經歷了層層剋扣之後,也只會發給胡適這樣的頂級大師,其他等級稍微低一點兒的專家教授們,就是哭著喊著也還是吃不上。

四、民國軍隊啥都好,就是沒有勝仗——截止到抗美援朝為止,中國人連自己的家園都守不住,更別提真正打敗過什麼強國了。

就算是抗戰後期,遠征軍光復緬甸的那一系列最出彩的戰役,也是用15:1的絕對優勢兵力壓著日軍在打,還有美軍的空中優勢,但依然打得險象環生,異常吃力,怎麼看都談不上什麼世界強軍。

至於遠征軍先前從緬甸撤退的時候,更是創下了一個戰場記錄——1942年夏,在完全佔領緬甸之後,日軍快速部隊約3000人越過中國國境,以10輛坦克為先導,繼續挺進雲南。5月2日向駐守畹町的第66軍兩個師發動進攻,3日繼續沿滇緬公路長驅直入,再占遮放、芒市,4日下午進入龍陵城,5日就到了金沙江畔的惠通橋邊上,在四天內前進了300公里,但是楞沒追上國軍……真不愧是轉進如風的偉大軍隊啊!

唉,能與國軍相比的,惟有數十年後的中國男子足球隊了。或許,正是出於對歷史上近代中國各路軍隊的極端輕視,麥克阿瑟才會在朝鮮戰場上對陌生的志願軍掉以輕心,從而導致一系列的全盤崩潰吧!

——可能有人會說,這種說法是對烈士們的不尊重,但問題在於敗仗就是敗仗,縱然底層士兵有著不少可歌可泣的悲壯戰績,但國軍上層將領的腐敗無能和昏庸無恥,也足以掩蓋這支軍隊的所有閃光點。

五、當代磚家啥都好,就是沒有節操——現在網上和社會上還有很多不知是真是假的舊社會大地主後裔,總是自豪地宣稱自己家在解放前是多麼多麼的富有,然後就咬牙切齒咒罵奪走了他們家祖產的邪惡政府……但說實在的,就算如今還是那箇舊社會,你就真能保住那份家產嗎?

就以我本人的家庭往事來說,我曾祖父原本也算是個有點家產的地主,還曾經當過區長和縣教育局長。但是在1947年的時候,竟然坐在自家院子里被一發流彈打死——似乎是某個士兵在行軍的時候胡亂放槍,最後也沒查出來是怎麼回事——之後,家裡的田產和房子,立即被幾個壞親戚巧奪豪取,當時尚未成年的我爺爺和他的幾個兄弟頓時成了赤貧戶,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但是等到解放之後,那幾個侵吞田地的壞親戚全都被劃成了地主富農,吃夠了苦頭,而我爺爺和他的幾個兄弟倒是清一色的貧下中農……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有某位「精英」曾經大放厥詞說,民國的鄉村肯定不是天堂,但也不是地獄,試想都是鄉里鄉親,哪有不給人活路的呢?假如一有矛盾就非得要搞流血革命才能解決,那得有多大的仇?所以中國革命的原因,並非是因為貧窮,而是蘇聯在煽動社會矛盾和策劃左派造反……

我真的很想對他說,別提什麼鄉里鄉親的鬼話了,當年那幾位真正血脈相連的親戚,在買通官府謀奪我家田產的時候,又有誰想過要給我爺爺留一條活路?

實際上,我曾經接觸過好幾位在民國時代出生的老地主、老資本家,他們普遍認為,就算是民國時代的富人,也更希望生活在當今這個和平繁榮的新社會,而不是軍閥土匪混戰不休,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的民國時代——在那個萬惡的舊社會,不僅僅是窮人過的窮苦不堪,大多數富人也彷彿是在煉獄中煎熬。

當時,只要你有了一點兒錢,黑白兩道三教九流土匪流寇就會很快找上門來,用各種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來迫使你就範,乖乖把金錢奉上。而各種苛捐雜稅也讓人疲憊不堪——各路軍閥和流寇也是需要生存和壯大的,自然必須搜集資金。那麼資金從哪裡來?窮人就算是榨乾了也榨不出幾滴油,當然就只有榨富人了。所以別再想當然地認為舊社會的富人何其瀟洒,真正的富人在舊社會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壞日子!

