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戲曲過程那麼悲,結局很圓滿?

最近在陪姥爺看曲劇(河南大麴)例如:《陳三兩》、《李天寶弔孝》、《三上轎》這些戲,老百姓極盡人間離合悲苦,但結果都是純良戰勝惡勢力,為什麼這麼寫呢?是不是觀眾愛看,然後覺得自己生活與他們相比好得多,有心理安慰呢?


戲劇界有一種大概認知,西方戲劇是山的結構,而中國戲劇是水的結構,山起起伏伏,高潮迭起,而水,則涓涓細流,綿長不絕,所以在戲劇表現上,國外的戲劇沒有衝突就沒有戲劇,但是中國戲曲則不怎麼講「大衝突」,甚至有時候一個人在就那慢悠悠的唱一整段心事。


中國戲曲跟西方戲曲在面對人生的時候態度迥然不同。西方戲劇里的大悲大喜,比較徹底外露,反抗吶喊什麼,但是對比中國戲曲,我發現中國人真是比較能忍,有「水」的韌性以及綿延不絕不動聲色的力量。戲曲精通人情世故,但是不會做大悲大喜狀,我以為這是符合中國儒家特性的。


戲曲是什麼,一個字,戲曲是個「圓」,舞台上走位,演員的動作都是「圓」的藝術,這種「圓」其實就是「圓潤通融」,是文化性格展現,所以大家疑惑為什麼戲曲總是「大團圓」結尾呢?明明有時候事情就是一狗血事件(當然,戲曲此處有誇張成分。)因為那跟儒家思想有關係,簡單來說就是——能體面維持就體面維持,不要把事情搞得太極端,對,就是不要傷和氣。

所以中國戲曲很少有純悲劇,那種歇斯底里的純悲劇,但是那不代表它不懂現實的真實模樣,它也反對那種激進的反抗命運行為,它的態度是忍受它並完成它。


不得不說,這種心裡看得通透,門兒清,嘴上卻不說破,保持彼此體面,以及知道人生是多麼艱難,但依然帶著一種韌性去面對的精神,是比較中國化的。

我以前到四川玩,恰好遇到川劇院在演川劇折子戲,我就去看看,其中有一個摺子就驚艷我了。
講什麼呢?一個女人的夫婚夫被推到刑場上砍頭,女人就一直哭啊唱,本來是很悲慘的場面,結果旁邊有個丑角,就在那裡插科打諢,逗觀眾笑,這邊哭,那邊笑,觀眾坐在底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是等戲一完,你再回想起來,一種油然而生的悲涼,用喜襯托悲,這個悲被放得更大了。然而,在現場的時候,它不會讓你沉浸進去,跟著抹眼淚,這是真正高級的藝術。

這是什麼意思呢?就像人生,很辛苦的時候,明明很悲的時候,也靠著一點甜撐過去了,有時候回頭一想,天,那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怎麼熬過來的,好苦啊,類似於這種心理感受。

有個戲《玉堂春》,一個妓女蘇三被冤枉殺了人,一路上被押著往上去伸冤,就發生了妓女跟押送她的老差人崇老爹之間的對話。

蘇三邊走邊罵,罵父母狠心賣她入妓院,罵鴇兒貪財,罵沈雁林好色,罵皮氏毒狠,罵衙役受賄分銀,她罵的每一句都對,崇老爹卻每一句都在安撫她。

為人父母的,不是貧窮,誰願意賣兒賣女呢?走吧。
天底下哪有不貪財的鴇兒不好色的嫖客呢?走吧。
當官的不貪老百姓的錢,貪誰的錢去呢?走吧。


這幾聲「走吧」簡直是說盡了人生的無奈啊,人如螻蟻,苟且偷生,但自己給自己找一個說法,也就馬馬虎虎一輩子糊弄過去了。

這種無奈的人生生存哲學,沒有哪一個藝術表現形式超過了中國的戲曲,「吶喊悲鳴抗爭」的確不是它的強項,它的強項是「忍受它完成它」,然而這是我們真實生活的常態。


很多人為什麼年輕的時候不喜歡看戲,上了一定的歲數就喜歡看了呢?因為過了意氣奮發的年紀,對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感知之後,你開始能理解戲曲在說些什麼了。


粵劇很牛的《帝女花》,最後是《香夭》(張國榮唱過的),明朝長平公主和周駙馬為了祭舊朝雙雙殉情而死,明明是一個絕望而悲戚的場景,但是戲曲怎麼演的,它演的瑰麗而凄美。


明明都要喝砒霜自殺,下一秒就死了的兩個人,但是還要穿新人禮服,互相飲酒,還要揭蓋頭看新娘,一句話,還要把該做的儀式做完,是的,下一秒你就要掛了,但是這一秒,你還是不能太難看!

