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桓溫的一生?

雄豪逸氣,三次北伐,欲加九錫。


簡要評之: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
關於桓溫的逸事佳話,實為《晉書》和《世說新語》最負活力的篇章之一。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其一:桓溫) - 狐言論史 - 知乎專欄
字裡行間,一個鮮活的英雄躍然紙上,帶著濃烈的慾望,帶著對生命的熱愛,自信而睥睨當世,驕傲而指點山河;
活過愛過拼搏過輝煌過也失敗過,只為全身心去展現自己人生的價值,在青史中留下自己不可磨滅的存在。
這就是兼具英雄本色和名士風流的桓溫桓元子,一個最能代表魏晉風骨的大寫的男人。

桓溫大事年表:
十五歲,父親遇害,一個少年人枕戈泣血,立誓要報仇血恨,重振家業;
十九歲, 桓溫假扮弔客,混入仇人喪禮,手刃其三子,以此揚名天下,結交名士,被時評比做孫權、司馬懿。並被皇室招為駙馬,做為政壇新星步入仕途,一路官運亨通,由將軍、太守而刺史、方鎮;
三十三歲,帝國執政司馬昱為削弱已在荊州傳承兩代的庾氏,不準其父死子繼,任命桓溫鎮荊州,都督西部六州之地。
三十五歲,桓溫揮師西進,攻滅成漢,收復丟失四十餘年的益州,威名大盛,進而三分帝國疆土有其二,治下八州形同割據。司馬昱為制衡桓溫,將著名隱士殷浩請出,參與朝政。
三十九歲,眼見後趙政權崩潰,中原大亂,桓溫多次請求趁勢北伐,為一心抑制他權力的司馬昱拒絕。桓溫憤然揮軍東下,兵抵武昌,朝野懼驚。司馬昱寫信勸阻,桓溫回軍。
四十一歲,司馬昱令殷浩領軍北伐,希望他建立功業,制衡桓溫。豈知接連大敗,朝野共憤。司馬昱為桓溫逼迫,罷免殷浩。桓溫從此盡攬朝中內外大權。
四十二歲,桓溫北伐關中,四萬雄兵臨灞上,打得氐秦政權堅壁清野、苦苦支撐、幾近亡國。(太子苻萇陣亡、王弟兼丞相苻雄卒于軍中、君主苻健悲痛嘔血,次年亦卒)
四十四歲,桓溫大敗叛羌酋首、「小孫策」姚襄,收復故都洛陽。
五十二歲,桓溫主持「庚戌土斷」,打擊士族豪強,極大增強國力。
五十七歲,桓溫北伐鮮卑燕國,先勝後負,枋頭兵敗,遭遇生平最大挫辱;
五十八歲,桓溫平定淮南袁氏。與此同時,僻處關中一隅的氐秦攻滅燕國,鯨吞關東各州,和東晉南北對峙。
五十九歲,桓溫廢掉皇帝司馬奕,擁立司馬昱為帝。
六十歲, 司馬昱憂鬱成疾,病卒,留詔桓溫輔政。
六十一歲,桓溫進京,拜謁司馬昱陵墓,不久一病不起。
六十二歲,桓溫病卒,將桓氏基業交由其弟桓沖。

桓溫給後人留下了諸多成語典故,許多知名度更超過了他本人:
他出身士族,卻鄙視清流,每讀《高士傳》便至棄書;痛斥世家高門導致「神州陸沉」的無能,譏刺他們是一幫「劉景升之牛」的廢物,慨然「我不為老兵,爾輩豈能高坐?」
他的謀主是「入幕之賓」的郗超;他的妻子對情敵「我見猶憐,何況老奴」;連他的主薄也善辨別美酒,管好酒叫「青州從事」,劣酒叫「平原督郵」。
他在行軍路上,憐憫因思子「肝腸寸斷」的母猴,處罰捕猴的士兵;看到昔年親手植下的柳木,長嘆「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竟至泣下;
他是天下知名的孝子,為父報仇枕戈泣血整整三年,自解權柄為母送葬,卻又在絕壁天懸下高呼「既為忠臣則不得為孝子」;
他以豪傑自許,以功業自勵,稱許一遍遍吟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大逆賊王敦是「可人」;
他自比的是「豈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的劉琨,只因他們同樣名高蓋世,同樣恃才傲物,同樣有蕩滌中原腥膻之志;
他從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勃勃,年少時就被比做十八歲坐斷江東的孫仲謀,偶像是本朝的奠基之祖司馬宣王;
他在奢靡之世儉約自苦,每次宴飲僅以茶果待客,一生所為唯有夢想和野心,感嘆今生若不能帝業功成,必為司馬師司馬昭輩所笑;
最後,他終於喊出了那句中國史上最真性情的名言: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復遺臭萬載邪!

他攻滅成漢、西取巴蜀;北伐關中,兵臨灞上;大破姚襄,收復京洛;再攻關東,功敗垂成;主持土斷,壓制門閥;論文治武功,東晉一朝無人能及;
可是割據荊州三十載,執掌帝國二十年,他卻偏偏沒有去坐那張彷彿夢寐以求、彷彿一步之遙、彷彿唾手可得的龍椅……

難道單單是皇帝司馬昱的眼淚感動了他?難道單單是謝安王坦之這些世家大族代表的不合作制約了他?
且看他的幕府幾十年來去多少名士,何曾少了高門大姓之人?太尉郗鑒的孫子是他的謀主,謝安的長兄謝奕經他舉薦為方鎮,王導的孫子王珣為他主簿掌管軍中機務,甚至後來的北府軍神謝玄也給他做著參軍,
腐朽高門不喜桓溫勤于軍政,短於玄談和經學才罵他是「老卒」,堂堂「江左八達」之子又怎麼可能是寒門?
高門大族當然希望儘可能維持貴族虛君制,不希望有強勢君主才會抵制桓溫的易代鼎革,卻從不是當真對司馬氏有什麼忠誠可言,並沒任何人願意去為大晉朝的社稷殉葬。
謝安們不過是號准了桓溫不想撕破臉才敷衍,一邊明面上不合作,一邊早早便讓家中子弟在可能的桓氏新朝謀求出路。
甚至就連司馬昱這個執政三十年的皇族代表,也不過是能拖則拖,拖不過就算,司馬氏的江山如何得來人所共知,如此失去又有什麼可惜的?【天下,倘來之運,卿何所嫌!】

說到司馬昱,既無縛雞之力,又無濟世之才,對桓溫的制衡每每弄巧成拙,中樞和皇室的威信越來越低,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少。桓溫戲弄他,不屑他,同時卻也欣賞他,一如對故友殷浩的欣賞:
只因他們並非是真正無能的祿蠹,只是被不合時宜地放在了錯亂的位置上。

他們曾經相知,一個年輕的執政親王,力排眾議重用一個家道中落的年輕駙馬,將他置於帝國最重要的方鎮,期待他能為皇室之藩輔,國家之棟樑;
他們曾經相許,要表裡相濟,將相同心,共創一番復土開疆的事業,卻又因政見的不和、立場的對立,一方隨著功業野心萌發而一方竭力壓制,不得不為政敵。

對司馬昱,桓溫反感他的拖延症,厭惡他的制衡術,對那些自作聰明的把戲,一次次欲擒故縱,笑看他一次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後每每謀定後動一擊必殺,讓荊州霸府攫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與此同時,桓溫卻也欣賞那份宛如朝霞初升的氣質,處變不驚的恬淡風采,敬重那份大勢既去勉力支撐的毅力、知其不可而為之的人格。

