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晉,周王是否應該封三家為諸侯?

三家分晉,司馬光認為是周天子自壞禮法,從此不再被尊重。

這不無道理,但是周處三晉腹心,截長補短,地方不過百里,實力不能制服三家,號召力不足以糾集諸侯討滅三家。此時如果不接受,即使一時間輿論可以保全周王,長久來看也像睡在懸劍之下。當時若不接受分晉的現實,是好的解決方案嗎?


之前看戰國史自己寫的一點東西,僅僅代表個人觀點。


就在魏國開始變法的時候,天下發生了一件大事。周威烈王二十一年(公元前405年),齊國發生了內亂,十分嚴重。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把持齊國朝政的田氏宗主田悼子死了,他的弟弟田和繼任。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田氏的一個分支公孫氏,堅持認為田和殺害了他的宗主哥哥。

田和看樣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為了平息「謠言」,他把公孫氏的代表公孫孫殺了。公孫氏的另一個代表公孫會一看形勢不好,就在廩丘這個地方發動了叛亂,宣布脫離齊國加入趙國。


這還得了?


田和馬上做出了反應,以田布為將,率軍攻打廩丘。


之所以在這裡說齊國的事兒,是因為這事牽扯太廣,影響太大,並且跟魏國、魏文侯都有莫大的關係。


這,只是個引子。


三晉伐齊


田布的效率很高,率齊軍很快就到了廩丘,團團圍住,開始攻打。沒辦法啊,廩丘(今山東省鄆城縣)的地理位置實在太特殊了,它是齊國的西大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對齊國有著極其重要的軍事意義。


趙國的反應也不慢,隨即知會了韓、魏兩國,準備結盟對抗齊國。三晉聯軍在魏將翟角、趙將孔青的帶領下,迅速抵達廩丘,然後與齊軍打了一仗。


直接說結果吧。齊國大敗,田布戰死,損失戰車兩千乘,陣亡士兵三萬多。


三晉聯軍很幽默,也不知是為了震懾齊國,還是泄憤,他們把三萬多齊軍遺體堆成了兩座屍山。

大家正堆得高興呢,有個叫寧越的人找到了趙軍主將孔青,對他說,別玩了,還是把屍體歸還齊國吧。


為什麼?


你想啊,把屍體還回去,齊國不得花錢辦喪事么,這麼多死人,得花多少錢啊!?耗窮他們。


要是齊國不要怎麼辦?


這樣更好。本來打了敗仗,齊人就不待見那些權貴們;現在又不肯接納戰死士兵的遺體,齊人還不得恨死他們。如此一搞,百姓就不會再效忠國家,權貴們也無法命令百姓效力,這就叫二次進攻!


真知灼見,察人所不察!


孔青採納了這個建議,跟齊國說我們三晉慈悲為懷,你們派人來拉屍體吧。


以田和為首的田氏一族說我們不要。也算是中計了吧,反正要不要都算中計。


這事傳開之後,齊國舉國震驚,國內矛盾嚴重激化,國民開始離心,為以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深藏不露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還是沒看出來跟魏國、魏文侯有多大關係。放心,這才剛剛開始呢。


以魏文侯為首的三晉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


廩丘之戰後,魏文侯和周天子取得了聯繫,雙方進行了友好會談。


魏文侯重申了周天子才是天下共主的事實,希望天子能出面討伐無道的齊國。


周天子強調自己權威和周代禮法不容侵犯,表示對田和這種弒殺宗主的行為絕對不會姑息容忍。


魏文侯表示希望三晉能夠得到天子號令,率領其他諸侯教訓教訓齊國,為周王室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周天子覺得有些為難,你們三家並不是諸侯,如何能率領其他諸侯?


沒問題,我們三家以晉國的名義出兵就是了。


你們沒有其他要求?


沒有。只有對您的忠心和誠意。

很好。我以天子身份,號令你們三晉征討齊國,掃滅違背周禮的行為。


會談結束後,雙方都很滿意。


周天子又可以號令諸侯了,他找到了久違的存在感,似乎看到了昔日的榮光。有三晉這樣願為王室效力而又不求回報的人,真是太好了,越多越好。但他不會想到,這只是三晉的第一步棋。


出錢出力而又不圖回報,世上會有這樣的人么?


魏文侯說我就是。至少目前看來是。


囂張


周威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404年),打著天子旗號的三晉聯軍繼續攻打齊國,攻入了齊國長城,把軍事重鎮平陰圍了起來。


這對齊國而言,是非常沉重的軍事打擊。那個時代,長城的防禦力是很強的,而現在,竟然被人攻破了。悲劇啊!國都臨淄再也沒有屏障了。整個齊國,從國君到平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還有更恐怖的事情呢!三晉有了天子的號令,在出兵前,又聯合了宋國、越國等諸侯,對齊國發起了多面圍攻。


這些來湊熱鬧的諸侯國並不是吃飽了撐的,一來迫於三晉的壓力,必須得表示聽從周天子號令,否則可能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二來打敗了齊國,每個參戰國都會分得一杯羹,何樂而不為呢?

這件事也能從側面證明,在當時,以魏國為首的三晉整體實力有多強。


齊國面臨著一場巨大的危機。


除了三晉,南邊越國的實力也很強勁,壓得齊國透不氣來。為了瓦解伐齊聯盟,齊相田和決定先搞定越國。


齊國先是割讓了建陽、陵這兩塊地給越國,然後又進獻了很多男女奴隸,這才得到了越國不出兵的口頭承諾。屈辱?這才剛開始呢!


隨後,雙方決定在第三國魯國舉行簽約儀式。越國國君乘著戰車入城的時候,齊、魯兩國大臣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真丟不起那人!因為給越君駕車的是魯國國君(魯國也一樣面臨著越國的強大壓力),當警衛員的是齊國國君。


國恥!


