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擔心下一代人會對哪些我們熟知的東西一無所知?
比如擔心下一代人會忘記某一段歷史/文化、某一種信念、某一種技術……
「下一代人」是泛指。
1830年的巴黎,匯聚各個街區下水的塞納河從市中心穿流而過,河上擠滿了駁船和漿洗船,河邊高高低低的青石板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和小販的吆喝。剛把《紅與黑》交稿的司湯達走過戈馬丹路的菜市場,憂心忡忡地揣度著杜蓬出版社可能給出的修改建議,皮靴上濺滿了黏糊糊的污泥,更讓他顯得煩躁不安。
在埃圖瓦勒的新居里,雨果看著窗外的工人爬在路燈桿上施工,把臭氣熏天的燈油改成新流行的煤氣,心情莫名複雜。2月份的一天,莽撞的年輕詩人泰奧菲勒·戈蒂埃將他的話劇《埃爾納尼》首演式鬧的滿城風雨,更加劇了貴族和中產階級的厭惡:難道那結結巴巴毫無修辭的台詞還不夠令人討厭嗎?
還是這一年,來自阿爾卑斯山下村莊里的鳳凰男柏遼茲在巴黎混跡到第六個年頭。他拒絕了父親讓他學醫的宿願,卻不拒絕當個「啃老族」,用家裡寄來的生活費玩音樂。當時的評委都對他的音樂手法感到渾身難受,一致認為其中不和諧的旋律是赤裸裸的裝逼,然而《幻想交響曲》開始在世界各地的音樂廳逐漸密集地演奏起來了。
有些偉大的作品就像米開朗基羅的壁畫,是在萬眾期待中誕生的,更多的則像一個倒扣的便池,出場自帶五百反對,特別是那些當時自詡為有著高雅審美的文化人,更要與其劃清界限。
諸位在這裡哀嘆今不如昔的,就像極了當年倫敦環球劇院散場後憤憤不平的英國紳士們:「莎士比亞是個什麼東西!」
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莎士比亞不但會用「O, that she were an open arse, thou apoperin pear」挑逗人,還會用「to be or not to be」震撼人;一如這時代,既有觸目驚心的惡俗和功利,也有涌沸奔流的生氣和趣味。
我也是八零後。我當然知道我們小時候看的《七龍珠》和《太空堡壘》完爆什麼喜羊羊和熊出沒,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動漫。
我當然也知道我們年輕時愛的王祖賢關之琳林青霞,比現在那些號稱實至名歸的妖艷面癱不知要有魅力多少倍。
那又怎樣?
你們自以為是在一個類似的範疇內做著合理的比較,但這種比較一點意義都沒有。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氣,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產物,我從不相信「一代不如一代」或者「一代更比一代強」這種偏執論,人嘴上下兩張皮,正著反著說法的需要而已。
人類社會永遠是向前發展的,人類整體的智力水平也是不斷提升的,除非大規模的戰爭和宇宙級的災害,文明的進程是恆向拋進的。但是,人的天性不會變,好的不會變壞的也不會變,人的自私、貪婪、急功近利不會變,人對美的追求、對善的稱許、對真的渴望也不會變,新松千尺並著惡竹萬竿,兩邊都砍伐不盡。
所以擔心下一代不記得什麼純屬吃飽了撐著,他們自有他們的幸福,也自有他們的苦難。奧斯維辛沒有被人忘記,古拉格也沒有被人忘記,WG也不會。荒誕十年前前後後那些事,也不會。歷史縱然任人打扮,也是欲蓋彌彰,大浪淘沙,該去的去,該留的會留。
這個問題下的回答者大約聚集在25—35這個年齡段吧,過於年長的不屑來答,過於年輕的也不至於妄自菲薄,於是看起來就成了剛過青春期的懷舊圓桌——「我們當年吃的飯多香,現在他們只能吃屎,可悲可嘆!」
這就很尷尬了,同為八零後的我都覺得尷尬,彷彿看見蹩腳的戲子裝大腕中途退場,還要鄙夷這戲台和後生。我說句不好聽的,在場杞人憂天的說不定還有單身狗呢,自己有沒有下一代都沒譜,操的哪門子閑心。
不過能擺出杞人憂天架勢的,大抵都是文化人,我就念兩句大家都熟悉的詩罷——狗。。。不對,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只看得見如今的沉舟與病樹,只記得當年的千帆和萬木,不是選擇性失憶,就是顧影自憐難自棄。
我擔心下一代年輕人,或者說下一代城市裡的年輕人,會忘了我國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忘了在廣大農村和僻遠山區還有一大群人不過才解決了溫飽問題,但卻依然面對著勞動力流失、教育資源匱乏和地方公檢法機關不作為等種種困局。
知乎上曾有人比喻過:現在的中國,就是幾個沿海發達國家,加上省會經濟輻射區的幾十個高速發展中國家,再加上邊境和內陸的上百個落後國家。
然而,那些少數能生活在大城市裡的群體,卻佔據了國內大部分的輿論力量。出於各種原因,現在各方主流輿論都很少會真正涉及到農村人口生活的困境,大部分人能看到的,不過是《新聞聯播》這類粉飾太平性質的宣傳。
於是乎,不說下一代,單是在知乎,各種「何不食肉糜」的言論隔三差五就會出現——
「窮人是不是更不能吃苦?」
「為什麼富人要交稅養窮人?」
「能不能通過殺光窮人來使國家快速變為發達國家?」
這也是知乎一個很玄幻的地方,在這裡,所有警察都是除暴安良的好警察,所有老師都是不反對學生早戀、不歧視差生的好老師,所有人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學,所有窮孩子都能通過不懈奮鬥改變人生,在城市裡買房買車。
如果你窮,如果你不成功,只能說明你又懶又蠢。
但事實是,知乎本身就有篩選作用,能上知乎的人至少是有條件上網的那批人。同時,大眾對新鮮刺激類內容閱讀的追求註定了爆照、炫富、秀學歷、灌雞湯、編故事類的內容會遠比其他內容更容易得到關注。
最壞的結果是,有的人將電視上、網路上看到的美好世界當成整個世界,有的人深陷困境想要發聲求助卻早已功能性失語,一旦前者的某方面利益受到了後者的威脅,他只會覺得後者是玷污他心中美好世界的污漬,而不覺得他是和自己擁有平等權利和地位的公民。