就這麼糾纏了幾十年,隨著枋頭兵敗、威望受損,年事已高,而長期四分五裂北方已統一為一個政令統一、兵強國富的強敵——在桓溫多年前錯過的那個不世奇才王景略的努力下。
桓溫終於不願等也不能等了,他不想再繼續貓捉老鼠的遊戲,他需要有一個同樣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國家來對抗強虜,一決雌雄以決江山誰屬。

所以他不惜指鹿為馬,用了個上不得檯面的理由廢掉招牌皇帝,卻惡作劇式地將那個性情穆然清恬的老友,強行扶立為九五之尊。
——「從此以後,斑斑青史俱在,你也是和老夫我一樣的逆賊了,看你還如何能處變不驚、泰然自若,裝什麼氣潔高華、湛若神君?」

果然,清流領袖謝安見桓溫而行君臣大禮,用「君拜於前,臣怎可揖於後」,忿然表示對司馬昱淪為權臣手中木偶的不滿;並在多年後仍譏刺司馬昱這個「先帝」除了會清談、只配去比著名痴兒司馬衷。一句【簡文(司馬昱)為惠帝之流,清談差勝耳】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果然,明末史評大家、船山先生王夫之,乾脆就怒噴司馬昱是和桓溫狼狽為奸的國賊。【簡文易其忌溫之心而戴溫不忘,樂以祖宗之天下奉之而酬其惠也。】【溫,賊也;簡文相其君而篡之,亦賊也;】

之後的八個月,在君不君、臣不臣的奇怪氣氛下共處,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煎熬。留下了大量關於司馬昱如何懦弱可憐、如何默默流淚、如何要求退位讓賢的記載;亦記錄了桓溫又是如何戰戰兢兢、如何如臨大賓,最後索性出外不復再見的史實。

不到一年,之前身體一向康健的司馬昱憂鬱成疾,一病不起,一日夜內連發四道詔書,恭請桓溫入朝輔政,桓溫拒絕;司馬昱欲留遺詔「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將守護了一生的江山基業拱手以奉,詔書卻被士族領袖王坦之撕毀,以社稷祖宗相諫,改為「如孔明、王導輔政」事,並令太子「事大司馬如事吾「,「內外大事皆由桓公而決」,叮囑對桓溫下詔答表時,用語定要恭敬。

桓溫聽到了司馬昱的死訊,等到了讓自己輔政的遺詔,卻沒有等到讓自己合法即位的詔書,大失所望,率軍入京,欲清洗朝堂立威。士族領袖謝安、王坦之繼續司馬昱的「非暴力不合作」路線,又一次阻止了桓溫的清洗擴大化。
十餘日後,桓溫拜謁司馬昱陵墓,被新任皇帝特許無需跪拜,卻一直神情恍惚,自言見到司馬昱鬼魂,連連拱手施禮,喃喃自語「臣不敢、臣不敢」。

這一幕,究竟有幾分是對老友的愧疚,憾恨自己終究迫死了這個品性高潔的知交,更玷辱了他一生自持的清華與高潔,使之如白雪墮入污泥……
不久之後,桓溫一病不起,求賜九錫不得,帶著未竟之志而終。相距寥寥數月,彼此糾纏了幾近三十年的帝國頭號和二號人物,同歸塵土。

出人意料,桓溫沒有將桓氏基業留給自己的兒子,相反卻交給了一直主張對朝廷恭守臣節的弟弟桓沖。
十年之後,正是鎮守荊州的桓沖率領桓溫一生經營的西府軍,和代表中樞的謝氏北府軍精誠合作,打贏了實力懸殊的淝水之戰,令如龐然大物一般的氐秦帝國土崩瓦解;
進而南軍兵鋒直抵黃河,一舉收復河南各州,建立了自永嘉南渡以來,東晉帝國空前但非絕後的武功。

後來代晉建立新朝的宋武帝劉裕,對桓溫的「庚戌土斷」極是稱頌,認為【民無定本,傷治為深,庚戌土斷,以一其業,於時財阜國豐,實由於此】,實為令東晉打贏淝水之戰、更令其後整個南朝皆為之得益的關鍵政績。

千百年來,多少人嘲笑桓溫欠缺後輩賭徒的膽略和勇氣——
枋頭兵敗輸得慘,難道關中軍覆就輸得不慘?袁真父子被逼反死得冤,難道王鎮惡朱齡石朱超石傅弘之沈田子這些良將被個無能孺子坑死就不冤?

桓大司馬英雄一世,確實還沒有那樣的厚臉皮,一如五代福建軍閥王審知,在遍地草頭天子時慨然「寧為開門之節度,不為閉門之天子」。
他當然想做帝王,想做的卻是一個凜凜然有生氣、為後世留下各種佳話逸事的名士帝王,而不是徹頭徹尾只知功利的政治動物;
他當然想驅除胡虜令河山一統,想恢復的卻是名士風流縱情至性的太康盛世,而不是法吏當道的秦漢帝國;
哪怕內心洞澈世事通明,行事亦未必非要人情練達,偏要任性恣意書寫華章,世俗權位和功業皆我欲也,精神上的華貴崇高同樣亦我欲也。
【越石已矣,千載而下,猶有生氣。彼石勒段磾,今竟何在?】秉承著劉琨一樣的魏晉風骨,千載之下栩栩如生,桓溫亦是這樣的人啊!

ps:桓溫與司馬昱
司馬昱為撫軍將軍時
司馬昱:桓溫何如人?
孫興公:高爽邁出。

桓溫: 〈與司馬昱同乘一車,暗地裡讓人前後擊鼓喊叫,儀仗受驚騷亂〉
司馬昱:〈穆然清恬,泰然自若〉
桓溫: 朝廷間故復有此賢。

〈兩人入朝列班,司馬昱禮讓桓溫先行〉
桓溫: 伯也執殳,為王前驅。
司馬昱:無小無大,從公於邁。

司馬昱為丞相時
司馬昱:公此番東行,風塵紛紜,妄生疑惑,辭旨危急,憂及社稷。
桓溫 :寇讎不滅,國恥未雪,外難未弭,而內弊交興,使垂滅之賊復獲蘇息,痛心絕氣,悲慨彌深!

桓溫 :公為相,事動經年,然後得過。何其太遲?
司馬昱:一日萬機,那得速!

桓溫 : 〈召集諸名家講解《周易》,日說一卦〉
司馬昱:義自當有難易,其以一卦為限邪?〈乃歸〉

習鑿齒:某不遇明公,荊州老從事耳!
桓溫 :見相王(司馬昱)何如?
習鑿齒:一生不曾見此人。
桓溫 :……〈習鑿齒從此忤旨,出為衡陽郡,性理遂錯,於病中猶作《漢晉春秋》〉

桓溫:相王(司馬昱)定何如?
王珣:相王作輔,自然湛若神君,公亦萬夫之望,不然,僕射何得自沒!