那年頭除了極少數留洋回來的大知識分子,其餘的絕大多數人,包括富人在內,都不會去關心什麼民主自由之類的時髦玩意兒,而只關心人的生存問題——當時各地土匪惡霸橫行,死個人就跟死個螞蟻一樣,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和安全保證都無法得到滿足,縱然拿到了選票又有何用?

莫非,在土匪和兵痞的子彈朝你飛來的時候,只要把選票貼在額頭上,高呼三聲「民主糾錯機制快快顯靈」,就能刀槍不入了么?

在那些從民國過來的老人看來,現在的中國人各個豐衣足食,吃飽了還能胡侃亂吹,就已經是極大的幸福了,還要奢求什麼權利,實屬大逆不道。那時候,就是地主老爺想要天天吃上飽飯,都是很困難的事。

自由和人權固然是個好東西,但前提卻是國家主權得以維護。沒有了主權,在敵國的軍靴與刺刀之下,在可怕的飢餓與瘟疫面前,人們連命都保不住,還奢談什麼自由與人權?

例如,1946年的湖南某位小地主,就給身在陝北的兒子寫信訴苦說:「……現在捐稅比10年前增加百倍,加租既沒人種田,家中四人日食不過2斗,依舊無法自給,想教舊學,無人請,教新學,六十九了,學不上,討米呢,太出醜,尋短見呢,奈何還有幾個人,只有寄望你們快快來解放了,否則無生產的人家全要打人字樁(自殺之意)……」

——用天文數字的苛捐雜稅,把最反動的地主階層都逼得要破產自殺,居然盼著解放軍來搞土改,和泥腿子們一起分自己的地(好歹沒這麼重的稅賦了)……這樣「民主自由」的「黨國」豈有不亡之理?

事實上,正是因為國民黨的腐敗無能,不僅逼得農民、工人和士兵統統沒了活路,連地主和資本家也都在破產和自殺的邊緣掙扎,卻只肥了一小撮買辦和權貴家族,這才有解放戰爭的摧枯拉朽、一呼百應。

——從實際表現來看,國民黨既不代表地主階級,也不代表資本家,而是除了它自己之外誰都不代表。

如今這個時代的富人們,雖然失去了對百姓為所欲為的權力(最起碼成本是大大提高了),但是同樣也無需年年支付大筆的錢財去應付各路軍閥兵馬的搜刮劫掠(絕對比任何貪官污吏都要狠),不需要重金豢養許多隨時會倒戈的保鏢來護衛自己的府邸,也用不著膽戰心驚地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對自家保護費問題討價還價,出門的時候更不需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深怕被人綁票……這都是新中國才有的好環境!

就算是在城市裡搞情調玩玩客廳沙龍,寫些小資文字的「民國范兒」們,在這個戰火動蕩的大時代里,除非出避海外,否則也很難找到屬於自己的安樂窩——不知當他們在生了病也沒有疫苗的時候,在家族產業被國民政府接收大員敲詐到破產的時候,在出門探親被土匪綁票百般拷打勒索的時候,在自家小洋樓被日本飛機投彈問候的時候;在躲到租界里眼看著外面的同胞被虐殺的時候;在日軍掃蕩的炮火和彈雨中亡命狂奔的時候;在因為「思想惡化」而下獄,被特務們天天「伺候著」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的時候;在看著熟人、親戚、老師、同學和朋友,由於種種原因而「被失蹤」的時候……心中又是怎樣的感受?

說真的,我們在閑暇之餘,談論分析今日社會的不足,是沒有什麼不對的。但很多人在厭倦或失望於現實的時候,卻並不是把希望和理想投放在將來,而是深深地懷念著想像出來的美好過去……這就有些過分了——就算你對我國宣傳部門憶苦思甜的老套路有些膩了,也不能當真去懷念那年頭的苦難啊!