越國退出之後,齊國壓力小了一些。可是怎麼才能讓三晉退兵呢?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不滅齊國不罷休。


這時候,齊國有個叫田括的人,看透了魏文侯的棋,解開了這個看似無解的結。


三晉與我齊國並不接壤,現在他們越過鄰國而圍我平陰,這點小利不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他們必是想要名分,所以,請國君去見他們吧。


當時的齊國國君是齊康公,他親自去了聯軍大營,與三晉會盟。然後,三晉派出了自家大夫去齊國,與田和會盟,達成停戰協議。

君會見君,臣會見臣,這一幕等同於齊國承認了三晉的諸侯地位。


三晉也不傻,沒有實際好處是不會輕易撤軍的,你看越國不就得利挺多的么。經過商討,齊國答應以後不再修築長城,實際上等於解除了防禦三晉的軍事屏障。


盟約達成,三晉伐齊之戰隨即結束。


這次戰爭是戰國初期規模比較大的一次軍事行動,三晉最終迫使齊國屈服,成為了當時最強的軍事集團。名震天下!


圖窮匕首現


但棋還沒有下完,咱們接著下。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伐齊聯軍離開齊國,各回各家。


在回國的路上,諸侯們去朝見了周天子,除了韓趙魏三家家主,還有魯國國君、宋國國君、衛國國君、鄭國國君。可憐的齊康公,像俘虜一樣,也被拉著跟聯軍一起去。


朝堂之上,周天子十分高興,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多諸侯來朝拜了,看來我還是有些分量的。


別高興的太早,這盤棋的勝負,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首先,三晉率領其他諸侯國君向周天子復命,說我們奉您的號令,一直打進了齊長城,已經狠狠教訓了齊國。


然後,齊康公表示我已經知錯了,願意接受懲罰。三晉能幫我們齊國認識錯誤,雖說是奉天子號令,但也出了不少力,為維護禮法立了大功。所以,請天子據禮法封三晉為諸侯。


這一軍將的好!


其他幾家諸侯國君紛紛表示贊同,誰也不想得罪三晉啊。


周天子無話可說,只好冊命三晉為諸侯,推秤認輸。


原來是這麼回事!真相至此大白。


之前《三家分晉》篇里,我曾說不知道周天子為什麼非要封三晉為諸侯,可能三晉走了後門。現在看來,他們比我高明得多。


在魏文侯的領導下,三晉利用了齊國內亂的機會,先是打敗了齊國,為周王室建功;然後又迫使齊康公舉薦三晉為諸侯,最後成功的達到了受封的目的。


周天子並沒有損失什麼,只是一開始沒有料到三晉的隱藏政治意圖,有點被耍的感覺,但實際上也可以說雙贏,畢竟諸侯們又來朝拜了。


最慘的當屬齊國,割地賠款,喪權辱國,誰讓你有把柄被人抓了呢?

綜合這些信息來看,司馬光說周天子自己破壞了禮儀的觀點,就有點站不住腳了。因為三晉立功後受封諸侯,是完全合乎禮法的,並且,請封的話還是由齊康公這種老牌諸侯國國君首先說出來的。


但是,這也不怪司馬光先生,畢竟他是北宋人,史料很匱乏,尤其是三晉伐齊的細節。而我所採用的史料,很多都是來自於2008年清華大學收藏的一批戰國竹簡,叫「清華簡」。這些珍貴史籍自然是司馬光看不到的。所以,我們要向奮鬥在考古前線的工作者們致敬,是他們在縫補著我國的歷史長卷。


春秋到戰國是一個過程而非一個時刻,但是以三家分晉作為標誌性事件,是很有道理的。

春秋時期,周天子的威望和地位已經嚴重下滑,諸侯們逐漸已經不再聽從周天子的號令,周天子自己也比較識趣,逐漸也不再非把自己當盤菜去命令諸侯了。這時候的周天子,與其說是天下共主,不如說是個高高在上的吉祥物。但是,這個吉祥物也不是簡單的放在那裡賣賣萌就完了的,以他為代表的周王室或者說周朝的整個社會秩序還有著三個重要的價值。

其一,周天子的冊封對諸侯的地位依舊有影響。在春秋前期,霸主往往需要真正為周王室做出巨大貢獻,並經過周天子冊封才能成行(如齊桓公、晉文公);到了後期,霸主們已經沒有什麼實質性貢獻了,但是被冊封這一程序不變,且不管怎樣,大家對周天子是必須恭敬的。

第二,周朝的禮法道德依舊有一定的約束力。周禮雖然逐步荒廢,但是影響力並不小。禮法不允許的行為,依然遭到大家的普遍不認可。比如子弒父、臣弒君這樣的行為,往往會受到輿論譴責,甚至會被外國以此為理由干涉。有這樣行為的人就算因為力量強大而未被干涉,自己也會心虛(如趙盾)。這種禮法制度作為社會普遍的認可道德,很大程度上維持著社會秩序。

第三,周王室的存在對各諸侯國有著重要的平衡作用。勢均力敵的國家畢竟很多,誰也吞不了誰,而此時的周王室,在這個相對膠著的各國對峙中,有著重要的平衡作用。任何一個對周王室不敬的人,都會成為出頭鳥,而被群起攻之(如楚國就曾經這麼干過,後來楚莊王稱霸時候就學聰明了)。這種平衡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周王室的安全和名義上的最高地位。

現在回頭看,周威烈王在冊封三家問題上的敗筆在哪裡。
首先,晉國被卿大夫把持已經很久了,這種情況在很多國家內都遇到過,但是卿大夫輕易不敢取代國君,就是因為禮法上的限制。如果做事不符合禮法,那麼即便力量再強大,也不能得到冊封。春秋初年,周天子就是基於這個原則,拒絕了力量強大但是對王室無功勞的楚國加公爵的要求。現在,周天子冊封三家,便是打破了這個禮法限制,沒有功勞還弒君犯上的三家居然成為了名正言順的諸侯,那麼禮法就被完全破壞,而破壞者還是這個禮法的最高仲裁者和最大受益者。這種破壞的結果就是徹底承認了誰力量大誰就能提高地位,如此一來社會秩序徹底破壞,周天子作為最高統治者的法理基礎沒了。