桓溫立司馬昱為帝後
桓溫 :〈義正言辭,陳說此次廢立對社稷之利〉
司馬昱:〈淚下數十行〉
桓溫 :……〈驚訝無奈,不發一言而出〉

「司馬昱:謝安石既與人同樂,必不得不與人同憂,召之必至。」
謝安:〈見桓溫而遙拜〉
桓溫:安石,卿何事乃爾!
謝安: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

司馬昱:若晉祚靈長,公便宜奉行前詔。如其大運去矣,請避賢路。
桓溫 :……〈流汗變色,不復敢言〉

司馬昱:〈暗室獨坐,召見桓溫〉……
桓溫 :上何在?
司馬昱:某在斯。
桓溫 :……

司馬昱:命之修短,本所不計,故當無復近日事邪!
郗超 :大司馬桓溫方內固社稷,外恢經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保之。
司馬昱: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於此!由吾不能以道匡衛,愧嘆之深,言何能喻。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司馬昱病重後:
司馬昱:吾遂委篤,足下便入,冀得相見。便來,便來!〈一日一夜頻有四詔〉
桓溫 :臣溫位兼將相,加陛下垂布衣之顧,但朽邁疾病,懼不支久,無所復堪托以後事。

司馬昱:〈立遺詔〉大司馬溫依周公居攝故事。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
王坦之:〈自持詔書入,毀之〉
司馬昱:天下,倘來之運,卿何所嫌!
王坦之: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專之!
司馬昱:〈改遺詔〉「家國事一稟之於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太子事大司馬如事吾。」

司馬昱死後:
桓溫:〈期望司馬昱臨終禪位於己,否則便為周公居攝;事既不副所望,故甚憤怨〉
桓溫:〈見謝安作司馬昱謚議,看畢,擲與坐上賓客〉此是安石碎金。
謝安:簡文帝(司馬昱)為惠帝之流,清談差勝耳。

桓溫 :〈謁司馬昱陵,恍惚大驚〉:「先帝之靈竟現?」臣不敢!臣不敢!
桓溫 :〈入朝僅十四日,謁陵後發病,五月後不治〉……

兩人互相吹捧:
桓溫 :今臣昱以親賢贊國,光輔二世,即無煩以臣疏鈍,並是機務。且不有行者,誰捍牧圉?表裡相濟,實深實重。
司馬昱:大司馬因順天人,協同神略,親帥群後,恭承明命。雲霧既除,皇極載清,乃顧朕躬,仰承弘緒。雖伊尹之寧殷朝,博陸(霍光)之安漢室,無以尚也。

一個名士皇帝,一個名士英雄,如果在正常帝國體制下,未必不能文武相契,內外相依,君臣同心,共創一番復土開疆事業,
卻在一個畸亂的年代,因家國社稷和雄心抱負不能相容,彼此牽制,糾纏一生……


桓溫,介於英雄與梟雄之間,發動了三次虎頭蛇尾的北伐,搞了一次遮遮掩掩的篡位,最後都功虧一簣。雖然他這一生波瀾壯闊,快意過恩仇(為父報仇),指點過江山(三次北伐),獨攬過大權(密謀篡位),但是他活得不舒展,有點兒擰巴。


如果說曾經一統山河的西晉是一盤棋,那麼退縮江東的東晉就是一個殘局。東晉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特殊時期,皇族和門閥世族相愛相殺,自從東晉建國,他們就一直明爭暗鬥,朝廷實際上只是他們互相妥協的怪胎,桓溫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走到了這個殘局當中。


桓溫晚年有篡位舉動,但是我們很難確定無疑地說他從進入殘局初期就有篡位的野心,至少在32歲以前他是本分的。曹操回顧自己的一生時,說早年的自己只想匡扶漢室,將來能在墓志銘上寫上「征西將軍曹侯」就於願已足,後來一步步成為「亂臣賊子」,只是被時代和命運的洪流裹挾,身不由己。同樣,桓溫產生篡位念頭應該也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在有限的史料里,雖然我們找不到他產生這個念頭的確切時間點,但可以肯定的是,消滅成漢之後,他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


桓溫崛起之前,東晉的政治局面一直是皇帝與門閥世族共治,消滅成漢之後,異軍突起的桓溫漸漸打破了這種格局。他是一股獨立的力量,既不是皇帝的棋子,也不是門閥世族的附庸;他確實有篡位的念頭,然而我們得看到,他與大多數篡位的野心家是不同的,他想做的並不僅僅是接盤這麼簡單,而是想在接盤之後進行重組,改變權力劃分格局,鑄造一個新時代——準確地說,是重新恢復皇權至上的格局,扭轉皇帝與門閥世族共治天下的局面,而這必然會促使皇帝與門閥世族結成統一戰線,站在他的對立面,阻止他邁向帝位的步伐。


隨後,為了給篡位製造聲勢,建立震主之功,桓溫發動了三次北伐。大致來說,一次北伐和二次北伐還是打得不錯的,可悲的是,他北伐的動力——篡位——卻恰恰是他功敗垂成的阻力,也是阻止他從梟雄晉陞為英雄的最大的障礙,他想用養寇自重的遊戲震懾朝廷,結果卻使兩次北伐的成果全部泡湯。第三次北伐他卯足了勁,開場也打得虎虎生威,差一點嚇得前燕帝國遷都,然而半路上殺出來的慕容垂太天才,在枋頭把他當成經驗包狂刷了一把,致使他折戟沉沙,鎩羽而歸。


這時候他已經老了,折騰不動了,於是開始緊鑼密鼓地加快篡位步伐。對於尸位素餐的門閥世族,他的態度很明確——鄙視,這從他在土地改革期間對門閥世族的態度中就能看出來。然而,對於寄門閥世族籬下的皇權,他卻像曹操對待苟延殘喘的東漢一樣,抱有一種傳統而不合時宜的溫情。如果霸王硬上弓,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在有生之年登上帝位的可能,可是他太好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撕破臉皮,非得搞一個扭扭捏捏的禪位,太糾結於面子上的文章,結果竟然被謝安利用一份修修改改的詔書拖死了。

無論是北伐,還是篡位,桓溫總是拖泥帶水,沒有好事做到底的膽識,也沒有壞事做到絕的勇氣,總是在關鍵時刻搖擺不定,他有改變時代的夢想,到頭來卻成了時代的犧牲品。


事實上,在桓溫之前也有過類似的先例——王敦。王敦像象棋里的車,沒有那麼多顧忌,路子比較野,橫衝直撞;桓溫則是象棋里的馬,殺傷力很猛,但是很容易被別住腿,有意思的是,別腿的阻力又往往是他自己設置的(養寇自重,拘泥於繁文縟節);不過,桓溫給他的兒子桓玄做了一個鋪墊,為桓玄篡位鋪平了道路,所以,桓玄相當於象棋里的炮,用他老子的基業當了個炮架子,一炮把東晉轟得雞飛狗跳。然而,桓玄並非最終的勝利者——在東晉帝國北部的京口,一個毫不起眼的姓劉的大兵正在胸有成竹地盯著這個殘局,這個卒,才是最終的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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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卷九十八《桓溫傳》
初,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宣帝、劉琨之儔,有以其比王敦者,意甚不平。及是征還,於北方得一巧作老婢,訪之,乃琨伎女也,一見溫,便潸然而泣。溫問其故,答曰:「公甚似劉司空。」溫大悅,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婢問。婢云:「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須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聲甚似,恨雌。」溫於是褫冠解帶,昏然而睡,不怡者數日。

