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哪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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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一座沒人看你的城市。
如果你喜歡音樂,帶著頭戴式耳機擠地鐵,沒人看你。因為至少有幾百人同時這樣做...
如果你想要健身,早上五點出門跑步,沒人看你。因為至少有幾千人在北京的街頭奔跑...
如果你在家鄉不敢承認自己的取向,那麼在北京,沒人看你。因為同志可能多過你老家縣城的人口
如果你露宿街頭,沒人看你。因為在北京,我們見證了太多不幸...
如果你入住總統套房,沒人看你。因為在北京,有無限的華貴...
在北京,向左轉是東四十條通宵歡鬧的簋街,向右轉是喝茶逗鳥的新太倉老北京...
轉身向北,有彈著吉他的什剎海。背後,是正步走過的天安門...
不管你在哪,沒人看你。
嗯,在北京,不管你多落魄,多美好,多想哭泣,多想咆哮,想狂奔,想飛翔,想安靜,想開著車堵在北二環,還是想拎著豆漿擠進2號線...
都沒人看你。
在北京,永遠不用擔心燈光師沒有帶燈,因為根本沒有攝影師在拍...
看到這個題目,突然有些感慨,忍不住想寫一些文字,但是可能會文不對題,就當寫給自己看吧……
我算多半個北京土著吧,母親是上海人,所以我出生在上海,一歲來京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所以我有記憶的人生,是從北京東四的一條叫做禮士衚衕的地方開始的。
當時住在衚衕里一個獨門獨院,院子里有爺爺種的兩棵樹,一棵核桃樹,一棵棗樹。春天的時候奶奶會買很多小雞養在院子里,奶奶說,小雞會刨出地里的蟲子吃,這樣夏天樹就不會長蟲子了。那時候北京的春天風沙很大,要比現在嚴重多了,每次去戶外活動,奶奶就會在我頭上包一條大紅色紗巾,導致我現在回憶起兒時北京的春天,都是透過紅色紗巾看到的那種模模糊糊的景色。(大概就是下面這個樣子,網圖,侵刪)
禮士衚衕里我最喜歡的地方是129號院,也不知道早年間是哪位達官貴人的府邸,門臉兒很氣派,但從來都是大門緊閉。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喜愛,因為我只是喜歡129號院門口的滑梯,其實就是台階旁邊的斜坡……也許很久很久以前這個斜坡還是粗糙的,但是經過衚衕里多少代小朋友屁股的摩擦,已經變得滑溜溜的了。據我奶奶說,我小時候玩兒這個滑梯能玩兒一個小時。
圖片:禮士衚衕129號院
夏天的時候棗樹和核桃樹的葉子茂密地可以把院子的上空全遮擋起來,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喜歡圍坐在院子里樹蔭下看小兒書、畫畫、搭積木、跑跑跳跳。大人是很少來管我們的,只有快到飯點兒的時候,大家才會被自己家長叫去吃飯。
晚飯后街坊鄰居的大爺大媽都會搬個馬扎兒坐一塊兒聊天,我們小孩子就開始了狩獵模式,牆上路燈下的壁虎、草叢裡的油葫蘆、院子里的灶馬兒、蛐蛐兒、全是我們的捕獵對象。雖然我是個女孩子,但是對這些小蟲子一點兒都不害怕,最擅長逮油葫蘆……(但害怕土鱉和蟑螂,覺得它們長得太噁心)
圖片:灶馬兒
秋天簡直是我最愛的季節,貌似所有關於北京最美的記憶都在秋天,尤其是棗兒和核桃都熟了!打棗兒的時候爸爸會爬到樹上,拿長杆子敲樹枝,我媽和奶奶會在樹下面拿一個大被單撐開了接著,我就會躲在被單下面,用手托著被單,一邊感覺棗兒一顆顆砸下來,一邊咯咯咯笑個不停……家裡的棗兒太多了,自己家肯定吃不完,就會派我去給街坊四鄰送棗兒,這是我最愛乾的工作了,因為每次都會換來各種糖果什麼的
(^?^)再剩下來的棗兒會被洗乾淨泡在酒罈子里封起來,做成醉棗兒,不過那就是冬天的美味了。。。。至於核桃,我並不大喜歡,因為剛成熟的核桃外面有一層厚厚的綠衣,好不容易剝去綠衣,砸開核桃殼,裡面的核桃也水水的,吃起來很苦澀,要過很久核桃才能徹底乾燥。所以對於我這種心急的小朋友,還沒吃到嘴裡就失去了耐性。
圖片:馬牙棗兒
關於幼年冬天的記憶,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棉褲,對,就是奶奶親手做的背帶棉褲……厚重到穿起來兩條腿永遠並不到一起,上廁所時要先把上衣脫了、再解開背帶、再脫褲子那種,印象中有好多次因為尿急都沒有完成上述動作,尿就奔涌而出了。。。。所以除了棉褲的記憶,還有屋子中央的爐子上同時烤著白薯和我的棉褲的記憶……
背帶棉褲
小學一年級,我搬到了兵部窪衚衕的大雜院,和禮士衚衕的獨門獨院相比,環境空間自然差了不少,但是對於我來說,能和一大院子的小朋友一起玩兒簡直太歡樂了。那個大雜院分前後兩個院落,我住在前院,大概十多戶人家,大大小小的孩子大概有七八個,我是最小的一個。所以大孩子們還是很讓著我的。比如拿膠皮管子灌自來水打水仗的時候,都會有大哥哥幫我灌好水,把管子交給我之後再開戰,我只需要捏著膠皮頭兒對著他們噴就好。還有一次我和鄰居小夥伴們一起去陶然亭游泳池游泳,游完發現鞋丟了,急的哇哇哭,還是鄰居大哥哥背我回來的,從陶然亭到兵部窪三公里多,現在想起來依然很感動……可惜國家大劇院修建時,那個鄰居家的房子拆遷了,從此斷了聯繫,如果有幸你能看到此篇文章,請一定聯繫我……
圖片:鄰居家已經變成了國家大劇院。。。
小學時期的暑假,最喜歡去隔壁衚衕的同學家,因為她家養了好多鴿子,夏天的時候還會有小鴿子出生。我們會約上幾個小夥伴,爬到她家屋頂平台,折幾片臭春樹葉鋪在房頂,仰躺在上面,看藍天白雲,看鴿子在周圍飛舞,聽遠遠近近的鴿子哨。
圖片:只有帶頭的鴿子才會帶上這種鴿子哨
初中我被保送到了一所市重點,學校位置在故宮的西側,和中南海一牆之隔。體育課的時候,經常有男孩子淘氣,一個飛射就把足球踢到牆那邊去了,然後就會有皮膚黝黑黑的兵哥哥把球兒送回來,一臉假裝兒責怪的樣子說:「再踢過來把你們逮起來嘍!」 所以中南海對於我,並不是新聞聯播里一個遙遠的名字,更像是鄰居一樣的存在。
而故宮的護城河,我們習慣叫她筒子河,更是我至今最喜歡的地方。上美術課時,老師會帶我們去筒子河寫生,畫過故宮的城牆,畫過角樓,畫過筒子河的柳蔭搖曳;午飯時從學校食堂打了飯,和同學們三五成群地坐在筒子河邊吃飯聊天;體育課時,由於學校場地不夠,800m跑步考試更是乾脆在筒子河邊進行。經常遇到來北京旅遊的中外遊客,對著我們咔喳喳拍照,我們的內心其實是崩潰的,800m考試好么!一臉猙獰、滿頭大汗,拍什麼拍!拍什麼拍啊!!
圖片:成年後再去筒子河,特意擺了跑步的姿勢拍了這張照片。。。
高中去了另一所學校,一個看起來年齡就很大的學校,校舍是市級保護文物。有次和初中同學聊天,大家說起各自學校特長的話題,有的說我們學校是籃球傳統校,有的說我們學校是聲樂特長校,問到我時,我突然有點兒臉上發燒,埋下頭低聲地說:我們學校。。。。是相聲兒傳統校。。。。不可避免的一陣爆笑。。。。。好吧,我們學校就是相聲傳統校,馬季先生是我們校友,別的學校在秀各種體育聲樂特長的時候,我們學校的學生穿著傳統馬褂,講著段子。嗯,就是這麼有個性。。。。
高二的時候正好趕上50周年國慶,當時京城各個學校的學生都被安排去給50年國慶典禮當背景翻花兒。我的位置是第一排,也就是離長安街,離天安門最近的位置,所以整個50年大慶,就真真兒地在我眼前上演。我到現在還能清晰地記得鳴禮炮時地面的震動,還好像能聞到坦克開過時濃烈的柴油味道,還能回憶出每一個遊行方陣走過時他們臉上興奮的表情。。。
圖片:右下角的紅黃藍色就是我們翻的花,我在第一排
高考進了北京工業大學,雖然是全國招生的高校,但是一進宿舍才發現,六個北京丫頭片子,根本無需熟悉過程,直接變成閨蜜。
大學四年,談了兩場戀愛,交了一堆朋友,窮學生沒錢,無論是和男友約會還是和好友出去玩兒,基本上都在北京的近郊轉悠。爬爬香山,豐寧騎騎馬,游游黑龍潭什麼的,當時覺得北京的近郊很郊野,很美好……
大四畢業時,又是一年一度學校林蔭道槐樹上弔死鬼兒集中出沒的季節,每每都對它們深惡痛絕,我卻不會想到,多年後在日本,我居然會夢到大學裡的那片林蔭道,槐樹的細密的葉子,甚至弔死鬼兒拉下來的絲。。。。
圖片:北京工業大學的校徽是里外兩個B……
大四畢業後順利進入了一家日企,當一名小小的程序媛,身邊開始有了從各個地方來北京工作的同事,有一直強調自己是福蘭人的湖南人,有每天都要吵著吃熱乾麵的武漢人,有說話永遠跟逗哏是的天津人。他們大都是在北京求學後留在北京工作的,學了一口很奇怪的北京話,比如有次把那個福蘭人惹毛了,他扔出來一句:「你再鬧小心我丫拿一板磚兒嗨你昂!!」當時我就笑趴下了。。。。且不說「丫」這個代詞從來不會用在自己身上,我還是第一次聽人管板兒磚叫板磚兒。我不久就和這幫同事混的很熟,他們也終於會用「你丫」來稱呼我了……剛工作那兩年的狀態就是錢掙很少,人很快樂,每天就是和這幫各地來的哥們兒(程序員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加班寫代碼、debug、喝酒擼串兒,聊人生聊理想。
圖片:程序員一定懂的圖
工作兩年後,我被公司派去日本常駐,臨行前匆忙和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的男友領了證兒,領證兒一周後,我便只身前往了日本。登機前我的老闆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也不知道把你送去日本是對還是不對……」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到東京第一年,到處都是新奇,雖然有些不適,但是很快就被東京的花花綠綠迷住了眼睛,感覺哪哪兒都比北京好,街道乾淨,人素質高,沒有加塞插隊,沒有隨地吐痰,氣候溫潤的把我的皮膚養的水嫩嫩的。每次往家裡打電話都是一頓誇,雖然自己住的寮(宿舍)連個暖氣都沒有,冬天凍的瑟瑟發抖,雖然傢具電器需要去垃圾場撿,雖然掙的好少只夠買雞肉吃,但是東京很好啊……