我不擔心有人恢復健康後忘記自己曾在戰爭中受過的傷,忘記自己在饑荒中吃過的苦,忘記自己走過彎路時到底摔過幾次,我只擔心那個人明明身上還有一大塊還在潰爛的地方,但他卻只是用衣服遮擋住,然後到處向人展示自己的恢復力有多強、自己現在有多強壯。
前不久,我四歲的兒女們迷上了《西遊記》電視劇,於是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的睡前故事,就變成了孫悟空大戰XXX。
為了應對他們層出不窮的疑問,我從書櫃里翻出了老爸三十年前買的原著。
第一次看這書,是十歲的時候,上次看這本書,也是七八年前了。
正是周末,孩子們到外婆家去,我早早起床,準備做一個安安靜靜看書的美男子。
開卷不到一章,手機收到簡訊,滑開一看,原來是銀行發來的廣告。
返回主屏,瞧見微信圖標多了幾條新提醒,順手點進,見幼兒園老師通知給孩子準備小籃球,周一要用。
回了老師的話,又給朋友最新的朋友圈留了言,鎖上手機屏,繼續看書。
看到一段疑惑處,心中念念不能解,打開知乎,搜索了一下,早有大神高談闊論,從高票答案一路讀下,茅塞頓開。
正當我在知識的海洋里蕩漾得不可自拔,突然有人私信我,雖然知道大部分是些廣告,但強迫症發作,非要點掉那個紅點——管理員通知我,某個前年的老答案因為XX敏感又被刪了。
心情難以平復,想寫點什麼,卻又收到基友微信——來來來,雙排開黑。
連跪三把,鬱悶地關掉手機,剛拿起書讀不到三頁,隱隱感覺剛剛知乎上某大V的答案有嚴重的漏洞,明明原著里是這樣講的,但他卻是那樣的理解。
自以為很得意,打開電腦洋洋洒洒寫了兩段,配了幾張圖,發到知乎上。
一看錶,已到午飯時間。
下午的閱讀,我特意關了手機推送,空氣終於安靜下來。
半個小時後,心中有一個地方開始癢,強行壓下,再讀過一章,卻見眼前文字個個都認識,個個都看過,但上一頁講的什麼,完全沒了印象。
心中那個聲音也大起來:你剛剛寫的東西,該去看一看有幾個贊了!
打開客戶端,已有朋友留言,心中飄飄然起來,改了幾句文理不順的地方,回了評論。
突然有人開噴,瞬間,血液嘩地從腰帶以下涌回脖子以上,強忍怒火,編了一段浩然正氣回復他。
沒兩分鐘,又冷靜下來,網上撕逼我向來不喜,太浪費時間,直回去把那人的留言和我的回復一併刪掉。
再看時間,已到傍晚,孩子們回家了,再無心看書。
後來的幾天,我在時間的碎片里斷斷續續讀了大半本,最後越讀越慢,越讀越慢,終於某天不知道把書放哪去了。
今天想到這個問題,心裡一片冰涼——這幾年,我幾乎停止了紙質書籍的閱讀,連雜誌,一年都讀不了兩本了。
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十年,是我閱讀量的巔峰,厚厚的兩本一周不到就讀完。
那個時候,彷彿有大把整段整段的時間。
現在的閑暇並沒有減少太多,但我卻被手機上的各種APP分食。
商家們打著充分利用時間碎片的旗號,把時間切成碎片。
一群比我聰明太多的人,拿著可以買下我千萬個腎的資金,利用人類與生俱來的喜好,開發出無數製作精良的軟體,只為佔領我的時間,或者錢包。
我和你一樣,潰不成軍,無力防守。
雖說小說名著也好,網路社交也罷,都是我們平淡生活中的調味品,沒有它,不致命,生命卻如白開水泡白米飯般寡淡了。
以前的我們,可以專心看一本書,享受作者花很多年甚至是一生的時間勾勒出來的世界,全身心沉浸其內,直到夕陽西下,還能挑燈夜戰。
聊天就聊天,吃飯便吃飯,面對面那個人最重要。
現在的我們,看書時間超不過五分鐘,心中便念念不忘手裡那方寸之間的黑鏡,那裡有更廉價更容易得到的樂趣。
讀書雖有讀書的快樂,但那樂趣來得太慢,門檻太高。
我們想更快,再快地得到多巴胺獎勵,恨不能有一個APP,打開的瞬間便有幸福。
當下的世界,離互聯網流行起來不過二十多年,離第一代iPhone推出不過十年。
我們的下一代人,他們是玩著智能手機長大的一代,可以預見的是,他們的未來,生活被智能設備全面掌控並不太遠。
我不會禁止我的兒女玩遊戲,也不會拒絕他們對現代化的需求,世界在向前行,無法也不能阻止他們前行。
智能設備,它的確是好東西,是偉大的發明,的確讓我們的生活更加方便快捷。
但它不能佔領生命的全部,這個世界還有一些更深刻更厚重的思想,它們需要我們用整天整天的時間去消化。
現在我兒女睡前,聽我講孫悟空大戰XXX後,我盡量告訴他們,這些好玩的故事都在一本書上,世界上還有更多更好玩的書。
只希望他們今後不會對這些我們曾經的熟知一無所知。
【完】
我對男友講小時候與飢餓有關的故事,他難以想像。
小姨偶爾會到我家小住,曾幫我洗澡,覺得很驚悚,因為我幼年時身上幾乎沒有肉,洗後背時一摸全是骨頭,像屍體。
第一次吃小籠包是4歲左右。三個孩子分五個包子。不記得分配結果是什麼,只記得對美食的病態渴望,欲求不滿。
那個時代的我,真是給幾個肉包就能拐走的。能好好活到現在可能是賣相實在太差,毫無幼兒該有的可愛與萌感,讓人販子都提不起興趣吧。
小時候媽媽午餐時偶爾會蒸雞蛋給我們吃,為的是少吃些。爺爺媽媽與三個孩子,五個人2-3個蛋,做好後分給老人一大勺,然後孩子均分,最後媽媽吃碗上殘留的那一點點。那樣的情景,印象深刻(所以看到《懂你》的MV總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孩子們還經常為分配不均吵架,甚至拳腳相加,當然,我很容易是受傷的那一個。
5歲時路過一個遠房舅媽家的田,第一次看到胡蘿蔔,眼巴巴的想吃,媽媽訓斥我「沒骨氣」,舅媽挖了一個給我,之後一直覺得這食物很甜很好吃,甚至自己生活過日子之後發現胡蘿蔔很便宜,竟然有很驚訝的感覺。同時聽許多城裡長大的朋友們說小時候很討厭吃胡蘿蔔,可在幼兒園總要求吃許多,結果更加反感,我會非常嫉妒。嫉妒他們能上幼兒園,嫉妒他們可以享用大量美食,還恨他們身在福中不知福。