然後,依照這一原則,此後各國徹底進入力量大的做老大原則,內部更替和外部的吞併徹底肆無忌憚,連借口都不需要找了,周天子冊封的價值徹底失去了。同時,基於這一邏輯,卿大夫可以通過幹掉諸侯上位,那麼諸侯為何不能幹掉周天子上位呢?所以周天子的地位急速降低。春秋時期,除了自認南蠻的楚、吳、越等國敢稱王一下,還就是自己叫叫熱鬧,根本不被各國承認;此後,王就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了,大家都這麼自稱也都承認別人的,周天子徹底失去了通過冊封權建立的自身地位。

最後,春秋時期各國間的平衡被打破。大家進入亂戰,不需要了借口和理由,就不需要打周王室的旗號,周王室對於各國的價值和對他們彼此的牽製作用沒有了,這樣的結果反而導致周王室徹底不安全了。以前的平衡狀態沒人敢動他,誰動誰是出頭鳥,會被群毆;現在大家都不鳥他了,保衛周王室不是什麼高尚口號了,他再遇到什麼問題,也就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了。

說白了,司馬光是一眼看出周威烈王這一作法問題的癥結:周王室在已經失去強大力量的情況下,自動放棄自身最高社會地位的法理性,並帶頭破壞最能保護自己的社會秩序,那麼,就徹底不再是盤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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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反對兩個觀點:

1.威脅說:有人提出三家勢力大,周天子受威脅,不得不封,所謂的「壯烈的死和窩囊的活之間的選擇」。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周天子確實衰微,但是在此之前,除了鄭莊公曾對周天子有所欺凌以外,其餘諸侯沒人敢幹這種二杆子事(鄭莊公的意氣用事結果對周天子和自己可謂是雙輸)。齊桓公、晉文公實力如此之強,威望如此之高,也不敢對周天子有絲毫不敬;楚國自認南蠻,自己稱王,儼然不買周天子的賬,但是等到真飲馬黃河時候,也知道輕重。畢竟誰要是打破周天子這個平衡,誰就徹底成了出頭鳥,就算力量再強,把自己放到天下各國的對立面,也是極其不安全的。
從另一個角度看,春秋末年的孔子能夠成為當時影響力最大的思想家,固然是孔子本人的能力,但根本原因在於,孔子提倡的東西在民間有著最為廣闊的市場。而「禮」恰恰就是孔子最為推崇的東西之一。可見,在當時人們的思想中,禮法依然是有著普遍認可度的。這種情況下,周天子不管怎麼做,三晉都是斷斷不敢威脅他的。

2.忽悠說。 @橙衣惡少 的答案提到三晉下了很大的一盤棋,從而有理有據的要求周天子封自己成為諸侯。這個說法是站不住腳的(而且個人認為描述那段史料也不確切)。
周朝是有一套很標準的禮法的。其一在於諸侯是周天子分封的,卿大夫是諸侯分封的。趙魏韓三家應該接受的是晉公的封,就算功勞再大,也只能得到晉公的獎勵,周天子破格把晉公下面的卿大夫提拔成諸侯是不合適的。其二在於齊國自身出問題,其他國家干預在當時是合理的。但是,干預的主體必須是其他諸侯國,而不能是卿大夫。也就是說,三晉必須是打著晉公的旗號,而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去干涉(個人認為認為那段史料很可能不確切不僅因為這點與制度不符,還包括當時的軍事及國力描述)。也就是說,按照那個史料描述,三晉不管是出師的名義還是要求的獎賞,都是完全違背禮制的。

當時周威烈王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了。當局者迷也很有可能,但不管怎麼,終究是一招臭棋。司馬光站在後人角度上去分析,肯定會看的更多更深刻。前人的教訓就是靠後人總結的。


臣光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眾,受制於一人,雖有絕倫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豈非以禮為之綱紀哉!是故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

文王序《易》,以乾坤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言君臣之位,猶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諸侯,尊周室,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以是見聖人於君臣之際,未嘗不惓惓也。非有桀、紂之暴,湯、武之仁,人歸之,天命之,君臣之分,當守節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紂,則成湯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吳,則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寧亡國而不為者,誠以禮之大節不可亂也。故曰:禮莫大於分也。

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辭邑而請繁纓,孔子以為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則國家從之。衛君待孔子而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為名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夫繁纓,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細務也,而孔子先之。誠以名器既亂,則上下無以相有故也。夫事未有不生於微而成於著。聖人之慮遠,故能謹其微而治之;眾人之識近,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治其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則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堅冰至」,《書》曰:「一日二日萬幾」,謂此類也。故曰:分莫大於名也。


嗚呼!幽、厲失德,周道日衰,綱紀散壞,下陵上替,諸侯專征,大夫擅政。禮之大體,什喪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猶綿綿相屬者,蓋以周之子孫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晉文公有大功於王室,請隧於襄王,襄王不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請焉!」文公於是乎懼而不敢違。是故以周之地則不大於曹、滕,以周之民則不眾於邾、莒,然曆數百年,宗主天下,雖以晉、楚、齊、秦之強,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於季氏之於魯,田常之於齊,白公之於楚,智伯之於晉,其勢皆足以逐君而自為,然而卒不敢者,豈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誅之也。今晉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晉國,天子既不能討,又寵秩之,使列於諸侯,是區區之名分復不能守而並棄之也。先王之禮於斯盡矣。或者以為當是之時,周室微弱,三晉強盛,雖欲勿許,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晉雖強,苟不顧天下之誅而犯義侵禮,則不請於天子而自立矣。不請於天子而自立,則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禮義而征之。今請於天子而天子許之,是受天子之命而為諸侯也,誰得而討之!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之也。


嗚呼!君臣之禮既壞矣,則天下以智力相雄長,遂使聖賢之後為諸侯者,社稷無不泯絕,生民之害糜滅幾盡,豈不哀哉!