這麼生動活潑的正史真是少見。


看完義大利和英格蘭的比賽後抽空來回答下這個問題。
首先,題主,是「桓溫」!!!!!!!!!!!!!!!!!!!!!,不是恆溫!!!!!!!!!!!!!!!!!!
其次,已經有了「如何評價桓溫」這個問題了,不過那個問題沒人回答也沒人關注。
提問題能不能專業點!!!!!!!!!!!!!!
嗯,拋開這些不談,這個問題絕對是一個好問題,評價桓溫其人,是異常複雜的一項工作,因為桓溫具有多重屬性。
我個人非常喜歡東晉南北朝這段歷史,這是一段英雄輩出不遜於任何朝代的亂世,不過關注度比起三國或者戰國來說卻差太遠了,其實魏晉風流,是中國歷史上炫目的風景。
我才疏學淺,大部分觀點來自田餘慶老師,但拋磚耳。
先上結論,桓溫是東晉特色的門閥政治突出表現的第一人,注意,我說的是第一人。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桓溫和王導不一樣,和王敦不一樣,和庾亮不一樣,和謝安謝玄更不一樣。
王導、王敦是開創者,桓溫是集大成者,謝安謝玄叔侄是迴光返照。
發現沒有?王導王敦兄弟是軍政分離的,王敦之亂第二次被平定後,王導也只能和庾亮平分權勢了,庾亮更不用說,兄弟太多,並且庾家外戚出身,衰落又太快,謝安有謝玄這個天才侄子,而桓溫,幾乎是靠一個人的力量,振興家族成了第一等士族,上繼陶侃、庾亮,差點加九錫,死後余勢未衰,兒子桓玄終於篡位。桓溫一個人的能力,軍政方面,是可以和其他士族分庭抗禮甚至猶有過之的,至於晚年想篡位未遂,有王坦之和謝安阻攔的原因,也有桓溫第三次北伐失敗被慕容垂亂虐的原因。唉,說起這次北伐我就傷心,不然也不會有劉裕的事兒了。
這是評價桓溫的第一點:他的軍政才能,是東晉士族一等一的,綜合來看,我覺得可以排在第一,謝安謝玄加起來可能比他強,桓公唯一的失敗就是被慕容垂刷成篩子,真是黑歷史,不過慕容垂幾乎算是十六國第一人,打不過也可以理解。
我先把《晉書桓溫傳》摘錄下來,再仔細分析分析。