8、9歲曾得著個鹹鴨蛋,我捨不得吃,每天拿筷子尖挑一點點,一周以後蛋黃還剩大半,爸爸以為我不愛吃,就幫我吃掉了。當然,他也饞,也想吃。貧賤家庭百事哀。失去這個鴨蛋的我很傷心,沒哭,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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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四年級的夏天。許多同學們每天中午都會帶冰棍冰淇淋各種冷飲去學校。偶爾會有同學與我分享,讓我在她的冰棍上咬一口,結果是我對有錢人的羨慕嫉妒恨的程度更大。某天中午鼓足勇氣對爸爸說「我想要5毛錢買冰淇淋。」忘了爸爸都說了什麼,反正結果是我手裡汗津津的捏著個5毛錢的紙幣走了一路,快到學校時戰戰兢兢地走進一個小賣部,對老闆說想買冰淇淋,但可能是太緊張沒把話說清楚,也可能是當時的冰淇淋最便宜是1塊錢,反正最後,我拿著一支香蕉口味的冰棍走了出來,然後以極慢的速度吮吸著走進了教室。
本以為會有驚嘆,會有人說「你這冰棍看起來很好吃」,甚至有人求咬一口,以為會從中獲得極大的成就感,沒想到確實有一群孩子圍觀,但他們討論的不是我期望的。先是有人問「這冰棍誰給你的」,我生氣地辯護說是自己買的,沒人相信,然後他們一起帶著嘲諷討論,結論是「李慧敏這樣窮的孩子不可能吃得起冰棍。」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爸爸要錢買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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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會有不新鮮的食物,爸爸捨不得扔掉,會就著蒜吃,因為認為蒜能殺菌。他吃的時候看起來很專心,眼裡噙著淚。現在回想,他專心吃變質食品就蒜的時候,內心應該是翻江倒海吧。他打小就聽說努力就有結果,結果辛苦了30多年,還在溫飽線掙扎,還是不得不吃壞掉的食物。命運對他開的玩笑確實有點兒大。
後來看武俠小說中俠士們左手毒藥右手解藥的情景,就會想到那時吃著蒜的爸爸的紅紅的眼眶。
毒藥終是毒藥。根本不是武俠世界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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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讀孔融讓梨覺得很不能理解。明明大家都想吃,在農村家裡時根本沒見過真心想謙讓的人。幼時只能吃自家田裡長的食物,一年吃肉不到五回。
男友家庭算中產,獨子,曾因為某次吃肉太多而傷到,以至於現在對某些做法的肉食堅決抗拒,而我至今不挑食,看見肉就流口水,雖然有了消費能力,但對飢餓的恐懼永遠深植在意識的某一處,慢慢演化成「危機意識」及「同理心」等心理。
所以看到「何不食肉糜」類的事情會格外有感觸。
所以不會以孝順和懂事與否來評價別人。
所以會勤儉節約,因為很容易理解「地球資源是有限的,過度的奢靡是透支子孫的財富。」
所以看到所謂「窮人」的陋習,並不會站在高地上去批判,而是問自己:
「如果我站在他的位置,一樣沒有安全感,沒錢或是沒人愛,甚至剛剛經歷傷害,是否會有更好/體面/優雅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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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些機緣巧合,以及想要逃脫的慾望,所以越絕望越會拼了命的備戰高考。想著如果沒有高分,我就更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然後2004年進了北京師範大學。
當年錄取通知書下來後一個當地商人給了當地成績好的優等生每人3000元,我暑假做家教掙了1000+,爸爸贊助我2000+(也是親友們湊的),其中6050交學費,剩下1000塊是生活費。
這是大學期間爸媽贊助我的最後一筆生活費。
後來發現北京家教時薪30,對爸媽說我能自理了,於是他們再沒給過我錢。
每此爸媽打電話都會問「你需不需要錢,需要給你打」,我客氣說還有,他們就信了。
某次開學前還差4000學費,爸爸問「學費夠不夠,不夠我給你1500」。我當時想摔電話。壓抑著憤怒說,我有錢。那段時間我幾乎沒怎麼好好睡過覺。拚命攢錢。
窮人的面子心理,以及怕麻煩的心理,沒有申請助學金。也因為當時已經有掛科了,怕申請失敗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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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師大這學校窮成我這樣甚至更糟的孩子不多,所以批評我「沒品」、「缺教養」的聲音遠多於理解於鼓勵。
剛進大學85斤。從未體驗過飢餓的同學們說我身材真好。
半年後106斤,他們說我沒有自控力。
那時的我不是因為減肥才瘦的,而是沒得可吃。
進大學之後覺得食堂的所有食物味道都好棒。
為了掙錢吃那些美食,我簡直願意與魔鬼作交易。還好一次次機緣巧合碰到貴人,從深淵邊緣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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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一有段時間每頓飯都吃一個饅頭就免費湯。當時饅頭價格是3毛5.
