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該不該打倒地主?

相關問題地主階級是否真的限制生產力?

地主的形象是被樹立的?有老人說他們並不壞?


泥腿子為什麼要打到地主 真是沒人性

——————————————————————————————————

如果你在一家公司當碼農

老闆租給你一張辦公桌 要求你自帶電腦(農具) 自己交網費電費(水肥自理)自己接單自己寫自己賣 得的錢直接分給老闆一半(不是利潤一半)還要你負責買菜倒垃圾修馬桶接孩子 年節還有給他送禮 你幹嗎?

為什麼不能互相理解呢?

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往來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無狀。

雲屯雨驟師集,蛇豕奔突奚藏?許爾軍民綁來降,爵賞酬功上上。


中共「消滅地主階級,進行土地改革」的理論緣起是毛澤東在《尋烏調查》、《興國調查》中對江西農村土地分配狀況形成的重要定論。認為我國的土地制度是封建土地私有制,其特點是"占人數很少的剝削階級擁有大量土地,人數眾多的貧苦農民佔有土地地卻很少,甚至沒地。」

毛澤東在1947年撰寫的《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中認為:"地主富農在鄉村人曰中所佔的比例,雖然各地有多有少,但按一般情況來說,大約只佔百分之八左右(戶為單位計算),而他們佔有的土地,按照一般情況,則達全部土地的百分之七十至八十。"這一結論在當時被認為是普遍狀況。

1950年劉少奇在《關於止地改革問題的報告》中提到:"為什麼要進行這種改革呢?簡單地說,就是因為中國原來的土地制度極不合理。就舊中國一般的土地情況來說,大體是這樣:即占鄉村人口不到百分之十的地主和富農,佔有約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的主地,他們藉此殘酷地剝削農民。而占鄉村人口百分之九十的貧農、僱農、中農及其他人民,卻總共只佔有約百分之二十至十的土地,他們終年勞動,不得溫飽。"

之後,這一定論被推向全國,以致形成主導型的論調,並成為全國各地展開土地革命、鬥爭地主富農的重要前提,成為典型的"革命史範式"的理論基礎。

實際上,這一定論對當時中國土地分配不均的狀況有些估計的過於嚴重。毛澤東的調查僅限於江西一地,與中國東南地區及全國其他地區的土地佔有狀況並不完全符合。有些地區的土地集中情況更加嚴重,而相當地區的土地集中情況並沒有中共所估計的那麼嚴重。

但土地改革的真正意義絕不僅僅在於土地的重新分配,它涉及到土地以外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許多資源的佔有問題。或者說,土地改革只是一種手段、一種途徑,是中共賴以戰勝國民黨而贏得民心的有力武器,其根本目標是在政治上爭回為劣紳土豪所壟斷的鄉村政權。土地改革過程中對地主、劣紳、富農的打擊以及對宗廟、祠堂的破壞撕裂了過去舊有的鄉村文化網路,同時又將鄉村重新整合起來並建立起了新的文化權力網路。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地主必須要被打倒,而地主階級必須要被消滅。只是採取的方式到底應該是從經濟上進行消滅還是從肉體上進行消滅的問題。因為只要地主階級存在一日,農村的經濟和政治核心永遠會是這種封建的宗族奴役制度。

據中共山西省潞城縣委、縣政府宣傳材料記載,1940年縣政府已經公布了減租減息條令。1942年1月中共又發布了敵後抗日根據地土地政策決定。經過宣傳發動,1942年老解放區即開展減租減息運動。

如果一切順利,經過一系列的減租減息,潞城的地主階級將從經濟上被完全消滅掉,潞城也將和陝北農村一樣,呈現出一種「中農化」的趨勢。(參加我的另一個答案:如何理解馬雲說的「把地主殺了,不等於你能富起來」這句話? - 知乎)

但是結果呢?在1947年1月潞城縣委、縣政府針對"老區"減租減息中發現的實際問題發出反覆地開展老區查田運動的指令後,發現早應該在1942年就開始的減租減息運動問題重重:

1、地主不僅存有變天帳,而且非法奪地致使佃農失佃問題嚴重。"169個佃農代表中,就有59人被地主奪地失去佃"。"第一區神泉、二井、祥井、會山底、申家、郭家莊、東邑、黃池、下社、李家等10個村15個農民,被奪佃失地107畝;第二區西流、辛安、神頭、迂河、上黃、南流、薛家莊、茶棚、黃牛蹄等9個村15個農民,被奪佃失地81畝:第三區南馬、姜家莊、南馬庄、張庄、申家山、安樂等八個村6個農民,被奪佃失地29畝;第四區西坡、赤頭、儒教、下栗、東白兔等5個村5個農民,被奪佃失地24.5畝……。」

2、地主採取兩面派手段破壞土改。據1947年1月關於《反覆地開展老區查田運動的指示》:"不執行減租法令出租土地的地主111戶;不執行新契約出佃主地的地主71戶;地主假分家、分散土地的55戶;地主開假證明不拿契約的45戶;地主給本家親戚送地分散土地的26戶;帶封建尾己的抗屬、干屬未處理土地的56戶;將女兒嫁給幹部和積極分子被包庇未鬥倒的地主53戶;根本未鬥倒的89戶;表面開明矇騙群眾估計內物很多的178戶。

而更讓中共感到可怕的,則是農民對地主階級的懼怕和容讓。

在淮北根據地,地主對減租一般不敢公開抗拒,但卻常常抓住並利用農救會的一些弱點,對農救會或佃戶違反土地政策的某些錯誤做法,大肆攻擊,甚至告到參議會上以對抗減租減息運動。一旦勝訴後,他們馬上大肆宣傳、擴大聲勢,企圖對農民造成一種威懾。此外,他們還以退租來威脅佃戶,「你要減租,我就拿田」。同時,利用農民不識字和政治意識不強的弱點,故意歪曲法令,「二五減租是不一律的」,「減了租政府要多收公糧」。

面對地主的挑釁與強硬,儘管一部分農民已經敢於和地主進行面對面的鬥爭,但多數農民對減租減息則仍持觀望態度。不相信政府能否把減租堅持到底,「減租好倒好,就怕不得長,現在好,將來受罪。」「幾輩子東佃,能夠一下子翻臉嗎?」

畢竟上千年來鄉村一直是地主的天下。

即使是一些已經起來參加到減租減息鬥爭中的農民也是戰戰兢兢,害怕地主暗算。如泗陽二聯鄉在鬥爭地主陳司乾時,只有孟廣有敢於和他對答,但第二天一早,孟廣有就帶全家老小走得無影無蹤

農救會雖已成立,很多地方只是個空架子,並沒有真正成為農民的主心骨。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大多數農民並未認真執行減租,明減暗不減的現象還很普遍。即使有的白天減了租,晚上卻又暗中送回去。對有錢有勢的大地主,群眾更是懾於其勢力,基本上沒有減租。

鑒於減租減息運動中出現的諸多問題,在查田運動後,大規模的對地主的批鬥和消滅就此展開。

路是你們自己選的。

本文引用數據來源:

1、豫魯蘇皖邊區黨史辦公室、安徽省檔案館,《淮北抗日根據地史料選輯》,內部發行.1984 年

2、《減租運動》[M].安徽省檔案館原始檔案第四全宗第九卷

3、安徽省財政廳、安徽省檔案館編,《安徽革命根據地財經史料選》,安徽人民出版社 1983 年

4、《淮北農村調查》[M].豫魯蘇皖邊區黨史資料徵集編研辦公室.內部發行,1984 年

5、章有義.《中國近代農業史資料》(第三輯)[M].中國科學院經濟研究所中國近代經濟史參考 資料叢刊第三種,生活讀者新知三聯書店,1957

6、豫皖蘇魯國區黨史辦公室.《淮北黨史資料》豫皖蘇魯國區黨史辦公室, 1985 年

7、潞城縣關於減租的幾個具體問題,潞城市檔案局藏,檔案號:A1-1-1281

8、潞城縣關於寺底反奸轉入減租群運調查的材料,潞城市檔案局藏,檔案號;A1—2—760

9、潞城縣三區西坡村土地改革歷史材料調查,潞城市檔案局藏,檔案號:A1—2—500

10、潞城縣三區幾個村結束土改中制定方案與問題,潞城市檔案局藏,檔案號:A1—2—107


自古改朝換代,頭一件事就是均田地(生產資料)。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要麼殺的人頭滾滾,田地拋荒,剩下的人人分百畝田地;要麼就從地主手裡搶下田來均分。

什麼,不合法?對不起,亂世一旦開啟,第一個死掉的就是法。法是公理,亦是人心。千夫所指,無病自死。當底層的群氓無路可走的時候,就會有人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底層的烈火燎原而起,上層的公侯或戰戰兢兢,引頸就戮,或奮發志氣,起身救火。上層和下層一場惡戰,上層和上層接著一場惡戰。定鼎天下後,再皇恩浩蕩,約法三章。所謂的法,不過是對既有秩序的肯定而已。太平盛世,才有小生產者市井巷議:本朝得國不正,無法無天。


請問法是被誰破壞的呢?換句話說,秩序是被誰破壞的呢?秩序難道是如牛如馬,為奴為婢,把命都耗死在幾畝薄田上的農民破壞的?


秩序,恰恰是被那些「合理合法」地買下、佔有田產的士紳地主,被那些顢頇貪鄙的官僚,被上層自覺天下天平然後醉心宮斗的貴族們破壞的!哦哦,你們祖上是無辜的,「天性良善,樂善好施,兢兢業業攢起一份家產,還要修橋補路,還要吃齋念佛,還要賑災救民」。是呀,你們祖上如此慷慨大方,那請問雪崩是誰造成的呀?「一定是那唐伯虎,哦不是GCD,蠻橫不講理,奪我房屋奪我田!」難道不是你們的祖上把雪一鏟一鏟地堆到山上去的嗎?難道不是他們把農民逼到梁山上去的嗎?他們以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就不能怪天之道,損有餘而奉不足了。


當人之道、公序良俗、祖宗成法、程序正義宛如無形的羅網壓下來之時,天之道、小農劣根、生存本能、實質正義就要化身為太平天國、毛派GCD,衝天而起。然而這一切動亂的勢能,恰恰是舊秩序所積累的。舊秩序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聰明的你,輓歌為誰而唱?