——節選自大妖術師司馬光於北宋擴張戰爭中的嘆息聲。


翻譯;妥協是緩慢地等死,不妥協是剛烈地找死,人性是卑弱的,他們通常會選擇前一種,特別是自身不硬,得國不正的時候(東周開國君王周平王的王位沾滿了自己父親和兄弟的鮮血)。


有人引用了司馬光。司馬光沖著周王室談禮法,不比歐陽修沖著馮道談廉恥更有說服力。
引用者給的兩個選擇,都不是最初的選擇。最初的選擇都已經堵死了。
早在「三家分晉」前不知多少代,「曲沃代晉」這齣戲,周王就反覆的入場救火,把被曲沃這支晉室近親滅掉的晉室正系,給重新立起來。屢顛屢扶。最後周王的禮法,還是沒扛過曲沃的執著。
所以到了三家分晉,就不再擰巴了。然後田氏代齊,托魏文侯請封,也就立刻就給了。
要說禮法之壞,早在曲沃滅晉,早在周鄭交質時,就已經開始了。
三家分晉的意義,在於潘多拉魔盒的打開。而周王室,不過是一道火漆。


兩難。

這件事的另一個敘述是「晉韓趙魏求為諸侯於周」。

是否合乎禮法,這是一個解釋問題,屬於「攝魂術」範疇。
既然溫公做了反方,我就試著當正方,替威烈王辯護一下。
周本來是一方諸侯,文王受天命而成為天子,承擔了禮樂征伐的義務。威烈王時,禮樂征伐已不出於天子,周實質上恢復了諸侯的身份,首要任務是保存宗廟社稷。
韓趙魏三家力量強大,天下莫能當之,若能為我所封,一可以藉以御不臣,二可以保名位。因為三家的合法性由我而來,自然傾向於維護我。
當時晉侯尚存,三家雖有不臣之實,不臣之名還有商量。可以晉侯暗弱不能盡守土之職而削奪其地,效平王命秦故事封守土有功的三家。亦不失天子威儀。

PS:其實威烈王命三家為諸侯後不滿一年就崩了,大家就別使勁黑他了。
晉在三家受封后還能經歷三代君主,周當時想必出力不少了。


有觀點認為三家必定不敢加害周天子,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

其二是當時周天子沒有能力獨自防禦來自戎狄的攻擊,附近的三家如果不積極協防,洛陽隨時有危險。

其三如果三家效仿西周末年申侯的做法故意煽動戎狄入侵,洛陽更加是危如累卵。到時周天子顛沛流離,性命堪憂,跟誰去講禮?

當年楚莊王觀兵於周疆,王孫滿敢去勞軍,大喇喇地說「在德不在鼎」,你說晉國當家的什麼態度?

@king One 。 @橙衣惡少 。 @姬軒亦 。



未知圖一張 這就是晉國滅了公族的後果,對比一下,商紂王好像也是喜歡啟用新人摒棄公族,周朝室信奉血緣的不過成王時叔叔們也造反,秦末公族不知道去哪了,漢朝時公室感覺就是吃白食的,晉朝,呵呵 玩脫了,這次教訓大了,以後基本老實了,隋唐初年時堂兄弟們還是很給力的,李承乾的孫子當宰相的時候估計沒有心氣了,宋朝是特例 你好我好內外都好,明清玩的相反,明朝是趁早去封地當豬,清朝時在帝都給套宅子。
ps 如果能和日本大河劇一樣拍晉國歷史話,相當於把康熙九子奪嫡重複十幾遍


在中國早期的歷史事件中,「三家分晉」無疑是極具歷史意義的一個,司馬光的史學巨著《資治通鑒》也將其列為了全書的開篇之作,史鑒價值可想而知。今電視機旁,邊看世界盃邊翻書,偶又翻到「三家分晉」,便又細讀了一邊,並順手寫出以下文字,與各位共享。

晉,原本強悍的春秋五霸之一,但至春秋末年,因王室與卿大夫們連年的爭權內鬥,中國早期版的《紙牌屋》連番上演,王室權威耗損嚴重,終至孱弱不堪,呈韓、趙、魏、智、范、中行六卿專政之態。而六卿間亦勾心鬥角、相互傾軋,並歷多年兼并戰爭,智、范、中行三卿被滅,晉侯也只得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下屬韓、趙、魏三卿強勢崛起。而作為全國最大老闆的周天子,不但沒幫晉侯平亂,還於公元前403年正式宣布韓、趙、魏升格為諸侯國,這樣晉侯實質上已滅,從而拉開了秦、齊、楚、燕、韓、趙、魏七雄爭霸的戰國大幕。

由此,從中國歷史進程的意義上來看,「三家分晉」事件實成了春秋、戰國時代的分水嶺,並因六卿在爭奪民心過程中,紛紛廢除了象徵著勞役、剝削奴隸的井田制,嘗試以新的社會管理模式來體現新興地主階級的意志,喻示了奴隸制國家的滅亡,從而,從另一個社會意義上來說,這一事件也成為了中國由奴隸社會進入封建社會的標誌,在某種程度上是促進了中國社會的進步。但就這個,大家不要與當下亂聯想,改革開放30多年以來形成的權貴利益集團,好像並未給中國社會的進步做出什麼助益,哪天能打掉它反倒能成件好事。

當然,司馬光寫「三家分晉」時,並未過多著眼於以上大的社會層面意義的考量,而是更多聚焦於如何能給後世治政者提供可資借鑒的案例思考。那麼,這個事件既然列為了《資治通鑒》的開篇之作,其史鑒意義到底幾何?以下,結合「三家分晉」所涉及的人和事,就我個人的理解來做個探究。

史鑒1、國勢式微,肇始內爭;亡國亡權,失之禮崩。

如上所述,晉國在春秋後期,晉王、公卿間的禮教(法紀)已名存實亡,縱橫交叉爭權訌斗,各有各的動態利益集團,你整我我整你。如此,脫離了禮教(法紀)的運作軌道,五虎之一的晉國漸成了小貓咪,國將不國實乃必然。

從更高一層看,作為全國最大老闆的周威烈王,看到屬下晉國被其三卿瓜分,非但不出面主持正義,還待三卿做大後宣布成為三個正兒八經的新諸侯國,這給其他欲以不軌圖謀上位的公卿們以巨大的暗示力量,國之禮教徹底崩潰。由此,也就產生了司馬光作為偉大史學家的首個史評:今晉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晉國,天子既不能討,又寵秩之,使列於諸侯,是區區之名分復不能守而並棄之也,先王之禮於斯盡矣!