很多天都這樣,後來賣饅頭的叔叔認識我了。
某天起他每天會把蒸壞了的包子饅頭(沒蒸軟不好賣的那些)什麼的故意留下來些給我,看到我就先打出3毛5的價格,然後幫我拿出夠吃一天的包子饅頭。
他說:「我也有個閨女在上大學,你能考進北師大,是好孩子,要珍惜,好好學。」
那段時間我每天飲食的開銷就是3毛5.
不敢讓同學們看到我吃這些食物,都是在宿舍沒人時才拿出來吃,平時藏在衣櫥里。為了面子假裝有錢,偶爾宿舍聚餐,怕被排斥,也會參加,AA,每次都點最便宜的菜,因為知道這樣均分下來自己可以少出點兒血。掏錢的時候努力做出大方的樣子。然後再吃N天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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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善良的人一次次拉住我的手幫我不至於真的墮落深淵。
但仍然是窺到了深淵的黑暗與冰涼。
所以再看到身處深淵難以自拔的人,第一反應總是濃濃的傷感與慈悲。
我知道他們只是暫時沒得選擇。
只是暫時被飢餓控制了理智。
飢餓不僅包括胃腸的虛空,還有情感的空洞,以及知識的匱乏。
這一場持續十多年的生理飢餓與三十年的心理飢餓,終於讓飽足後的我更理解了「慈悲」。
而對未來以及現在的許多人來說,這只是一個詞語。
慈悲就是,看到別人流淚,想到曾經流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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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成了心理諮詢師。想要擁抱內心曾經受傷的小孩,所以想擁抱每一個哭泣的孩子,告訴他們:
我知曉你的苦。這不是你的錯。
你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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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這麼多的重點不是說每個人都需要去餓一餓,而是說理解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才會更懂得珍惜,更懂得體諒無數所謂「失足」的人。
我曾與性工作者聊過天。
曾握過被父母硬逼成輕度精神分裂的孩子冰冷的手。
曾經看到一個很近的親戚因為賭博砍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曾經給賭博的人做過諮詢,為他們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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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任男友非常非常好,他說怕兩人關係不對等,怕我哪天崩潰。
於是我講曾經受到過的種種侮辱,說他給的理解是最大的禮物。
他說好像有點兒懂了。
我曾經因為無知傷害過一些人,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與任何人說,但是與他在一起之後慢慢有了傾訴的勇氣,感覺他在幫我破蛹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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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理解,所以慈悲。
說「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太抽象。
但若每個人都能理解那些陷於不幸找不到出路所以犯錯的人,
世界真的可以變得美好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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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心理饑渴:
你的高三都經歷了什麼?
沒有好朋友怎麼辦?
有沒有在某一刻體驗到了真正的貧富差距?
關於自我提升:
長相平凡,內心自卑的女大學生該怎樣變得更好?
我感覺「讀書越多的女孩子越難相處」,為什麼我會這樣想?
0401補充:
飢餓時覺得食物就是幸福的全部,會覺得「有口飽飯吃就夠」。
缺愛時會覺得陪伴就是幸福的全部,會覺得「有個家就好」。
因為沒有安全感才貪婪。
吃肉時不相信下一頓仍然能吃上,所以快速吃、大口吃、非吃撐不可。
被愛時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所以「作」,用各種方式去挑戰對方的底限,不過是想得到一個認同:
你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
你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
你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
每個人都是天使。
之前有人在知乎上問,如果電視上允許播日本動漫會怎樣…
94年出生的我對此表示震驚,感覺我童年在電視上看的動畫里,七成是國外的。
看了下評論,大家也別說得太誇張,那時候外國動漫數量確實多,但也沒到九成。
像大頭兒子、哪吒、小糊塗神、大臉貓這樣的作品還是很經典的。
(謝@雨亦奇 邀請。大家寫了很多很好的回答,我在這裡補充一個看上去很小,但很重要的東西。)
在不同年代開始接觸互聯網的人,可能有著迥然不同的互聯網使用習慣。
舉個簡單的例子,聽音樂、看視頻。現在的通行方式早已是在線聽、在線看,我也知道現在的網速足以支持高清在線播放,但我仍然保留著把音頻和視頻文件下載到硬碟裡面再播放的習慣。讓我養成這個習慣的,是將近20年前撥號上網時代那烏龜一樣的網速。在窄帶網時代的生存經驗告訴我:把東西下到硬碟里播放才保險,才不會突然斷掉,或者面對無窮無盡的緩衝。
下一代人肯定會對這樣的使用習慣感到陌生。這是時代的進步,沒有什麼好懷念的。
但互聯網使用習慣上的另一些變化,則不那麼令人樂觀。
將近 20 年前的互聯網,沒有社交媒體,門戶網站也才剛剛興起,搜索引擎也沒那麼強大,那時的上網有著非常強烈的探索色彩——最大的樂趣便是,到處留意藍色的帶下劃線的文字,點擊,在不同的網站之間跳來跳去,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現怎樣的驚喜。