自古以來,改朝換代,無不是以刻骨銘心的故事來紀念那個忘記前朝刻骨銘心往事的朝代。


如果要從剛剛發生的那個故事裡找到一點暖色,那就是這一次均田免賦,是有秩序有組織地進行的,地主們最多被打倒,而不是被打死——這不是什麼歷史的偉大進步,而是毛作為精英階層中極少數既能體察下層痛苦,又有鬥爭方法和手段的人,留給歷史的巨大善意。如果有人覺得我封建落後,道德低下,我也不想多說。只問你們一句:知道要把保守卑弱,只要有一口飯吃絕不多惹事的農民階級逼到跟著太平天國這樣的盲流,或是跟著GCD這樣西式理想主義組織,有多殘忍嗎?


人若是看到刀子的殺戮,感到痛心,那他便沒有失去庶人的善良;人若是看到秩序的殺戮,雖沒有鮮血淋漓,卻仍感萬分憂心,那他真的有君子的善良。


金庸先生在2000年發表了自傳體短篇小說《月雲》,結尾處有他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我認為金庸先生實在是大手筆大胸襟大悲憫,以下貼上全文:

一九三幾年的冬天,江南的小鎮,天色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北風吹著輕輕的哨子。突然間,小學裡響起了噹啷、噹啷的鈴聲,一個穿著藍布棉袍的校工高高舉起手裡的銅鈴,用力搖動。課室里二三十個男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收拾了書包,奔跑到大堂上去排隊。四位男老師、一位女老師走上講台,也排成了一列。女老師二十來歲年紀,微笑著伸手攏了攏頭髮,坐到講台右邊一架風琴前面的凳上,揭開了琴蓋,嘴角邊還帶著微笑。琴聲響起,小學生們放開喉嚨,唱了起來:

一天容易,夕陽又西下,
鈴聲報放學,歡天喜地各回家,
先生們,再會吧……

唱到這裡,學生們一齊向台上鞠躬,台上的五位老師也都笑眯眯地鞠躬還禮。
小朋友,再會吧……
前面四排的學生轉過身來,和後排的同學們同時鞠躬行禮,有的孩子還扮個滑稽的鬼臉,小男孩宜官伸了伸舌頭。他排在前排,這時面向天井,確信台上的老師看不到他的頑皮樣子。孩子們伸直了身子。後排的學生開始走出校門,大家走得很整齊,很規矩,出了校門之後才大聲說起話來:「顧子祥,明天早晨八點鐘來踢球!」「好。」「王婉芬,你答應給我的小鳥,明天帶來!」「好的!」
男工萬盛等在校門口,見到宜官,大聲叫:「宜官!」笑著迎過去,接過宜官提著的皮書包,另一隻手去拉他的手。宜官縮開手,不讓他拉,快步跑在前面。萬盛也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兩人走過了一段石板路,過了石橋,轉入泥路,便到了鄉下。經過池塘邊柳樹時,萬盛又去拉宜官的手,宜官仍是不讓他拉。萬盛說:「少爺說的,到池塘邊一定要拉住宜官的手。」 宜官笑了,說:「爸爸怕我跌落池塘嗎?萬盛,你去給我捉只小鳥,要兩隻。」
萬盛點頭,說:「好的,不過現在沒有,要過了年,到春天,老鳥才會孵小鳥。」
「鳥兒也過年嗎?它們過年拜不拜菩薩?」
「鳥兒不會過年,它們唱歌給菩薩聽。到了春天,天氣暖和了,小鳥孵出來才不會凍死。」
兩人說著走著,回到了家,萬盛把宜官送到少奶奶跟前,表示平安交差,宜官叫聲「姆媽!」就回自己房去,他挂念著他的八隻白色瓷器小鵝。
「月雲,月雲!拿白鵝出來排隊!」
月雲是服侍他的小丫頭,答應道:「噢!」拉開抽屜,小心翼翼的把瓷鵝一隻一隻拿出來,放在桌上。她黃黃的臉上罩著一層陰鬱的神色,小小的手指一碰上瓷鵝的身子就立刻縮開,似乎生怕碰壞了鵝兒。
宜官把瓷鵝排成兩排,每排四隻,左右相對,他唱了起來:「小朋友,再會吧……哈哈,哈哈,咦!」拿起右邊的一隻小鵝,仔細審視它的頭頸。長長的頭頸中有一條裂痕,「咦!」左手稍稍使勁,鵝頸隨著裂痕而斷,啪的一聲,鵝頭掉在桌上。「月雲,月雲!」叫聲發顫,既有傷心,又有憤怒,小臉慢慢漲紅了,紅色延伸到耳朵,拿著沒了頭的瓷鵝的右手輕輕發顫。
「不是我,不是我打斷的!」
月雲嚇得臉上有點變色,右手不由自主的擋在自己面前,似乎怕宜官打她。她和宜官同年,但幾乎矮了一個頭,頭髮黃黃的稀稀落落,如果宜官要打,她逃也不敢逃,兩條腿已在輕輕發抖了。
宜官驀地里感到說不出的悲哀,他也不是特別喜愛這些瓷鵝,只是覺得八隻鵝中突然有一隻斷了頭,一向圓滿喜樂的生活忽然遇上了缺陷,這缺陷不是自己造成的,是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外力突然打擊過來,摧毀了一件自己喜愛的物事。他應付不來這樣的打擊,瞧著左邊一排四隻小鵝,而右邊一排只有三隻,一隻斷頭的小鵝躺在一旁。他忽然坐倒在地,放聲大哭。
月雲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宜官伸手打她的頭,她默默忍受就是了,哭也不敢哭,因為那個鵝頭確是她不小心碰斷了的。當時她馬上去找大姐姐瑞英。瑞英是少奶奶(宜官的媽媽)的贈嫁丫頭,她從小服侍小姐,小姐嫁過來時,小姐的爹娘就把她當作禮物,送給了姑爺家。姑爺在鎮上管錢莊,時常不在家,小姐懦弱而疏懶,瑞英就幫小姐管家,管理官官寶寶們(別的地方叫少爺、小姐。在江南,如果老太爺、老奶奶在堂,第二代的叫作少爺、少奶奶、小姐;第三代的是官官、寶寶),管理廚子、長工和丫頭。瑞英心好,見月雲嚇得發抖,叫她不用怕,出了個主意,把熟粽子的糯米煮成了糊,做成粽膠,把斷了的鵝頸黏了起來。
瑞英聽得宜官的哭聲,忙趕過來安慰,唱起兒歌來:「宜官宜官乖官官,賣鵝客人不老實……」宜官問:「瑞英姐姐,什麼賣鵝客人不老實?」
瑞英撒謊:「昨天街上賣這八隻鵝給我們的賣鵝客人,是個滑頭,八隻鵝中有一隻是斷了頭頸的。他騙我們,用粽膠黏了起來,假裝八隻鵝都是好的。」她又唱了:「宜官宜官乖官官,賣鵝客人不老實……」江南人一般上很有禮貌,不大說粗魯的話,把賣瓷鵝的小販稱為「賣鵝客人」,這隻鵝的頭頸這樣容易斷,可能本來真的有裂縫,但瑞英只說他「不老實」,輕輕的責備一句話就拉開了。月雲小小的臉上現出了一點點笑容,大大的放心了。
宜官心中落了實,找到了這一場災禍的原因,不再是莫名其妙、毫沒來由地忽遭打擊。他知道是一個陌生人的「不老實」,不是身邊親人瞞騙他、欺負他,於是安心了。拿起床邊一本昨天沒看完的小說來看,是巴金先生的小說,他哥哥從上海買來的,不知是《春天裡的秋天》,還是《秋天裡的春天》,說一個外國小男孩和馬戲團的一個小女孩成了好朋友,有一點少年人的戀情,可惜兩個人在一起玩不了多久,就給大人硬生生地拆開了,不許他們兩人再在一起玩。宜官看著看著,心裡感到一陣陣沉重的凄涼,帶著甜蜜的凄涼,有點像桌上那盆用雨花石供著的水仙花,甜甜的香,香得有些寂寞和傷心。水仙還沒有謝,但不久就會憔悴而萎謝的。
瑞英見宜官臉上流下了淚珠,以為他還在為瓷鵝斷頸而難過,輕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哼唱:「宜官宜官乖官官……」
月雲把一隻銅火爐移近到宜官身邊,好讓他溫暖一些。宜官在朦朦朧朧中看到月雲黃黃的臉,想到了媽媽在月雲初來時的說話:「人倒是端正的,也沒有蹺手蹺腳,就是鄉下沒啥吃的,養得落了形,又黃又瘦,快十歲了,還這樣矮……」月雲的媽媽全嫂說:「少奶奶,我們苦人家,吃飯有一頓沒一頓的。鑊子里飯不夠,總是讓她爸爸和哥哥先吃,男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到田地里做生活。我……我吃少了飯不生奶水,小娃子沒奶吃要餓死,所以……所以學雲常常吃不飽,熱天里還沒割稻時,米缸里沒米,學雲成天不吃飯……:宜官的媽媽嘆氣說:「真是罪過……」宜官斜眼瞧著學雲,說:「學雲不肯吃飯,調皮,不乖……」全嫂說:「官官啊,學雲不是不肯吃飯,是想吃沒得吃。」宜官有時不高興了,就不肯吃飯,表示不滿,最長久的一次,是因為媽媽給他做的拖鞋上繡的蝴蝶不好看,蝴蝶翅膀只綉一條邊線就算了事,不像二伯父家靜姐姐的拖鞋,蝴蝶的翅膀用不同顏色綉了實地,好看得多,後來媽媽央靜姐姐綉了兩塊實地蝴蝶的鞋面,宜官才高高興興地笑了。在他不肯吃飯的時候,媽媽和瑞英常說他「不乖,調皮」,他以為學雲不吃飯,也是像他一樣使小性兒搗蛋。
學雲是原來的名字。她爸爸初次領著她來宜官家裡時,宜官的爸爸說:「學雲的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岳雲,那是岳爺爺的公子,冒犯不得,不如改作月雲。」她爸爸連忙賠笑說:「好,好,少爺改得好,我們鄉下人不懂事。」在那小鎮一帶,「學」字和「岳」字幾乎相同,岳飛岳爺爺是在杭州就義的,杭州離那小鎮不遠,岳爺爺很受當地人尊敬崇拜。從此之後,學雲就改成了月雲。
在江南這一帶,解放之前,窮苦的農民常將女兒賣或押給地主家或有錢人家做丫頭。小姑娘通常是十一二歲,可以做一點輕鬆家務了;八九歲的也有。賣是一筆賣斷,一百多塊或兩百多塊銀元,看小姑娘的年紀,以及生得好不好,人是不是聰明機靈,手腳是否伶俐而定;押是八九十塊或六七十塊銀元,通常父母在十年後領回,但押的錢要歸還。等於向主人家借一筆錢,不付利息,小姑娘是抵押品,在主人家做工,由主人家供給衣食,沒有工錢。雖說是押,但貧農到期通常沒錢贖還,不管是賣還是押,小姑娘十八九歲或二十歲了,主人家往往會做主將她嫁到鎮上或嫁給別的佃戶、長工,能收多少聘金就收多少。如果是買的,幾乎像是奴隸,小姑娘傷痛病死主人家沒有責任。押的丫頭地位略好,雖然主人家常常打罵,有時罰餓飯,但有什麼事要去和她父母商量,倘若不幸生病死了,往往會釀成重大糾紛,主人家少不免要賠一筆錢。
月雲是押的,她父母愛她,不捨得賣。宜官的媽媽說她又黃又瘦,長得很醜,不值得買。
宜官在睡夢中似乎變成了書中那個外國小孩,攜著馬戲團小女孩的手,兩人快快樂樂地在湖邊奔跑,那個小女孩好像是月雲,笑聲很好聽。他很少聽到月雲笑,就是笑起來,聲音也決沒有這樣柔嫩好聽。兩人見到湖裡有許多白色的鵝,白色的羽毛飄在碧綠的湖水上。這些白鵝慢慢排成了兩排,隔著柳樹相向而對,頭頸一伸一縮,好像是在行禮。宜官做個鬼臉,唱了起來:「先生們,再會吧!小朋友,再會吧……」他忽然聞到一陣陣甜香,是烘糖年糕的香氣,睜開眼來,見月雲拿著一隻碟子,送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宜官,吃糖年糕吧。」
快過年了,宜官家已做了很多白年糕和糖年糕。糖年糕中調了白糖和蜂蜜,再加桂花,糕面上有玫瑰花、紅綠瓜仁以及核桃仁。月雲揭開了火爐蓋,放一張銅絲網罩,把糖年糕切成一條一條的烘熱。年糕熱了之後,糕里的氣泡脹大開來,像是一朵朵小花含苞初放。
宜官接過筷子,吃了一條,再夾一條提起,對月雲說:「月雲,伸出手來!」月雲閃閃縮縮地伸了右手出來,左手拿過一根竹尺,遞給宜官,眼中已有了淚水。宜官說:「我不打你!」把烘得熱烘烘的一條糖年糕放在月雲伸出的右掌里,月雲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叫。宜官說:「燙的,慢慢吃!」月雲膽怯地望著宜官,見到他鼓勵的神色,似信非信地把年糕送到嘴裡,一條年糕塞滿了她小嘴。她慢慢咀嚼,向身後門口偷偷瞧了瞧,怕給人見到。宜官說:「好吃嗎?吃了還有。」月雲用力將年糕吞下肚去,臉上滿是幸福滿足的神色。她從來沒吃過糖年糕,一生之中,連糖果也沒吃過幾粒。過去烘糖年糕給宜官吃,聞到甜香,只有偷偷的咽下唾液,不敢給人聽到見到。
過了幾天,全嫂抱著幾個月大的小兒子,來看望女兒。瑞英留她吃了飯,又包了兩塊肉,讓她帶回去給丈夫和兒子吃。月雲抱了小弟弟,送媽媽出了大門,來到井欄邊,月雲不捨得媽媽,拉著全嫂的圍裙,忽然哭了出來。宜官跟在她們後面,他拿著一個搖鼓兒,要送給小孩兒玩。他聽得全嫂問女兒:「學雲乖,別哭,在這裡好嗎?」月雲點頭。全嫂又問:「少爺少奶奶打你罵你嗎?」月雲搖頭,嗚咽著說:「媽媽,我要同你回家去。」全嫂說:「乖寶,不要哭,你已經押給人家了,爸爸拿了少爺的錢,已買了米大家吃下肚了,還不出錢了。你不可以回家去。」月雲慢慢點頭,仍是嗚咽著說:「姆媽,我要同你回家去,家裡沒米,以後我不吃飯好了。我睡在姆媽、爸爸腳頭。」全嫂摟著女兒,愛憐橫溢地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說道:「乖寶別哭,我叫爸爸明天來看你。」月雲點頭,仍是拉著媽媽不放。全嫂又問:「乖寶,宜官打你、罵你嗎?」月雲大力搖頭,大聲說:「宜官給我吃糖年糕!」語氣中有些得意。
宜官心裡一怔:「吃糖年糕有什麼了不起?我天天都吃。」跑上前去,將搖鼓兒搖得咚咚的響,說道:「月雲,這個給小弟弟玩。」
月雲接了過去,交在弟弟手裡,依依不捨地瞧著母親抱了弟弟終於慢慢走遠。全嫂走得幾步,便回頭望望女兒。
後來宜官慢慢大了,讀了更多的巴金先生的小說,他沒有像《家》中的覺慧那樣,和家裡的丫頭鳴鳳發生戀愛,因為他覺得月雲生得丑,毫不可愛,但懂得了巴金先生書中的教導,要平等待人,對人要溫柔親善。他永遠不會打月雲、罵月雲,有時還講小說中的故事給她聽。他講故事的本領很好,同學們個個愛聽他講。月雲卻毫不欣賞,通常不信。「猴子只會爬樹,怎麼會飛上天翻筋斗?猴子不會說話的,也不會用棍子打人。」「豬玀蠢死了,不會拿釘耙。釘耙用來耙地,不是打人的。」宜官心裡想:「你才蠢死了。」從此就沒了給她講故事的興趣。
宜官上了中學。日本兵佔領了這個江南小鎮,家中長工和丫頭們星散了,全家逃難逃過錢塘江去。媽媽在逃難時生病,沒有醫藥而死了,宜官兩個親愛的弟弟也死了。宜官上了大學,抗戰勝利,宜官給派到香港工作。月雲沒有跟著少爺、少奶奶過江。宜官不再聽到她的消息,不知道她後來怎樣,亂世中很多人死了,也有很多人失了蹤,不知去向。宜官跟家裡寫信時,不曾問起月雲,家裡兄弟姐妹們的信中,也不會有人提起這個小丫頭。
從山東來的軍隊打進了宜官的家鄉,宜官的爸爸被判定是地主,欺壓農民,處了死刑。宜官在香港哭了三天三晚,傷心了大半年,但他沒有痛恨殺了他爸爸的軍隊。因為全中國處死的地主有上千、上萬,這是天翻地覆的大變亂。在宜官心底,他常常想到全嫂與月雲在井欄邊分別的那晚情景,全中國的地主幾千年來不斷迫得窮人家骨肉分離、妻離子散,千千萬萬的月雲偶然吃到一條糖年糕就感激不盡,她常常吃不飽飯,挨餓挨得面黃肌瘦,在地主家裡戰戰兢兢,經常擔驚受怕,那時她還只十歲不到,她說寧可不吃飯,也要睡在爸爸媽媽腳邊,然而沒有可能。宜官想到時常常會掉眼淚,這樣的生活必須改變。他爸爸的田地是祖上傳下來的,他爸爸、媽媽自己沒有做壞事,沒有欺壓旁人,然而不自覺的依照祖上傳下來的制度和方式做事,自己過得很舒服,忍令別人挨餓吃苦,而無動於衷。
宜官姓查,「宜官」是家裡的小名,是祖父取的,全名叫做宜孫,因為他排行第二,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宜官的學名叫良鏞,「良」是排行,他這一輩兄弟的名字中全有一個「良」字。後來他寫小說,把「鏞」字拆開來,筆名叫做「金庸」。
金庸的小說寫得並不好。不過他總是覺得,不應當欺壓弱小,使得人家沒有反抗能力而忍受極大的痛苦,所以他寫武俠小說。他正在寫的時候,以後重讀自己作品的時候,常常為書中人物的不幸而流淚。他寫楊過等不到小龍女而太陽下山時,哭出聲來;他寫張無忌與小昭被迫分手時哭了;寫蕭峰因誤會而打死心愛的阿朱時哭得更加傷心;他寫佛山鎮上窮人鍾阿四全家給惡霸鳳天南殺死時熱血沸騰,大怒拍桌,把手掌也拍痛了。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世上有不少更加令人悲傷的真事,旁人有很多,自己也有不少。