在日本時結識的朋友和同事更是來自五湖四海,還有日本人,在和他們聊天時,我才慢慢意識到我說的話不是普通話,是帶著很大北京「口音」的北京話,因為他們聽不懂什麼叫片兒懶,什麼叫燕么虎子,什麼叫瓷器。也第一次意識到生活在皇城根兒底下對於他們是多麼新奇。有次幾個同事問我,你看過升降旗儀式嗎?我說看過無數次啊~同事一臉鄙夷說:你就吹吧! 我說真的是無數次啊,因為長安街是上下學必經之路,上學早些或者下學晚些就被儀仗隊攔住了,要等升降旗儀式結束了才能走啊……所以在真的是看了無數次哦……同事不服繼續問:那你去過幾次人民大會堂呀?我撓撓腦袋。。。說:數不過來了……同事又一臉鄙夷,人民大會堂也是必經之路啊?我說:不是不是,因為我的小學是離人民大會堂最近的學校,大會堂一有什麼活動,需要少先隊員獻花什麼的時候肯定是從我們學校抓人去啊……所以我確實被拉去過很多次嘛……同事不依不饒,那你是不是也去過中南海?我說當然嘍,一牆之隔而已,還被邀請去參觀過毛主席的卧室呢~~滿滿的裝B成功寫在我臉上有沒有。。。
還有一次同事間聊起各自學校的歷史,我說估計我從小學到大學,學校歷史最短的應該是大學吧。。。。初中和高中看起來都好老呢……同事不信,說一般都是大學有歷史才對,於是我上網一查,初中創建於1913年,高中創建於1724年(清雍正2年)。。。不光嚇傻了同事也嚇傻了我自己。原來我上課的教室,真的是文物。。。。
圖片:看過無數次的升旗儀式
到日本第二年,我搬出了合住的公司宿舍,租了房子,攢了一年的積蓄只夠買一些簡單的傢具電器,接來了老公,算是正式在日本安家,工作也開始步入正軌,我們這個行業本來就容易加班,又加上是日本證券公司,每天22:00趕末班車下班很正常,在這種匆匆忙忙的節奏下,我忽略了我最不應該忽略的人,我的老公。一個初到日本的北京爺們兒,沒有正式工作,沒有朋友,以前在北京都是當小爺,現在在日本給人打工,低三下四、點頭哈腰,心裡落差極大,自尊心極度受挫,而好不容易把我盼回家,我又是一臉疲憊,半句話都不想多說。裂痕就在這一年開始蔓延。
圖片:我在日本的小家,雖然沒什麼像樣的傢具,但是也很努力地布置出一些家的味道
日本第三年,老公依舊不習慣日本的工作和生活,決定回國,我不想半途而廢,繼續留在日本,但是心理上開始慢慢產生變化。我開始覺得一臉和氣的日本人骨子裡很冷漠,開始懷念在北京時人和人交往的那種敞亮勁兒。做夢時時常夢到中南海紅牆外的那一片白色的玉蘭,經常會想起跑過800的筒子河,經常會覺得路邊的樹要是能開滿槐花該多好……
有次和幾個日本朋友喝酒,日本朋友問我在北京時周末有什麼愛好和活動,我說我夏天的時候喜歡去北京北面的草原騎馬,全員一臉驚訝,我突然意識到,日本人意識里的騎馬是那種盛裝舞步式的貴族運動,於是趕緊解釋,並不是那種貴族運動,而是像蒙古人那樣的,騎上馬在草原上信步游韁那種。。。然後又換來更加驚訝and無法置信的表情。。。於是掏出手機給他們看了草原、大馬、我、還有各種京郊的山山水水。。。他們才幽幽地說:以為北京和東京一樣,僅僅是座城市,沒想到郊區還有這麼多山清水秀的地方。
圖片:我在騎馬
日本第四年,和我同期來日的朋友們都開始紛紛決定是去是留的問題,我也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時我在日本的工資已經不低,可以在日本過的很滋潤,這裡生活環境好,醫療教育資源好,也已經形成了我的朋友圈子,衣食住行都沒有問題,而唯一的問題是我心底無盡的漂泊感,還有要不要挽留我已傷痕纍纍的婚姻。。。。我身邊大連、上海、福建的朋友都決定留在日本了,我和幾個北京孩子依然在猶豫。
有個周末的傍晚,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和朋友正在路上走,我遠遠向西面的道路盡頭望去,被夕陽染紅了的高樓大廈層層疊疊矗立在那裡,我看呆了,朋友推推我問,你看什麼呢?我幽幽地說:西面,不是應該有山的么?朋友一臉茫然,我繼續說,西面應該有西山啊,太陽落山的時候,西山應該被染紅了才對……那個時候我意識到,我真的想家了……
下圖是我回國時的全部行囊,一個行李箱,一個挎包,一隻在日本撿的流浪貓,比我來日本時的行李還要少。從家到機場的路走的格外艱辛,幾乎全程淚眼朦朧,日本這四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回國後忙著和老公置辦我們在北京的小家,但我們之間已經出現的感情裂痕,外加時間空間相隔太久,我們的價值觀已經產生嚴重分歧,我們很努力地彌補過,但最終以失敗告終,結束了我們十多年的感情。我從日本帶回來的小貓nana送給前夫接走養育。
回國後,我們公司已易主,原來那個在機場跟我說「也不知道把你送去日本是對是錯」的老闆穿著老頭衫塔拉著片兒懶跟我一起吃飯時問我:「你現在後悔我當初把你送去日本么?」 我猶豫了一下很堅定地告訴他「不後悔」 他咋么一口酒後說:「那就好。。。那就好。。。。」
當初在出國前跟我一起debug的福蘭人、武漢人、天津人都已失去了聯繫。某次接了個新項目,和別的公司一起合作,組員第一次碰面互相介紹時,那個福蘭人意外地出現了,我是項目經理,他是技術支持,倆人四目一對,相視一笑,鼻子發酸……下班後妥妥相約喝酒擼串。已經結婚生子發福的他給我扔下一句:「項目經理大人,你要是給我這個技術支持找難題,我可真拿板兒磚嗨你了昂!」 「哈哈哈,這麼些年你丫終於會念板兒磚了!」 從他口中得知,武漢人、天津人早已回老家發展去了……
剛回國的頭兩年我居然不適應北京的生活了,霧霾嚴重,我的嗓子發炎到說不出話;不會過馬路,不知道該怎麼穿過車流;不適應地鐵里的嘈雜和大嗓門,不適應北京的人山人海。。。我的吐槽模式全開,當我的咳嗽發展到慢性咽炎再由慢行咽炎發展到哮喘時,我媽忍不住問我:要不要再考慮回日本。。。我開始再次思考當初我為什麼離開日本。。。也許這就叫圍城吧。
圖片:在日本奈良喂路過的小鹿
我把我無處安放的精力再次放在遊山玩水和拚命工作上,去了中國外國好多地方,帶了幾個超虐的項目,結識了一群新的朋友,在北京的日子終於回歸正常。而我一直沒有公開我已離異的消息,覺得自己並沒有準備好新的戀情。也一直沒有再去過日本,不知道再踏上那片土地會是怎樣的感慨……直到2015年公司給我安排了一個很大的項目,項目中期,習慣性會讓北京這邊的pm去東京出差幾個月和東京那邊的項目組交流,我才再次以出差的身份去了日本。
離開日本四年後再次回到日本,以為自己會連路都不認得,結果發現我的body memory居然那麼強烈,帶著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我當年愛吃的料理店,愛玩兒的抓娃娃機,愛逛的商店街。當然依然免不了又一陣物是人非的感慨……
圖片:日本京都
東京那邊的項目經理是個在日本生活了八年的東北人,由於項目進展順利,雙方合作愉快,他怕我出差周末無聊,便叫上我和同事一起開車出去玩兒,路上隨便聊天時他問:你出差這麼久,你老公沒意見啊? 雖然我沒公開離異,但我也不想欺騙,於是從容地回答:嗨,離了。順嘴問他:今兒怎麼沒帶你老婆出來一起玩兒,他也順嘴一句:嗨,離了。瞬間感覺到車內一陣尷尬,趕緊換了話題。接下來的幾個周末他都約我出去玩兒,但再也沒有叫別的同事,我知道了他有一個交往了十多年的前妻,他也知道了我有一個在一起十多年的前夫,而分手的原因居然都是:時間距離價值觀,不免唏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相處的非常愉快,我給他做芝士蛋糕,他帶我去摘草莓,我們發現我們有共同的審美、同樣的價值觀,都喜歡遊山玩水。我甚至有一點點懷疑,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感覺也與日俱增,但是同樣是時間空間的問題把我拉回了現實,我冷靜地問自己:一個在日本生活了八年的人會回國么?還有兩年就可以拿永駐(綠卡)了他可能放棄么?我有勇氣拋開北京的一切再回到日本從新開始么……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是理智的。。。。貌似他也同樣意識到了這個現實的問題,我們的交往止於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並沒有再往下發展。我出差結束前,他約我吃飯,非常嚴肅地問我:你有沒有可能再次來日本生活?我感到特別的沮喪,但也無奈地對他說:北京是我家,我應該不會離開北京。飯後回到酒店我感到特別的疲憊。再次回到北京,項目順利進展到尾聲時,老闆拉我去談話,跟我說東京的pm要換個人,讓我做好準備,我微信他,為啥不在這個項目了,他說接手新項目了唄……我說:哦。。。。
幾個月後,他發消息跟我說:我來北京了。
我回:出差呀?走!我帶你吃鹵煮喝豆汁兒去! 他回:我徹底回國了,你說你家在北京不會再去日本,那麼只能我來北京找你了,夠誠意么。
我抱著手機哭了。 。。
幾年前我為了挽救我的婚姻離開了日本,而如今他為了跟我走進婚姻離開了日本,命運就是這麼弄人……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們結婚了,今年,我懷孕了。
我90多歲的奶奶樂呵呵地摸著我的圓滾滾的肚子問:孩子小名兒起了嗎?