為了將喜歡的網站保存下來,我們會使用收藏夾,也會自己在腦中記住很多網址,對各種類型的後綴都非常熟悉。
URL 是一個偉大的發明,它讓我們可以找到互聯網上各個角落的東西。而URL本身也包含著豐富的信息:一個頁面、一個文件,存在於哪個網站之下,是什麼類型,從這一串字元中一目了然。
所以,在上網的時候,我會非常留意鏈接所對應的 URL。當滑鼠移到鏈接上,點擊之前,我的眼睛會自然轉向左下角,看一眼這個鏈接指向的是什麼樣的地址,是否認識,是否靠譜。打開任何一個頁面後,我會自然看看向上看看地址欄,確認一下自己處在哪個網站上。
最近一段時間,關於假新聞和謠言的討論特別火。其實,辨別謠言有一個非常簡便高效的方法:看 URL。比如,上兩周有一則「曾蔭權自殺」的假新聞流傳。其實,要判斷這則新聞(以及其他很多新聞)是否為真,方法特別簡單:只要一看URL,就知道是否來自可靠信源了。(http://fox-channel.com 是一個野雞網站,並非 Fox 電視台的官方網址。)
和 URL 有關的還有另一件事:每次遇到獨立域名的網站(一般是個人網站/播客),我都會特別興奮,就好像又發現了互聯網上的一塊珍寶,會細細觀賞,先看「關於」頁面,再看其他內容。遇到特別優秀的獨立域名網站,我會興奮好一陣子。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樂趣。這種感覺,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體會。
我自己的獨立域名博客(http://fangkc.cn)也已經運行了大約十年。我視它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但是,近些年來,尤其是在中國,URL 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為人所知,越來越從人們的互聯網使用習慣中消失。
使用微信時,我們可以在朋友圈看到很多文章,可以關注很多公眾號,但是一般看不到 URL,只有在瀏覽文章時特意用力往下拉,才可以看到網址——這個動作估計少有人做。微信公號的文章,無法添加外鏈,成為一個封閉的系統。久而久之,我懷疑很多人將會不知道鏈接為何物。@不鳥萬如一 也曾多次表達過對微信這種設置的批評。
中文世界一直混淆互聯網(internet)和萬維網(web)。人們念茲在茲的「互聯網開放精神」,實乃萬維網的開放精神。萬維網的開放主要就體現在一點:任何萬維網上的文章之間都可以通過網址隨意互相鏈接。https://blog.yitianshijie.net/2016/04/13/wechat-against-world-wide-web/ https://blog.yitianshijie.net/2016/02/21/byebye-wechat/
其實不光是微信。在智能手機上,我們使用互聯網的方式已經不再是依賴於 URL,而是下載和打開各種 app。每一個 app 都是獨立的島嶼,我們被困在這些由互聯網巨頭們控制的獨立王國里,任由他們擺布。我們看不到 URL,跳不到外面的世界,我們難以用簡單方便的方式鑒別信息的真偽,更不可能有遇到獨立域名網站的驚喜。
萬維網的開放、互聯的特性正在一步步被蠶食。而 URL 的消逝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體現。
所以,我很擔心下一代人不知道URL是什麼,不知道一個真正開放、互聯的互聯網是什麼樣子。
謝謝@雨亦奇邀請。
我最擔心與我類似或更差出身的人會失去對美好生活的一切期待。
我們這代人,雖然已經從小與城裡孩子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和身邊很多條件比我家還差許多的農村同學從小都有個堅定不移的信念:
只要有機會上高中,考上好大學,就有可能改變命運。
所以哪怕城裡孩子童年有肯德基麥當勞,我家附近到現在連個連鎖沙縣小吃店、涼皮店都沒有;城裡孩子有各種書可選,我家附近連一個書店都沒有;城裡孩子早早就接觸電腦甚至開始學編程,我則到大學連word都不會用;城裡孩子從小學這個學那個,我們則什麼輔導班都沒機會上;哪怕封建糟粕蔓延的文化環境如人間地獄,我們一直都相信憑著自身的努力和天賦,可以擺脫這一切,換來更好的生活。
對我們這代人而言,拚命努力考上國內頂尖大學,對於在大城市生存下來這件事已毫無幫助了——這是我們比起上一代人的區別,也是大趨勢。
就算全家傾家蕩產,我也遠遠湊不夠北京一套剛能容身的普通房子首付的一半,連當房奴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中國還有太多人比我家還差的了。故鄉太貧瘠,其他城市又完全陌生,所以很多人只剩出國這一條比其他選擇都更輕鬆的路可走了。
但擺脫信息底層這一點,總還能做到。
信息的底層比經濟的底層隱形,但也很可怕,詳情請見@Reek Zhang的這個回答:
中國「底層社會」的生活是怎樣的? - 知乎
我在下面的評論是:「上面的人總以為都互聯網時代了,信息不是到處都能查到、都可以學么?甚至知乎上的許多大V總是鄙視人問問題前都不知道自己搜索一下。但是實際情況卻是:搜索信息的時候首先需要儲備一張基本節點的知識網。底層的人節點總數就非常少,而且多數都不是質量高的節點,所以很多時候不可能通過自己搜索得到有效的信息。」
上一個好大學,就有機會生活在一群掌握優質節點的人中,才有機會見識到更大的世界,也才有機會靠自己努力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若連聽好音樂的機會都沒有,聽人談論歌劇的機會都沒有,就不會知道什麼是聲樂,不可能開始自學,也就沒可能有機會站上舞台演唱。若連欣賞好畫的機會都沒有,就不可能知道怎樣是美的,更不可能開始練習,也就沒可能以畫為樂。若身邊一個出過國的人都沒有,就沒可能想到為了出去看看而做兼職攢錢,也就沒可能去那麼多有趣的地方,見到更多美好的人,了解更廣闊的世界。
所以即便追求夢想對我們而言從來都比其他人要沉重許多,我也很感激我們這代人中至少還有少數有這樣的幸運通過自身努力可以一睹星辰大海的樣子。哪怕壓力很大,哪怕月薪只有三千,總還有點滴的美好支撐著我們,這樣人就不會只是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壁壘已越來越高,再努力、再聰明、再多知識,如果沒有出身在城市中產以上家庭中,就很難擁有基本體面的生活。而那些與我們出身不同的人,已經越來越看不見我們的生活,更可想而知互相理解和交朋友的難度。
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把實然當做應然,甚至開始追捧這種論調:「搞科研又賺不了幾個錢,買不起房還不都怪你自己。」
那,下一代人呢?
我擔心他們更容易失去對努力學習換取美好生活這件事的期望,也更容易失去對精神財富的追求。他們中運氣不好的,會一輩子被糟糕的環境所縛;運氣好的,或許有很小的機會獲取足以維持體面的財富,前提是過多地透支健康、幸福、尊嚴,甚至是只能依靠歪門邪道......