我這邊老家全村一個姓,地主兩戶。

一個有地一百多畝,一個磨麵坊,抗戰時期資助過八路長短槍若干,一貫雇長工,一貫收租。
土改前村貧農協會做工作建議分家,於是家產分給兄弟五個,成份都劃成中農,(實際應是富農)全家人平安。有舉報,工作隊調查,村民一言不發,不了了之。

另一戶,開大煙館,抗戰期間告過密,害死村民兵兩人。土改公審判死刑,當場槍斃。全村放鞭炮慶祝。按說都是一家人,同姓同宗,幹嘛這麼狠。答案是拿了兩條命才取你一條,你已經佔了便宜。這就是無法制時代的法。

空對空的講什麼「為了改變生產關係剝奪財產生命」,沒意義。該殺不該殺的幾十年前已搞定,鍵盤理論你今天可隨便講,講到開心為止。


我覺得的票高的幾個答案並不完全客觀犯了幾個認知錯誤

第一條錯誤,認為地主的地都是幾代人幸苦耕耘的結果是合法財產說不能違反法律進行非法剝奪。
那麼我想問在中國革命的時候又是依據什麼法律推翻清王朝的了?當時有符合現代法制的法律嗎?地主獲取土地的方式符合現代國家的法律嗎?
皇帝的皇位與地主的權利來源於同一道德與法律之下,那麼皇帝的皇位又是否要合法推翻了?
古代地主的兼并多數是通過借貸獲取的,以那個時候的借貸利率幾乎都是高利貸了,在現代法制下高利貸獲取的利益不受法律保護。還有一些的源頭來自於舊有權利獲得是依託封建皇權的,這個合法性也不會得到承認,因為承認這個就必須承認皇帝的合法性,還有一些是通過族權獲得,一樣在現代看來站不住腳
有些人可笑的地方就在這裡,他們對地主收取七層佃租視而不見,對高利貸獲取土地視而不見,對父債子償充作免費勞動力的長工視而不見,對鄉紳擁有基層法權,可以私設刑堂視而不見,卻以現代人權法制觀念去佔領道德高地譴責革命者。
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說,那個時候怎麼會有現代的勞動法,那個時候高利貸就是合理的,那個時候父債子償就是天經地義。那個時候鄉紳就必須像現在的印度農村一樣燒死不聽話的人。
既然你們非要用現代法制去談論土改,那麼能不能用同樣的標準去探討地主獲取土地的方式合不合法,通過不合法的方式獲取土地這個財產本身合法嗎?