我跟奶奶說:「還記得禮士衚衕院子里爺爺種的兩棵樹嗎?女孩的話叫小棗兒,男孩的話叫核桃」
奶奶樂的一臉皺紋都要化了。
全文完
圖片拍攝於2016.8月豐寧壩上,英仙座流星雨
圖片拍攝於2016.9月烏蘭布統,草原上的彩虹
2016.12.30 我們的小棗兒出生了
94歲的奶奶和49天的小棗兒
本來只想寫我和北京的故事,但寫著寫著就變成了我自己的故事………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割捨不下這裡,離不開這裡的原因吧…………
刺激。
去年來北京實習,待了半年。畢業後來北京工作,到今天快一個月了。
在我們這些無窮無盡的北漂眼裡,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地方,要麼圖城市大,要麼圖離開家,要麼兩者都圖。
城市大,所以你似乎可以追求所有世俗的夢想。金錢、地位、知識、藝術,這麼大的城市裡都有。
離開家,所以你似乎可以放棄你厭倦的一切。莫名其妙的親戚、不尷不尬的舊友,惡狠狠地離開他們,你終於覺得可以重新活一次。
但很多人好像忘了,不是我們想怎樣,命運就會變成怎樣。於是北京永遠不缺志得意滿的人,也不缺失魂落魄的人,不缺燈紅酒綠的街區,也不乏骯髒破敗角落。
所以後來我覺得北京不是個地名,是個形容詞、動詞、副詞、數量詞,歇斯底里。
曾跟朋友撞進西北旺的某個旮旯里,飛著塵的小巷窄得錯不開自行車。二層的小土樓里,一樓賣糧油蔬菜,二樓是網吧。那裡瀰漫著童年裡菜市場的土腥味兒,潮濕的空氣把回憶也悶住了,一下子想不起國貿,想不起中關村,想不起三里屯。
地鐵里的人總是很多,穿行在地鐵站的時候是龐大的魚群,塞在車廂里疊成一個個沙丁魚罐頭。他們都年輕,鮮鮮活活來到北京,然後快馬加鞭地庸碌和麻木起來。只是偶爾在洗澡的時候突然想到,那個舉著比天大的夢想來到北京的人,似乎真的是幾年前的自己。
二環里還是有遛鳥的老大爺,踱著王爺似的步子,拎著一口京片子,慢悠悠地走著走著就冷不丁被五環外傳來的喧囂嚇一跟頭。北京太老了,南邊和北邊隔了幾千年的時光。北京太大了,故宮和亦庄隔了幾光年的距離。我們從一個地鐵口輾轉到另一個地鐵口,像從一個宇宙穿梭到另一個宇宙。
北上廣不相信眼淚,也不相信微笑,不相信運氣,也不怎麼相信努力。北京歡迎你,也歡迎我,歡迎幸福也歡迎墮落。
北京啊,北京。
在京落地小半周,依然要憑著導航從地鐵站走到家。想當年在半小時就可步行穿城的維希,我也大約用了一個月,才讓自己不在去超市的路上一不小心走到其他村去。
但來北京後,即使連「哪個出口有麥當勞」這種事,也可以找到紅衣黃衣的志願者,快速得到答案。
任何一個你意想不到的角落裡都可能站著目光如炬的志願者。
地鐵站口坐著曬太陽卻穿著紅馬甲的銀髮大爺,換乘站電梯旁不斷重複「靠右站立,小心擁擠」的清瘦小姑娘,都成為任何遊客手機沒電或GPS失聯的最後保障。
不過相比地圖導航里尖利機械的女聲(並不是志玲姐姐),我也更樂於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都去問一嘴。
最酷的一次是我剛在建外SOHO面試完工作,想去Apple的授權維修點修手機。我大概隔著好幾百米之外迷了路,遂問一個保安裝扮的大叔:「您知道海航大廈在哪兒么?」
大叔迅速用標準北京話為我規划出路線。臨末尾還加了一句:「您是去修蘋果手機的吧?」
這兩天我坐過的所有公交車上都有穿著黑色制服的小哥,名曰「安全監督員」,默默注視來往人群。
頭一次在北京坐公交,我還以為小哥是政府下班順路搭個便車,沒想到他也一路坐到終點站,每逢有人上車就緊張地站起來,車開了再扭捏地蹭到座位前,半坐半靠著。
第二天遇到的小哥則熱情得多。有個阿姨半途忽然花容失色,聲音帶顫兒地說:「你們這車上怎麼還有蟑螂呀!」我撇撇嘴暗想,車上有蟑螂怎麼了,畢竟公共場所人來人往車窗也開著。沒想到小哥趕緊湊近驅走妖蟲,又抱歉地笑著說:「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們今天到站了以後肯定打葯處理一下。」
說罷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加了一句:「您的意見我們一定會採納的!」
生澀,但這一臉誠懇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前兩天看到微博上有個短視頻,大概是在地鐵工作的一個小姑娘指著乘客罵:「就你們這些外地人最沒素質!」此言一出,微博此類重災區簡直要人肉扒皮了她。
然而後來完整版視頻曝出,乘客在關門警報響後仍要上車,小姑娘攔了他,他動手動腳打了人又罵罵咧咧,才引出這樣一段陳述來。
姑娘的用詞固然有不妥之處。只是人人都不容易,若初衷無錯,就不要苛責了吧。
北京的公交座位很奇怪,並非其他城市中規中矩的兩座一排,往往這兒有一豎列靠窗還高出一截,那兒有單獨一個卻被欄杆隔開,後面的座位也時不時倒轉一對,湊出一個麻將桌型來。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路上有個二十多歲的短髮姑娘,很胖,臉色蒼白,大概是病了一段時間。她在早高峰的北京公交上多少有點格格不入,前一站上來個老人,輪椅一擺開就卡在姑娘腿上。老人的女兒對姑娘說「您讓讓」,但姑娘明顯盡了力屏著呼吸,仍然騰不出多少地方來。
就在這時候姑娘面前坐著的阿姨拍拍姑娘的手:「你坐這兒,我快下了。」阿姨把姑娘讓在座位的空隙里,遂也給輪椅騰出了空兒。姑娘大概也覺得長輩給自己讓座不太好意思,想起身說點什麼,但阿姨擺擺手,遂走到車門很靠里的位置去。
我在這站之後的第五站下車時,阿姨仍未下車。
北京人大多大嗓門,通勤車上半小時,往往能聽一肚子的財經育兒娛樂八卦。
但北京城裡的善良都是細小溫和的,大抵都是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如沐春風。
第一天工作就遇到大項目,加班到9點。我向樓下的保安小哥打探公交站的位置,他指指馬路對面:「去國貿啊,得在那個方向。」
我看看八道川流不息的大寬馬路,下意識找找最近的人行橫道在哪裡。
而小哥似乎看出我的擔心,遂帶我走到路邊,看著遠遠的紅燈亮了,趁沒車就把我塞了過去。
「就從這兒過吧,別繞太遠了,還得走。」
那天的這條路很好心地保持了將近半分鐘的空無一車。我順利走到馬路另一端,回頭看看,小哥還在看我。
我朝他揮揮手,遂轉身去趕那班回家的公交了。
有次我司一行五人在外開會歸來,路途遙遠,老闆遂叫了輛快車。
來者是一輛白色轎車,裡面坐著位健碩的北京大哥,黑色短袖,推脫兩句後便也默許了我們五個人擠擠的無理要求。
還好我司五位除了我都身材纖細,老闆副駕駛,我們四人竟也輕鬆在后座上陳列開來。
車未啟動,老闆和大哥你來我往的兩句低語就迅速奠定了接下來半小時車程的神秘氛圍:
「走二環嗎?」
「不行,孚王府周圍警察太多,走雍和宮吧。」
剛開始時我司五人還熱熱鬧鬧地聊著各地風情和昨晚的歌劇。《麥克白》的服裝和布景皆華美浪漫,但我獨喜歡男巫洞穴里魂靈的裝扮,一襲長袍由白漸墨綠,連著頭套只裹出五官。
老闆饒有興趣地問道:「淘寶上有嗎?」
「肯定有!」我言之鑿鑿,「但頭套可能就沒了。」
想了想我又說,「不過這樣也好,北京這種地方,戴頭套行走很可能被擊斃。」
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團,紛紛看我這種沒見識的外地人貽笑大方。
但大哥雙眉緊簇,並未做聲。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第一個危機四伏的路口。
先是大哥讓坐在窗邊的萬萬迅速卧倒,而旁邊的我則立刻靠向窗戶,假裝欣賞風景。
說實話,在這麼短短的三十秒里,我除了在機關門前站崗的綠衣哥哥外誰都沒看見,但大哥卻帶著一語成讖的口吻迅速分析了周圍所有可能」險情「:
「趴低點兒!紅綠燈下那個警察能看見你——誒完了怎麼這邊又有——小心城牆底下溜達的那位——我跟你說,景山這兒的警察查得特別嚴——」
后座的我們插科打諢討論簋街哪家小龍蝦比較好吃的時候,大哥似乎還和老闆起了點衝突。大約是老闆覺得從東邊走近,而大哥則憤憤道「北京哪兒哪兒的警察我還不清楚嗎!您非得那麼走,記過的可是我!」
全車噤聲。
大約是剛剛駛出危險區,萬萬也剛剛從膝蓋上直起身板,道路右邊突然冒出一大群人來。
吃瓜群眾如我司還在辨別他們的身份時,大哥已經帶著訣別的嗓音喊了出來:「完蛋了,他們就是查超載的!」
老闆趕緊叮囑萬萬:「你再趴低點,趴低點兒!」大哥卻生無可戀地說道:「算了,沒用——您不知道他們就是專門盯這個的嗎!」
眼看著我們離那群警察的距離越來越小,大哥嘟囔著「這下完了……這下完了……」的聲音也越來越凄涼,車門另一側的言君也做好了英勇就義去坐地鐵的準備。
但說時遲、那時快,正當一車人同床異夢思考著如何應對時,一輛公交車從我們和警察中間的車道駛入。大哥趕緊一腳油門,和公交同速,就這樣駛過了警察雲集的那個路口。
紅色公交好似我們的巨大盾牌,掩護著一車六顆戰慄的靈魂,再過一關。
躲過這次後,大哥的心情似乎也輕鬆了些,跟我們聊起平時載客拉人的瑣事來。
「您看我每次接客人上車,其實都得悄悄打探他們兩眼。萬一要是坐著我的車過天安門時,『嘩啦』一把xx功傳單灑出去,那我不就完蛋了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樣的宣傳方式!」
老闆則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育我:「你時時刻刻想為公司宣傳的想法是好的,但還是要注意渠道和受眾。」萬萬也接著說「對啊,咱們公司主要是B2B,你直接灑天安門上效果肯定欠佳。」
「具體的市場推廣啊,你們還是要再開會討論討論。」老闆語重心長地總結道。
就在此時,車右後方忽然冒出一輛警車來。這次背後襲擊來得突然,我聽到大哥嗓音都變了才費力回頭,這輛警車大約有中巴那麼高,警察哥哥居高臨下,萬萬再怎麼趴也躲不過去了。
彼時我彷彿穿越進《犯罪心理》的片場,繁華鬧市、故宮牆北,身累數罪的嫌犯終於被鎖定,警車縮短距離開始鳴笛,抵死掙扎無用,最後還是要舉著雙手被槍抵著趴在地上。
我心想還好今天沒穿裙子,趴在應該也不會太難看。
警車漸漸加速,逐漸和我們並肩。正當我預感它下一秒就會變道堵前面讓我們停下來時,那輛車牌號始於「京A」的豪華警車卻揚長而去,找個空隙繼續趕時間了。
全車人驚魂未定,此起彼伏地感嘆說「這車警察人好好」,此時才看到了車牌的大哥卻恍然大悟:
「京A是公安啊,公安不抓違章的!」
車輛緩緩駛過故宮北門,紅牆舒展,四角分明。護城河面波光粼粼,北海公園的白塔若隱若現,楊柳依依。
北京城對每一個過客而言只是浮光掠影。
唯有真正生活在這裡、呼吸著她的呼吸、跳動著她的脈搏,或許才可朦朧感知真正北京靈魂的輪廓。
長安街一到,我就機警地拍拍萬萬的背:「中南海了,快趴下快趴下!」大哥卻雲淡風輕地擺擺手:「不用,長安街啊反而最安全。」
面對我司五人好奇的眼光,大哥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條街啊,警察巴不得您趕緊過去,早走早完,千萬甭停。不然你試試看在長安街靠個邊,不過兩分鐘就有警車開過來了。」
「你們平時走路也是,沒事別往長安街上溜達來溜達去,低著頭趕緊過去得了。」
正當我們恍然大悟、萬萬也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時,大哥突然聲音一緊:「你看,右邊那兩男的,就是便衣!」
要是說眼光凌厲、能迅速探測到周圍警察倒也罷了,但我回頭一看,剛剛經過的背影就是兩個身材頎長、肌肉好看的普通路人。大哥則對我的膚淺認識進行了詳細解讀:
「你看他們倆走在一起,步調一致,走在一排,步子跨得也正好是標準長度,雖然沒穿警服,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一邊嘆服大哥的眼力,一邊暗想即使上述一切我都盡收眼底,大概也只會在心裡默默腐出一片桃心吧。
路痴如我,也終於一眼認出前門大街來——可算是到家了!