我擔心他們連靠努力與天賦打拚的機會都不再有。
然而教育資源和物質上的分層從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
他們會放棄那份哪怕在貧瘠的土壤上,也能如野草般弱小、謙卑卻堅韌,永遠奮發昂揚地生活下去的姿態。
理想 和 信念
最近在看《人民的名義》有感,
陳老檢察長這個角色設定是這部劇當中最精妙的設定,其他人物中,中老年幹部負責反應官場現實,年輕檢察官是人為設定的正義的化身,他們是這個劇的主要矛盾。陳老檢察長的設定是編劇在敲打我們的黨、官員們,黨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去的,是以人民名義執政的黨。
這個黨是一群有理想信念的年輕人創造的黨,這個黨創造的目的是為了代表人民建設一個民主富強平等的國家。
可惜的是,無論是官員還是普通老百姓,有理想和信念的越來越少,甚至開始嘲諷有理想的人,一些不公平的體制也在扼殺有理想信念的人。
現在的中國雖然經濟好了許多,但是離發達國家還有很大的差距。我們仍然需要理想和信念指引我們,去創建一個更為公平和富強的社會。
一個真正的黨員就是要代表人民站在不公面前
雖然這個東西在我們上一代人裡面都丟都差不多了,但我還是希望像陳老一樣的人能越來越多
瀉藥,我最怕的是傳統文化被某些糟粕給復辟了。
比如拿《弟子規》來冒充傳統文化的那些儒學班,真的是害人不淺。
真正的,優秀的傳統文化反而被遺忘。
我從小到大讀書發現了一點,很多學生不喜歡讀文言文,也不喜歡背詩,畢竟高考里默寫只佔了六分,結果一個詩詞大會很多人就哇一下覺得牛逼,殊不知只要你願意那些東西真的很容易學。
買套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即使買新書也不到100塊錢,二手更便宜),讀完掌握都能把那個輕鬆過了。
就這個
事實上真的是越讀書,越讀古文學,越愛這些,更是喜歡用這些,而這些比起弟子規什麼那些東西,才是真正的寶貝。
我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會把春江花月夜背一遍,一般背到魚龍潛躍水成文就差不多冷靜了,讀古文,古詩,不僅僅是背東西,更能感受文化之美,中國古代歷史底蘊,五千年歷史的厚重優美。
你和一個個詩人交流,感受他們超越自我,超越時代,甚至超越整個宇宙時空那種氣魄和感受,你會覺得心無限大,彷彿再次感受盛唐風範,宋代的江南風景,滕王閣,岳陽樓……一個都不會落下。
這,才是中國傳統文化里最美的東西呀……
可惜現在願意深入的人越來越少,真的讓人很難過。
反而是浮於表面,卵用沒有,封建糟粕的弟子規什麼亂七八糟又被翻出來,為了賺錢真的是什麼都不要了,其心險惡。
很多年輕的已經不知道Google是啥了,即使是做技術的,百度已經成了搜索的代名詞
拜功夫網所賜,國內的互聯網已經從地理隔離演化成生殖隔離了,即使未來某一天這些不存在的網站能正常訪問了也沒人會去用,因為早就被遺忘了.
頭一回收這麼多贊,嚇我一跳
牆了Google的結果一個是百度猖狂的沒了邊,搜索的內容越來越濫,競價排名搞得假貨騙子各種泛濫,.另一個就是對安卓環境的毀滅性打擊.沒有GCM所有的應用只能長時間駐留後台來實現推送等功能.而且沒有官方市場的審核各種應用肆無忌憚的索要許可權推送廣告.其實安卓系統不差Play市場做的比App Store還要好,就是因為Google的缺席搞得現在國內的應用環境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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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里有人說牆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外國社區,那我們這些牆裡的算什麼,蟑螂,喪屍,病毒還是什麼別的不幹凈的東西,不關起來會毀滅世界嗎?有這種想法的人把自己矮化到了什麼地步
苦難。
中國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自1840年到現在,中國人民就從未停止過品嘗苦難。雖然其他國家也有苦難,但是比起來,中國的苦難顯得有點太多了。中國人民從苦難當中遭受屈辱,從苦難當中獲得力量,所以我們能夠崛起,能夠獲得今天這樣的地位和影響力。
我相信中國的未來會越來越好,但是我擔心中國會因為越來越好的環境和條件,而讓自己逐漸忘記苦難,忘記中國人民到底是從什麼樣的環境當中走出來,獲得的今天這樣的成就。
這兩天我在知乎上看到很多問題,比如為什麼日本人對731部隊知之甚少? - 知乎 ,還有如何評價北大思修課上某女生的言論? - 知乎 我總感覺現在的人們並不是在告別革命,而是在告別苦難。沒錯,他們正在逐漸與苦難告別!雖然人類社會不斷發展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告別這些苦難,但是我們因為現在的幸福生活,而對我們的先輩之前所受的苦難輕率視之的話,那麼不僅會造成我們的無知,讓我們的先輩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一切付諸流水,而且會讓社會的階層割裂變得更加嚴重。
今年特朗普當選總統這一事件的餘波還未平息,可能就已經有不少人忘記了特朗普為什麼當選總統。正是由於美國社會的割裂,讓美國的精英階層與平民大眾之間產生了難以逾越的鴻溝,所以才讓精英階層麻痹,讓他們在一片唱衰之下,特朗普在平民階層的支持中當選總統。在中國的網路上,有大批特朗普的粉絲,他們與美國紅脖們同呼吸共命運,支持一個美國精英階層基本不看好的人當選總統,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這些人與美國紅脖一樣,經歷過人生的苦難,不像那些白左小確幸那樣對現在的生活報有奇怪的價值觀嗎?中國人民還沒有忘記苦難,他們知道白左那一套對於我們的生活並不管用,當生存都無法保證的時候,保證權利就是一句空談。
現在的一小部分中國人,只是吃飽了幾年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他們對自己同胞所受的苦難視而不見,對他們生活中所遭受的痛苦與無助毫無感覺,甚至他們認為這些人所遭遇的事情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或者是他們懶惰,不思進取。他們喜歡拿出我爺爺、我爸爸或者我朋友來舉例,證明他們的觀點十分正確。殊不知這些所謂「正確」的觀點背後,隱藏著多少罪惡與骯髒。
新中國立國僅60餘年,改革開放也不過3~40年。告別苦難的人群就已經越來越多,甚至成為了部分階級青年人的主流觀點。我想如果讓中國再這樣告訴發展個2~30年,可能我們的社會也會像美國社會那樣,白左橫行,階級割裂。如果我們這麼早就對苦難視而不見,麻木不仁,那麼等待我們的,不會比歐美的白左好到哪裡去。
不過好在,我對黨國,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擔心從小接觸粗製濫造的影視作品會影響到他們正常的審美。
我怕提起電影,他們想到的就是小時代這種無比糜爛,腐朽到家的青春神劇,想到的是汽車人總動員這種無恥抄襲的動畫,想到的是奔跑吧兄弟這類粉絲效應催生而出的畸形毒瘤。我怕提起演員,他們想到的是霸道總裁張翰,邪魅的黃子韜,深情的高偉光,驚恐的陳學東,憤怒的吳亦凡。我怕提起電影,他們想到的是郭敬明,張一白,張嘉佳這號的攪屎棍。我怕他們看不懂瘋狂的石頭,兩桿大煙槍這類的黑色幽默,卻莫名迷戀「WE ARE 伐木累」這種迷之笑點。我們這一代人看過霸王別姬,看過活著,看過鬼子來了,我們見過好東西,所以會對爛片零容忍。但是下一代呢?