你們沒有明白一個基本的道理,他們的一切都是依託在舊有封建制度之下獲取的,又怎麼可能獲得新制度的承認了?否則有什麼理由推翻封建王朝?

第二點錯誤,用台灣進行了溫和的書贖買來進行說明。
在這裡的答案有一個台灣答主現身說明,日據之前台灣的自耕率只有30%,而之後達到64%,土地問題日本人做了一部分,蔣介石面對的情況要好的多,其次依舊是台灣人自己寫的歷史,所謂的贖買很多是打白條,不配合的地主一樣被殺了。

第三條錯誤,如果我們認為土改的正義性,那麼以後我們的財產也會被無償沒收
··當時的革命黨是作為封建社會的掘墓人出現的,我想現在的PATY是不會做社會主義的掘墓人,不可能推翻現有的法制道德基礎,除非將來我們的一切制度法律都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且矛盾激烈到不可調和被暴力推翻現有的一切,才有可能出現這樣的事,不過到了這一步法制與歷史教訓又有什麼意義了?


第四條錯誤,把土地與其他資產等同起來,王健林他們也是大富豪,為什麼不去均分他們?
請參考第一條與第三條,土地的性質與其他資本是有本質的區別,因為土地是一切生產活動的基礎,是人們生存的根基,而其他商品不是。而且任何一個社會要發展首先就是清除就是單純的食利階層。

第五條錯誤,任何時候侵犯私有財產都是錯誤的,都是暴民的狂歡。
這個邏輯自古以來的統治階級都喜歡,尤其是皇帝。
當社會財富畸形到社會大部分人即使努力也改變不了命運,多數人飢腸轆轆,這個時候就必然是體制的原因,推翻寄生在這個體制上的一切就天然正義,當矛盾激烈的不可調和無法妥協的時候,就必然是暴力革命重新洗牌。而民主最大的最重要的作用從來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協調各個階層的利益,避免暴力革命的出現,所以資本世界的明燈,美國會出台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反壟斷法,會收取遺產稅。西歐日本老牌發達國家會通過高稅收重新分配,提供福利緩和矛盾。

第六條錯誤,地主們有知識,可以在建設新中國中貢獻很大的力量
不可否認地主中有開明的新學學者,但是絕大多數是舊式文人,身上沾滿了舊社會的壞習氣,除去認識字對於建設現代國家有什麼積極意義?一般遺老遺少而已,在北洋時期他們的表現已經淋漓盡致。

有人提到土改當然有必要,我僅僅認為只是沒有血債的地主不該死,


不過理性的看待問題,這個又要分兩重看,地主是不是都被迫害至死? 是當時的政策不是是加分辨的要他們的命,還是基層執行人員普遍缺少法制概念,執行上出了問題了?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借用馬督工的一句話,世界從來不簡單,歷史何嘗有溫柔?


覺得要把題目改為《當初能不能不打倒地主?》,這樣大家爭論點可以避免一點小清新
-------------------我是分割線---------------------------
能不能不打倒地主?
回答:不能。
1.解放戰爭中,tg許下的承諾-「分田地」是需要兌現的,不然tg根基會很容易崩潰。那麼地從哪裡來,聰明的孩子默默一笑。地主的經濟意義喪失。
2.中央的行政管理要落實到基層,打破原有的政府-鄉紳-民眾的體系,地主的政治作用與意義消失乃至轉化為改進的阻礙。
上訴兩條相輔相成,互為推動。
3.完成全國資源的盤點與整合,掃清工業化障礙。
利益均衡打破後的重新分配從來不會和風細雨。用地主的資源收買掉全國大多數民眾的心,然後形成同一利益集團,最終形成歷史的滾滾浪潮,當分田地這一事件觸發開始,地主這一利益群體的下場基本已經寫好,只是慘烈程度無法預知,最輕是家破,最重是世代枷鎖。
我們站在現在看過去,有人看到的是冷冰冰的利益集團間的博弈,有人看到了博弈下產生的悲歡離合。
感性角度看歷史,我們可以感懷那群人的悲歡離合,風花雪月。
但從利益至上論的角度看,其實我們在坐90%以上是當年那批獲利群體的後代。


當然應該打倒地主階級。

打倒地主階級,摧毀落後的農業生產關係,激發農民進行農業生產的熱情,提高農業生產力,才能使整個國家對農業生產的需求得到滿足。

—————————————

可是,

讓你去消滅地主的階級,你怎麼tm在消滅地主的肉體?

讓你去將地主轉化成勞動者,你怎麼tm在把地主轉化成死者?

讓你去激發生產熱情,你怎麼tm就把地主家沒有餘糧變成了公社裡沒有餘糧?

也就是貧下中農們沒有彼得羅巴普洛夫斯克號,不然也不會忍到七八年才想辦法。

—————————————

把一個群體的下限作為理解這個群體的途徑,真是令人恍然大悟。

還有什麼不能得到理解呢?連你國黨都能被理解了。


補充一下回答,並不想撕
我本質上是並不反對你們所說的重新分配資源的說法的,我反感的是他們在土改中的那些做法。重新分配資源就分配資源嘛,為什麼有些好人也要被槍斃呢?為什麼他們後代的教育權要被剝奪呢?為什麼要對他們進行批鬥進行人身攻擊讓他們一生都被扣上一個大帽子呢?

每個階層都是有好有壞的,為什麼就不用更靈活一點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呢
也許真的是俗話說的那樣「一部分人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上的吧」

——-————————————————————————————————————

覺得@飛沙 的答案很有道理,為什麼很多人就不能理解呢?
我爺爺的爺爺當初靠在街邊賣糖的積蓄買了一塊小小的地(具體是多大我真的記不清了)後來土改被定性為地主,一家子都受牽連,成分不好。 我爺爺也因為成分不好只讀完了小學,太爺爺還會被別人說是地主崽子。
我們家是地主怎麼了??我靠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積蓄買一塊地怎麼了?!甚至還要被比過的不如自己的人瞧不起,失去很多成功的機會,憑什麼?!
我真的受不了你們這些滿口大道理的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有人說你有套房子,是犯法的,還有好多人住不起房子,只能租房住。你必須把自己的住房上交國家,給其他人住。而且因為你的房子面積大,裝修好,真是罪大惡極,那些沒房子住的人都應該往你臉上吐口唾沫才行。而且你的子女因為你有房,不能找好工作,不能接受高等教育。你覺得公平嗎?
可能我說的有些偏激了,對不住了,但我的真實想法就是醬?(Θ?Θ)


怒答!

看了一大波答案,這就是知乎的民意?真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首先要搞清楚,題目問的是應不應該打倒地主,不是應不應該進行土改,這不是一回事!

那些拿地主和奴隸主類比的搞清楚,地主只是擁有較多土地,對佃農並沒有支配權,和奴隸制能比?奴隸制是什麼,是我們兩千多年前就玩剩下的,能有可比性?

看來看去一堆答案都在分析利弊,讓多數人受益(暫且不分析是不是真受益)的事就是應該?這TM什麼流氓邏輯?所以把馬雲王健林幹掉一起分錢吧。

土改不是什麼新鮮事,其必要性也不用再爭論,幾千年改朝換代都有土改,就是重新分一次地,台灣也有土改。打倒地主是什麼?是把土地分了,田多點的地主就不管有錯沒錯直接拿機槍爆頭,打得稀爛,腦花灑在田埂上(我們小鎮的事);是地主家庭幾十年低人一等,任人欺辱,沒事批鬥打一頓;是地主子女就因為出身不好無法升學無法當兵沒有任何出路;是兩千多萬人被幾億人踩在腳底下…這事古代沒幹過,台灣也沒幹過。

歷史的洪流下碾過多少冤屈,我們可以當成是這個民族必須付出的代價,但終於能吃飽穿暖多讀幾本書的你,總該有點是非之心吧!

我們再回過頭去梳理一些事:

1.土改的時候,我們(群眾)討厭地主,把他們干翻再踏上一腳符合我們的利益,所以不僅要分地,還要打倒;

2.wg的時候,我們(群眾)討厭當官的,他們高高在上,把他們打倒符合我們的利益,所以要打倒;

3.反日的時候,我們(群眾)討厭日本人,所以要教訓日本車主,這樣以後買日本車的人會少,對日本有害,所以對我們有利,所以我們要砸車。

知乎的很多人大概不會支持 2/3 點,因為他們知道這樣並沒有讓「我們」真正受益,他們會從政治、經濟各個角度去證明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好處,嘲諷暴徒們的腦殘,感受自己作為高文化物種的理性與睿智。

但是從這個題這麼多答案和點贊情況來看,多數人是支持第 1 點的,因為土改最終對多數人利大於弊,所以對他們而言,土改相關的事情,不管多麼經不起推敲,便都有了合理性——反正對我們有好處嘛。

幾十年來,暴民一直都那麼多,只是一部分暴民,變成了更有知識更懂得權衡利弊的暴民。

這些有「知識」的暴民們,大概是不會支持幹掉馬雲王健林的,因為他們知道這樣最終對社會沒好處——但是如果幹掉馬、王真的對他們好處多於壞處,那這事兒便天然有了合理性。

什麼,你問對不對?應不應該?對我有好處就該啊!