車子穩穩剎停的剎那,我似乎聽到一行六人齊齊鬆了口氣。
老闆一臉歉意地加了十元小費,大哥推脫不過,就也高高興興地開門送我們下車。
「謝謝您!」我慣常寒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天真學到了好多知識啊。」
「可不是,」大哥一臉自豪,又非常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北京城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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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每天以一個路經的北京地名為題,寫一個月的《北京日記》。
北京日記(五)——魏公街 - 橘皮 - 知乎專欄
我剛來北京一周,北京這幾天的大風已經把我吹成了傻逼了,作為南方人剛來確實受不了北方的天氣:乾燥,乾燥到讓我有時候會半夜會被渴醒。當然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深深的被北京吸引了,當然不是北京的風、不是北京的霧霾也不是北京的暖氣,而是在北京遇到的人。
1、陌生的計程車司機
上周末的時候知乎在三里屯舉辦了不知道診所的活動,周日下午我閑著沒事就去參加了這個活動,我住的地方到三里屯三公里多,所以我就直接在小區門口攔了計程車。
交流過程中司機得知我是剛來北京不久,所以一路上司機都在滔滔不絕幫我介紹一路上的建築,最後快要到三里屯的時候,堵在了路上,司機師傅就讓我先下車,跟我說不然堵在路上等還是計費的,而我下車他只能自己堵在單行道上。
2、小區里的陌生人
今天晚上去小區的超市取快遞也順便買了點東西,因為快遞東西比較大再加上手上領了東西所以出門的時候就騰不開手開門了,於是我就用快遞箱子頂著門出去,誰知道門又特別的緊,在我糾結的時候,就在這時候後面一位排隊結賬的大叔看到就立馬跑了過來,幫我打開了門。我道了一聲感謝,他友好的點了點頭。
以上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但是每天都在發生,在北京我感覺是在一個大家庭,被一群善良的人包圍著,很期待每天的生活、每天遇到的不同的陌生人。說真的我在很多城市生活過,但是從來沒有這種感受。
趁年輕有機會,到北京生活一段時間。
萬人如海一身藏。想跟誰永生不見都行。
今天有朋友來家裡坐,跟她聊到我春節後退房打包去杭州工作的事。我告訴她,我會自費繼續交北京的五險一金,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整理一下我的遷徙時間線:
04.2 第一次在北京工作
08.3-09.6 南下深圳
09.6-13.3 第二次在北京工作
13.3-15.7 南下上海
15.7-15.12 第三次在北京工作
15.12-至今 南下杭州
我是南方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能夠理解我對北京的感情。而從我個人的居住體驗來看,深圳在氣候和美食上勝出,上海在繁華和方便上勝出,而所謂大城市的自由,大城市的機會,大城市的寬容,顯然並非北京所獨有。那麼真正讓我覺得北京不可替代之處,似乎是它的糙勁兒……
北京同事里,有上海籍姑娘,曾經跟我說接受不了北京大街上走著的人都那麼不講究(無論有沒有錢)。到了上海以後我發現她的抱怨很有道理,因為無論是在地鐵上還是商場里,無論是不是上海本地人,無論多大年紀,每個人(尤其是女性)似乎都很注重個人形象。就拿我所在的公司來說,玩得好的同事其實沒有上海人,但她們將海派生活方式全盤接收,也逼得我不得不學習提高(買了超多裙子襪子冬天不肯穿長褲)。後來回北京找以前同事吃飯,那上海姑娘還表揚我,說果然去到上海有進步了呀。類似的還有酒吧、咖啡屋和高級超市。上海會有更多洋派的選擇,同樣是揮金如土,你會覺得更值得。
然而那又如何呢?北京的土,似乎是一種更深層的平等= =。我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同事大部分是年輕的本地男性,說話跟講相聲似的,穿著隨意舉止大方。熟悉以後才漸漸知道,有人的奶奶是將軍,有人的爸爸是公安局長,有人的家裡擁有二環以里整套四合院……但他們仍然樂樂呵呵拿著幾千塊一個月的工資,也會被領導罵得臭死,愛吃饅頭炸醬麵。工作中認識的那些北京本地姑娘,也愛美,也會買名牌,但似乎並沒有形成上海那種攀比的氛圍,而是「我穿我的,你隨意」。
就連北京的景色也是這樣,廣大,高冷,愛看不看。春天去頤和園和去西湖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秋天去北海和去虎丘亦如是。江南之美是家常而親近,拖泥帶水,讓人柔軟。北京之美卻是即使人潮如織,高不過頭頂藍天,遮不住身後紅牆。
我真想有天在這裡死去,在此之前先四處看看吧。有的藝術,有的舞台,只有北京這個全國文化市場的中心,才有可能接觸得到。
自從來到北京,來到中國藝術研究院讀研,在這段時間裡,我在劇場里扔的錢,已經夠我本科時兩三個月生活費的了……說恩格爾係數越低生活質量越高的那位,一定是把我這種為了看演出,連窩頭都買不起的瘋子排除在分析樣本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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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了董建春、李丁:
我見到了李寅飛、葉蓬:
你們看過《四座數來寶》嗎?
以及偶像回想、路遙:
我以為,北京的這幾位新生代人氣相聲演員,應該脾氣也不小吧?
可是,無論是加了微信私聊,還是當面直抒胸臆,回、路、董、李這幾位演員對於不同意見甚至是批評建議的態度,簡直是謙遜得可怕……哪怕跟他們比我什麼都不是。
還有,在孟京輝的蜂巢,我看到了……
《空中花園謀殺案》,讓我知道了劇本里的人性居然可以挖的這麼深。
你能想像到,蜂巢劇場內,戲演到一半跳閘,孟導突然出現,帶著著我們一起唱歌嘛?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讓我知道了原來哪怕台詞極其露骨,哪怕內容幾近色情,只要在孟京輝的戲裡,只要是在黃湘麗的表演中,卻也能表達出純粹而又瘋狂的愛戀。
「有一個傻逼曾經說過,中國的喜劇就是那一點兒風花雪月,才子佳人,動不動就說點兒那什麼狗屁愛情,動不動就說點兒那什麼家長里短、柴米油鹽。我其實就想跟我們的同伴兒,跟我們的戰友,跟我們的朋友們,證明這一點:操你大爺的!」——孟京輝
(《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
還有許多可敬的老藝術家。
我見到了楊立新先生:
見到了馮遠征先生:
見到了濮存昕先生:
以及……讓我頂禮膜拜的陳佩斯先生:
陳佩斯先生的演技不是最好的,
但堅守舞台的他確實值得尊敬。
如果沒有看到過他們在舞台上的表演,你都不算了解過「演技」這個詞的定義。
那麼,如果你在老演員面前只能感受到敬意的話,那麼在同齡演員面前,你就應該能感受到差距。
比如在人大的《那場奮不顧身的愛情》:
全場女生哭了一片,
雖然根本沒有人在煽情。
這部戲在繁星戲劇村還會常年上演~
還有《法源寺》:
(你看得出來哪個是爾康嘛?)
《蔣公的面子》
《蔣公的面子》,由南京大學才女溫方伊創作。清新、乾脆、流暢、幽默,一切包袱與笑點,全部由劇情與人物性格設計而來,真不愧是「戲劇的奇蹟」。
甚至~我命好,700買了780的《劇院魅影》:
「如果你這輩子要看一部音樂劇,
請一定要選擇《劇院魅影》!」
宏大的場面。嚴謹的細節,爐火純青的基本功,原裝運送的大吊燈,硬生生的將我的眼界拔高了數個檔次!非是我厚此薄彼,非是我崇洋媚外,只是在國內市場浮誇而又功利的現狀下,需要學習的地方著實太多。胸襟,創意,嚴謹,以及國內大部分演員難以企及的基本功,足以讓我等慚愧汗顏。如果想在藝術上有些什麼驚人的成就,那請千萬不要試著去卑躬屈膝地討好那些只會說「花那個錢幹嘛呀上網看看得了」的村炮。沒有「揮霍」不起鈔票的觀眾,只有「欣賞」不了藝術的土鱉。
「如果你這輩子要看一部音樂劇,
請一定要選擇《劇院魅影》!」
提到好戲,怎能忘了「零差評之作」——《驢得水》
任素汐和黃湘麗,是我來北京後,在戲劇舞台上認識的,最容易讓人愛的死去活來的兩名優秀女演員。
黃湘麗老師,靠的是曼妙多姿的身材,半仙半鬼的氣質,喜怒無常的面龐,以及瘋狂至斯的爆發力。
而任素汐老師呢?似乎什麼都沒有??除了一身的難以名狀演技。
如果你錯過了話劇版,那就來看電影版吧~
補充幾個賴聲川導演的大作~
黃磊夫婦+何炅版的《暗戀桃花源》:
藍天野、李立群二位的《冬之旅》:
聖誕夜金士傑、盧燕、許晴、胡歌等人出演的《如夢之夢》:
郭寶昌導演、劉威、雷恪生、朱媛媛主演的話劇版《大宅門》:
雷恪生老師的王喜光大概後無來者了吧??沒趕上劉佩琦先生的三爺很可惜。
還有演技差評,特效滿分,情懷爆表的《仙劍奇俠傳》(本場演出允許攝像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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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趴在電腦前能感受到的。難道這些還不夠成為一個理由嗎?