桓溫,字元子,宣城太守彝之子也。生未期而太原溫嶠見之,曰:「此兒有奇骨,可試使啼。」及聞其聲,曰:「真英物也!」以嶠所賞,故遂名之曰溫。嶠笑曰:「果爾,後將易吾姓也。」彝為韓晃所害,涇令江播豫焉。溫時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復仇。至年十八,會播已終,子彪兄弟三人居喪,置刃杖中,以為溫備。溫詭稱吊賓,得進,刃彪於廬中,並追二弟殺之,時人稱焉。
溫豪爽有風概,姿貌甚偉,面有七星。少與沛國劉惔善,惔嘗稱之曰:「溫眼如紫石棱,須作猥毛磔,孫仲謀、晉宣王之流亞也。」選尚南康長公主,拜駙馬都尉,襲爵萬寧男,除琅邪太守,累遷徐州刺史。
溫與庾翼友善,恆相期以寧濟之事。翼嘗薦溫於明帝曰;「桓溫少有雄略,願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召之任,托其弘濟艱難之勛。」翼卒,以溫為都督荊梁四州諸軍事、安西將軍、荊州刺史、領護南蠻校尉、假節。
時李勢微弱,溫志在立勛於蜀,永和二年,率眾西伐。時康獻太后臨朝,溫將發,上疏而行。朝廷以蜀險遠,而溫兵寡少,深入敵場,甚以為憂。初,諸葛亮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行相去二丈。溫見之,謂「此常山蛇勢也。」文武皆莫能識之。及軍次彭模,乃命參軍周楚、孫盛守輜重,自將步卒直指成都。勢使其叔父福及從兄權等攻彭模,楚等御之,福退走。溫又擊權等,三戰三捷,賊眾散,自間道歸成都。勢於是悉眾與溫戰於笮橋,參軍龔護戰沒,眾懼欲退,而鼓吏誤鳴進鼓,於是攻之,勢眾大潰。溫乘勝直進,焚其小城,勢遂夜遁九十里,至晉壽葭萌城,其將鄧嵩、昝堅勸勢降,乃面縛輿 親請命。溫解縛焚 親,送於京師。溫停蜀三旬,舉賢旌善,偽尚書僕射王誓、中書監王瑜、鎮東將軍鄧定、散騎常侍常璩等,皆蜀之良也,並以為參軍,百姓咸悅。軍未旋而王誓、鄧定、隗文等反,溫復討平之。振旅還江陵,進位征西大將軍、開府,封臨賀郡公。
及石季龍死,溫欲率眾北征,先上疏求朝廷議水陸之宜,久不報。時知朝廷杖殷浩等以抗己,溫甚忿之,然素知浩,弗之憚也。以國無他釁,遂得相持彌年,雖有君臣之跡,亦相羈縻而已,八州士眾資調,殆不為國家用。聲言北伐,拜表便行,順流而下,行達武昌,眾四五萬。殷浩慮為溫所廢,將謀避之,又欲以騶虞幡住溫軍,內外噂 沓,人情震駭。簡文帝時為撫軍,與溫書明社稷大計,疑惑所由。溫即回軍還鎮,上疏曰:
「臣近親率所統,欲北掃趙魏,軍次武昌,獲撫軍大將軍、會稽王昱書,說風塵紛紜,妄生疑惑,辭旨危急,憂及社稷。省之惋愕,不解所由,形影相顧,隕越無地。臣以暗蔽,忝荷重任,雖才非其人,職在靜亂。寇讎不滅,國恥未雪,幸因開泰之期,遇可乘之會,匹夫有志,猶懷憤慨,臣亦何心,坐觀其弊!故荷戈驅馳,不遑寧處,前後表陳,於今歷年矣。丹誠坦然,公私所察,有何纖介,容此嫌忌?豈丑正之徒心懷怵惕,操弄虛說,以惑朝聽?
昔樂毅謁誠,垂涕流奔,霍光盡忠,上官告變。讒說殄行,姦邪亂德,及歷代之常患,存亡之所由也。今主上富於陽秋,陛下以聖淑臨朝,恭己委任,責成群下,方寄會通於群才,布德信於遐荒。況臣世蒙殊恩,服事三朝,身非羈旅之賓,跡無韓彭之釁,而反間起於胸心,交亂過於四國,此古賢所以嘆息於既往,而臣亦大懼於當年也。今橫議妄生,成此貝錦,使垂滅之賊復獲蘇息,所以痛心絕氣,悲慨彌深。臣雖所存者公,所務者國;然外難未弭,而內弊交興,則臣本心陳力之志也。」
進位太尉,固讓不拜。時殷浩至洛陽修復園陵,經涉數年,屢戰屢敗,器械都盡。溫復進督司州,因朝野之怨,乃奏廢浩,自此內外大權一歸溫矣。溫遂統步騎四萬發江陵,水軍自襄陽入均口。至南鄉,步自淅川以征關中,命梁州刺史司馬勛出子午道。別軍攻上洛,獲苻健荊州刺史郭敬,進擊青泥,破之。健又遣子生、弟雄眾數萬屯嶢柳、愁思塠以距溫,遂大戰,生親自陷陣,殺溫將應庭、劉泓,死傷千數。溫軍力戰,生眾乃散。雄又與將軍桓沖戰白鹿原,又為沖所破。雄遂馳襲司馬勛,勛退次女媧堡。溫進至霸上,健以五千人深溝自固,居人皆安堵復業,持牛酒迎溫於路者十八九,耆老感泣曰:「不圖今日復見官軍!」初,溫恃麥熟,取以為軍資。而健芟苗清野,軍糧不屬,收三千餘口而還。帝使侍中黃門勞溫於襄陽。
初,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宣帝、劉琨之儔,有以其比王敦者,意甚不平。及是征還,於北方得一巧作老婢,訪之,乃琨伎女也,一見溫,便潸然而泣。溫問其故,答曰:「公甚似劉司空。」溫大悅,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婢問。婢云:「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須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聲甚似,恨雌。」溫於是褫冠解帶,昏然而睡,不怡者數日。
母孔氏卒,上疏解職,欲送葬宛陵,詔不許。贈臨賀太夫人印綬,謚曰敬,遣侍中弔祭,謁者監護喪事,旬月之中,使者八至,軺軒相望於道。溫葬畢視事,欲修復園陵,移都洛陽,表疏十餘上,不許。進溫征討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諸軍事,委以專征之任。
溫遣督護高武據魯陽,輔國將軍戴施屯河上,勒舟師以逼許洛,以譙梁水道既通,請徐豫兵乘淮泗入河。溫自江陵北伐,行經金城,見少為琅邪時所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涕。於是過淮泗,踐北境,與諸僚屬登平乘樓,眺矚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陸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袁宏曰:「運有興廢,豈必諸人之過!」溫作色謂四座曰:
「頗聞劉景升有千斤大牛,啖芻豆十倍於常牛,負重致遠,曾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荊州,以享軍士。」意以況宏,坐中皆失色。師次伊水,姚襄屯水北,距水而戰。溫結陣而前,親被甲督弟沖及諸將奮擊,襄大敗,自相殺死者數千人,越北芒而西走,追之不及,遂奔平陽。溫屯故太極殿前,徙入金墉城,謁先帝諸陵,陵被侵毀者皆繕復之,兼置陵令。遂旋軍,執降賊周成以歸,遷降人三千餘家於江漢之間。遣西陽太守滕畯出黃城,討蠻賊文盧等,又遣江夏相劉岵、義陽太守胡驥討妖賊李弘,皆破之,傳首京都。溫還軍之後,司、豫、青、兗復陷於賊。昇平中,改封南郡公,降臨賀為縣公,以封其次子濟。
隆和初,寇逼河南,太守戴施出奔,冠軍將軍陳祐告急,溫使竟陵太守鄧遐率
三千人助祐,並欲還都洛陽,上疏曰:
「巴蜀既平,逆胡消滅,時來之會既至,休泰之慶顯著。而人事乖違,屢喪王略,復使二賊雙起,海內崩裂,河洛蕭條,山陵危逼,所以遐邇悲惶,痛心於既往者也。伏惟陛下稟乾坤自然之姿,挺羲皇玄朗之德,鳳 妻外籓,龍飛皇極,時務陵替,備徹天聽,人之情偽,盡知之矣。是以九域宅心,幽遐企踵,思佇雲羅,混網四裔。誠宜遠圖廟算,大存經略,光復舊京,疆理華夏,使惠風陽澤洽被八表,霜威寒飆陵振無外,豈不允應靈休,天人齊契!今江河悠闊,風馬殊邈,故向義之徒履亡相尋,而建節之士猶繼踵無悔。況辰極既回,眾星斯仰,本源既運,枝泒自遷;則晉之餘黎欣皇德之攸憑,群凶妖逆知滅亡之無日,騁思順之心,鼓雷霆之勢,則二豎之命不誅而自絕矣。故員通貴於無滯,明哲尚於應機,砎如石焉,所以成務。若乃海運既徒,而鵬翼不舉,永結根於南垂,廢神州於龍漠,令五尺之童掩口而嘆息。
夫先王經始,玄聖宅心,畫為九州,製為九服,貴中區而內諸夏,誠以晷度自中,霜露惟均,冠冕萬國,朝宗四海故也。自強胡陵暴,中華盪覆,狼狽失據,權幸揚越,蠖屈以待龍伸之會,潛蟠之俟風雲之期,蓋屯圮所鍾,非理勝而然也。而喪亂緬邈,五十餘載,先舊徂沒,後來童幼,班荊輟音,積習成俗,遂望絕於本邦,宴安於所託。眷言悼之,不覺悲嘆!臣雖庸劣,才不周務,然攝官承乏,屬當重任,願竭筋骨,宣力先鋒,翦除荊棘,驅諸豺狼。自永嘉之亂,播流江表者,請一切北徙,以實河南,資其舊業,反其土宇,勸農桑之務,盡三時之利,導之以義,齊之以禮,使文武兼宣,信順交暢,井邑既修,綱維粗舉。然後陛下建三辰之章,振旂旗之旌,冕旒錫鑾,朝服濟江,則宇宙之內誰不幸甚!
夫人情昧安,難與圖始;非常之事,眾人所疑。伏願陛下決玄照之明,斷常均之外,責臣以興復之效,委臣以終濟之功。此事既就,此功既成,則陛下盛勛比隆前代,周宣之詠復興當年。如其不效,臣之罪也,褰裳赴鑊,其甘如薺。」
詔曰:「在昔喪亂,忽涉五紀,戎狄肆暴,繼襲凶跡,眷言西顧,慨嘆盈懷!知欲躬率三軍,蕩滌氛穢,廓清中畿,光復舊京,非夫外身殉國,孰能若此者哉!諸所處分,委之高算。但河洛丘墟,所營者廣,經始之勤,致勞懷也。」於是改授並、司、冀三州,以交廣遼遠,罷都督,溫表辭不受。又加侍中、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溫以既總督內外,不宜在遠,又上疏陳便宜七事:其一,朋黨雷同,私議沸騰,宜抑杜浮競,莫使能植。其二,戶口凋寡,不當漢之一郡,宜並官省職,令久於其事。其三,機務不可停廢,常行文案宜為限日。其四,宜明長幼之禮,獎忠公之吏。其五,褒貶賞罰,宜允其實。其六,宜述遵前典,敦明學業。其七,宜選建史官,以成晉書。有司皆奏行之。尋加羽葆鼓吹,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四人。受鼓吹,余皆辭。復率舟軍進合肥。加揚州牧、錄尚書事,使侍中顏旄宣旨,召溫入參朝政。溫上疏曰:
「方攘除群凶,掃平禍亂,當竭天下智力,與眾共濟,而朝議咸疑,聖詔彌固,事異本圖,豈敢執遂!至於入參朝政,非所敢聞。臣違離宮省二十餘載,鞸奉戎務,役勤思苦,若得解帶逍遙,鳴玉闕廷,參贊無為之契,豫聞曲成之化,雖實不敏,豈不是願!但顧以江漢艱難,不同曩日,而益梁新平,寧州始服,懸兵漢川,戍御彌廣,加強蠻盤牙,勢處上流,江湖悠遠,當制命侯伯,自非望實重威,無以鎮御遐外。臣知舍此之艱危,敢背之而無怨,願奮臂投身造事中原者,實恥帝道皇居仄陋於東南,痛神華桑梓遂埋於戎狄。若憑宗廟之靈,則雲徹席捲,呼吸盪清。如當假息遊魂,則臣據河洛,親臨二寇,廣宣皇靈,襟帶秦趙,遠不五載,大事必定。
今臣昱以親賢贊國,光輔二世,即無煩以臣疏鈍,並是機務。且不有行者,誰捍牧圉?表裡相濟,實深實重。伏願陛下察臣所陳,兼訪內外,乞時還屯,撫寧方隅。」
詔不許,復征溫。溫至赭圻,詔又使尚書車灌止之,溫遂城赭圻,固讓內錄,遙領揚州牧。屬鮮卑攻洛陽,陳祐出奔,簡文帝時輔政,會溫於洌洲,議征討事,溫移鎮姑孰。會哀帝崩,事遂寢。
溫性儉,每燕惟下七奠柈茶果而已。然以雄武專朝,窺覦非望,或卧對親僚曰:「為爾寂寂,將為文景所笑。」眾莫敢對。既而撫枕起曰:「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復遺臭萬載邪!」嘗行經王敦墓,望之曰:「可人,可人!」其心跡若是。時有遠方比丘尼名有道術,於別室浴,溫竊窺之。尼倮身先以刀自破腹,次斷兩足。浴竟出,溫問吉凶,尼云:「公若作天子,亦當如是。」
太和四年,又上疏悉眾北伐。平北將軍郗愔以疾解職,又以溫領平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率弟南中郎沖、西中郎袁真步騎五萬北伐。百官皆於南州祖道,都邑盡傾。軍次湖陸,攻慕容 將慕容忠,獲之,進次金鄉。時亢旱,水道不通,乃鑿鉅野三百餘里以通舟運,自清水入河。 將慕容垂、傅末波等率眾八萬距溫,戰於林渚。溫擊破之,遂至枋頭。先使袁真伐譙梁,開石門以通運。真討譙梁皆平之,而不能開石門,軍糧竭盡。溫焚舟步退,自東燕出倉垣,經陳留,鑿井而飲,行七百餘里。垂以八千騎追之,戰於襄邑,溫軍敗績,死者三萬人。溫甚恥之,歸罪於真,表廢為庶人。真怨溫誣己,據壽陽以自固,潛通苻堅、慕容 。
帝遣侍中羅含以牛酒犒溫于山陽,使會稽王昱會溫於途中,詔以溫世子給事熙為征虜將軍、豫州刺史、假節。及南康公主薨,詔賻布千匹,錢百萬,溫辭不受。又陳息熙三年之孤,且年少未宜使居偏任,詔不許。發州人築廣陵城,移鎮之。時溫行役既久,又兼疾癘,死者十四五,百姓嗟怨。
袁真病死,其將硃輔立其子瑾以嗣事。慕容 、苻堅並遣軍授瑾,溫使督護竺瑤、矯陽之等與水軍擊之。時 軍已至,瑤等與戰於武丘,破之。溫率二萬人自廣陵又至,瑾嬰城固守,溫築長圍守之。苻堅乃使其將王鑒、張蚝等率兵以救瑾,屯洛澗,先遣精騎五千次於肥水北。溫遣桓伊及弟子石虔等逆擊,大破之,瑾眾遂潰,生擒之,並其宗族數十人及硃輔送於京都而斬之,所侍養乞活數百人悉坑之,以妻子為賞。溫以功,詔加班劍十人,犒軍於路次,文武論功賞賜各有差。
溫既負其才力,久懷異志,欲先立功河朔,還受九錫。既逢覆敗,名實頓減,於是參軍郗超進廢立之計,溫乃廢帝而立簡文帝。詔溫依諸葛亮故事,甲仗百人入殿,賜錢五千萬,絹二萬匹,布十萬匹。溫多所廢徒,誅庾倩、殷涓、曹秀等。是時溫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而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時溫有腳疾,詔乘輿入朝,既見,欲陳廢立本意,帝便泣下數十行,溫兢懼,不得一言而出。
初,元明世,郭璞為讖曰:「君非無嗣,兄弟代禪。」謂成帝有子,而以國祚傳弟。又曰:「有人姓李,兒專征戰。譬如車軸,脫在一面。」兒者,子也;李去子木存,車去軸為亘,合成「桓」字也。又曰:「爾來,爾來,河內大縣。」爾來謂自爾已來為元始,溫字元子也;故河內大縣,溫也。成康既崩,桓氏始大,故連言之。又曰:「賴子之薨,延我國祚。痛子之隕,皇運其暮。」二子者,元子、道子也。溫志在篡奪,事未成而死,幸之也。會稽王道子雖首亂晉國,而其死亦晉衰之由也,故云痛也。
溫復還白石,上疏求歸姑孰。詔曰:「夫乾坤體合,而化成萬物;二人同心,則不言所利。古之哲王咸賴元輔,姬旦光於四表,而周道以隆;伊尹格於皇天,而殷化以洽。大司馬明德應期,光大深遠,上合天心,含章時發,用集大命,在予一人,功美博陸,道固萬世。今進公丞相,其大司馬本官皆如故,留公京都,以鎮社稷。」溫固辭,仍請還鎮。遣侍中王坦之徵溫人相,增邑為萬戶,又辭。詔以西府經袁真事故,軍用不足,給世子熙布三萬匹,米六萬斛,又以熙弟濟為給事中。
及帝不豫,詔溫曰:「吾遂委篤,足下便入,冀得相見。便來,便來!」於是一日一夜頻有四詔。溫上疏曰:「聖體不和,以經積日,愚心惶恐,無所寄情。夫盛衰常理,過備無害,故漢高枕疾,呂后問相,孝武不豫,霍光啟嗣。嗚噎以問身後,蓋所存者大也。今皇子幼稚,而朝賢時譽惟謝安、王坦之才識智皆簡在聖鑒。內輔幼君,外御強寇,實群情之大懼,然理盡於此。陛下便宜崇授,使群下知所寄,而安等奉命陳力,公私為宜。至如臣溫位兼將相,加陛下垂布衣之顧,但朽邁疾病,懼不支久,無所復堪托以後事。」疏未及奏而帝崩,遺詔家國事一稟之於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溫初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不爾便為周公居攝。事既不副所望,故甚憤怨,與弟沖書曰:「遺詔使吾依武侯、王公故事耳。」王、謝處大事之際,日憤憤少懷。
及孝武即位,詔曰:「先帝遺敕云:『事大司馬如事吾。』令答表便可盡敬。」又詔:「大司馬社稷所寄,先帝托以家國,內外眾事便就關公施行。」復遣謝安征溫入輔,加前部羽葆鼓吹,武賁六十人,溫讓不受。及溫入朝,赴山陵,詔曰:「公勛德尊重,師保朕躬,兼有風患,其無敬。」又敕尚書安等於新亭奉迎,百僚皆拜於道側。當時豫有位望者咸戰懾失色,或雲因此殺王、謝,內外懷懼。溫既至,以盧悚入宮,乃收尚書陸始付廷尉,責替慢罪也。於是拜高平陵,左右覺其有異,既登車,謂從者曰:「先帝向遂靈見。」既不述帝所言,故眾莫之知,但見將拜時頻言「臣不敢」而已。又問左右殷涓形狀,答者言肥短,溫云:「向亦見在帝側。」
初,殷浩既為溫所廢死,涓頗有氣尚,遂不詣溫,而與武陵王晞游,故溫疑而害之,竟不識也。及是,亦見涓為祟,因而遇疾。凡停京師十有四日,歸於姑孰,遂寢疾不起。諷朝廷加己九錫,累相催促。謝安、王坦之聞其病篤,密緩其事。錫文未及成而薨,時年六十二。皇太后與帝臨於朝堂三日,詔賜九命袞冕之服,又朝服一具,衣一襲,東園秘器,錢二百萬,布二千匹,臘五百斤,以供喪事。及葬,一依太宰安平獻王、漢大將軍霍光故事,賜九旒鸞輅,黃屋左纛,縕輬車,輓歌二部,羽葆鼓吹,武賁班劍百人,優冊即前南郡公增七千五百戶,進地方三百里,賜錢五千萬,絹二萬匹,布十萬匹,追贈丞相。
初,沖問溫以謝安、王坦之所任,溫曰:「伊等不為汝所處分。」溫知己存彼不敢異,害之無益於沖,更失時望,所以息謀。
溫六子:熙、濟、歆、禕、偉、玄。熙字伯道,初為世子,後以才弱,使沖領其眾。及溫病,熙與叔秘謀殺沖,沖知之,徙於長沙。濟字仲道,與熙同謀,俱徙長沙。歆字叔道,賜爵臨賀公。禕最愚,不辨菽麥。偉字幼道,平厚篤實,居籓為士庶所懷。歷使持節、督荊益寧秦梁五州諸軍事、安西將軍、領南蠻校尉、荊州刺史、西昌侯,贈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玄嗣爵,別有傳。
孟嘉字萬年,江夏鄳人,吳司空宗曾孫也。嘉少知名,太尉庾亮領江州,辟部廬陵從事。嘉還都,亮引問風俗得失,對曰:「還傳當問吏。」亮舉麈尾掩口而笑,謂弟翼曰:「孟嘉故是盛德人。」轉勸學從事。褚裒時為豫章太守,正旦朝亮,裒有器識,亮大會州府人士,嘉坐次甚遠。裒問亮:「聞江州有孟嘉,其人何在?」亮曰:「在坐,卿但自覓。」裒歷觀,指嘉謂亮曰:「此君小異,將無是乎?」亮欣然而笑,喜裒得嘉,奇嘉為裒所得,乃益器焉。
後為征西桓溫參軍,溫甚重之。九月九日,溫燕龍山,僚佐畢集。時佐吏並著戎服,有風至,吹嘉帽墮落,嘉不之覺。溫使左右勿言,欲觀其舉止。嘉良久如廁,溫令取還之,命孫盛作文嘲嘉,著嘉坐處。嘉還見,即答之,其文甚美,四坐嗟嘆。
嘉好酣飲,愈多不亂。溫問嘉:「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嘉曰:「公未得酒中趣耳。」又問:「聽妓,絲不如竹,竹不如肉,何謂也?」嘉答曰:「漸近使之然。」一坐咨嗟。轉從事中郎,遷長史。年五十三卒於家。
史臣曰:桓溫挺雄豪之逸氣,韞文武之奇才,見賞通人,夙標令譽。時既豺狼孔熾,疆場多虞,受寄捍城,用恢威略,乃逾越險阻,戡定岷峨,獨克之功,有可稱矣。及觀兵洛汭,修復五陵,引旆秦郊,威懷三輔,雖未能梟除凶逆,亦足以宣暢王靈。既而總戎馬之權,居形勝之地,自謂英猷不世,勛績冠時。挾震主之威,蓄無君之志,企景文而慨息,想處仲而思齊,睥睨漢廷,窺覦周鼎。復欲立奇功於趙魏,允歸望於天人;然後步驟前王,憲章虞夏。逮乎石門路阻,襄邑兵摧,懟謀略之乖違,恥師徒之撓敗,遷怒於朝廷,委罪於偏裨,廢主以立威,殺人以逞欲,曾弗知寶命不可以求得,神器不可以力征。豈不悖哉!豈不悖哉!斯寶斧鋮之所宜加,人神之所同棄。然猶存極光寵,沒享哀榮,是知朝政之無章,主威之不立也。
贊曰:播越江濆,政弱權分。元子悖力,處仲矜勛。跡既陵上,志亦無君。罪浮浞,心窺舜禹。樹威外略,稱兵內侮。惟身與嗣,竟罹齊斧。