總之,民國年代是很黑的,大家不要萌它。

最後,再附上一句對某位偉人的評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對民國時代的一個定論。

——當他出生的時候,這個國家被視作一個美麗而羸弱的女人,只要喜歡誰都可以上她的床,當他離去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於輕言對中國開戰的話題了。

轉自《大穿越時代》_老老王著_科幻_起點中文網

熱烈推薦老老王的《城管無敵》的民國篇


葉公好龍爾,就行樓上的某個萌萌的天然黑

嚮往:「為自由為愛情為革命為民主」

而一旦別人提出不同的觀點,然後就


先說結論,你沒資格懷念民國。

珍惜現在吧。

————————

外祖父是當地有名的文化人,上高小是騎自行車的,十二大洋的美國進口貨。

他的舅舅在奉天開百貨商場,賣歐洲貨和美國貨為主,外祖父去幫忙練就熟練日語。

他姥姥家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地主。

他面對掃蕩日軍,靠嘴皮子救了全村的房子。

他參與TG主辦的地下學校,多次被日偽搜查,命大。

他WG期間被迫躲回老家。

這樣一個人,懷念民國嗎?不,憎恨。

————————

說個懷念民國的。

祖父白手起家,從學徒做起,後來在大連、煙台做的不錯,跟偽市長啥的都是把兄弟;

自己的廠子偷偷通過以前的學徒師兄弟,給TG造手榴彈殼,走私青黴素什麼的;

然後老姑姑們小時候是經常打網球的,家裡有網球場。

所以老姑姑們偶爾還在懷念民國

的網球場。

————————

你家至少有個網球場再來談懷念吧

好玩的事情是,現在懷念民國的粉絲往往都是祖上八輩子貧農,你真的沒資格懷念民國,如果沒有TG,你可能連識字的機會都沒有,你可能註定營養不了,你可能已經被人賣到窯子了。


民國是華夏文明史上最黑暗的第三名。


上課很閑,看了好多類似的問題有感而發。

這好像是我的知乎首答 (;?_?)

要是說起我們這代對於民國的回憶相比大多數是來自於爺爺輩的敘述。我姥爺告訴我我們家是從山東逃到山西的,據說是因為饑荒,一路上送走了2個孩子,(知道這個故事在看1942覺得好真實)然後太姥爺在山裡找了片荒地,就成了我們村的第一戶。

家裡有一頭牛,是整個村子裡最富的——下中農。我覺得太姥爺開荒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我可以去北京上大學。他兒子可以去政府里當個小官。

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聊起來家裡我發現他們家怎麼都是大學畢業的,舅舅還是清華大學的教授-`д′-
我說你家怎麼這麼厲害⊙▽⊙,他淡淡的說我太姥爺是我們那裡的大地主(廣東),爺爺一輩都出過國留學。我跟他交代了在我們家的背景,仔細一想要是還是民國,我估計也就是我這位同學的小書童,平常也就給他提個包,訂個房間。
兩個人開開玩笑不打緊,仔細一想,民國到共和國,改變的真的是千千萬萬個像我們這樣的小家庭小人物的命運。

好多人喜歡的是大師們的民國,是上海,是北京難道你不怕在民國投胎到的是山西的一個土溝,是我們家這樣的下中農?
反正我個人不喜歡民國,因為我們家太姥爺他們內會太苦了。我同學可能喜歡,他家是地主啊!

至少我現在跟我大地主出身的同學吃飯兩個人是aa呢。( ??ω?? )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是你也要看你能在民國搞到什麼位置。


和高票回答者相反,我家是根正苗紅,無數代都是貧農。

我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魯西南地區。聽我爺爺說,我的四個姑奶奶,有兩個逃荒到了江蘇,一個逃荒到了離我家有50公里左右的一個地方,逃荒的時候也就十來歲,肯定不超過十五歲,最後都沒能回家哪怕一次,她們的兒子們(也就是我爺爺的外甥)在她們去世之後遵從遺願又回到山東認親。我的大爺爺,也就是我爺爺的哥哥,年輕的時候帶著一家老小逃荒到安徽去投奔一個親戚,路上得病死了,他大女兒也就是我大姑賣身葬父(此處類比電影情節)嫁給了當地人。我爺爺在六幾年的時候去了安徽三趟把我大爺也就是我大爺爺的兒子一家子接了回來。

我的另一個姑奶奶因為年齡小沒出去逃荒,她給我講了另一個故事。我爺爺12歲的時候,參加兒童團(具體是否抗日我也不知道,估計不抗日,但一定找過地主麻煩),砍了當地的一個大地主的一棵黃楊樹苗,然後就被地主抓了,要倒栽蔥(頭向下活埋),然後我太奶奶讓人稍信找到本家的一個在政府做官的人(我們那很多人都是一個姓,族譜上說都是在山西洪洞縣搬遷過來的),那個人連夜騎馬去的那個地主家救下的我爺爺。另一個和我爺爺一塊被抓的小夥伴就被倒栽蔥了。