史鑒2、繼任遴選,事關存亡;才能德賢,謹慎其用。

遴選接班人,才、能、賢、仁如何統籌考量,也被列為了《資治通鑒》開篇之作的重磅論言,並拿智宣之與趙簡子選接班人的案例做對比,予以生動闡述。

智宣子有兩兒子,一個叫做瑤,有五賢:長得俊朗,擅長射箭、駕車,才藝超群,能說能寫,勇猛果斷,但卻薄情寡義。另一個兒子叫宵,本事沒瑤大,但仁心宅厚。智宣子想立才能過人的瑤為接班人,徵求族人智果的意見。智果說,如果選瑤做繼承人,本事確實是大,但如果他要幹壞事,破壞性也大,我覺得用瑤不妥!但智宣子堅持選瑤,結果瑤的暴行終招致了智的滅亡。

而趙簡子在選接班人上就智慧得多,他先寫了個訓誡,分別交給兩個兒子去學習。三年後叫兩個兒子回答對訓誡內容的理解,大兒子伯魯竟把訓誡這事早給忘九霄雲外去了,而老二無恤卻能隨手從袖中抽出訓誡,且應答如流。趙簡子就果斷選恤做了繼承人,為趙國的日益強大埋下了伏筆。

就此,司馬光發表了他給歷代主政者們最具影響力的關於「才、賢、德」任用的建議,並被當代中國各類組織的管理者及管理專家們奉為圭臬:

是故才德全盡謂之聖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凡取人之術,苟不得聖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則?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挾才以為善者,善無不至矣;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愚者雖欲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勝,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決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為害豈不多哉!夫德者人之所嚴,而才者人之所愛。愛者易親,嚴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於才而遺於德。自古昔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德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豈特智伯哉!故為國為家者,苟能審於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後,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史鑒3、昏庸難改,明哲保身;善識實務,趨利避害。

中國曆朝歷代的治政史,從某種角度來講,實也隱伴著一系列忠臣良將的苦厄悲慘故事。而司馬光在其《資治通鑒》的開篇之作里,也巧妙地給為人臣者暗示了一個在特殊情況下懂得自救、別做無謂犧牲的選項,當然,這個選項是界定於確無力改變的昏暗朝政境況下的,並不是對叛逃、叛變的鼓動。因此,勸大家也就別把王立軍的事也跟這個瞎聯繫,他算不上賢能,本不是個好鳥。

上面所述的智果,反對選智瑤為接班人,但智宣子卻一意孤行。若智果仍留下來,智瑤即位後肯定會被誅殺,所以智果乾脆一走了之,並托關係懇求管戶口的太史把智姓改成了「輔」,家族遂躲過了劫難。不知道現在那些拿幾個身份證的官員們是作的啥打算,除了買房產方便外,是否多少也有待不時之時的金蟬脫殼盤算。

史鑒4、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未雨綢繆,永不為過。

趙簡子是將居安思危、未雨綢繆發揮到極致的典型代表,在大好局面的情形下,首先想到的是萬一遭遇紛亂時應如何提前應對。為此,他派尹鐸去經營偏遠的晉陽地區。尹鐸不明就裡,問您是派我去收刮民脂民膏還是想讓我把晉陽建成個萬無一失的大後方?趙簡子說是建個保障地。尹鐸領回意圖,採取寬鬆愛民的管理方式,獲得晉陽民眾極高的擁戴。趙簡子然後偷偷對上面所說的即將接班的兒子無恤說,等萬一有戰亂的時候,你別嫌棄尹鐸官小,他可是咱真正的心腹,另外也別嫌晉陽遠,到時晉陽可作為完全放心的依靠。

如果對各地都採取薄征少斂、不徵兵的政策,必然府庫空虛、兵力難御攻擊,所以趙簡子對較近的區域以徵兵力修城牆而少徵稅賦,對稍遠的邯鄲卻採取重稅賦而少徵兵的策略。

果不其然,若干年後發生了智伯聯合韓魏攻打趙國的事,趙國抵擋不住,趙襄子急的團團轉不知往哪裡躲。隨從建議朝最近的長子城跑,襄子說不行,平時我們抓勞力逼他們修城牆,老百姓都快累死了,現在又讓他們幫我拚命防守,估計沒有人會真心跟我干。隨從說那就朝邯鄲逃吧,那裡府庫錢糧充足,襄子說也不行!平時我們橫徵暴斂,把老百姓都快逼急了,過去也不靠譜。襄子最後突然想起先祖的囑託,尹鐸苦心經營的晉陽才是真正的依靠,不愁能取得老百姓同舟共濟的支持的,於是就毅然奔晉陽而去,這為趙後面的反敗為勝和重新崛起獲得了戰略緩衝。

當下不少裸官,老婆孩子移民到了遙遠的歐美澳,想必也有類似的考慮。不過倒希望將來萬一中美鬧翻的時候,這些裸官們的家屬都能做地下黨,幫助從後方瓦解老美,那局面就有意識了。

史鑒5、狂妄自大,到處樹敵;看似臣服,實埋禍端。

上面具備五賢而缺仁厚的智瑤即位後,號智伯。智的勢力明顯佔優,智伯故而十分狂妄,目中無人。時不時就拿韓、魏等國的大老闆們開涮,甚至明顯的侮辱,大家勢力暫小,只得忍氣吞聲。智伯一忠誠的家臣告誡說,您這樣下去終究會有禍患。智伯說,怕什麼!福禍都有我說了算,哪有輪到他們做主的份?!家臣說,您一下得罪了人家那麼多國君和國相,就連螞蟻蠍子蚊子黃蜂都能傷人,何況是這些整天還虎視眈眈的大活人國君國相呢?智伯咋也聽不進去,最終還真是被那幾個成天被欺負的聯手給滅了,並且連頭顱都被最先逃跑到晉陽的趙襄子給塗了漆當酒壺用了。