-----------------分割線---------------

補充說明一下:
1.評論里很多人仍然在努力證明土改的必要性,我在開篇就說了,土改和打倒地主不是一回事,土改的必要性無須再論。

2.「不打倒地主,怎麼土改?」 —— tg 能吊打國名黨幾百萬軍隊,和聯合國軍打成平手,而地主大多數不過是些無組織無武器的農民(那時候的多數地主的生活水平還比不上現在的普通農民,肉食是偶爾才能「打牙祭」的奢侈品),誰敢不聽話乖乖交出土地就是拿雞蛋碰石頭。進一步說,只要政府不對地主提供保護,直接讓村民搶土地地主也無力自保,雖然現實不可能這樣。

3.「你說了那麼多,給個方案唄」 —— 方案歷朝歷代有:強迫地主交出土地,大家均分,誰敢反抗就突突;聽話就不殺,分完土地大家平等。(連他媽對日軍戰俘都可以繳槍不殺呢)

4.「一場革命……能讓大多數人獲益……天然就是對的」 —— 嗯,我在答案里說了,對你有好處的就是對的,我們沒有分歧,你真睿智,握手,玩兒去吧,乖。

5. 「反對+沒有幫助,我是貧農後代,當看到成片莊稼都是您老人家的,而我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我就做夢也要殺你全家」 —— 知音啊,我現在做夢都想殺了王思聰。

6.「資產階級……無產階級……先進性……左傾錯誤……階級鬥爭……符合光大群眾的根本利益」 —— 這些朋友的高中政治想必是認真學了的。

7.「那麼你怎麼定義打倒地主?」——很好的問題。可以把土改分為不打倒地主的土改和打倒地主的土改,前者只分你的土地,不把曾擁有土地當成你的原罪,不把你打趴下當成次等人,後者不是。

又及:寫這個答案之前,高票答案都是在支持打倒地主的,很高興現在情況已好轉,所以發出自己的聲音,的確很重要。

謝謝那麼多朋友的贊同和討論,在知乎潛水兩年,第一次認真回答問題,很開心與大家分享自己的觀點。感謝@紐約老李校長 一開始的點贊擴散。以後我會努力寫好更多答案,歡迎交流。


打倒地主個體和打倒地主階級是不同的,地主地主也是不同的。
」地主「一詞實際上有兩個概念:
是指農村「地主、富農、中農、貧農、工人」等成分中的地主成份者(但往往會把富農和部分中農也算進去);
是指所有土地所有者(完全靠種地吃飯不收穫地租和土地增值收益的一般是不算的);

從解放區時代到建國初,所謂的打土豪分田地,本質上還是在土地私有制基礎上所進行的,此時消滅的地主,主要是上述第一個概念下的地主。我之前說過,諸位城市小布爾喬亞心中所想的「打土豪分田地後happy ending」純屬意淫,事實是反覆打土豪和循環收割新富農(由土改後的舊貧農依靠自我奮鬥和把握歷史進程而崛起),貫穿了整個革命歷史。

【但土地革命不足以解決農村的全面衰敗,為維持革命動力,蘇區不得不年年「翻餅」重新「打土豪分田地」】

「土地革命」固然能夠發動大量底層民眾加入蘇維埃革命,但如上文所述,「土地集中」與「地主剝削」既然並不是民國農村衰敗的主因,那麼,很顯然,僅僅依靠單純的土地重新分配,就並不足以完成農村的復興。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中央蘇區可謂成也「土地革命」,敗也「土地革命」。

學者楊奎松在《中間地帶的革命》(2010年版)一書中,是如此描述這種成敗玄機的:

「僅從1929年到1931年蘇維埃共和國宣告成立前,江西範圍內的蘇區分田運動多半就至少搞了兩三次之多。1929年是不管成分如何,沒收一切土地平均分配;1930年是劃階級定成分,重新分配土地。第二次重分過程中,因為一些地方只注意了形式上的『平』,沒有『抽肥補瘦』,結果夏天搞了一次,秋天又第二次再分。1931年3月新的土地法草案出台,明文規定『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結果引起新一輪更為激烈的重新分配土地的鬥爭……在經歷了如此頻繁『翻餅』之後,只因為1931年11月蘇維埃共和國成立,頒布了新的土地法令,各蘇區於是開始修改過去的土地分配法,並依據新法令陸續查田分田了……當然,他們對這樣的『翻餅』的負面效果也並非毫無了解,因此每每還是要保證說:『自此後的土地,農民有買賣、租佃之權,不舉行分配了。』但這一輪重新分配土地的鬥爭1932年底前後剛剛結束,1933年初臨時中央遷來江西中央蘇區,否定了過去『抽肥補瘦』的辦法,並懷疑地主豪紳殘餘和富農有假裝革命混入蘇維埃機關的情況,因此很快發動了新一輪的查田運動。因為這一次強調要弄成『一個劇烈與殘酷的階級鬥爭』,……結果,此番鬥爭更加激烈。」

早在抗日戰爭時期,由於抗日根據地內建立了人民民主政權,實行了減租減息或土地革命(如陝甘寧邊區的部分地區),封建土地所有制被消滅或受到很大削弱,在民主政府的鼓勵和扶助下,農民生產積極性提高,經濟發展,使農村階級結構發生了重要的變化:地主和舊式富農經濟被削弱,貧農減少,中農增加。其中,還有少數原來的貧苦農民經濟發展很快,上升為新富農。如陝甘寧邊區的吳滿有,就是當時新富農的典型人物。在抗日戰爭時期,民主政權對新富農是採取鼓勵其生產的政策,對其中翻身不忘本、積極發展經濟而又擁護民主政府者予以表彰。在解放戰爭後開始的土地改革中,特別是在《中國土地法大綱》公布後1947年冬土地改革的高潮中,由於出現了平均主義的"左"傾錯誤傾向,連中農和工商業者的利益都受到侵犯,新富農更是受到嚴重打擊幾近消亡。

等到四清時期,又是一波新富農、新地主收割高潮,中國有部電影叫《芙蓉鎮》,劉曉慶主演,講的就是主人公在解放後勤勞致富卻在四清運動中被當作新富農收割的故事,推薦一看。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一個道理,無論是姓共還是姓國姓清姓明,只要是在土地私有制框架下,地主和富農是打不倒的,你打倒一批地主和富農,過幾年,新的富農和地主又會逐漸發展起來。實際上,解放區和建國後的新地主與舊社會的地主在致富道路上是頗為相似的。

我父親原是一個貧農,年輕的時候,因為負債過多而只好去當兵。他當了好多年的兵。後來,他回到我出生的村子,做小生意和別的營生,克勤克儉,攢積下一點錢,買回了他的地。
這時我家有15畝地,成了中農,靠此每年可以收60擔谷。一家5口一年共吃35擔——即每人7擔左右——這樣每年還有25擔剩餘。我的父親利用這些剩餘,又積蓄了一點資本,後來又買了7畝地,這樣我家就有「富」農的地位了。〔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

吳滿有為陝西橫山人,1928年來到延安,住在延安城南柳林鎮吳家棘園,因擅於農耕和經營,逐漸致富。他響應邊區政府各項政策,積極購買公債。簡單地說,吳滿有的才幹表現在兩方面:一是勤奮苦幹,從實際工作中累積生產知識,有效提高生產力;二是對經濟與政治的關聯十分敏銳,善於營造有利於生產致富的外在環境,這意味著他不僅能配合政府的經濟政策,還能締造政策的實踐典範。這兩種才幹經與「大生產運動」結合,讓吳滿有成為延安家喻戶曉的人物。

當然,這裡必須要點明一個問題,中共政權下的所謂新富農和新地主,到頂也就是毛順生那個級別,是到不了劉文彩的。
---------------------------------------------------------分割一下------------------------------------------------------------
那麼再來談談講講消滅地主階級(也就是我開頭講的第二個概念下的全部有地者)這件事。消滅地主階級,關鍵在於土地及其地租和增值收益是否應該全部歸公。事實上,直到文革前,城市依然存在大量私房私地,但到文革開始後,就一波收歸國有了(就是紅衛兵們喜聞樂見的抄家活動)。

文革」前的私房改造,大體都是划下每戶出租面積的政策界限(一般大城市為150平米,中等城市100平米,小城鎮50平米),超出部分的私房就歸政府「經租」,然後分成20%~40%作為利息。從產權關係看,進入「改造」的城市私房民地,所有權並沒有一下子歸公,原業主一般還保有人民政府頒發的房證地契,但這部分私房的使用權、出租權已經歸了政府,物業的私人轉賣、處置和繼承權都廢止了,但收益分成權還是保留著。

文革是非,今天已有公論,結合今日房地產市場租售現狀,你們自己考量去,懶得爭了。順便講一下,我看到很多人扯國民黨在台灣土改,問題是直至今天,台灣依然是土地私有制,也就是說台灣的地主階級,從來就沒有被消滅過!

至於土地是私有制好還是還是國有制好,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我在這裡就不多做論述了。


實在是忍不了了。

某些高票答案認為為了社會變革而強制褫奪一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是生命權都是合理的,這是怎樣的沒有心肝,你們的正義觀是黃帝以前的罷。

如果你問該不該使地主—佃農模式解體,使地主這個階層消失,那答案是肯定的,這是社會進步的必須。關鍵是咱能不能好好地進行土地改革,不亂殺人亂打人就那麼難?咱能不能顯得不那麼像土匪呢?

但是你要問該不該「打倒」地主,答案是否定的,任何以侵害人權、漠視生命、踐踏公正為代價的改革都是缺乏正當性的。實踐中,未經審判剝奪地主、富農的生命和自由、財產是打倒地主的主要形式。

這牽涉到三個問題:其一,所有地主是否都窮凶極惡應當承擔刑事責任甚至該被處決?當然不是,如果認為有人應當被追究,那麼應當通過公正的程序認定。確實有地主為非作歹,這並不代表所有地主都要連坐啊。這都是什麼什麼。須知土地是傳統社會的最主要財富,聰明勤奮的勞動者賺到錢也主要是投資買地,武訓賺到錢是怎麼投資的?傳統社會的精英幾乎都是地主,包括你們歌頌的能臣幹吏。

再有: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褫奪少數人的利益具有天然的正當性嗎?當然不是,否則你們就不應該上淘寶購物,而應該打倒馬雲分其財產嘍。羅爾斯在《正義論》中寫道:不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可以置少數人利益於不顧。在一個平等的社會裡每個人的合法權利都應當得到同等的保障。誠哉斯言。