我更擔心他們在電視劇的戲弄下,變得沒有判斷力。
我擔心他們會對謝爾曼m1 每分鐘350發的射速深信不疑,而認為其他沒達到這個射速的坦克都是弱雞
我擔心他們會認為狙擊手就是可以一槍幹掉八百里開外的鬼子兵,而做不到的人不是沒睡好就是瞎了眼
深夜碼字,思緒有點亂,見諒
不用擔心我們的下一代對什麼一無所知,先想想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這些東西「熟知」吧。
我也怕下一代對我們的農村一無所知,但我也只是從《鄉土中國》《黃河邊上的中國》等書本才有的第一認識,之後過了很多年才去到農村生活調研了幾個月。可是現在距離我去陝西華縣聽村裡的皮影戲,去河南漯河看各村的路修的怎麼樣,去河北農村大集聽各種鼓書,又過去七八年了,我自己已經不熟知了,我怎麼有資格說我怕下一代一無所知呢?
我作為一名曲藝工作者,我怕下一代忘了很多非遺的民間說唱藝術,那裡面有忠孝節義,有才子佳人,有大量傳統民間故事,有那麼優美的聲腔,比如歡樂喜劇人中郭麒麟的那段貫口,取自單弦兒的《悲歌散楚》,可能聽過的確實不多。但我自己熟知么?我都好久沒買票去聽場鼓曲了,我聽過的段子才有多少?我為了能讓下一代不變得一無所知,我做了多少?唯有汗顏。
作為一個北京人,我特別擔心下一代對於北京文化一無所知,忘了我們打小兒家裡告訴我們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而真覺得北京癱才是正常坐姿,還有人找出葛優癱,您別忘了,那個我愛我家裡面的人物計春生可是個「二混子」,難道真的讓大家覺得北京人都應該跟混子似的坐著么?。我擔心下一代真以為北京話就是「裝墊兒台」(中央電視台)那麼說話,還在朋友圈大肆宣傳,北京人真的不是那麼說話的!那種字字入耳的溫潤,您聽聽侯寶林的相聲,聽聽上年紀的人的語音。想繼續研究,您看看金受申先生的論著,齊如山先生的書,會發現北京話當中的那麼多的美感。可是北京話我自己了解多少呢?我天天跟家就那麼癱著坐,因為我打小家裡管的不嚴,那我有什麼臉去說這個話呢?只有從自己做起,去規範。
我怕下一代忘了中國字怎麼寫,不記得繁體字,那裡面有「六書」的原則,有諸多的美感,你看:一個中心為忠,兩個中心為患,我們相聲演員拜師一生只能拜一人為師,為啥?因為「叩一人」組合起來就是「命」,這都是文字上的好玩兒之處。但我對此熟知么?我堅持每天寫三百字,一忙就哪天不寫了。中國漢字的發展史?我根本說不上來。那天我翻了一遍現代漢語詞典,幾乎每頁上都有我不認識的字,那我算熟知么?