我相信會有更多的藝術,等著我們去感受。
眼見為實。
如果你只是舞台藝術有興趣,那麼你完全可以只蹲在屋裡,在網上找找視頻,或者在知乎上提問,炸找幾個有經驗的外行,你們自己建個群,一邊自嗨一邊刷刷存在感。
但是,如果你也說過你熱愛過舞台,那你就應該走進劇場,用你的耳朵,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靈,去感受這門藝術。
而這些一切,北京都是最適合你的。
這麼多答案全他媽正能量。真好,中華民族復興有望!我來點負能量的中和一下。北京有什麼好?
1.人在北京,說出去有面兒
北京是一個立足難度很高的能量場。能在這光怪陸離,聲色犬馬的霓虹燈下當一個販夫走卒,也可以有鄙視鄉鎮海爾專賣店小老闆的底氣。北京牛人的光環會經常在同鄉問你見過幾個大明星,見過幾個大領導,天安門升旗儀式想看就看么?房價十萬一平我們幾輩子買得起啊?種種仰望加絕望的詢問中,自動輻射到自己身上,產生一種自己是首都榮耀的一部分,分分鐘俯視蒼生的錯覺。
2.北京的戰略縱深大,自己的裝逼餘地多
小城市水淺,關係清晰簡單。你什麼來歷,什麼資源,什麼軌跡,最終混成啥熊樣,大家知根知底,逼不好裝。在小城市,你要是家裡和狗窩一樣,出門絕沒有打領帶的勇氣。但北京不同,哪怕你租地下室,也可以在寫字樓上班,每天皮鞋,髮蠟,手錶,襯衫,幾十萬的合同,上千萬的協議,頃刻興亡過手,每天人模狗樣。只要你想一輩子在飯館待客,不往家裡領人,就可以一輩子靠一身知乎推薦的白領著裝基本款冒充一個和樓房數套卻開著路虎低調上班的北京土著同出同入的中產白領。你的底細,無人確知,你的窘迫,雖敗猶榮。
再者,北京權貴多,這是自己混不好的充分借口和理由,如果你與鄰村二狗子同年踏入社會,同樣的出身背景,他混好了,你沒混好,這不太好解釋。而在北京,那麼多權貴對機會和資源的壟斷,是屌絲遮醜自慰時很好的擋箭牌和麻醉劑。我又沒那麼好的爹,你憑什麼要求我和他一樣,一畢業就拿5億學投資玩玩?
3.北京的男女關係誘發點極其豐富,無可比擬的豐富
異國留學的孤單男女容易走近,在北京當王德彪的獨在異鄉為屌絲的男女青年容易勾搭。因為此地別人都不認識自己,傳統靠熟人關係框架建立的道德體系真空,一炮之後,無需擔心不好善後,一個拉黑即可。更何況還有豆瓣的吃喝玩樂在北京這樣的明目張胆約炮的公眾合法平台可以張貼自己的炮架信息,然後分分鐘海量豆油隨意選。就算正經戀愛,可選擇餘地與小城市比也是幾何級的碾壓。
這些年,中國人把所有傳統節日,不分中外都變成情人節的最大推動暗流就是這種異鄉感,陌生感,寂寞空虛感,醜聞不被傳播的輕鬆感,末世狂奔過把癮就死的僥倖感,多重交叉亂兌出來的情感饑渴和道德虛無。趁著亂乎勁兒,我也玩一把!就是懷有這種心態的人憋在心裡想喊不敢喊出來的聖戰宣言。上海待了四年,北京目前剛待兩年。
說說個人最顯著體會:
論城市乾淨整潔,上海秒北京。
論文化活動豐富,北京秒上海。
乍一看,的確上海摩登北京土。
過久了,北京卻更有生活的感覺。
上海有一種「腔調」,逼格滿滿,誰去誰知道。
北京有一種「隨性」,皇城巍巍,你開心就好。
但因為十里洋場,有時候上海又很輕盈。
而作為政治中心,有時候北京又太沉重。
Ps. 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在北京的公交地鐵上,終於能聽懂旁邊人到底在聊神馬,瞬間整個世界都神清氣爽了!
以上僅為個人感受。我不會做菜,不會洗衣服,不會打掃房間,喜歡買衣服,每周都收很多快遞,口紅一隻接一隻的買,每周讓家政幫我收拾一次房間,從事行業是爸媽不認可不理解的新媒體,喜歡買書看電影看演出,喜歡小酒吧的樂隊和衚衕里的咖啡廳。
我這種女孩子,在北京能做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沒人催我找對象,沒人覺得做新媒體不正經,沒人覺得穿jk或lo服是不正經的制服誘惑,偶爾和朋友一起看電影,爛片好片都捧場,每周找找不同的美食餐廳,有個戀愛對象挺好,沒有也能過得挺好。
如果不在北京而是老家,大概每天會被罵不務正業,每天催著找個家境不錯的男友,每天催著找份穩定事業,每天逼我學習洗衣做飯收拾房間,覺得我去電影院看電影太浪費,方圓百里沒有演出和樂隊,書店的書一年不更新幾次,都是資料書和卷子。
回老家偶爾陪陪父母很好,但長期回去生活,我真的已經受不了。北京要說哪裡好,我想想,大概就是能給我這種文藝女青年,一個不會被罵不務正業的安息所。
偏偏在鬧市皇城才能享受一點不被打擾的內心裡的曲高合寡,其實這個最物化的城市,除了人間煙火,還有很多靈魂的山河遼闊。
評論里很多人說我說的這些很多遠離父母的城市能做到,但我想說的是,新媒體的空間,北京的風口是最好的。
再嘆一口氣,為什麼我說新媒體別人就會想到女主播?我寫文章的,不敢自稱作者,只能說算個網路寫手吧,未來目標是當一名作者。而寫文的風口,最大的就在北京啊。我突然
發現
評論里吵起來了
好了不要吵了過過嘴癮就行了
我大天朝河山壯美地產豐饒哪都挺好
這連問題都改過了 評論也和平一會好啦
不管是羨慕嫉妒恨 還是自豪蔑視損 都收收
※※※※※※※※※※※※※※※※※以下原回答※※※※※※※※※※※※
北京到底哪好?北京是我家,我眼裡她哪都好。
…………………………分割線…………………………………
看回答有很多是「北京哪都不好,但我要在這發展出人頭地,所以不會離開」。在我看來,這些同胞僅將北京當作跳板,那麼北京也並不需要你的評價。北京是首都,機遇多競爭大。白手起家的人衚衕里擺攤有人買你的什物,腰纏萬貫者揮金如土有人仰望。首都人民開放包容,熱情好客,稍微有點什麼算上盛會的事都有退休的爺爺奶奶給在馬路邊當志願者,給你指路,陪你侃山;北京人民打心眼裡估計都有點排外,畢竟我們家飯憑什麼分你一碗,該我掙的錢非半劈分你。但是不管怎麼想,北京也沒禁止外地人員吃飯喝水看病掙錢,一樣跟你稱兄道弟,遊山玩水。總有人操著各地口音叫囂著「沒有外地人看你們北京人吃什麼!」說「說多少次了我們北京人不吃人」這是逗樂,但是北京不缺人,北京人也一樣端盤子刷碗,一樣坐在皮椅上一秒進千萬。老師教育我們職業不分貴賤,但是你一定要說外地同胞回老家了北京就沒人掃大街了,非作踐自個的工作我也沒辦法。北京到處在宣傳北京精神,包容厚德,北京這點好。
北京人民愛國啊,申奧,國慶,園博,閱兵,是個事就全城歡慶到處插國旗。我感覺中國人民應該都是愛國的,只是置身四九城這感情就尤為強烈。興許是個人情愫,愛國這事有人嘴上說說,有人心裡想想,但是怎麼才算愛國?永遠記得自己的姓名是炎黃就是愛國,我感覺我們北京人就是愛國,我很自豪。
歷史不談,全中國都歷史悠久,這不算「北京到底哪好」,這叫「中國就這麼好」。
還有說北京搶佔全國資源的,這得分開看。物質資源,有政治因素不能亂說,說起來xx特供哪個北京老百姓能用得上?日常的事,公共交通,醫療衛生,飲食起居,這些確實有,但是暗地裡被重複收走的稅金沒有一個人清楚。人才資源,說句不好聽的,誰讓你來了。
都說北京的孩子調皮搗蛋,我說哪的孩子不調皮搗蛋,北京孩子也是孩子又不是猴。我們一樣上學,一樣畢業工作,撕高考開地圖炮的請來撕,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撕點高級的?