桓溫是桓彝的兒子,桓家當時還不算一等士族,不過東晉門閥士族不是完全固定好的,只要你是玄學士族,然後有立功之人,加上家族經營,完全可以從此等士族上升為一等士族,其中談玄和立功是關鍵,陶侃郗鑒厲害么?厲害,但是就是差一口氣,就是那種世家大族的風範,這種風範,看看《世說新語》就知道了, 不過桓溫本人是反感清談的,將殷浩之流「束之高閣」可見一斑。所以這就是桓溫的特殊性,他出身士族,卻想摧毀士族統治,終於失敗,不得不說有其必然性。
門閥士族還有個習慣就是品評人物,桓溫就被溫矯品評了,還叫桓溫,這也是挺幽默的一件事,至於長相和祥瑞,史書都這樣,見怪不怪。

哎呀題主不好意思球賽太精彩我以後再來填坑。。。直接上關鍵詞。

我十分欣賞桓溫,他的能力沒得說,收復益州打到洛陽,可惜被慕容垂虐了,內心以劉琨自比,不屑王敦,王敦確實也沒法跟他比,他是有收復中原的志向的,也看不起司馬皇室和清談名士,一步步奪取了權柄,不過他的北伐是有私心的,一方面是為了打擊異己建立自己的權威,廢立皇帝也是不臣之舉,對於桓溫,不能用簡單的忠奸來評價,只能說,要是當時的皇室不姓司馬,姓桓的話,收復中原也不是不可能,對於司馬室來說,淝水後打擊謝家也讓人齒冷,所以我傾向於替桓溫辯護。
桓溫是那個時代少有幾個清醒的人,祖逖劉琨自然比他忠義,但是他更加知進退,他可以殺謝安王坦之卻沒有殺,桓沖在他死後與謝安合作,穩定江左,才有了淝水大勝,桓家勢力也沒有衰落,至於桓玄。。。只能說他繼承了乃父遺志,不過當時門閥制度已經日暮西山,謝混之流真是不成樣子,次等士族必然登上時代舞台。劉牢之孫恩盧循之流只是給劉裕做鋪墊。

桓溫不是忠臣,他是東晉門閥的典型也是異端,他是曹操霍光之流。

「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桓公當日,見著流著熱淚以待王師的老者,他的心裡作何感想?