  將柳蔭當做芙蓉帳
  明朝駙馬看新娘
  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痴凰
  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遞過金杯慢咽輕嘗
  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


看,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馬上自殺了,但是還是,半夜挑燈有心做窺妝。

有人說,這就是,能講究也能將就,其實我覺得這是儒家該有的精神,在最困境的時候,也保持一種圓潤通融的體面。

河北梆子有一出令人淚目的《鍾馗嫁妹》,書生鍾馗趕考被陷害,撞死在朝廷門堂,死後不甘心,化為厲鬼,嚴懲貪惡,上路之前,想起家中唯一的妹妹還在等哥哥回來,於是要求嫁了妹妹,終生有所託,自己才能放心上路,於是就有了經典的這個摺子。


我們看這個唱詞,令人淚下。

  擺列著破傘孤燈,
  對著那鼓樂簫笙,
  光燦爛劍吐寒星,
  伴書箱隨綠綺,
  乘著這騫驢兒屹蹬。
  為嫁妹千里赴行程,
  好一派喜氣盈盈!

一個鬼,帶著一幫小鬼,破傘孤燈,一路行走千里,為嫁妹,分明這麼惡劣可笑,但是卻跟高中狀元回家嫁妹一樣的用心。


你知道人生是不容易的,是十之八九的苦,一丁點的甜,但是你得保持你的體面。


時下熱門的心靈雞湯也沒錯,是那麼個意思,只是在文學表達上,太粗糙太低級了。


從文學批評的角度看,中國古代戲曲中沒有自由意志與命運必然性的激烈衝突,進而凈化觀眾心靈的古希臘悲劇觀念,也沒有兩個都是善的倫理實體之間的衝突,進而彰顯正義秩序的黑格爾悲劇觀念。因此很難說,中國古代存在悲劇,被現代人視為悲劇的諸如《長生殿》、《竇娥冤》最後作者都給予了美滿的結局,善惡皆得其報應。

彼岸色彩明顯的西歐世界,塵世臣屬於天國,天國要比塵世更可欲。因此義人在塵世的失敗,由於可以獲得天國的補償,自然顯得微不足道,人們相信就算倫理實體在塵世遭遇挫折,也可以在諸神或上帝的苗圃中獲得價值上的肯定和靈魂的救贖。

與此相比,由於華夏世界強烈的此岸性,彼岸附屬於人世間,人們更在意現實生活中的幸福與美滿,唯一構成競爭對手的佛教在宋元之後被儒教徹底擊敗,在塵世中獲得倫理秩序的價值認同和歸宿成為唯一旨趣,表現在文學中便是懲惡揚善,好人有好報。

這種此岸性的來源,李澤厚認為古代中國相對處於一個比較豐饒的環境,只要辛勤耕作按時作息就可以取得顯而易見的巨大成果,從而對命運不可抗拒對上天極度敬畏的感情並不強烈。由是,人就具有相當大的主動性與相當高的地位,可以參天地,贊化育。再加上祖先崇拜,使神人同質,彼岸與此岸重疊成一個世界。

由是情感和理性均停留和發展在人際關係之中,十分重視歷史經驗。以親子為核心的血緣宗族關係和世間情感的提升擴展而非上帝的命令去愛人,理性滲透在感情,而不是絕對主宰,但動物性情感又沒有充分展露。因此,要求合乎情理,合情合理而不是絕對的理性也不是絕對的獸性來處理道德。因此,文化差異決定了適合大多數人的宗教性道德還是要從中國歷史本源去尋求。

而戲曲敷衍的過程里,之所以要上演種種悲歡離合,是為了孕育故事的張力,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為最後的良善美滿的結局鋪墊。故事過程越悲慘,最後的結局給人感情的撫慰便越出彩,越深刻,越能凸顯儒家倫理秩序的完滿。

我們不能忽略一點是,中國古代的戲曲作者,在寫作時除了文學性外,還要考量文本的倫理價值,後者地位並不比前者輕上多少,很多時候猶有過之。人們在意此世的幸福,而作家們以筆為人們允諾,只要堅持傳統的秩序,那麼美滿的生活必然會到來,哪怕會遭遇種種挫折。


京劇〔十五貫〕是根據《醒世恆言》里一個故事改的,

尤葫蘆借來十五貫銅錢,誆騙女兒說是她的賣身錢,女兒嚇得出走。賭徒婁阿鼠回來路過尤家,為偷走十五貫錢將尤殺死。熊友蘭為主人收來十五貫,路遇尤葫蘆養女迷路,被眾為誤認為兇手,兩人同押官府。知縣不問青紅皂白將兩人判成死罪。蘇州太守況鍾重審,假扮算命先生探得案情真相。