赫赫京都千百年,鍾靈毓秀萃龍淵。愛她的人,她哪都好,美人麗影,永無遲暮;不愛她的人,生活在北京便是苟延殘喘也要恨她一記。
ps 精神病學課上開岔我也是挺厲害…
在這裡,我至少在做我自己。
來北京一年半,有些小記憶,總是揮不去的。
[1]初來北京,租住在東五環的自建房裡。雖然冬天沒有暖氣只能靠空調取暖,但是有獨立的隔斷衛生間和廚房,收拾一下,住著也是很滿足的。但是,夏天的夜晚牆外的衚衕里會有蹲在牆根里蹭網的人,今天蹭網看《倩女幽魂》,明天牆根下傳來的又是《午夜凶鈴》,鬧鬧哄哄的半夜1點了還不消停,心裡只能把wifi沒設密碼的傻瓜罵個千百遍。冬天又太冷,回家後急吼吼的燒一壺熱水,先用暖水袋把熱水暖上,可是這裡畢竟是自己靠工資營務起來的小天地,雖有不如意,卻也舒坦。
[2]來北京的頭兩個月,簡歷鋪天地投出去,也會接到面試電話,卻總是沒有合適的工作。眼看著在家裡拿的錢都搭在了房租生活費上,自尊心作祟又不允許自己再和家裡拿錢,人生地不熟的我於是憑著小愛好做了些手工的布藝頭花、掛件,晚上拿到家附近的公園去擺地攤,有時一晚上只能賣十來塊錢,有時幸運了竟然也能賣上七八十,生活費雖不多,但是也夠自己吃飯了。期間曾被老攤販欺負,但也被熱心的攤主幫助過,出門在外,雖然壞人常有,可是好心人還是居多。
[3]當我終於找到一份自己很喜歡的工作時,卻因為是新人還未「開竅」一直得不到領導認可,每天上班時都會被領導批評的無地自容,加班也變成了家常便飯,上班四個月還未轉正,經常是白天在辦公室被領導指責後壓抑著自己,一出辦公大樓便大顆大顆地掉著金豆子,夜色漸深,一個人走在橘色路燈下的冷清夜裡分外孤單,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四個月,終於慢慢的一切都好轉了。工作慢慢上手,也買了輛自行車騎著上班,擺脫了被地鐵里的人流擠成餅的慘狀。
[4]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小窩被打理的越來越合心意,工作漸漸步入正軌。周末出去逛逛,或者閑來無事、心血來潮地在家做頓飯,床頭有自己淘來的還未拆封的新書、廚房裡新買的小壓力鍋里排骨飄香四溢、桌子上某寶買來自己拿著十字改錐費勁拼裝的書架,凡此種種都是自己用工資一點點堆積起來的,成就感爆棚。
上班時可以和同事們做著共同喜歡的事,一起探討努力;下班後倚在懶人沙發上看會淘換來的書,練練字,偶爾包頓餃子或者規划下周末出行路線。這些都是我想要的生活。
老家是河北的一座小城,有一個不算大的天然湖,荷葉茂密,初春還會有成群的野鴨在水面上嬉戲覓食,從家騎電動車出發,不過半小時就可以站在清澈的湖水邊,看著早上的朝霞和湖邊散步的大個水蝸牛。可是一畢業,我便義無反顧的做了北漂。
因為在我們那座小城,更多的是在辦公室沏一杯茶看報紙的人,或者自己開家店做些小生意的人,二十幾歲的青春就一日日斷送在這百無聊賴中,放眼便可以看到幾十年後的自己。我不想讓自己的青春耗費在這一日日的一成不變中,我一直覺得生命本不該是這般墨守成規、單薄無力的。
來北京的日子喜憂參半,一個姑娘家雖然遇到過很多波折卻覺得越來越有滋味了。過年回家時一幫同學聚會,很多留在小城的同學還不到三十歲便已經是大腹便便,一幫人坐在一起除了聊聊當年竟也是別無話題。他們搞不懂我一個沒房沒車的小北漂為什麼不趕快勒緊褲腰帶攢錢買房,整天還盤算著休假時去哪裡旅行,我也聽不慣他們的柴米油鹽,甚至超市今天的大米特價。
他們最怕的是不安定,覺得幸福就是一切都穩定下來了,而他們心心念念的所謂穩定卻是我心裡最排斥的。一直覺得生活可以平淡卻不能平庸。
在北京,至少我在跟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而不是呆在家裡的安樂窩裡,看劇坐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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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微信公眾號:張老七
http://weixin.qq.com/r/PTi1rf-EvKLDrbvO920v (二維碼自動識別)
有故事講給張老七聽,或許有一天,你的故事會走進很多人的生活。老七愛文字、愛漫畫,自由散漫,養著一隻怎麼都不肯走的蝸牛,你和老七之間,只差長按圖片,想認識老七的,就識別關注吧~在北京生活了四年的大學狗,未來可能還要繼續生活至少三年以上。
北京在我心目中可以說是第二故鄉,我主要的朋友和工作都集中在北京。我的老家在一個南方的二線城市,從小到大都接觸南方人。
剛來北京後,接觸到了北京土著,真的深深被北京人身上那種仗義和豪爽所折服。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運氣太好,接觸到的北京土著都非常地隨和、懂禮貌、而且性子很急,很直,有時候話說不上幾句就開始,你丫,握草,這讓我覺得特別可愛,跟他們交朋友真的不需要提放著什麼,他們都是非常直性子的人。
還有,北京的地鐵非常有秩序,四年下來,我幾乎沒見過有人在等候地鐵的時候插隊,即使是有人不懂規矩站在了出口中間,旁邊的人一句提醒他也能迅速地識相走到後面去排隊。
很多地方都是這樣:食堂、電影院、機場、博物館等等。
最後的最後,說一個我的經歷吧。
北京是一個,給了你足夠的勇氣,去讓你做你自己的城市。
很難說是北京在透支著年輕人的體力,侵蝕著他們的夢想,還是他們把北京偌大的包容攬到自己身上, 讓自己活成那個不敢在老家活成的樣子。
有一次我從國貿下班,已經挺晚了,走在路上呼出的冷氣在路燈下氤氳得像我抽過的香煙。
等待Uber的時候,我看到一對年輕的男人,衣著考究,面容精緻。我還記得有一個胸前別著一枚非常精緻的胸針,在路燈的照射下反射出蜜糖一般的暖色。
我能感覺得出他們應該比我大五六歲左右,直覺也告訴我他們也是金融行業的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年輕精英的鋒利氣場。那個戴著胸針的男人大笑著把另一個男人的圍巾繞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把手插進那個男生的大衣口袋,另一個男人溫柔地笑著,任憑胸針男把他晃得七歪八扭。
我當時在想,他們應該是那種早上工作的時候全力以赴,然後晚上靜靜地回家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日復一日,與世無爭。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他們的影子被路燈拉的越來越長,像是一塊黑壓壓的指向標一樣默默地指著我的心之所向,身後的冷風源源不斷。
直到Uber司機來電,我接通,說完,掛斷。點燃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像是要一次性把這支煙吸成灰燼。
你問我北京哪裡好?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而我的答案就是:北京就像是奧茲國里巫師給獅子的那瓶魔法藥水一樣,賦予你偌大的勇氣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成為那個想成為的人。萬物生長,愛恨纏綿。
我在北京出生,也在這座城市度過了我的童年和前半段少年時光。十六歲離開家以前,談不上喜歡北京,甚至有點討厭這裡。討厭每年春天的柳絮和沙塵暴,討厭夏天被逼喝綠豆湯,冬天被逼穿毛褲,不管走得多遠都好像走不出這座城市對我的掌控。而今,在北京想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地方越來越多,每次站在人流洶湧的地鐵里大街上感慨也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北京,又繁華又破爛,又驕傲又粗俗。走在街上吸著霧霾,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人群中的一個無名黑點,卻也被一種任何異國他鄉都不能帶來的親切包裹。或許這種親切只是霧裡看花,或許當我真正安居於此,便不再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忘記霧霾和房價這兩座大多數北京人肩頭的大山。但又如何呢,此時此刻的我,身在大洋彼岸,想念北京,想念我那回不去的故鄉。
兒時的北京,是每天早上六點半噩夢般的鬧鐘,小操場上玩得昏天黑地的拔根兒,淘氣往班主任講台里扔的爛柿子,總算總錯的乘除法,和每天下學時姥姥領著我的溫暖而堅韌的手。有時候爸爸下班早,開車來接我,小小的我在全班面前賺足了虛榮心。爸爸帶我去吃麥當勞,那還是一個吃一頓麥當勞或者必勝客就能收買我好好練一個月鋼琴的年代。我保證不會告訴媽媽和姥姥我吃了兩個甜筒,這是我和爸爸之間的小秘密。
姥姥來接我下學的時候,則經常帶我到學校對面的稻香村,買上兩根羊肉串,或是一瓷瓶三元茯苓酸奶。系著白圍裙的烤肉阿姨在熱碳上熟練地翻著肉串,不一會就聽到羊油被拷出來,滴在火上吱吱的聲響。再過幾分鐘,肉串烤好了,阿姨用油紙把它一卷,隔著外賣的小窗口遞出來,燙的幾乎拿不住。走到旁邊的公交站,姥姥幫我舉著肉串,我邊等車邊沒心沒肺地吃著。那時候姥姥還滿頭黑髮,健步如飛,每年冬天還會給我織數也數不清的毛衣,有小雞圖案的,小兔子圖案的,等等,卻終究被長大後的我嫌棄地收進了衣櫃的深處。
每天下學都跑稻香村,導致稻香村的形象在幼小的我心中逐漸高大起來,彷彿那是個可以買到任何東西的萬能商店。羊肉串,蛋黃酥,棗泥餅,冰糖山楂,松仁小肚,蒜腸,酸奶,無所不有。有一段時間,大概是我剛上初中,中午有半個小時出校活動時間的時候,每天都要和幾個小夥伴跑到稻香村交出我們的零花錢,背著手老氣橫秋地跟烤肉阿姨說,阿姨,來十根羊肉串。那時候,我以為我已經長大成人,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我不懂的了,早忘了沒幾年前的我,在同一家稻香村門口好幾次為了舌頭粘到剛撕開包裝的冰棍哭著鼻子。
少時的北京,我看見鳥巢水立方在我家旁邊的空地上拔地而起,第一次和爸媽去三里屯吃了一頓義大利菜。南鑼鼓巷忽然成了旅遊勝地,奶奶家從郊區的平房搬進了三環邊上的落地窗大公寓。爺爺沒有了往日遛彎遛鳥的魚塘和平房小院里親手搭建的葡萄架子,整日窩在公寓房間里抽煙看電視,耳背的他固執地不帶助聽器,電視音量開得震天響,還沒到門口都能聽見。沙塵暴好像少了,霧霾卻來了,只不過那時候它還不叫霧霾。
十五歲的一個冬夜,我和好友Elena對鏡梳妝,第一次塗上鮮艷厚重的口紅,腮紅把臉映得猴屁股樣。Elena借我穿她的高跟鞋,我一瘸一拐扭到樓下,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女人。和Elena的幾個朋友會合後,跳上計程車,朝師傅得意洋洋地喊,工體去不去!師傅喊,去!