最後一個,我那個被我爺爺從安徽接回來的大爺給我說的。我的太爺爺那一輩,一共6個兄弟,有5個都絕後了~另外,我爸給我說,我這個大爺以前說的,我家沒有活過59歲的,都是餓死凍死的。然後我爺爺活到80歲,我這個大爺活到82。

我爺爺那一輩,沒有認字的。我父親這一輩,我爸爸屬於寫字自帶加密的,比如說謝字,一般我爸就知道寫個言字旁加個身,寸就忘了。記得我考上大學那一年,我爺爺在我家門口說,三輩子不讀書,不如一窩豬,那一年我爺爺78歲。

看了 @陳年大棗 的回答,再結合我家的歷史,我想,那些懷念民國的大概都是不懂歷史的人吧。


……………………………………………………………………………

看到很多激進分子的評論我很無奈,激進,顛倒是非。那我只能把他們摺疊了,誰讓這是我的地盤呢……


保留了民國風味的香港和台灣

70年代才取消納妾

是吧,你要穿越成胡適那樣的,天天換著不同的女學生來艹,被同時期的大學老師羨慕的不得了
但是你要穿越成被艹的女學生··

那真的就是艹了···

還有,切記:學文科!!
西南聯大有生物老師活不下去帶著家人自殺的
學物理學化學的要上前線做炸藥抗日的!!
唯獨學文科,就是在大後方寫點抗戰的文章(特么前線血戰的士兵還不識字呢),爽的一比


最好的晚清民國歷史磚家告訴你答案:

民國絕對不值得你懷念!

有很多回答都在說段子,講情懷,這本身沒什麼問題,畢竟作為一個外人,想想民國的軍閥梟雄們,想想民國的才子佳人們,想想張作霖張宗昌,想想徐志摩林徽因,確實挺風花雪月的,這很知乎!

但是生活除了詩和遠方,還有眼前的苟且!

一個連老百姓「生存」都不能保障的社會,你還跟我談什麼詩和遠方?談什麼情懷?

我們從頭開始看民國:

1912 年,宣統皇帝宣布退位,大清朝沒了!

大清帝國,氣數已盡!
封建王朝,壽終正寢!

大清朝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中華民國!

此時的國門也徹底打開了,新鮮的空氣進來了,一批一批的仁人志士從西方和日本學成歸來, 站到了歷史的舞台中央,他們開始參與國家大政方針的制定,主導這個國家的前進方向!


從 1792 年馬夏爾尼訪華,到 1912 年宣統退位,這中間正好是 120 年,按照當時的說法, 120 年已經是兩個甲子的時間,都輪迴兩遍了,我們已經落後世界 1 個多世紀了,時不我待 啊,國家應該快馬加鞭迎頭趕上了吧?!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到了民國,中國不光沒有迎頭趕上,反而跌入更深的深淵: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民國是比 晚清更深的一個坑!

對比晚清和民國老百姓的和生活狀態:

晚清時期,大多數老百姓的狀態是「屈辱的活著」這 5 個字! 而到了民國時期,大多數老百姓的狀態是「屈辱的死去」!

屈辱的活著已經夠苦了,然而受盡屈辱還活不下去,這才是最悲慘的!

這就奇怪了!

我們無數仁人志士為之奮鬥的共和制,為之奮鬥的中華民國,在建立後,不斷不能改變中國 積弱的現狀,反而讓中國陷入更大的混亂,給老百姓帶來更加深重的災難?!

這是為什麼呢?

這就引出了我們今天要說的內容,4 個字:

集權和秩序!

民國時期,一個最不該死的壞人就是袁世凱!

有些人不能死,即便他是個壞人,例如袁世凱!

(當然袁世凱的一生波瀾壯闊,不是我們用好人壞人就能簡單定義的,但是因為他曾經做 過開歷史倒車的事情,所以從歷史進程的角度來說,我們把他歸入「壞人」一類,其實問題 也不大,注意是打引號的哈)


既然袁世凱是壞人,為什麼又說他不該死呢?!

很簡單:因為當時全國的武裝力量,只聽命於袁世凱一人!

1913 年 3 月 20 日,就在國會開會的前夕,國民黨代理事長宋教仁被殺!

因為宋的被殺,引起了「二次革命」!