史鑒6、以舍為得,靜觀其變;成其欲壑,欲擒故縱。

還是接著說這個智伯。他到處顯擺老大,先是向韓的老闆韓康子要地,韓康子窩氣不想給,他的大臣段規說,不割給他,他會打咱,不如就給他,這樣他得逞後肯定還會向其他國君要,他國不給就得挨揍,就等於咱先免了災,然後再靜觀其變唄。

果然智伯得逞後就又向魏桓子要地,魏桓子也是不開心不想給。他的大臣任章就勸說,智伯無緣無故地到處要人家的地,肯定每個國君都既害怕又憤恨,咱就乾脆點,給他!咱先活下來再說。這樣智伯就會越來越驕狂輕敵,而我們幾家受窩囊氣的肯定能同仇敵愾,然後大家再找機會幹掉他。

然後越來越霸道的智伯就又向趙襄子要地,並且一張口還是要兩個地方,趙襄子愣頭青,就是不給,結果智伯一氣之下脅迫韓魏一起攻打趙,也就發生了上面那個趙襄子想來思去最終跑到晉陽避禍的事。

結局大家都已知道了,智伯最終就是被這幾家受氣的聯手給滅的。所以司馬光借任章的口引述了《周書》上的一句話,來作為給此種態勢下弱國的應對策略建議: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

史鑒7、兔死狗烹,唇亡齒寒;弱者生機,存於連橫。

接上再表,智伯率領韓、魏追擊趙襄子,三軍合圍了晉陽,並決晉水灌城,雖城內沉灶產蛙,但民無叛意。一天智伯帶著韓庚子、魏桓子巡視攻勢,得意地說,你們看,沒想到用水也能滅亡一個國家,真有意思。二人聽了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韓、魏兩家的國城邊都有大河,將來要是智伯也如此淹我咋辦?於是兩人暗地裡掐了掐手指、碰了碰腳跟,「合縱連橫」這個在戰國時代最火爆最受用的戰略熱詞的一半「連橫」就如此這般地誕生了,既成了當時弱國生機的選項之一,也影響了後世直至現在國與國之間的外交實踐。

被圍困的趙襄子,當然不知敵軍中韓、魏兩國君掐手碰腳的事,經搜腸刮肚竟也同時想到了拿「唇亡齒寒」嚇唬和結交韓魏的計謀,三方一拍即合,連橫策略完整呈現,約好由趙軍決水反淹智軍,而韓、魏翼而擊之,大敗智伯之眾,遂殺智伯,盡滅所有姓智的,無論老幼。但是,請注意,唯有那個原來叫智果、但現在叫輔果的家族安然無恙,因為人家改姓了。

史鑒8、身處絕境,不言放棄;謀略開道,創製轉機。

水淹晉陽,趙軍存亡懸於一旦。然而雖身處絕境,但抗爭意志與謀略機器不曾沉淪自棄,以主動的應對,終換得轉機,且回贈還是一場決定性的勝利。如此的勵志案例,不知後世歷代君王將相讀到此處,都曾作了如何的感想。

史鑒9、一意孤行,不聽諍言;盲目自信,反受其難。

其實智伯圍攻晉陽的過程中,是有避免反敗的機會的,但死就死在了他的盲目自信與置諍言於不理上。

韓庚子、魏桓子掐手碰腳後,心懷鬼胎,陰鬱不開心的臉色實際上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馬腳。這些都被智伯的謀士郗疵察覺到了,並趕快告訴了智伯,說您看我們快攻下晉陽了,但韓魏兩個頭頭非但不高興,還臉帶憂色,估計是怕咱幹掉趙後再干他們,您要當心,要多加防範!智伯的頭腦正被馬上要到手的勝利撐得飄乎乎呢,哪能聽進這話。所以他好像命中劫數已到,就該死在這兒,不但不聽勸,還把原話學給了韓庚子和魏桓子,說是郗疵告訴我的,兩人也嚇得登時出了滿身冷汗。

過了一會郗疵跑進來責問智伯,您怎麼把我給您高密的大事講給他倆聽了?智伯問你怎麼知道的?郗疵說剛才他倆碰到我都瞪我啦!你心裡瞎想,沒啥屁事,忙你的去吧。這郗疵一聽,心裡明白,這下完了,無可救藥,我也別白搭條命給他,還是想法開溜吧。於是郗疵就借故申請到齊國出差談事,成功自保了性命。

史鑒10、身為人臣,忠一不二;殺身成仁,美名垂揚。

除上面提及到的在必要情況下要敢於脫離昏君的規勸外,在「三家分晉」故事中,司馬光也補綴了個叫做豫讓的人物,藉以宣揚身為人臣要忠義不二的正統觀念。

豫讓是智伯的一個大臣,智伯被趙襄子誅殺並拿其頭骨做酒壺後,豫讓決意要替主家報仇。於是就扮成一苦力,混進趙襄子宮中的廁所里打掃衛生,懷揣匕首,伺機幹掉趙襄子。不過,奇怪的是,命大的趙襄子好像有神奇的第六感,在一次要上廁所的時候,忽然感覺心裡格格噔噔地,似有不祥之兆。於是下令搜查廁所,果不其然捉到了身藏兇器的豫讓。經審明緣由後,趙襄子覺得這人挺忠誠仁義的,就免殺放了他。

這個豫讓還是不死心,一心為主家報血仇,就用炭火毀了容、燙啞了喉,連他老婆都認不出來了。司馬光的故事講到這裡,露出了個破綻,既然連老婆都認不來出來的人,卻在半路上被一個朋友給認出來了。朋友哭著問,您何必如此自找苦吃呢,憑您的本事在趙國謀個好差事並非啥難事,還是罷了吧。這時豫讓堅定地回答(實際上是司馬光想表達的):我要是做了趙的臣,我還要殺他,就是令人不齒的二心了;所以,我之所以要犧牲自我這樣做,就是要讓今後懷有二心的臣子們感到羞愧!