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與其怕我們的下一代對某些東西一無所知,想想自己對自己擔心的那些東西到底知道多少吧。
對飢餓、匱乏、動蕩和混亂一無所知。
富庶、繁榮、安定、和平,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從來都不是理所應當的,也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怕他們只記得美顏盛世,只記得賣腐賣肉。
怕他們只知道瑪麗蘇,傑克蘇,迎面就是三生三世這樣的雞湯。
怕他們的童年,只有喜羊羊,熊出沒和褲襠藏雷的抗日神劇。
他們不會相信,有那樣一個年代。
我們看過重案六組,看過反腐大戲,看過腦洞大片。
我們有藍貓三千問這樣的科普番,有灌籃高手這樣的熱血番,有eva這樣的神作。
怕他們看到的世界,都是資本願意讓他們看到的。
九十年代遠去了,我才明白它是寶貴的。其實如果說我們即將忘記的一件最重要事情,那麼顯然是WG,沒有之一了……
WG是中國近代史上極為重要的一次事件,WG給了我們非常多的經驗和教訓,這些經驗和教訓是用血換來的,但是我們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珍惜,甚至別說下一代,就這一代人,了解WG的有多少?更別說吸取教訓……
看看吧,看看知乎上的這些評論,這些討論和衝突,WG就發生在幾十年前,經歷過WG的老人們還沒死光,可是現在別說反思了,搞不好就這幾十年還得來一次,不管是世界還是中國。
在這裡我冒死做個呼籲,家中長輩親歷過WG還在世的,請無論如何說服他們寫個回憶錄什麼的。雖然現在政府肯定不支持搞這方面的研究,但是關於這個事件,上一輩人走了,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回憶錄這個東西,你只要不公開發表,自己收著政府是不會管的,把資料留下來,可能再過個幾十年,這個話題不再成為禁忌的時候,我們能夠有一些第一手資料可以來研究這個事件。
WG是一場全民的運動,每一個人都不可避免的參與其中,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故事寫下來,我們才能還原整個事件的全貌。如果大家都不寫,那麼最後這個事件到底是怎樣,就成了那些掌握了話語權的人說了算了。
親屬的稱呼,獨生子女的一代基本沒有兄弟姐妹。
在我這一代父母都有親兄弟姐妹,所以我就有各種伯伯叔叔舅舅,姑姑嬸嬸姨媽舅媽,堂/表兄弟姐妹。再往上還有舅姥爺、姑奶奶,四世同堂還能遇到曾祖父,外曾祖父母。
計劃生育和晚婚晚育政策使得大部分80、90年代以來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如果我們將來有孩子,他們大概不知道上面提到的那些稱謂,只有直系親屬,沒有其他近親。周末也再也不會去姨媽姑媽家,找表哥堂姐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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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英語稱謂簡單的,中文應該簡化成英文那樣的。我會說英語國家姥爺/外公 都是maternal grandfather (母方grandpa) 比如銀行賬戶的安全問題經常問你姥爺、姥姥叫什麼
對自然的接觸是無所謂階級,無所謂貧富,無所謂國族的。
雖然一些自然和環境方面的知識,可能因階級而分布有異。但面對自然的感性經驗是無階級的。看過《故鄉》吧。迅哥和閏土在雪地里捉鳥,討論拾貝殼、逮彈塗魚、叉狗獾的時候,是除卻了一切人工關係的,本真的人(野生動物資源的利用應該可持續,不能見了啥抓啥,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人工社會中,你居住什麼區,住什麼樣的房子,穿戴吃喝,學習娛樂,都有一套極其嚴格的標準。我們努力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爬上更高的等級,或者擁有自己不一定想要,只是「大家都有」的東西,或者付出了大量的金錢,來創造一種階級提升的幻覺。這種階級性的標準千變萬化,階級性本身卻是不論貧富,始終存在的。
與原始自然最近的往往是階層較低的人,他們有毀壞自然的壞行為,也有可貴的第一手接觸自然的感性認識,和可持續利用自然資源的民間經驗。高階層雖然懂得更多知識,但也更可能迷信「用愛發電」,並為了利益摧毀原始環境。在「窮就是原罪」的世界上,自然真是很公平了。 它的懲罰只因違反規律而降下,貧富貴賤一視同仁。
然而自然不同,當一個成人為春花秋月而驚嘆,一個熊孩子發現採花攀草,捉蟲挖土的樂趣時,這種行為不拘什麼階級,都不會覺得「跌份」,也不會因為參與了更高階級的娛樂而顯得「僭越」,嬰兒會因為哭的時候沒用美聲唱法而被指責「跌份」嗎?林黛玉和劉姥姥看見落花之後的反應,可能會有所不同,但在看落花的時候,兩個人是一樣的。
現今的工業化社會,正在把自然變成一種少見的東西。這時候它很可能會被培養出一種階級性。在新興工業化社會裡,它是城市居民唯恐避之不及的,「泥腿子的東西」,在發展時間比較久的工業化社會裡,它是一種「奇貨可居」的「有機」、「原生態」資源。
我講一個知乎式的故事:我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一天,約了一個同齡人去撿小區綠地里的桑椹,她到了地方之後又改變了主意,硬要去一個賣漫畫周邊的商店。我到了店裡,發現沒有足夠的錢去買那裡(在小孩看來,是很高級、很光鮮的東西)的東西,回家之後莫名覺得很傷心又自卑。現在想來,是因為我害怕,自己一直喜歡的東西(自然),其實是證明我地位低微的東西。
直到這裡,這個故事還是很有戲劇性的,不過我也必須講實話。這件事不是很好的反映「自然和階級」的範本。另一個小孩決定不去撿桑椹,是由於一個巧合:那個地方有她不愉快的童年回憶,而不是因為她的階級跟我不同。而且我沒有錢買那麼多周邊,也不是什麼怪事,很多入ACG坑的成年人也成天吃土啊。所以這個故事就只是講來給大家聽聽而已。
但是,我認為這個現象是真實存在的。新時代的閏土和迅哥,從小接觸到的是鋼筋水泥森林裡的生活,自然被隔離了、稀薄化了。一切都是有階級性的,童書玩具都分了三六九等。閏土的孩子和迅哥的侄子還能快活地玩耍,現在的小孩還可以么?
文革吧。
我們小時候知識分子界有話語權的那些人,正是經歷過文革,又有機會說話的人。我們接觸到很多關於文革的東西。
比我們小一點的人,已經是看著韓寒,郭敬明長大的了。
下一代,就。。。
我覺得我們批評日本說的很對,一個民族如果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刻骨銘心的反思,一定會犯同樣的錯誤。
現在中國是坐二望一,所以擔心下一代人會忘記什麼,一個途徑是可以看看現在的世界霸主。
1、不要覺得繁榮和技術是與生俱來,像空氣和水一樣自然存在的。
2、不要因為民族復興,而把崛起歷史上曾經成功的經驗不切實際地固化為教條,也不要僅因為某些成功經驗距離現在遙遠就視之為過時。始終堅持實事求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3、不要有「昭昭天命」和「中國例外」的宗教式錯覺。
4、不要隨著立國日久,繁榮綿長,而泛濫驕奢淫逸的社會風氣。
5、應堅持公共服務均等化努力,遏制階層固化,拓展教育上升通道,保持社會流動活力。
6、保持對科學技術的熱愛和尊敬,不要視學習理工科技術為畏途,將其逐漸外包給外國人。
7、堅持工業化立國方向,警惕舒舒服服賺快錢。
8、警惕白左思想,堅決反對反智主義。在承平日久的年代裡,反智主義很容易滋生,而它的危害一會半會又不容易體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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