如果看過這個原版故事,你就會發現,戲比小說溫柔多了,跟小說里被冤枉的倆人一個被殺一個被剮比起來,戲簡直naive。至於結局圓滿,戲裡的結局確實算得上善有善報,可就這樣老百姓還不服氣呢、

記得聽過一個故事在農村裡演完〔十五貫〕,老百姓炸了天了!審完官司了!然後呢?沒了???被冤枉那倆人就這麼冤枉了?那個狗官呢?你們就這麼演完了?不行!!!班主傻眼了!這戲演多少年了一直這麼著啊~無奈何,班主接著往下演,被冤枉的二人結為夫妻,狗官出了三百兩銀子給倆人完婚,倆人當場拜堂。老百姓這才高興了,拉著演員就回家吃飯了!

諸如此類還很多,〔鍘美案〕里秦香蓮算慘吧,結局對老百姓來說圓滿嗎?他們並不覺得,秦香蓮這就完了?她回家咋整啊?命這麼硬,咋嫁人?咋帶孩子?孩子以後咋整?殺死親爹的孩子,長大怎麼找對象啊?!!

在農村,如果不是演的「生旦團圓戲」,類似於「三國戲」,必然最後要出來些敲鑼打鼓的眾人擁簇結婚的場面,這叫〈無名狀元拜堂〉。這樣,觀眾才高興散去。想像一下〔斬馬謖〕演完後,一群人敲鑼打鼓的拜堂熱鬧場面~(丞相哭暈在後台)

所以,從此處討論中國文學什麼的思想性的問題,我覺得不應該,戲曲的變化,根源還是觀眾。

中國戲曲的圓滿不僅體現在故事性上,更會體現它的〔程式化〕上。

「唱念做打」,唱講究「頭 、腹、 尾」。念講究「起、 過、 落」。做打的運扇,雲手,一招一式,包括程式化的虛擬,開門關門,都講究圓滿。

「生旦凈末丑」,「生旦」是「合」,「丑凈」是「離」,「末」介於兩者之間。「合-離-合」這是戲劇行動,趨勢和歸宿的綜合。終究都是為了圓滿。

至於中國古典小說的文學性特點,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很好,沒有一個人回答到點子上。又到了我發揮的時候了。
首先,並不是所有的戲曲過程都那麼悲,第二這個事和悲劇幾乎沒啥關係,中國傳統戲曲和西方的戲劇是兩碼事。
然後,我們說說戲曲到底是個什麼事。其實對於戲曲的起源上大家還是有爭議的,這涉及到東方的傳統巫術色彩影響,有人認為戲曲,甚至西方的戲劇也有這麼認為由巫術儀式引發而來的,這個被叫做「巫術說」。但是我更認可另一種說法——「遊戲說」。
戲曲的正式出現應該是田間的一種自娛自樂的形式,其包含著表現和模仿的含義,當然這些就屬於比較早的了。我們在可以比較熟知的戲曲模式中,比較早的應該是「南戲」,起於北宋時期,「南戲」屬於最早成熟的戲曲形式,號稱「百戲之祖」。當時勾欄瓦舍也隨之興起,一群落榜文人開始寫這種「南戲」維持生計。
你大概想想到了,當時這群落榜文人搞出「南戲」的原因是為了——掙錢!所以,當時的南戲屬於一邊演一邊改,什麼火,什麼賣座就寫什麼,就演什麼。所以《張協狀元》就是個毫無邏輯的玩意,而當時「才子佳人」戲正火的厲害,大家就喜歡看男人趕考,艷遇,考中,拋棄妻子的故事...但是當時有的時候還喜歡看打仗,於是裡面就加入了打仗的戲碼...所以整體來說亂七八糟的,其原因就是要賣座,掙錢。而賣座掙錢...針對的又是底層社會的群眾...大家喜歡大圓滿結局,自然就是大圓滿結局,後來久而就是就都大圓滿了...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後面再說。
畢竟「南戲」在當時屬於頗為低端的玩意,那玩意當時還受到過抵制...大概就是認為那玩意淫亂不堪...直到元代,一群真正有文化有閑錢的文人開始做「文人戲」,元雜劇才開始興起。
要知道「崑曲」實際上...就是「南戲」的「崑山腔」...所以,他們並沒有跳出南戲的基礎,依舊維持行當,維持原始的大圓滿的結局。
大家都知道,「戲曲」是一個程式化特別嚴重的藝術形式,「一桌二椅,行當,唱腔」等等是一個很標準的程式下來的,而且大家知道一個完整的話本演完...要多久嗎?有的時候要好幾天啊好幾天...也就是折子戲。其實這種狀況也促使了「程式化」,辣么長,如果不程式化一點,觀眾會想死的...
而這種程式化也就是讓所有的戲曲最終回到大圓滿結局的一個重要原因,這幾乎是一種習慣。甚至有個話本,最後全都死翹翹了,還出來了個神仙復活他們呢。
而這個事,實際上不僅僅出現在中國戲曲之中,大圓滿結局也出現在古典主義戲劇之中...最後要麼國王出來要麼神出來...千萬別奇怪。只是因為戲曲的其他部分,包括演出市場的原因,程式化更為嚴重,而觀眾隨著對話本的熟悉,逐漸的關注點到了台上的演員身上,也就是「角兒」的身上。
然後就是,明清傳奇裡面實際有很多很神奇的話本...真喜歡可以看看。