於是他就埋伏在趙襄子經常騎馬路過的橋下,等待時機。別忘了,上邊我說了,趙襄子這哥們有第六感,但這次出鬼了,不光他,竟然連他騎的馬也被傳導了第六感,剛到橋邊,這馬競啥都沒看見就受驚了,於是衛隊趕快搜索,果然又抓到了豫讓,不過,這次就連忙地成全了他。

史鑒11、兵不血刃,仁者無敵;以德服人,懷近服遠。

韓趙魏聯手滅智,可以說是以鮮血凝成的友誼,按說應是血濃於水。但世易時移,三國的後代們主政者們也漸生嫌隙、明暗地角力起來,謀略高下的大戲開演。

起初,韓想向魏借兵伐趙,魏文侯說:「寡人與趙兄弟也,不敢聞命。」後來,趙也向魏借師以伐韓,魏文侯也是如此回答。慢慢地,兩家明白了,原來魏的本意是想讓兩家和解,別兵馬相向,被別國鑽了空子。於是,兩家都心悅誠服地、自覺自愿地向魏國朝貢起來,魏國自此成了三國的老大哥,即司馬光所說的,魏於是始大於三晉,諸侯莫能與之爭。

從以上11鑒來看,三家分晉這一事件,是囊括了前後相關的多個治政、統御、選任、為臣等在內的組合案例,有足夠的分量可讓後世主政者們來掩卷思索、借鑒的,畢竟《資治通鑒》是基於宋神宗皇帝的旨意來寫給後世主政者看的,並且這皇帝老兒還親自為《資治通鑒》寫了序言,相信作為開篇之作的「三家分晉」,他應是沒少看了幾遍吧。


當時的三晉合力是任何國家都沒辦法抵擋的,如果周天子不識像,估計周朝的滅亡會提前。


如果周天子不接受,不分封,那麼即使後來還是滅亡,那他也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但他分封了,那無論結果怎樣,都沒有道德去維護他了。


第一次認真答題,不請自答,獻醜了。

三家分晉,周王是否應該封三家為諸侯?

答:個人覺得,「應該」

方便起見,先羅列大致經過:


公元前455年-前453年,晉陽之戰,韓趙魏打敗智伯軍,瓜分智伯封地;

公元前438年,除了絳、曲沃兩地留給晉幽公之外,三家分晉國其餘封地;

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冊命三晉為諸侯;

公元前375年,三家再分絳、曲沃兩地,晉國滅亡;


認為三晉封侯不合理的不外乎司馬光之言:


「或者以為當是之時,周室微弱,三晉強盛,雖欲勿許,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晉雖強,苟不顧天下之誅而犯義侵禮,則不請於天子而自立矣。不請於天子而自立,則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禮義而征之。今請於天子而天子許之,是受天子之命而為諸侯也,誰得而討之!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之也。」


一言蔽之:君為臣綱。不僅是這段,《資治通鑒》通篇充訴儒家倫理。


眾所周知,司馬光不僅是政治家,官至宰相,極受恩寵。神宗時期,與王安石成為政敵,王安石在富國、強兵、取士三方面推行法家,而司馬光作為舊保守派,在極力反對變法受挫後,離開朝廷十五年,主持編纂了《資治通鑒》。司馬光作為儒家的堅實粉絲和踐行者,又恰逢政治失勢,其立場如何可想而知,雖不至於學屈原抱石投江,可在渲染儒家倫理教化功能上不可能不盡其所能了吧。


回歸主題:「為什麼是"應該"?」


有人說:周天子冊封三晉為侯,是因為周天子受威脅,不得不封。


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太大,當時處於春秋與戰國的過渡階段,春秋立「霸」,戰國稱「王」。春秋的霸主是以盟誓制度確立的,其前提是夾輔周室,三晉作為晉國的小族,威脅天子,恐怕他們的手還不夠長。


也有人說是廩丘之戰(三晉以晉公名義伐齊)後,三晉以晉公之名出師,後來由與齊、宋、越等諸侯國一同面見天子,要求封侯,因伐齊是維護宗法禮制,又以晉公的名義出師,名正言順,立功封爵,所以,三晉以此忽悠天子而取得冊封。


三晉確實是借討伐齊囯維護周禮為名,向天子討要名分。可在這情勢下,周天子要麼心甘情願,要麼被迫無奈。如果是心甘情願,說明這麼做對周王室有利,如果是被迫無奈那就說明對周王室有害。(不考慮」心甘情願卻對周王室有害「、」被迫無奈卻對周王室有益「這兩種要麼蠢要麼奸的情況)

到底是哪一種情況?我認為是前一種。


第一:防秦楚同盟。


宗法制度,起源於夏,完備於周。」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天子為大宗,嫡長子為諸侯,嫡長子的嫡長子為卿大夫,以此類推。形成了政權、族權、神權、夫權為架構的封建宗法制。從西周到戰國,延綿500多年後,東周宗族越來越疏遠,以貴族血脈為紐帶建立的統治集團,越來越不穩固。於是就有了「異姓為後「,就是將異姓納入周人的宗法秩序。


春秋期間,晉、魯、衛、蔡、鄭等為同姓諸侯,齊、秦、楚、宋、莒等為異姓諸侯。而在宗法秩序中,前五國在次序上位於後五國之前,在」不廢王命「、」夾輔周室「上,起著關鍵作用。


晉與秦、楚接壤。南面的楚國是800多年從未間斷過的諸侯國,早在公元前913就已自稱為「王」,雖讓中原各國不承認,但楚國輔周尊王之心早就沒了,況且楚國依靠屈、景、昭三大貴族,在兩國交界處建立起長達700里的軍事據點,窺伺中原。西面的秦國,則是後起之秀,自古與楚國結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秦國一直想打開貫通中原的河西之地。這兩個虎狼之國壓境,與其三晉內鬥給秦楚以可乘之機,不如賜胙,使其矛頭轉向秦楚。


第二:平衡各方力量。


周朝盟誓制度與宗法制度相輔相成,構成統治體系。盟誓,有天子冊命,受封諸侯國進行宣誓效忠,效忠誓言有「不廢王命」、「夾輔周室」,雖說當時的周王室力量微弱,無法形成震懾,但「周禮」的禮法約束,在「國際」上依然發揮著效力,相當於「國際認證」,一旦一國亂禮,天下共誅之。