南方的革命黨人想要討伐袁世凱,武力統一全國,不過很不幸:他們被袁世凱反殺了,袁世 凱借著二次革命,反而統一了中國!

不管這個統一是否正義,也不管這個統一是實質上的還是名義上的,但是至少他統一了!

我們來看看袁世凱在世的時候中國的情況:

(圖來自網路,侵刪)

整個中國,除了南方的雲貴和兩廣 還有殘留的革命黨人之外,廣大的北方地區,基本上都統一在袁世凱的中華民國之下!

沒有什麼地方割據勢力!

但是等到 1916 年袁世凱死後呢,中國割據勢力就變成了另外一幅情景:

(圖來自網路,侵刪)

大致說一下袁世凱死後的軍閥割據勢力:

東三省是著名的直系軍閥張作霖!

山西有閻老西閻錫山 .

黃河中下游、長江中下游流域的大片地區:包括河北河南山東江蘇安徽江西浙江福建這些省 份,就變成了直系和皖系的勢力範圍,雙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錯!

湖南有湘系軍閥,

雲南貴州有滇系黔系,

廣東廣西有桂系!

甘陝一代的八鎮割據勢力!

四川軍閥就更多了,有數十位之多,只要你有幾十條槍幾百號人,佔領一個縣城就敢立個草 頭王,把自己叫軍閥。

這些還都是內地 18 行省的軍閥,大清朝時期的藩部----內蒙外蒙、新疆、西藏、青海這些邊緣 地區就更不用說了,地方實力派紛紛擁兵自立,成為割據一方的諸侯! 整個中國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說地方這麼亂,那麼中央呢?

中華民國不是有大總統的嘛,大總統幹啥去了,就不管管嗎?

哎,這年頭地主家也沒餘糧啊,中央比地方還要慘:我們來看看中華民國的大總統!

(表格為大叔原創)


簡單陳述一下:

中華民國從 1912 年成立,到 1928 年蔣介石北伐結束,這 16 年的時間 里,共經歷了 18 個總統!

其中,北洋老大袁世凱幹了 3 年,

袁世凱的把兄弟北洋軍的元老坐第二把交椅的的徐世昌干 了 4 年,

這一對把兄弟兩個人合起來幹了 7 年,剩下的 16 個總統,一共幹了 9 年,平均下 來每個人乾的時間差不多半年!!


半年的總統任期,你就說能幹個啥吧?

政府大院的門朝哪還沒摸清,政府里都有哪幾個部門還沒搞明白,官員誰是誰都還不知道呢, 就要捲鋪蓋走人了!

你說一個這樣的中央政府,如何能夠領導國家走上正軌?

更重要的是:總統沒有兵權!

當時流行的價值觀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你有實力,手上有錢手下有人,沒有總統的頭銜也無妨:你可以不甩總統。

比如張作霖,他就是東北的土皇帝,誰當總統他都無所謂,我一點都不 CARE!

反過來,如果你沒實力,手上沒錢手下沒人,就算有總統這個頭銜也不行:沒有人甩你!

比如袁世凱的把兄弟徐世昌,他就是個沒兵沒權的總統,雖然幹了 4 年,在民國時期任期最 長,但是啥也沒幹成,雖然他是北洋的元老,是名義上的北洋第二把交椅,但他只能當個和 事佬,每天干點求爺爺告奶奶的事情,總統當的相當憋屈!


所以民國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總統還新鮮,袁世凱和孫中山還在掙這個頭銜,但是到了後 期,大家都看清了總統的實質,也就釋然了:這樣的總統,愛誰誰吧,反正給我我都不幹!


當年國父說「天下為公」,

是要告訴大家:天下是大家的,總統也是大家選的,不是你老朱 家,老趙家,老李家的,也不是你愛新覺羅家的!

天下的事得聽大家的!


軍閥們聽了之後,又有了另外一番理解:

這個理解就變味了:天下是大家的,總統我是不管 的,可以是老朱,也可以是老趙,還可以是老李,甚至可以是愛新覺羅,但是在我的地盤就 得聽我的! 這是什麼呢?

這就是典型的軍閥割據嘛!


於是所有的軍閥都理所當然的覺得:既然我手上有槍,手下有人,兜里還有錢,為什麼天下 不是我的? 誰不想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呢?

即便我不能千秋萬載一統江湖,自己手上有槍,搶一塊底盤,當一方諸侯土皇帝逍遙快活幾 十年,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呀對不對?!