所以,這個事的原因,來自於——「掙錢」。
最後說一句,我看到這麼一大堆毫無意義的雞湯,真是有點佩服自己。


時至今日,在某些時興逢年過節請戲班唱戲的地方,戲曲舞台上演出的是大悲劇,尤其是死傷巨大的故事,而戲班不在舞台上舉行法事超度亡者的話,第二年村裡如若有人非正常死亡,村裡就會罰這個戲班連著義務演三年,三年內村裡沒有異常方止。如果你是戲班班主,你會怎麼選擇上演的劇目?

西方關於悲劇的理論,關於崇高的審美觀,固然深刻,但全然不必以西方的悲劇理論來評判中國戲曲,沒有任何意義!雙方在社會心理、演劇風俗、道德倫理方面等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試想《俄狄浦斯王》殺父娶母的故事搬演到中國古代的舞台,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中國戲曲自誕生以來就和儀式、慶典有著莫大的關係,很多題材並不適合這些場合。至於大悲劇,建國後編排的莆仙戲《團圓之後》可以算作一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網上找來看看。


古代文學史課上講元雜劇時老師提過這個問題,這就是典型的中國式悲劇。說白了就是中國的觀眾群體就愛看這種結局,其他結局的不是沒有過而是被觀眾自發淘汰了。
以非常著名的中國十大悲劇之一《感天動地竇娥冤》為例,在第三折時悲劇氛圍已達最高點,此時收結全篇定可成為經典中的經典,卻為何又添了第四折要竇天章為其女平冤呢?
這是有它的社會文化意義的,如若不能沉冤昭雪,那麼三樁誓願的存在意義何在呢?從接受者的角度來看,這是下層民眾心中天道公平、果報不爽這一倫理信念的表達。作為小老百姓愛看這種大團圓式的悲劇,是因為現實生活已是如此,現實中的悲劇往往就是純粹的悲劇沒有團圓的可能。但看戲這種消遣生活的方式也要充斥著對殘酷現實的深刻思考和探討嗎?不,民眾是不能接受的,戲是演給百姓看的,百姓心中的寄託就是因果報應、天道公平,這是創作者必須要考慮的,作為劇作家很難從純粹的悲劇美學出發,在接受者產生悲劇性恐懼與憐憫進而得到情緒的宣洩和心靈的凈化之後就戛然而止,西方的作品大多有這種意識,所以西方的悲劇作品往往較為純粹,不會在悲劇之後再有轉折來個大團圓。所以也有很多學者認為中國古代是沒有悲劇意識的。而中國的創作傳統大抵如此,如果誓願不能實現,如果結局不能懲惡揚善,那麼飽受壓迫的民眾還要如何相信「天理」的存在呢?如果沒有了「天理」這種道德倫理的約束,人性的醜惡大概會彰顯得更加突出吧。沒辦法改變現實命運,心中還沒點信仰堅守,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王國維先生曾經說過:「吾國人之精神,世間的也,樂天的也,故代表其精神之戲曲小說,無往而不著此樂天之色彩。始於悲者終於歡,始於離者終於合,始於困者終於亨,非是而欲饜閱者之心美矣。」


虐心都只是過程,有魚有肉大團圓結局,誰不喜歡?以前演戲,晚上看到三更天,台上一樂,台底下大傢伙一樂,得,散戲了,咱們就明兒見了。然后角兒們樂樂呵呵去吃宵夜,台底下老少爺們哼著小曲回家,那叫一個痛快。
你來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口氣堵在心裡,明兒個誰來?角兒們的包銀就犯難了。不是誰都是莎士比亞的。
當初程硯秋程老闆,悲劇多了不也有個《鎖麟囊》:這才是人生難預料,不想團圓在今朝。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今日相逢如此報,愧我當初贈木桃么?
當然,當年老爺子的願望是,誰說程派不能演喜劇?