就這樣,我們第一次走進了北京喧囂的夜。光溜溜的腿凍得發麻,摻了水的假酒喝得我們一行人勾肩搭背,海誓山盟。穿著皮草戴著誇張美瞳的大妞滿眼都是,和我們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台上,塗了太多髮膠的DJ扭動戴滿金屬鏈子的身體,一陣陣鼓點像北京八月的暴雨落在我們身上。
從一家club到另一家club,不知不覺已經四點,也該回家假寐,給爸媽來個瞞天過海了。誰料到這時大家已經渾身煙味,情急之中,不知誰說,這附近有個金鼎軒24小時營業。柳暗花明,我們在凌晨四點半大搖大擺地進了金鼎軒,半睡半醒中竟吃下一整桌早茶。走出金鼎軒,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我穿著Forever21的亮片裙子企圖抖掉身上的煙味,雙腳被高跟鞋磨得通紅,因為同行的誰隨口的一句不知什麼笑得前仰後合。
那個回不去的十五歲,是一個多麼無知又無畏的年紀。工體蹦過的迪,三里屯喝過的假酒,凌晨四點半的金鼎軒,那些再也沒有相見的朋友。現在的我並不懷念那時候的迷茫和矯情,卻很懷念那份年少輕狂,說走就走的魄力。是了, 現在的我不能再像未成年時那樣為所欲為,我得有我的擔當,我的義務,我的責任。只是有時在夢裡,我又回到那桌早茶前,轉動的玻璃轉盤,往桌上彈著花生殼的舊友,那個肆無忌憚的年少清晨。
如今的北京,變得太快,我跟不上步伐。離開家的這七年,稻香村的羊肉串停賣了(還好最近又賣了),十年來下學一直坐的公交車改車號了,以前在三里屯旁邊小衚衕里常喝的莫吉托漲價了,開完奧運會的鳥巢周圍,拉你拍快照的快比遊客多了。故宮角樓和部分城牆對外開放了,五道營成了最新的hot spot, 僑福芳草地快把藍島擠垮了,五道口的洗剪吹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那邊的「正宗部隊鍋」也開成了片,一對對高校的小情侶在裡面享受著廉價的食物和無價的青春愛情。
媽媽開始有白頭髮了,姥姥前兩年做了個大手術,爺爺耳朵還是那麼背。不管每次回去馬不停蹄地去到多少個網紅咖啡店,花多少時間逛故宮,逛三里屯,逛新中關,逛草場地,約朋友吃飯唱k,陪家人包餃子逛公園,都不能挽回那些我不在這裡的日日夜夜,不能挽回那些我沒有見證的,家人朋友的生命的流逝。在北京的短暫時間裡,去得最多的怕是機場。有多少年回到家都沒有清空過箱子,有多少次走進卧室看到的還是兒時的毛絨玩具和小貼畫,有多少當年的朋友現在都四散在世界各地,求學求職,結婚生子。
我驕傲於北京的很多變化,卻也私心希望她放慢腳步,等一等我。多想回到當年那個鋪著褪色的草皮的小操場,滿世界找所謂的「千年老根」, 下學後握著姥姥的手吃一口稻香村的羊肉串,和爸爸再去一次麥當勞。多想回到那些滿北京遊盪的年少時光,自以為天下無敵地和朋友們無窮無盡地吹著牛逼,在後海的水邊沒心沒肺地喝著汽水吃著冰棍。可是,一切都只是枉然。我回不去以前,回不去那個北京,回不去我的故鄉。
北京,北京,我想你的嘈雜,想你的擁擠,想你的鄉音,時常掛在我嘴邊,掛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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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麼多贊 好開心
其實我是一個自信心不足的妹子
第一次收到這麼多贊和大家的鼓勵
蟹蟹大家啦~
正像有些人說的每個城市的人都有好壞善惡
希望那些被騙過的小姐姐小哥哥們依舊相信好人的存在。
特別喜歡張泉靈的一句話
「保持對惡的警惕,永懷對善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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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北京旅遊!!!
其實今天早上剛和小夥伴說了幾個我不喜歡北京的地方,比如地鐵里全是廣告,這讓我有點反感。
但今天。。現在。。。哇,我大北京真的好棒
喜歡一個城,因為裡面的人
1.)喜歡北京人的坦誠
三點鐘逛完故宮,飢腸轆轆。在景山公園那一站等公交,來來往往有很多電動三輪車,我一個女孩子,對這種車子會擔心自己的安全,但肚子一直叫,我終於鼓起勇氣問一個師傅
「師傅,東單多少錢」
「姑娘,你打車吧。我問你要高不合適的嘞」
「謝謝師傅啦。。
2)喜歡北京人的熱情
話說上回
放棄了三輪車,選擇了滴滴。
您當前區域車輛過少,我選擇了加價,還是沒有人來。我和附近的一個警察 哥哥聊天。
「小姑娘,天太熱,坐著吧」
「沒事沒事,我找個充電的地方」
「這裡就有」說著,拿出了充電寶(多來a夢式警察哥哥,我很喜歡,噓,別讓男朋友看見)
3)喜歡北京人的寬容
不一會,滴滴車主給我打電話,和我說他到了
(啊,居然接單了我怎麼啥都不知道)
「姑娘呀,我在景山公園前兩百米。車牌號。。你能看見嗎。」
打了會電話,發現我依然找不到師傅的車
「姑娘,你取消吧」
過了二十分鐘
「姑娘,你怎麼還沒取消呀」(心平氣和,心如止水)
因為我的滴滴頁面不顯示所以取消不了,和他說了以後,不但沒生氣,還安慰我 和我說沒事(想起了我在上海,司機師傅不願意幫我抬行李上車,這讓一個在那裡上學的人突然有種上海是壞繼母的感覺)
4.)喜歡北京人的親切
前後海騎騎車,吹吹風,看老北京的人游泳 看住在衚衕里的老爺爺奶奶遛狗(北京人尤愛柯基呀)真的很愜意
可能北方人聽的懂北京話,總覺得很親切,聽家長里短,誰家的孩子作文跑題了啥的,看剛從海子里爬出來的大爺打快板(此處應有圖,覺得不尊重就沒照,請大家自行腦補)
5)喜歡北京的兼容
第一次寫這麼多,大家要不要考慮給個贊呀_(:з」∠)_
北京,一座容得下任何人夢想的城市。
老張頭跟我們不太一樣。來學校進修編劇導演專業的學生,不是精力旺盛準備轉行的年輕人,就是身價不菲的企業主。大家要麼有錢要麼有閑。顯然,老張頭這兩者都沒有。
他是在建築工地里搬磚頭、刷水泥的工匠。年近六十,脊背早就被常年辛勞的生活壓迫成微躬的模樣,連膝蓋也是稍稍屈著的。這樣的人站在一群窮苦勞累的農民當中,就是一個模糊的符號。但他偏偏身處明亮寬敞的教室,周邊是一群光鮮靚麗的少男少女。他就像是一個不和諧的音符,處處引人注目。
「我,我姓張,大夥叫我老張頭就好了。我是個農民工,沒上過多少學。剛做完西安的一個工程,老闆欠了我兩萬多工錢,大夥過來北京是為了討錢的。」他踟躕著,很艱難地說出這段話,因為發音不準確,還把「學」念成了「鞋」。
所有人都靜悄悄地看著他,他緊張得吞了幾下口水。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小時候我愛聽戲,後來有電影了,就特別愛看電影。可惜農村人沒有機會多念點書。再過兩年我也干不動了。我就想吧,以後能把自己的經歷寫成一個劇本,等我孫子長大了,看了,能覺著他爺爺是個有文化的人。」
教室裡面響起了一片掌聲。老張在掌聲下漲紅了臉笑了笑。
老張頭特別明白自己,明白他與情懷不相匹配的身份和外表,因而他表情總是充滿了歉意、謙卑和難堪。每天上課,他總是最早來教室,坐在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他隨身攜帶一個巨大的黑色帆布包,陳舊得看不出標誌,裡面裝著所有科目的課本。
有同學提醒他,只用帶當天上課需要的教科書就好了。老張頭難為情地笑一笑,低著頭連連說是。也許,對他來說漠視和不關注才是最友好的方式。所有善意的互動和關心,似乎都在提醒他,這個地方不適合他。
沒有人注意過老張頭的手,那雙手跟敲鍵盤寫字這類事,簡直有著天大的誤會。他的手掌粗厚、黝黑,掌心刻滿了抽象的裂紋,指甲邊緣露出決非修剪過的痕迹;跟厚實的掌心形成反差的是他掌背上結滿曬斑的褶皺,那塊皮膚掛在上面,寬鬆得有些過分。
使我留意到他的這雙手,是在一次表演課上。那天每個人都抽到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老張頭的任務是扮演一個警察。他急急地站起來走到場地中間,匆忙間把水杯也絆倒了。這個位置帶來的不適一下使他漲紅了面孔,黝黑的皮膚顯得顏色更深了。
教室里有一些騷動,老張頭在場地上尷尬地站著。不知道誰先帶頭鼓掌了,掌聲很快連成一片。老師和同學們帶著善意的微笑看著他,老張頭平息了一下情緒,抬起手對大家說,「對不起,我重新來一次吧。」
他刻意挺直了胸背,努力讓自己四處亂飄的眼神凝聚起來,目光一點點掠過場下的學生。忽然他眉頭緊蹙,鷹一般迅疾地撲過去,大吼一聲:「別跑!」便朝某個方向追過去。
老張頭略顯遲緩的身體沒有跟上自己高昂的情緒,一下被後排空置的椅子絆住,連人帶椅翻滾出去。有女生驚呼,伸手準備去扶他,老張頭卻翻身爬起來,不知疼似的繼續往前猛追,繞著場地跑了一圈,最後縱身撲倒在地,興奮地大聲喊道:「抓住你啦!」
老師「嚯」地站起身來,充滿訝異地讚歎,「好!非常好,真的非常好。張同學的表演算不上最精彩的,但一定是最投入的。大家看到沒?演戲的境界就是要這樣,把假的當作真的。」
掌聲再次響起,眾人將目光投向他。老張頭又恢復了他原來謙卑的模樣,身子也縮回去矮了幾分,頭半垂著,將眼神粘在腳尖上,難為情地笑起來。
我的位置離他很近,剛好看到他摔倒時,手被椅背劃破了,還在冒著血珠。等下了課,我去學校醫務室拿了點棉簽、酒精和創口貼,走到他桌前說,「老張,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吧!」說著我拿沾了酒精的棉簽準備去擦拭他的傷口。老張頭的臉又漲成紫色了,他一下將手縮回去,慌忙站起身,微躬著背連連說謝謝,就差鞠躬了。
第一次交短片作業時,同學們平日里時掩藏的才能得以展示,這幾乎是每個人為自己加分的好機會。那天的分享會上,掌聲一次次響起,短短兩分鐘的片子在每個人的發揮下,都有全然不同的闡釋和表現形式。
當放到最後一個短片時,粗糙晃動的畫面跟質感,瞬間讓人從剛才的氛圍中脫離出來。有人打趣「這是誰拿手機拍著玩兒,來忽悠老師的吧?」就在大夥笑鬧著猜測是誰這麼敷衍老師時,老張頭的名字出現在片尾。笑聲一下噎在每個人的嗓子眼裡。
放片子的時候,他一直捂著自己的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做好一點。」
老師很包容地說:「基本鏡頭意識已經有了,只是設備跟剪輯技術限制,不怪你的。」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說「你已經做得很棒啦!」
大家對他的作業格外包容,因為沒人對老張頭抱有任何期望,畢竟有追求跟有能力是兩回事。