盟誓制度不僅是冊命諸侯國,各諸侯國的卿大夫也需要王室冊封,同樣要宣誓效忠。比如周公東征後,將殷民六族分配給魯國,就進行了「冊命」和「宣誓」儀式,以此構建卿大夫與諸侯國之間的隸屬關係,甚至是附庸小國,也需要盟誓。而諸侯國之間,因力量懸殊,往往形成弱國依附大國的同盟關係,比如秦國在秦穆公前幾百年依附強大的楚國。由此形成了區域中心大國,領導實力較小的諸侯國,諸侯國領導附庸國和卿大夫的格局。


公元前455年開始,魏國以翟璜為相,以樂羊為將,進行李悝變法,魏國由此走上大國之路,實力空前強大,至公元前403年,魏國已是名副其實的強國,經濟和軍事實力超六國,成為號召天下的第一強國。正好形成了西有秦、南有楚、中有魏、東有齊、北有燕趙的力量平衡。


對於微弱的周王室來說,既然不能匡扶周室掌控諸侯,不如平衡各方力量,苟延殘喘保留王室。畢竟周室位於三晉腹地,以周禮的約束力還在,封侯不封侯,三晉都不會對王室動粗。

圖中韓國疆域內的紅色區域為周王室封地。


第三:抵禦外敵。


眾所周知,申侯外聯犬戎,殺周幽王、虢石父、新立太子,西周滅亡。於是擁立原太子宜臼,為周平王。為防戎、狄等北方外患,平王將都城從鎬京前往洛邑。作為叛徒的申侯擁立的平王,間接成了「弒君自立」,不受各諸侯國擁護,周室才走向衰落。


試想,西周時期,犬戎南下攻城略地,東周更弱,理應乘機南下才對。三晉封侯前後到底有沒外族侵略,不得而知,但已知兩點:1、公元前300年前後,秦、燕、趙三國築長城;2、公元前241年,五國攻秦時,北方匈奴和義渠聯軍同時入侵。便足以證明,戰國時期飽受外患之苦。


從地圖上看,魏、趙均與北方外族接壤。周天子封三晉為侯,勢必使三晉(特別是魏、趙)實力增強,以抗外敵。


周天子封三家,其實是為了保全帝王的尊嚴;讓世人明白即使三家滅智氏,也只有天子敕封后才名正言順.


贊同分封
1,重實:周實力不足以自持,三家權傾天下。沒三家的協作,啥事都辦不成。有三家搗亂,啥事都能黃。分封可以緩和周和三家的矛盾,使不致於激化,否則只能加速周天子權威的衰落,徐圖。周有正統之利,善加利用,假以時日並非沒有再次強大的機會。非要在一些虛名等雞毛蒜皮的事情上製造矛盾、消耗實力,不智。
2,沽名:雖然說取實,但虛名也不可以完全丟棄,能利用還是要利用的。可以採取一些權術手段。既讓三家明白可以有緩和的餘地,又要三家做出符合禮制的舉動。三家求分封只是一,一隻能導致懸而不封。三家若能給出分晉的合理解釋,說的冠冕堂皇 不得已而為之 不受則天人不從 受之無可奈何(嗯,後來的套路都是照著這個來的嘛 哈哈),咱怎麼能不順坡下驢呢?


司馬光的話純粹是胡說八道。當年曲沃代翼,曲沃武公為了獲得周王承認,把晉公室的財富全部送給了周王。這等於是周王公開承認諸侯可以小宗滅大宗。司馬光認為是周天子自壞禮法,從此不再被尊重這個觀點不成立。如果真是這樣不用等到三家分晉,曲沃代翼那年開始它就不被尊重了,然而它還是尊重了很多年。


周天子為什麼不在那裡趁機要個地盤權益養活自己


自春秋鄭莊公手下大將祝聃一箭射傷周天王的肩膀,周朝的天子就再難擔起治理天下的重任了,及至齊桓公小白號令諸侯,周天子已經可以看作擺設了,凡事都以諸侯首領會盟,會上設天子虛座,眾諸侯商議決定後,由盟首報知周天子,天子隨便賜個錦帛金銀器物表示贊同即可。等到三家分晉,春秋末期,戰國伊始,各個諸侯國發生的篡位,改換君主的事已經不少見了,衛國,魯國,蔡國,甚至齊國發生內亂,周天子都毫無存在感,所以三家分晉也可看作內亂,是家臣勢大的產物。順便說下,原來晉國是六家,范家,中行家,趙家,韓家,智家,魏家。這些家族勢力最大,把握晉國朝政,分別都有自己的封地,後來范家和中行家被打散了,封地也被瓜分,只剩四家,其中,智家勢力最大,他要挾韓家和魏家同他一起去打趙家,結果被趙襄子使了個反間計,殺了智家的智瑤,三家瓜分完智家,看著晉國的君主礙眼,索性直接分了晉國,自己做諸侯。所謂報知周天子,不過是個形式,說到底,周天子想去管,沒實力。其他諸侯國想去管,也沒那個能耐,三家分晉就成了事實了。
你看,克里米亞之於烏克蘭,烏克蘭得多鬱悶。


就以名義上來說是不行的,晉是屬於周天子冊封的諸侯國,你幾個大臣什麼都不說把晉給分了,把周天子威嚴至於何地?更何況晉還是屬於周天子的親屬,雖然這已經沒什麼血緣關係了,但畢竟晉的君主還是姓姬的,但實際情況是周天子式微,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人三家是看你是個周天子知會你一聲,這地我們分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管你同不同意,這地啊我們分了


所謂三家分晉也是分封制導致下的家臣做大的事實,其實田陳篡齊也是如此。請封諸侯不過是過場,畢竟新冒出來的國家……
整個春秋戰國周王室的領導力是一直衰弱的過程,到最後大家都稱王,沒人理他了……


先不管問題,上手就胡扯一大堆是知乎的病,借呂思勉的一句話就說完了,好好揣摩:時久無聲息的周天子......


承認既成事實而已。

不接受分晉會怎樣?

參見周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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