其三,退一步講,歷史上打倒地主有利於多數人的利益了嗎?完全不是。請看蘇聯的大清洗和大饑荒,紅色高棉的大屠殺和大饑荒,外蒙古的大清洗和大饑荒…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殘酷血腥清除一個階層之後,造成如下事實:一、城鄉最懂經營的(最會賺錢的)人,被一掃而空,隨後軍官們開始管理經濟…二、社會的活力被壓制了,「分了地的農民成了新富農」,「越窮越光榮」,誰還敢去創造財富?工分不值錢大家差不多,廠里干多干少十八塊,誰還努力工作?三、之後實行的「新模式」更不合理,雖然「在座各位都是垃圾」,但紅色高棉的做法才是集大成之登頂之作:取消貨幣、郵政,沒收全部財產,金邊全體人民都去農村勞動,「安卡」分配一切包括婚姻,膽敢自由戀愛的處決…四、犯罪心理學告訴我們,初犯心理和累犯的心理是不同的,未受到懲戒、獲得好處使得犯罪人的犯罪行為被強化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我之所以關注這個提問,是因為它涉及到知乎上的知識精英們如何看待法治,如何看待人權,從幾個高票答案看來,信奉叢林法則,漠視公平正義的人們,還有不少。

要想使各位的合法利益得到保護,良善之人不再被欺侮剝奪,只能是去為一個民主法治均富的中國而努力,不歌頌混亂、暴力和殺戮應當成為共識。

--------------------------------------------------------------------------------------------------------------------------------------------
評論區有個說法被多次使用。就是「不能苛求前人,幾十年前還沒有這些理念嘛」,「不能以今天的觀點審視前人啊」,「那時的正義觀念不同」等。幸好在下當年的中法史97分,外法史優秀,乃能及時戳穿這種無恥的說法。事實證明老祖宗的正義觀念也是一以貫之的。

關於不得未經審判濫用私刑。出土的東漢時期簡冊記載了一個判例:私下報仇,群毆事主,全判流放。如果還搶地搶東西,肯定是沒得活了。《唐律疏議》對不經司法機構審判,濫用私刑的行為有明確的處罰規定,哪怕是受害人真有過錯,也不能減等量刑。
漢朝人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關於老外知不知道這事。當然也知道。英國佬在1215年搞出一個《大憲章》,寫明了,未經依法審判不得定罪並施以刑罰。
老外801年前就知道的事,你不知道?你的民族自豪感和節操都碎一地好嗎。

關於分地保障民眾生活的發明權。評論里說這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一大創舉。你讓鮮卑人情何以堪,北魏時即在其統治區域內實行均田制,按人口分配土地使用。唐朝承其制。
看你們咋說。

關於殺人放火未必有罪論。有人說我說的太長,能不能概括下。我只好說那就是:殺人、傷人和搶東西是不對的,是要懲罰的。他表示:這個要辯證地看啊,未必啊。幸虧當時沒人勸劉邦約法三章時辯證地看。
劉邦都知道這是最基本的法律條款,你不知道?
我看誰還好意思說幾十年前的人可以不懂這些…
-------------------------------------------------------------------------------------------------------------------------------------------
害虐蒸民的行為連老首長都看不下去了:
圖片來自lei shen同志
他的回答很有見地。

--------------------------------------------------------------------------------------------------------------------------------------------

我就猜到知乎著名大V玄不什麼氪不什麼會及時的出現在這個問題下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繼續洗地。


果然他老人家不負眾望,聲稱無關是非,只有利益,各位答主的爺爺是誰決定了立場,反對或支持暴力土改必是因為利益。終於成功地使問題庸俗化。反對的一眾同志必是地主的孫子,支持的一眾同志必是窮一代的孫子,反正都是孫子,各位孫子閉嘴。何其巧妙!不過這只是他老人家稍微動動指頭的結果,各位可以看一下他老人家是怎樣為蘇共、東德、朝鮮勞動黨仗義執言的,就會發現什麼叫國際主義精神。


我曾經有幸在他老人家的回答下留言。說我們在制定政策或者做研究的時候,要把對象當人看,而不是只當做紙面上冷冰冰的數字。在討論這個問題時,也是如此。


有這樣的思維模式是很重要的。這樣你在出台措施、起草規範性文件去分配或調整利益的時候,就會想到:群眾的利益是會因此增加還是相反。會不會給管理對象增添困難?


如果你永遠當那許許多多的人不過是下級呈給你的報表上的幾個數字,你自然認為打死幾個地主、富農和他們的家屬沒有什麼,主流是好的嘛;強令農民交出土地沒有什麼;在大減產的情況下強令農民交納比豐年更多的公糧沒有什麼;拿走了農民的口糧,但也不準出去逃荒要飯,請在村裡自行解決,也沒有什麼。因為你要進步啊,上邊催著你要啊,我不幹換個幹部也得干啊。你瞧你,一臉無辜。


要知道,他們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是兒子,是父親,是女兒,是母親,是養活你們的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可寶貴的,每個人!當他們去巡邏、去做工、去上學、去站崗甚至是去反對強拆,他們的親人正等著他們平安回家,不要去傷害他們!不要亂抓人、刑訊人,不要把危險品倉庫建在小區旁邊,不要帶小學女生去開房,不要預收幾年以後的稅費,不要那樣做


如果各位手中有些權力,請把人當人看,處事常懷慈悲心,對老百姓好一些,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如果您是個知識分子,請不要為了利益歌頌不公、詆毀正義,不要收多少錢,就洗多大面積的地。


祝各位不遇到那些,聲稱自己隨時隨地可以拿走你的東西,還問你為什麼不說謝謝的人。


實苦難也是一種財富。walk unafraid 這首歌不錯。


寫寫我從老人口中聽說的地主們吧。


A是個仗著勢力胡作非為的傢伙。
他看上了某家姑娘X,想娶為小老婆;提親,對方不從。本來可能鬧不大的,壞就壞在這家反而出言相譏。於是A惱羞成怒,就把人抓了,當著女方父親的面把X強姦了。
女方父親回家後不久就死了,氣死的。X回家就上吊了。
解放後,人民軍隊把A抓了,交給鄉親處理。X的兄弟們用一把小刀,把A剮了。

B是個典型的農民。一生省吃儉用,勤勤懇懇;攢下錢就買地,買了地繼續攢錢,日子自然越過越紅火。然後地就多的種不過來了,開始僱人。

B認為,出力氣的人就應該吃好,不然沒力氣幹活;而自己這樣不出力的人,隨便吃點餓不著就行了。所以,白面之類好東西要給長工吃;粗糧自己吃。
附近還有好幾個地主,大都是這個觀念;不過他是最清苦的一個。

他們僱傭長工,挑選標準是:伸直胳膊,從手心開始往上一個挨一個擺饅頭;能一口氣從手心吃過胳膊肘的才要——不能吃就不能幹,這是個很簡單直白的道理。

至於長工,他們有一句口頭禪,現在還經常聽人提到:」你騙我肚皮,我騙你地皮「(意思就是,主家不給吃好,他們到地里就不好好乾活)。

——基本和現在人才市場一樣一樣。嗯,恐怕知乎上都還有很多人至今都還不敢對老闆這麼橫,不然BAT也不敢動不動折騰個狼性、破冰之類不拿員工當人的妖蛾子了。

解放後,B被槍斃了——誰讓他幾何級數玩太好,一口氣折騰到十里八鄉第一戶呢。

到現在都還常有老人提起:(掙了錢)該吃吃該喝喝,沒啥攢頭。就好像B,自己吃黑饃,給長工吃白饃,省下一大份家業;一變天,成敵人了,沒享受一天。

C是個典型的貧農。外面沒地,家裡沒人。
他怎麼成地主了呢?

原因是,另有一個W,此人弟兄多,家業大,鎮得住場子,過去干過偽保長。
此人狡猾,老早就看形勢不對;於是堅決辭了保長;但這個職位總得有個著落吧?
他就出了個主意,全村挨著排,輪著當保長;誰不想當,可以,出若干斗米,然後換下家干。

這樣輪幾次後,到C了,C家裡窮啊,拿不出米。拿不出就當保長吧。

剛乾了不到半年,解放了。C就被提溜出來了。
然後評地主,上面有指標,正愁湊不夠人呢;正好,你都保長了還不是地主?於是地主帽子戴上了。

都知道C冤。所以批鬥時也沒下力氣,

但C見同時挨批的其他地主被整太慘,他怕啊。所以在窯洞關幾天後,他就上吊了。

這下好,地主,家裡有人死於批鬥,就連後代也被連累了。

那麼,W呢?
這人多滑啊。保長?老早就不幹了;而且這位前前前前前前保長大人雖然仗著人多勢眾辦事霸道,但行事總還站在理上,真沒啥值得拿出來說的劣跡。
這家有錢?但人家弟兄多,一看勢頭不對趕緊分家,連姐妹名下都給分一份。分完一算,充其量也就是個富農。於是四平八穩就過去了。

D這人勤勞老實,日子過的不好不壞。該評地主了,指標湊不夠,那些人就把他報上了。
地主得有長工吧,可他從沒雇過人。

於是那些人把他兒子的名字填到長工一欄里,滿足條件了。

等地主帽子發回來,村裡的長者蹦了:」你們這TM缺德不缺德?有兒子給他親爹當長工的?這要是地主,你們誰不是地主?「

不過也沒法,帽子戴上了。批鬥了就陪會兒綁,遊街了就戴個高帽子跟著。
都知道這人是湊數的,倒也沒挨過打;這人心寬,也沒當回事。就是成分壞,後代受點連累。

當然了,能讓老人到現在還經常念叨的,肯定有奇特之處,代表不了地主們的普遍面貌。

但至少,這些人,這些事,存在過。


PS:再來個花絮。
當年憶苦思甜,有一人堅決要上台說;一上台裂開大嘴就哭上了」五八年餓啊,我媽都餓死了,哇哇哇哇……「
台上頭頭臉一沉:」你憶誰的苦思誰的甜?滾下去!「;轉臉就問」這人啥成分?是來搗亂的吧?「
答曰:」貧農,腦子不大清楚「。
於是不了了之;只苦了台下的一干人民群眾,憋的臉色鐵青也沒人敢笑出來。


當年拿破崙之所以橫掃歐陸是因為他承認了雅各賓派將土地分成小份分給農民的政策,才讓農民大兵們豁出命來跟反法同盟們死磕,阻止流亡貴族回國。

林肯之所以打贏南北戰爭是因為他頒布宅地法將西部土地以160英畝10美元的價格分給小農,讓士兵們有了值得保衛的東西。那些剛下船的愛爾蘭人才會為了不讓奴隸制莊園蔓延到西部而去跟南方奴隸主拚命。

列寧之所以打贏俄國內戰也是因為他頒布了土地法令將土地分給農民,廣大農民才會去支持他們根本不知為何物的蘇維埃掌權。

英國貴族們為了壟斷政治權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實行志願兵役制,貴族們通過擔任軍官來壟斷政治權利,但是一戰中他們傷亡太高,只能大量徵召平民子弟當兵,戰後就只能授予平民選舉權,然後就開始一人一票對貴族莊園徵收巨額地產稅,等於是變相的打土豪分田地。

加拿大為了禁止華人投票,一直不讓他們當兵,但加軍二戰中在新加坡損失嚴重,只能徵召華裔當兵,一名反華的議員在議會中哀嘆,戰後只能授予中國佬投票權了。

過去黑人沒有投票權,在軍隊中也只能當廚師苦力,等到越戰中大量徵召黑人當兵,就只能給他們選票了。

而反面的例子也有,波蘭貴族反對俄國統治,與匈牙利貴族反對奧地利統治的起義之所以失敗,都是因為他們不肯頒布土地法令,對農民們來說,擔任本國地主的農奴,和擔任外國地主的農奴,其實並沒什麼區別。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要去出生入死的參加起義呢?