老張頭時常默默地看著身邊談笑玩鬧的同學。一旦有人走近想跟他聊幾句,試圖打破這可怕的隔閡時,他就慌亂無措起來。這讓嘗試聊天的人覺得自己的搭訕很殘忍。周末同學群里的聚餐,基本上每個人都參加過。之所以說基本,是沒人請過老張頭,一到下課他就悄無聲息地走了,沒人知道他課後的生活是怎樣的。
那天我們幾個同學在影棚拍作業,忙綠了一整天,等挨到回家時已經天黑了。大家商議去外面一起「好好吃一頓」再回家。
我們幾個騎了車就往外沖。負責攝像的高成是個活潑外向的男生,他掛著相機飛快地踩了幾圈,跑到我們前面,然後扭頭給大家拍照。
這時拐角處滾過來一隻易拉罐,一隻皺巴巴的手也跟著尋過來,正好和高成的自行車撞一起。幾個人手忙腳亂地下了車,扶住撿垃圾的老頭,卻被一張熟悉的臉驚到了。那副羞愧,難堪的表情,掛在掏垃圾的老張頭臉上,使他的老更老了幾分。
假若不是跟高成的車撞一起了,誰也不會花心思留意一個在垃圾桶旁認真忙碌的形影,老張頭還是老張頭,只是班上一個年長木訥,不太合群的農名工學生。
他急急忙忙地抽回自己的手,打著哈哈乾笑「沒事的,沒事!今天放學時間多,我順便做點事。總不能坐吃山空啊......讓你們年輕人見笑了。」幾個人立在那兒,臉上都帶著或含蓄或顯著的尷尬。
年紀最小的阿澤心思簡單,他一把拉住老張頭的胳膊,親熱地笑,「老張你吃飯了沒?我們正準備去吃烤羊肉,一起去啊!」老張頭急得直搖頭,一把拽住裝著一堆空瓶子易拉罐的大袋子,彷彿這樣才能跟他現在的模樣匹配。他連聲說,「吃過了,我吃過了!你們去吧,啊?」他的語氣里竟然有一絲哀求。
我給阿澤使眼色,順著接過老張頭的話,「那也行,下次一起聚吧!」阿澤無奈,只好跟我們一起走,忽然他又想到什麼似的,咕嚕咕嚕把手上的半瓶汽水全喝了,彎腰將空瓶子放到老張頭的袋子里,朝他笑一笑跑開了。
那頓飯,大家吃得都不太香。我總想起老張頭那張黝黑、布滿皺紋的臉。
回去後,我們幾個人誰也沒有提起老張頭撿垃圾的這件事。
等第二次短片拍攝時,班上組織了選題討論會。老張頭結結巴巴地跟我們講了一個60年代老套而單薄的愛情故事,最後大家一致討論否定了他的選題。
下了課,他捏著一個小本子,挨個問同學的意見,認真記錄下來。一開始誰也沒怎麼當回事,隨口跟他提了一些建議。沒想到第二個星期,他把改進後的故事又重新跟大家分享了一遍。這次的故事豐富很多了,但是仍然有很多問題。
就這樣一周又一周過去了,老張頭的故事和他裡面的主角在一次次修改之後,漸漸變得鮮活生動起來。很多人都開始為這個本子投入精力:大家思考著怎麼讓這個角色更飽滿立體,怎麼在有限條件下更好地實現和執行。一群人甚至在討論會上爭得熱烈激昂,老張頭坐在旁邊,用那雙笨拙粗厚的手,捏著本子和筆,認真地記下大家的意見。
三個月後,周末班的畢業作品,有人提議,把老張頭的本子拍出來。
這次攝影班、導演班還有其他各有擅長之處的同學都加入了老張頭的小組,加上表演班的演員,大大小小有二十多號人。同學們群里的小組作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以誰的題材拍攝為主,誰就是整個短片的負責人。這個人得管大家餐費和交通費。
老張頭以往從沒有參加過同學之間的聚餐,連他自己中午吃飯也是在食堂隨便買張餅子或一碗面吃,誰都看得出他很節約。有人就提議,這次拍攝,大家都自理餐費跟交通算了。
但馬上就有人不滿了:「大家都是過來學習的,怎麼著也是他老張頭的作業。現在農民工可比大學生賺錢多多啦,管個盒飯沒多大事吧?」
「就是,大夥自發給他老張頭拍畢業作品,都是這麼個規矩。人家周星馳當群演,最慘的時候都有個盒飯呢!」
一群人哈哈樂起來,阿澤有些生氣了,他脫口而出,「你一個盒飯也沒多少錢,我來買吧。人家老張可不知道撿多少個飲料瓶兒呢!」
門外的老張頭剛好一腳踏進來,手上拎著兩大袋子外賣,他也許聽到了大家的話,也許沒聽到。剛剛表示不滿的人掛著訕訕的笑。老張頭一臉不知情的謙卑跟討好,他把盒飯拿出來,一邊分給大家,一邊忙不迭地說:「辛苦了辛苦了,中午就湊合著,等晚上收工了大家上館子吃!」
老張頭的畢業作品殺青那天,大家都很開心,約著一起去簋街吃小龍蝦。這是開學到現在,老張頭唯一參加的一次同學聚餐,由他做東。
飯桌上,一幫人聊得特別嗨,說起誰的糗事來哈哈笑成一團。老張頭坐在最邊上,眯著眼笑著看大家吃喝打鬧,從不插話。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招呼服務員加水添菜,幫忙遞佐料拿紙巾這些,默不作聲地伺候每個人吃好喝好。
等飯局吃到尾聲的時候,坐我旁邊的阿澤悄悄起身,拐了個彎兒,溜到服務台。遠遠地我看到他跟服務員聊什麼,又疑惑地回頭朝我們這邊看看。
等他回來時,我問他,「怎麼了?搶著買單啊!」
阿澤搖搖頭,沒說話。回家的時候,我們順路,他嘆了口氣說,「你知道么?其實我家也是農村的,我知道我爸賺錢有多不容易。早些年他為了省五毛錢早餐,經常餓到頭髮暈,哎,這頓飯肯定花了老張不少錢……」
「我知道你的用意。其實今天重要的不是誰買單,而是他以同學的身份,請大家吃了一頓飯。這個時候的他,不是農民工,也不是掏垃圾的老頭。是編劇班的一名學生。你覺得呢?」我回他。
三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周末進修班的學生準備結業了,老張頭也是這三個月中的一批。我們這些留下來長期學習的同學,專門訂了一個包廂,為大家送行。
那天我們約好十二點開飯,但是老張頭遲遲未到。等了很一會,湊局的人有些坐不住,就招呼大家先吃。一群人想到最後這半個月為老張頭的畢業作品跑前跑後的,最後他居然連頓散夥飯也不來吃,心裡未免有些不痛快。
等吃到一半的時候,老張頭風塵僕僕地推門進來了。他完全恢復了一個農民工的模樣,穿著一身舊衣褲,背上是五花大綁的行李,左手還拎著一袋打包好的書。老張頭把東西放下,問服務員要了一個杯子,倒上酒,端端正正地舉著,面向大家說,「抱歉了各位同學,今天我來遲了。一會我就要趕火車站去。飯雖然不能跟大家一起吃,酒還是要喝一杯的。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大家!」
話畢,他一仰而盡,又倒上一杯,走到編劇課金老師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說:「金老師,我老張頭嘴巴笨,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是,真的很謝謝您!」
兩杯酒下肚,老張頭眼睛微微發紅了。金老師跟同學都紛紛站起來,望著他。
老張頭放下酒杯,搓搓臉,不好意思的笑,「本來我老伴不同意我過來學的,這麼大歲數了,讓人笑話。我跟她說,你知道么?在北京的這三個月,我覺得自己像是談了一場戀愛。」
在座的同學都笑了,有人眼圈發紅,走過去假意擂了他一拳,說,「老張你真是的,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煽情,快去趕火車吧!」
老張頭又露出難為情的笑意,他伸手一把撈起背包甩到後背,左手臂彎里摟著書,朝大家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等他出了門,一群人還在恍惚有些沉默,班長笑:「這老張頭真浪漫,和咱們班上每個漂亮的女生都戀愛了一次。」
我說:「不對,他是跟夢想談了一場戀愛。」
全民故事計劃的第191個故事:《老頭兒,千萬別忘記自己的夢想》
作者歐陽十三,現為健身教練
關注微信公眾號:全民故事計劃(ID:quanmingushi),點擊目錄,查看更多故事
來稿請寄: tougao@quanmingushi.com,稿酬千字500---2000元
就說音樂這回事,國內沒法有另一個北京,無論是從前的黃金時代,還是現在。
北京的音樂氛圍有特別街頭,特別市井部分,可以參與你到每個人的生活之中。
有一天凌晨在鼓樓吃小龍蝦,吃著吃著有人哼起了《董小姐》,跑調地唱著『鼓樓的夜晚時間匆匆,陌生的人,請給我一支蘭州啊。』湯老師覺得此情此景這般文藝,應該要來一根煙。一拍口袋,媽個雞,煙掉了(?)。這時候一個陌生人走來,甩給我們四根煙。我們定睛一看,艾瑪,蘭州。
昨天路過一個賣唱的小青年,面前坐著一排大叔大媽,搖著扇子,氣氛特別詭異又和諧。小青年正要歌頌理想,大爺擺了擺扇子:「哎,別整這個,給我整首那南什麼南。」大爺你看演出不但不給錢,你特么還點歌呢。
MAO關門前一晚,我們恰好經過那裡,裡面有些神經病在唱《好漢歌》,下面一些神經病在POGO,外面擺滿吃剩的外賣、喝空的啤酒罐。破舊的鐵門在和曾經的「北京布魯克林」說告別。我們精神萎靡、腹內空虛、去馬路對面擼串。正吃著,隔壁桌一言不合就拿起吉他唱起了《花房姑娘》,隨後演變成變成整個大排檔的大合唱。
三聯周刊上老狼的專訪里,他描述他那個時代的北京:『實際上是我感覺挺垮掉挺頹廢的,但是在那時候真的還挺有激情的,不是創作的激情,是活著的激情,覺得每天都垮掉,那個年代挺戲劇化的,想像的全是像電影一樣。每天都很興奮,也處於一種緊張狀態,那時候我有一種體會,感覺每天晚上都有大事要發生。」
北京的空氣不太好,但離開北京我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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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北京人
破百了。來碗豆汁慶祝下2333 點贊的都是愛北京的孩子!群么么噠!
今天下雪了!引用故宮博物院的圖!咱們北京真是太美了!
這是之前搭順風車的評價。我覺得大家都有同感吧。都是親人
然而,對於某些為拿了戶口(或者已拿到)還說北京不好的人,喜歡各種抱怨的,抱歉在我們眼裡你們一輩子都只會是外地人:)因為北京人打小是講規矩的。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自己有一次去回龍觀霍營辦事,坐地鐵,在國外習慣了扶梯靠右,在帝都也見慣了蜂擁而上,但在這裡,下地鐵的都是2、30歲的同齡人,大家蜂擁而下卻在扶梯前停下等待,為了靠右站立,為了留出左邊的扶梯通道。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種感動—在這裡的是從全國奔赴而來的年輕人,他們認可這個社會依靠拼搏就能成功,他們努力讓自己成為更好的自己,他們雖然只能住在回龍觀,但他們相信,自己的未來就在這座城市,這裡能實現他們的價值,這裡有他們的未來。
這就是我留在北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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