有錢就是娘,有槍就是爺!
沒錢沒槍,給人當孫子都沒人要!

這就就是當時民國軍閥的情況!


於是各軍閥每天早上起來想到的三件事就是:

洗臉,

刷牙,

搶地盤!

搶到地盤之後呢?

圈錢,

買槍,

拉人頭!

然後呢?

然後是搶更多地盤,

然後呢?

圈更多錢,

買更多槍,

拉更多人頭!


這就好比我們後來說的一個故事哈:

生娃養羊,
養羊生娃!
循環往複,
天經地義!

當時軍閥們奉行的一個原則:「

承認」中央政府, 「保留」地方自治。

聽上去冠冕堂皇,其實通俗一點說就是 4 個字:陽奉陰違!


地方勢力割據,軍閥矛盾不可調和,一個沒有兵權的中央,他怎麼可能實現中央集權?

沒有中央集權,如何能夠領導地方實力派呢?

當時中華民國的中央,空有其名,而無其實!

中華民國聽上去比大清要高大上,要好聽一點,但是其實是一個比大清朝更亂的亂攤子!

因為連年內戰,老百姓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國人受盡苦難屈辱依然活不下去!

有人說這是歷史進程的必然,放在今天你這樣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就假設一下:如果你 是當時的老百姓,我就想問問你:你願意為了「歷史的進程」而屈辱的死去嗎?

你願意成為 歷史的炮灰嗎?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的一開頭就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這個合就意味著集權,就意味著秩序!

民國之所以這麼亂,就是因為「秩序」的缺位!

沒有了中央集權,也就沒有了「秩序」,中國必然天下大亂!

我們說即便是最差的秩序,也比沒有秩序好!
沒有秩序,是最糟糕的一種社會形態!

袁世凱死之前,民國的秩序不能說很好,但是至少大家都有秩序的概念,大家都還知道殺人 是要償命的,欠債是要還錢,還有一套倫理約束人們的行為,規範社會的運行!

袁世凱死後,民國就進入了無秩序的時代:這個時候維持社會運行的是什麼呢?是叢林法則, 是強者生存的邏輯!

在這個生存法則之下,殺了人是可以不用償命的,欠債也可以不用還錢,只要你足夠強大, 只要你具有殺死對方的能力,你就可以賴賬,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樣的社會不能叫文明社會,應該叫原始社會!

從晚清到民國,看似文明進步了,走向共和了,大家開始歌功頌德了,可以期待中華崛起了, 似乎也可以重溫漢唐盛世了,可是實質上呢?

因為中央的軟弱,造成了地方軍閥的坐大,最終造成社會秩序的缺位,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這樣的社會,你能說它是進步的,是值得懷念的?!
這樣的社會,你能說它是進步的,是值得懷念的?!
這樣的社會,你能說它是進步的,是值得懷念的?!

以上就是我們對於民國的解讀!

這些教訓給我們今天的借鑒意義是什麼呢?

往大了說:國家利益!

羅輯思維經常說:所謂的國家就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古人也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國家的繁榮昌盛和我們每個人的利益息息相關,國家的安定團結也和我們每個人的利益息息 相關,一個強大的祖國,對我們每一個國民都有利!

作為個體的國民,如果想明白了這一點,比讀 10 本愛國教育的書都管用!


往小了說呢:作為個體如何正確的愛國?

例如現在正在風口浪尖的薩德系統!

幾年前在釣魚島問題上,有很多熱血青年要砸日本車,顯示自己的愛國情緒,這種愛國的方 式非常 LOW 非常狹隘,我們就不說了。

再看看今天老百姓在應對「薩德系統」的表現,我覺得國人已經有很大進步:你不用訴諸暴 力,你和平的抵制就可以了,樂天的東西你不要買嘛,三星的產品你不要用嘛,韓國的旅行 不要去嘛,世界這麼大,哪裡不能去呢?

這種方式,既文明又有實效,屬於典型的罵人不吐髒話的文明做法,全世界通用!

老子在道德經裡面說過:「善戰者,不怒」!
當年明月也說:很多時候,憤怒者往往是弱者。
我們說:擁有力量的人是強人,真正懂得控制力量的人才是強者!

這些話值得大家好好思考!

好了以上是我們的民國故事。

如果想聽更多真實的晚清民國故事,可以關注本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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