美國獨立戰爭剛一結束,就發生了謝司領導的老兵起義,華盛頓痛心疾首的說:人們是如此難以捉摸,昨天他們還在為建立這個國家而奮鬥,今天卻又千方百計想要毀滅他。其實華盛頓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他作為大奴隸主,八年戰爭期間,家裡的種植園有奴隸們照應著,戰後無非是過上幾年苦日子罷了,而對謝司這樣的小農小販來說,家裡的產業八年沒有男人照管,土地早已荒蕪,店鋪早已倒閉,妻兒為了免於饑寒簽下了一屁股債。政府不分配土地就把人家打發走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要是沒有抗戰的話,也許還沒有分田的迫切性。正所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而抗戰中中國農民是既出力又出錢。他們不但充當士兵,還要承受提前預交到幾十年後的沉重賦稅。鬼子打跑了,地主老財可以重新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可那些破產農民,退伍老兵能得到什麼呢?只是為地主老財們保住了家產?要是八年抗戰最終結果只是讓廣大農民一無所有的話,那大家還不如在鬼子統治下當順民呢。且不說孫總理本就有平均地權的承諾,光是人家對國家的巨大犧牲,地主們不該把土地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嗎?

哦,對了,忘了解釋一下選票與土地的關係,要是當年抗戰後老蔣肯真正給予農民一人一票的話,那他們頒布法令像對英國貴族莊園或者南方奴隸種植園一樣徵收重稅,軟刀子殺人變相土改的可能性就很大。

其實國府中的有識之士也不是沒人認識到分地的必要性。陳誠就曾建議老蔣:民眾之所以惑於赤匪煽動,皆因分地。若政府主動分地,則自然無人再肯追隨赤匪造反,則其頓成無源之水。而老蔣則大罵其頭腦糊塗。而那些地主出身的官員們更是群起反對,我們之所以支持政府剿匪,皆為保住家產土地,若是而今政府也要分我們的地,則我們又為何要支持政府?

其實我覺得世界歷史上跟中國打土豪分田地最類似的是古羅馬的打倒人民公敵,將土地和財富分給老兵。感興趣的童鞋可以看看我的這個答案:
羅馬由共和轉為帝國的最主要的幾個原因?帝制與共和制的優劣? - 衍水青雲的回答
----------------------------------------------------------------------------------------------------------------------------------------------
看見下邊知友們吵得熱火朝天,我還是總結一下我對土改的看法吧。歷史其實從來沒有該不該的問題,而只有能不能的問題。當年中國能否不土改?我的看法是不能!至於是否可以採用不那麼血腥暴力,而採用更溫和漸進的手段?改革可以,革命不行。要是老蔣當初主動進行自上而下的土改分地,那是有可能的。但在經歷過大規模的革命戰爭之後,雙方互相殘殺多年,仇怨已深的情況下,難!


陽光之下無新事。


當年黑人被一些蓄奴洲視為合法的私人財產,北方拿著槍透過武裝力量重新統一美國並消滅(解放)了部份南方奴隸主的私有財產。

米國內戰的時候,可以看到南方一些地區的黑奴不斷的往北面逃跑,隨著北面軍隊勢如破竹來到的地方,有一些已經解放的地區偶爾就能看到黑人奴隸把白人奴隸主捆在樹上鞭撻、毆打,進行報復或者耍流氓。

內戰結束以後各方面在政治上取得完全平等是好幾年以後的事,現在看當年黑人的暴行顯得非常不必要而且多餘,但沒有人會說,政治上顛覆奴隸主是錯誤的。這種話估計連川普都說不出來,呵呵。

一個地區如果有成群、大批的自耕農是比較適合強行推進工業化的,因為農業國家的個體自耕農在沒有工業機械(例如拖拉機)的情況下,由於效率和生產力的低下,很容易就棄農跑去工廠打工(如果有工廠)。

如果不強行的製造(土改)大批的自耕農,那麼地主幾乎不存在把他們的資本轉移到工業生產上的積極性,他們只要買更多的奴隸或請更多的自耕農就好了,僱傭成本幾乎是零,搞什麼屎工業化。

這邊我呵又要說到米國了,當年奴隸制再農業州創造的GDP是比奴隸解放後還高的,在棉花種植園最大鳴大放的時候,維持了南方經濟的高增長。開頭說過,當時奴隸也是資本的一部份,跟養豬一樣,生了一頭小奴隸或者不仲地了,還可以拿去市場交易,真是該死的奴隸制。

所以啊,對米國奴隸主來說,搞什麼屎工業化,山寨人家有什麼意思?工業品跟歐洲買一線品牌就好了,奴隸主還怕沒錢買?

北面的洋基佬就不爽了,該死,你們這些南方奴隸主不買米國自產工業品,還視米國製造為山寨,以買歐洲品牌自豪,該死的地主,還不讓搞關稅壁壘,怎麼振興米國貨,我他媽賞你們一頓揍。

慢!!!

順便在解放一下黑奴,人人有工資,工資低不打緊,剛好讓買北方的國產山寨貨,奴隸主還看不起米國產工業品呢。


有了一票自耕農以後強行推進工業化具體怎麼實施呢?以台灣為例,首先以耕者有其田把地變成國家的,然後自耕農用農產品來跟國家換地,分期付款,接著就是控制農產品價格,政府強制定價並收購農產品出口換匯。有了外匯再買工廠,買工具,買技術,買買買。由於價格被政府控制著,它一斤愛收多少就收多少,低價收然後出口,大地主被瓦解,反抗也不成氣候,槍杆子在手,怎麼樣都盈利。在台灣還有肥料換谷制(國民政府在那個時期獨佔化肥事業)。

台灣推行了土改並且沒什麼死人,是國民黨百年難得一見的政治正確。

當工廠一間一間的搭建起來,自耕農進城打工發的工資比政府強行定價的農產品還高時,自耕農們當然就跑去打工了。蘇聯式的國家資本主義就這樣在蘇聯留學生蔣經國潛伏在國民黨的時候搞起來。

工業、現代化學產品搞起來以後,自耕農當年棄耕的土地再次兼并,大面積的土地開始進行工業化生產,一個人的農業產值透過化肥、農藥、各種工業機械,生產效率和耕作面積得到巨大的提升,便不需要那麼多人來種地。而這票原本的自耕農,也就變成城市移民。

有些人說三七五減租是國民黨的德政,呵呵,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德政這種東西是建立在皇權親爸爸的儒家統治觀念下才有的。三七五減租是強行推進工業化的過程,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拯救自己的人最終只能是自己。減租或土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地主手上的餘糧製造一個近乎無抵抗轉移到政府手裡的條件。政權和地主不同,政權搞工業化的動機有很多,例如要國土防衛,保護主權,鎮壓反革命等,都需要有現代化工業和科技武裝起來的力量,地主不同,地主只要從一個統治集團過渡到另一個集團就可以,無所謂。按理說,國府來台灣可以繼續維持地主和政權的寄生關係,只要用槍杆子在重新建立起和地主的聯繫或培養新地主就可以了,但國民黨想著要反攻大陸,必須要推進工業化,如果台灣還是遍地地主和佃農,不使用行政力量進行土地改革來進行國家資本積累工業化的話,那它的政權防衛很快都會出問題。

當年蔣經國在米國的支持下搞出了噴射機,隨著國統區的工業環境每況愈下,去工業化越來越成為主流,國府再一次經典的實現買辦化,國民生活水平無所謂,國家工業水平無所謂,反正美國爸爸有,賣的貴也沒關係,買辦們有回扣拿就好叻。對美軍工越來越實現買辦化復興,最可笑的是這部份花費的開銷,有不少還是從解放區透過不對稱貿易賺來的,就這點本事還想搞獨立,真是日了狗了。蔣經國在早期還在台灣策動學生搞過針對米駐軍的暴亂,現在的國民黨和民進黨,哪一個願意站著而不是跪著和美國人好好的講?有哪一個想要和美國爭取平等的關係?沒有麻,人家米國人就按著台海,便足夠讓這兩個黨跪著買辦。

美國要你進口哪國石油,你就進口哪國石油,美國要你制裁俄國,你就制裁俄國麻,誰在意呢?就這副姿態獨立了也是假獨立。

米國人對台有沒有像當年新加坡那樣,拿個三百萬美刀賄賂李光耀都很難講,人家李光耀可是抓住米國賄賂的證據,以此為把柄成功地對米國政府進行了大義訛詐。

台灣的經濟起飛,完全就是建立在當年棄農進城打工的農民工身上的,它們面朝黃土的時候受地主盤剝,日本來的時候受日本帝國主義盤剝,減租完受國民政府盤剝,進了城打工還是受盤剝,到現在也還在受盤剝,但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台灣已經沒有農民工了,當年的農民工隨著國府在一次買辦化已經轉變成具有現代意義的無產者。

大家要摸著良心說話,享受了現代化果實,富起來以後以為自己頭上有什麼狗屁救世主,就忘了現代化是怎麼推進起來的,那簡直就是反動的不能再反動了。

那到底應不應該透過土改推進工業化呢?除非出現了一條從農業國轉型到工業化國家的新路,不然一個農業國家想要實現現代化大概是都需要的。社會主義是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時候噴發出來的,地下黨員歐巴馬搞了八年搞得好不快活。

解放黑奴是很久以前的事,過了百來年,現在也能幹上總統,並且當年生產滿地廉價山寨貨的米國,現在也是品牌大國了。

那地主該不該斗,該不該倒呢?如果不鬥可以實現轉移生產資料,那就不要鬥了。


我外公是以醫學系學生的身份入贅的(台灣人覺得當醫生很體面,醫學系學生價格好= =),外婆年紀比較大,家裡是台灣中部的大型地主,外公還是外婆的二號。入贅的方法是支持學費和生活所需,讓外公去念大學,畢業後結婚入女方家。

為啥說外公是二號呢?因為原本有個一號,也是醫學系學生,還沒畢業就出車禍給撞死了,所以外婆他爹又去找了二號,也因為這樣外婆年紀比外公大。外婆作為一個小公主很崇拜徐志摩,一個老太太看兩岸合拍的那部《人間四月天》還看哭好幾次,真是小公主,我看徐志摩這種人很不爽。外婆這個人,我是很愛她的,誰讓她寵我呢?但客觀地說,我以為外婆本人完全就是一個劣紳,言行之間存在反動性質。

例如小時候隨母親回娘家,我吃飽自己順便洗碗,外婆就不讓洗,說男孩子不應該進廚房,典型的封建思想。在一個更能夠突出反動性質的地方就是外婆自己不做家務,全部都是外公在做的。這對我小時候的思想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小時候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怎麼可以一邊不讓男孩子進廚房,一邊又讓外公包辦家務。外婆有時還會當著外公的面懷念當年一號的風采......。

到了十五、六歲左右,毛選看多了,我馬上就直覺式的把外婆定義為反動地主階級,外公就是被壓迫的貧農啊!