《蘭亭集序》中人固然風流出脫,但可知聞雞起舞,擊楫中流,淝水難再,元嘉草草,歷史已經放棄了你們。


他生在南方,青年時父親被叛賊殺害。他從基層做起,逐步成為了南方一大城市的封疆大吏,後來因平叛有功被欽點進入京師官位更進一步。前期他受朝中高人牽制,不過很快他就獨當一面,成為一時權臣,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被視為真正掌握最高實權的人,後來某官二代身居要職,削弱了他的勢力。他身經百戰,有著自己獨特的講話和處事風格,曾收復一座被蠻夷長期佔領的至關重要的城市,曾與一異國名士談笑風生,也曾對一年齡差距較大的少數民族女子一見鍾情。他的兒子姓名中帶有「亘」部分。


他就是東晉南郡公大司馬桓溫。


桓溫明顯是東晉中期最牛逼的人物,他確實有問題,但是沒看見上面的評論有什麼簡明的,自己的看法。
東晉的地形決定了荊州不管誰去,都是會形成相對獨立的態勢。桓溫主理荊州的時候,形成了揚州主要屯集了高門,荊州屯集了大量中下層的門閥。稍微大一點的事情,揚州都會和荊州扯皮,互相拉後腿。這就決定了東晉想要有所作為,一定要有暫時的合作,所以桓溫必然想要進入揚州控制。但是桓溫想把揚州的高門全部踢掉非常苦難,他本身也是那個階層的,他的家庭大量和高門通婚,揚州的高門掌握的實力依然很強,桓溫雖然極想取而代之,時機和實力不足。
後來經過了孫恩、盧循的叛亂,東晉高門極度衰弱,劉裕這類底層和中下層的人才有機會冒頭,而桓溫當時是不具備這個條件的。簡單說,那些高門家裡的蔭戶極多,隨便就能組織個幾萬人,東晉的揚州徐州豫州部隊,很多都是來自這些高門家的私兵。
桓溫是一個政治家,他的軍事訓練非常牛逼,但是他的軍事指揮很有問題。他是一個決戰倫的忠實擁簇,他的幾次對外作戰都是帶了不多的士兵衝到敵方的心臟,要求決戰。從這裡看,他怯懦嗎?他的膽子比誰都大,當然也說明當時的騎兵其實戰力一般,也說明桓溫訓練下的荊州步兵確實獨步天下。但是問題在於,敵方可以不跟你決戰,這就完了,桓溫帶的是步兵,步兵的後勤是極度困窘的,只要對方跟你耗,桓溫就不得不撤退。
蜀地征李勢,李勢年輕氣壯,一戰敗北。征關中,苻健就老辣太多了,困守未央宮,割倒小麥專門打後勤,桓溫只得撤退。征前燕,又重複了征關中的下場。
但是桓溫不娘,桓溫不怯懦,他的膽氣完全壓制了當時所有人物,他雖然敗,但是他是戰場開在敵方的心臟,他活著的時候,就是東晉的不動大山。


桓溫當時北伐的時候, 剛愎自用, 沒有過多的聽謀臣王猛啊等的話, 不然揮軍渡河, 天下可定,那可是曠世功業啊。 不過當時他剛愎自用也有點原因, 因為當時他已經滅了成漢, 這可是東晉近百年來最大的功業啊, 心理爆棚的厲害。我覺得桓溫是東晉很血性很不錯的一個人, 成漢就是他滅的。 而且真是一直力圖恢復中原, 即使是為了自己權勢, 那也是做好事。 看看他們王氏一族,位居高位, 瓦釜雷鳴, 清談誤國, 只是為了家族利益。 真是噁心。 王導這樣的啥都沒幹的, 怎麼能成為明相呢?

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輕詆》:「桓公入洛,過淮泗,踐北境,與諸僚屬登平乘樓,眺矚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陸沉,百年丘虛,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

說的就是王衍他們清談吹逼誤國, 身居太尉高位, 不圖大志, 瓦釜雷鳴, 導致神州陸沉, 山河崩毀。

我相信這句話是真心的, 軍事政治強人桓溫此時肯定心中氣血翻騰, 或者又有些悲傷的眼淚感慨這些年人民所遭受的災難。


哪怕他北伐失敗了, 他也是個漢子、血氣之人。他跟謝安, 一個滅了成漢,百年大功業。一個臨危受命挽狂瀾於即倒拯救了東晉。 至於其他的王敦、王導、整個王氏家族, 感覺基本就是國家蛀蟲, 身居高位, 不妄圖大志, 庸人居高位的典範。 另外, 東晉的庾式家族我覺得其實也不錯,做了挺多有意義的。


自比曹操,確實英偉絕倫,四十歲謝安出山首先選擇進入他的幕府學習軍事政治才能,多次戰爭獲勝,說明有高超軍事領導能力,還有一個從小就沒爸,一個人建立了偌大的功業不簡單,也只有劉裕能跟他媲美。


受門閥制度掣肘,北伐是姿態,目標在江左。


最近偶爾看了本書叫東晉門閥制度,裡面有一篇注重講了下桓溫和桓世一族,我就簡單講下我的看法。

晉書有記載桓溫年少而素有大志,老爹是江左八達桓彝,是個名士,所以可以看出來,桓溫學識不差,他有點自卑;桓彝過江的時候勢單力薄,在加來來到江左雖然努力經營,名聲顯赫,更多的是在士林的名氣,而不是權利,所以江左門閥士族是看不起他一家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桓溫他坐鎮上游,一直想掌控中央,努力往上爬,不泛有小時候的陰影。

簡單都扯了這麼多,哎,爪機真累;簡單來講桓溫就是一個年少有大志,然後因為家族勢力小,沒辦法幫他太多,可以算士族,卻又不算真正的士族,因為沒人瞧得上他,坐鎮上游,然後三次北伐,因為中央沒人,不像王謝幾家,中央有人,地方有兵,政軍結合,很容易控制朝廷,他只能慢慢熬,熬到對手出錯才有機會入主中央,但是還不算完,就算他入主中央都沒能力篡位,因為有一幫以謝安為首的士族一直在狙擊他,簡單來講,可謂一代權臣,有當皇帝的心,沒當皇帝力,畢竟東晉是門閥士族的時代,他家族力量不強,不足掌控全局,悲催的一個人物。


yy重要歷史人物的問題在知乎上還是不容易答的……

給桓溫喂個馬寫個信警個戒我也願意。


東晉一等一的牛人,無奈天不照渠,一生最大的悲劇就是遇到慕容垂、德兩兄弟。。。


在空談成風的東晉難得的實幹家


為桓宣武作

逆胡麋聚炎光幽,江左猶自論風流。
衣冠徒作新亭泣,廟堂不雪分天仇。

幸有奇骨乘勢起,振旅三伐向神州。

流芳遺臭非高論,但悲不見全金甌!

贊同@狐狸晨曦的答案,史家對桓溫太不公道了。上面是大學時寫的,格律雖然一塌糊塗,但桓宣武真是兩晉最喜歡的風流人物


桓溫這個人,北伐動機不單純是有的,想當權臣篡位是有的,眼高手低、志向比才能高是有的,北伐最終失敗,攻入洛陽、關中最後都沒留下啥成果也是有的。

但就沖他是掌權的東晉門閥士族中,主張北伐最積極、成果也最大(雖然除了伐蜀以外成果都送了出去)的一個(祖狄和劉裕都不是一等士族出身),我認為這個人是值得佩服的。他對王夷甫清談誤國的指責,面對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的痛心,應當是真心的。


桓溫:想做個壞人咋就那麼難呢?!


桓大司馬是「畸形的帝國裡面為數不多的正常人」,有能力,有手腕,然而未免謹慎有餘,自信不足,不夠果決,滅成漢時先敗後勝,一次北伐功虧一簣,都是關鍵時刻優柔寡斷的結果,只不過前者運氣不錯而已,王謝大族就是算準了他的弱點才靠老病挫敗了他篡位的圖謀。桓溫本人,有度量,能容人,聽得進逆耳忠言,然而難得剛愎自用了一次,就遇上了慕容垂,以致枋頭大敗。


未能流芳百世,亦未能遺臭萬年


講到桓溫,突然想到一個他的先輩:鄧禹。望長安,望長安,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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