也不是,我就想看拿孫悟空…


這方面的事我不了解,如果錯了,請指正。


我認為,中國古代的戲劇受眾大多數是中下級階層,這些人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個悲劇,怎麼還會樂意看到悲慘的結局?他們將自己的悲慘過去帶去戲曲,自然渴望有個美好的未來。

而西方戲劇正好相反,受眾大多數是王公貴族,他們這種人,吃飽了就無病呻吟,自己過慣了好日子,就想看些悲劇調劑一下生活。
美學上有一句話,「距離產生美」,牧羊童子想戎裝,虯髯將士想放羊。 類似於莎士比亞,這種文藝青年喜歡悲劇,想我這種沒過過好日子的人就喜歡喜劇咯。


中國人喜歡皆大歡喜的結局,再悲的劇情,結局都會是圓滿的,像梁祝最後的化蝶,大話西遊最後的城樓上擁抱等等,這類結局更符合中國人


已有大拿分析了創作意圖的因素,補充一點:戲曲在流傳過程中充滿了再創作,這一部分很多事超出創作者預期或希望的內容。
舉個個人曾看到的例子,寒窯記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王寶釧的故事。原戲的結局是王寶釧認為薛平貴輕佻無德兼不信任髮妻,怒罵而亡。但在某府為老夫人祝壽時該結局受到老人的批評,戲班為迎合金主而改為大團圓的結局(即便如此,也留下了十八天身亡的謎案,大概是改編者不平之意),改編後的戲曲更為迎合喜慶的氛圍,因而該結局漸漸成為主流。


此樓答非所問。
凡事到最後必將圓滿,如果還未圓滿,那就是還沒到最後。—開掛民族古語


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留些盼頭給自己期盼。


尼採在《悲劇的誕生》中曾經有過對於喜劇的論述,具體言語記不清楚了,大致的意思是喜劇的本質是悲劇性的。喜劇可以看做是一種「人艱不拆」的藝術。他做了一個比方:當我們看太陽的時候看到的是無盡的光亮,但當視線移開時,原來光亮的地方會出現一個黑洞。悲劇的震撼是如此的強烈,使得人們會不由自主的用一種更加「平和」「庸俗」的形式來掩蓋悲劇的人生本質。

我理解的:任何藝術作品,想要打動人,一定是表現悲劇性的,就連喜劇也不例外。
所以中國的戲劇看起來結局很好,其實那都是寫劇的人為了保護觀眾的玻璃心而專門設計的一種平和美滿的結局。人艱不拆啊!
另一方面,中國更加在乎現世的價值。對於抽象的輪迴,彼岸,我們更喜歡用一種具體的制度,規則來使其具象化。在戲劇創作中,如果我們中國觀眾看到了最後,一個悲得不得了的結局,那麼觀眾是很難繼續思考之後的抽象內容的,因為在戲劇中,只有戲劇本身的內容才具有現世性。所以,市場決定了:一個大眾都喜歡的戲劇,一定要在劇本中來一抹亮色,這才體現出現世的「美好價值」。


過程。。。那叫戲劇性。。。。。。
happy ending那是市場需要
其實有很多過程不那麼悲的劇,關漢卿的很多劇都非常有意思,比如《謝天香》、《救風塵》
還有很多劇雖然稱為悲劇,但是其中都存在著調笑的成分,比如《牡丹亭》,裡面杜麗娘死了到陰間,跟她一起受閻王爺審問的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好斷袖之風,龍陽之好,然後閻王爺判它來世變小蜜蜂,到處蜇人。。。該劇還有好多其他精彩段落,我們湯老師寫肉文信手拈來(羞射)。但是這絲毫不影響牡丹亭的「情至」,情之所至,使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有一本書叫《中國古典十大喜劇》,推薦


中國人是農耕民族,歐洲人是游牧民族。農耕民族的立身之本在於安穩,辛勤勞作,而不是開疆擴土和探險精神。這樣的立身之本讓中國人有著對和和滿滿,平平安安的嚮往。因此中國人的藝術形式也是對這種喜樂結局的一個展現。總之生存環境決定思想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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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團圓結局,正義戰勝邪惡——至少讓老百姓對這個世界抱有一些希望。這是一種很樸素的價值觀。就是你是皇帝,你也希望戲曲這麼演。


人生已經很艱難了,尤其是愛看戲的文化不多的老百姓們,你得讓人家有個盼頭。


結局再是悲劇怕是廣電不給演


這是一種愉悅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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