外公原本一個醫學畢業生可以給社會帶來更好的勞務,結果硬是變成全職家庭主夫。外婆學識也不差,也當到中學校長退休,但其實沒必要非把其中一個人完全捆在家庭勞務中。之所以會這樣,當時的社會環境導致他們的婚姻關係建立在農業社會的末期有關,買了一個男丫鬟...。

隨著國府來台,外婆他爹在減租和一系列國民黨展開的土改政策加上更早之前的舊台幣幣制改革,暴斃而亡,沒有錯,就是突然死亡,不是因為被整或者被批鬥還是生病,據外婆說她爹在幣制改革加上生產資料被剝奪以後鬱鬱寡歡,成日座在躺椅上發獃,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如果問我支不支持土改,我看著我外公長大,如果不瓦解這種生產關係,意味著很多事情都要重演,我當然支持土改。

結婚前我媽是和我爸私奔的,他們兩個有自信可以在隨之而來的時代靠著勤奮和努力脫離黃土地擺脫各自的原生家庭成為城市移民。掌握現代化學、農業機械和生物科技的現代農民也可以擁有更大的人均可耕地面積。

隨著向工業化過度以後帶來的生產力噴發,我們將因為一個存在更多可能與機會的未來走到一起,所有人終將得到自由。


排第一的答案真是逗。
某些人總是幻想一個理想世界,人人彬彬有禮,懂得適可而止。問題是可能么?
1940年代的中國農村,溫情脈脈的鄉紳社會早已經崩潰。雙方的鬥爭早已經白熱化,有還鄉團珠玉在前,還指望貧農翻身了能保持理性?
1949年恰恰是對百年歷史的總清算,矯枉必須過正,王冠必須在泥水裡滾一滾。
一切的開始都在於1840,由此我們也知道了一個社會精英階層的墮落是何等的可悲。
人吶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預料,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歷史的行程。太康年間的洛陽人,一定想不到十年之後,怎麼被我嘲弄的胡人都騎到我頭上了呢。十里洋場的貴人們喝著下午茶討論著隔壁匪區的屠殺時,也不會想到15年後這天下怎麼就變了個樣呢?


我在這裡不想做價值觀上的或者意識形態上的辯論,我只想在這裡寫下我的家族中的,幾個人,幾個故事。
我的家在中國和朝鮮的邊境的一個城市,那時漢人大規模移居東北的歷史還不是很長,之後,我的家鄉又先後經歷了,甲午戰爭,日俄戰爭。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當時的生活環境相當艱苦。
我的姥爺的爸爸死得早,我的姥爺的媽媽只能領著最小的兒子,也就是我的親姥爺,去乞討。
我的大姥爺被日本人抓去,在位於朝鮮的工廠中做勞工,在四五年戰爭結束時,工廠莫名奇妙地著火了,他被燒死在那裡。
我的二姥爺,十五六歲的時候,鬧農會,堅決抗日。但日本的勢力在東北,還是越來越強大。一次,整個村子裡十幾個鬧農會的人全都被日軍抓住,關在一個屋子裡,準備挨個槍斃。日軍中有一個隨軍的翻譯官,是中國人。他看到即將被殺的人中有一個孩子,良心發現,偷偷解開了綁繩,把我的二姥爺放走了。(這個事情是有史料記載的,在解放後,政府讓這個翻譯官寫自己這一輩子的功過錄,也算是一種懺悔,他在自己功的那一欄中寫下了這個事請。最後他還是過大於功,被槍斃了。不過,他留下的這個功過錄卻又一次救了我二姥爺的命。文革中,造反派懷疑他是叛徒,為什麼整個農會的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來?是不是他出賣了組織?後來有人翻出了這個翻譯官寫下的功過錄,才證明了他的清白。) 他後來參加了解放戰爭。退伍後成為生產隊長,設計領導修了兩個大水庫,在文革中曾經受到迫害,後平反,他的兒子在改革開放後,承包擴建起了當地最大的一個醫院。
我的三姥爺,由於生活所迫,去了一個地主,家裡做小工。種地,砍柴。最苦的一種工作是搓麻繩,由於他年紀小,手比較嫩,搓的滿手是血。冬天的時候天冷,他還只能住在,給牲畜的窩棚里。每天的酬勞是兩小塊玉米麵餅,他自己還不捨得吃光,每天都要留下一小塊,藏在地主家外門一個橫樑上面,然後由我的姥爺的媽媽偷偷的拿走。他曾經編了一個小童謠,嘲笑地主家的吝嗇。被地主發現後,地主用馬鞭把他死去活來的抽了一頓。他為了找到一點肉吃,自己做了一個小的索套,藏在山上的一個角落,用來捕兔子用。不知怎麼的,這事兒被日本人兵知道了,日本兵把他打了一頓,又把這個索套給拿走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上前去理論,結果又被打了一頓。在那時的東北,吃肉,大米和大豆,都是日本人專享的特權,中國人只配吃高粱玉米和其他的粗糧。而地主家往往都是納稅大戶,良民大大的。後來他隨我的二老爺入了黨,參加了解放軍。再後來,他成了瀋陽某個機械廠的保衛幹事,直到退休。
接下來就是我姥爺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姥的故事了。在東北解放戰爭的過程中,國共雙方曾經發生過短暫的拉鋸戰。共產黨曾經一度解放了,我的家鄉,並且搞了土改,那時的土改並沒有殺地主,而只是分了地主家的土地,財產和糧食。可是一段時間之後,國民黨又打了回來,而國民黨的軍隊確實是為地主階級撐腰的。國民黨說共產黨分土地的行為是非法的,於是支持地主去窮人家收回土地財產和糧食,土地和財產好辦,說拿回去就拿回去了,但是糧食已經吃光了,這可怎麼辦呢?地主說,拿你們家女兒來抵債吧,給我的兒子,於是就把我的姑姥給搶走了。不久後,共產黨又一次解放了我的家鄉。這一次土改中,人們就沒有像上次那樣留情面。確實打死了一些地主,但也不是全都打死了抄家滅門,比如之前說的那個地主的兒子就活了下來,而且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和我的姑姥的荒唐的親事也就這麼招了。
我寫下這些文字,只是想讓大家了解,在當時的那個時期,在中國的那個地方所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各位的祖輩在那個時代,經歷過什麼樣的故事,又做出過什麼樣的選擇。
我只想說,那是一個風起雲湧而又苦難深重的年代,那是一個中國人的人均壽命不到四十歲的年代。
每個時代的人,都有每個時代的夢想和追求。
我認為這個時代的中國,應該對內完善社會治理,產業升級,讓老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
,對外應該,一方面,揚眉吐氣,另一方面,也別去欺負別人。
而我的夢想和追求是,讓自己和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同時也為這個時代,盡些微薄之力。做些比在知乎上撕逼更有意義的事。


如果說是從地主手中奪取土地進行土改,將舊的社會結構破壞試圖解放生產力釋放社會矛盾,我覺得是有其必然性的。在社會變革的環境下,談財產權之類的未免有些理想化。

但是把地主綁在柱子上突突了,摁在地上每人一腳踩死,這是什麼必要的?他們又有什麼罪?這種行為又能為所謂的新中國帶來哪些好處呢?
如果說地主中有人有罪行,那大可以正常審判,可是把一整個階級視為罪大惡極而從肉體上折磨死,我不知道背後道理何在。

地主說到底不過是土地多的農民,鄉里鄉親幾十年了怎麼忽然就要下殺手,於是很多農民也不願意干。不願意不要緊,南下幹部帶著大家干,逼著大家干。
至於化成黑五類,剝奪子女受教育權之類的後續,我更是不明白究竟有個毛必然性和益處。

更重要的是,打倒地主然後如何了呢?

土地均分,農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個個都奔小康了?

你也知道不是這回事吧?

之後是幾十年的對農村人口的束縛,通過剪刀差對農民的掠奪。瘋狂年代裡進行社會實驗餓死的是農民,改開之後把土地又從農民手裡拿走了。
那麼,為了新中國消滅地主你們姿瓷,為了工業化掠奪農民你們姿瓷不啊?

我知道你們肯定是姿瓷的,因為你們既不是地主也不是農民。其實我也是姿瓷的,社會要發展總是要犧牲一些人的利益的。

但連條活路都不給有必要嗎?之前在關於蘇聯工業化的一個問題下就曾見有人說過,難道工業化就必須把農民剝削到活活餓死的地步?羊吃人的年代也不可能真讓羊把人吃了。

那麼再問一遍。

破壞舊的社會結構進行土改有必要嗎?
把地主折磨死財產全部掠奪子女打進黑五類有必要嗎?

為了工業化掠奪農民有必要嗎?
掠奪到把農民餓死的地步有必要嗎?

為了經濟軟著陸緩解社會矛盾犧牲「中產階級」利益有必要嗎?
……有必要嗎?

「中產階級」你們覺得呢?


推薦閱讀:

為什麼說生產力的進步是井田制崩潰的根源?

TAG:中國歷史 | 歷史 | 中國政策 | 政治經濟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