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有哪些陰差陽錯地參與、見證大歷史的小人物?

類似項少龍參與秦王嬴政這種小說里寫的那樣的?


知道一個叫山口彊的神。。。奇的日本人,二戰期間在長崎的三菱重工造船廠上班,45年8月6日到廣島出差。。。

是的,你猜對了。
他挨了一顆原子彈。。。


嗯,這還不算什麼,被轟得七葷八素少皮沒毛的山口同學在廣島住了一宿,第二天搭乘政府提供的疏散車回到了。。。長崎。
9號早上,愛工作的山口去上班,同事們看他頭上著紗布,就詢問關於轟炸的事情,山口把被核爆的經歷如實講了一遍。
作為堅定的科學家和唯物主義者的上司大聲訓斥了山口,說那樣威力的炸彈是不可能由飛機攜帶的。。。

這時候窗外突然一道不詳的強光,山口立刻熟練的卧倒。。。

是的你猜對了。
山口又被爆了一次。。。(??`)σ

在經歷了脫髮,傷口長期不癒合,口鼻流血,持續高燒等癥狀之後山口頑強地活了下來,活到了2010年才去世。

可能是唯一用肉身接過兩顆核彈(沒死)的小人物,哈哈哈。


蔣澤民
今天看電視劇《矛擇冬》發現了這麼一個人物。


一貫喜歡刨根的我立刻查閱了一些資料,發現這個人的經歷絕對符合這個問題。
1913年生,遼寧黑山馬圈子圍人,在「豬倌」和長工的辛勞中度過了少年歲月。這出身絕對算小人物了吧?
1931年9月,年僅18歲,在九一八事變後就參加抗日義勇軍,轉戰於遼西一帶,這算是十四年抗日戰爭最早參戰的一批中國軍人了。
1933年底,20歲,由於隊伍被日軍打散了,隻身一人來到關里尋找抗日隊伍。可陰錯陽差,投奔的不是紅軍 ,而是偽軍二十六旅三十五團一營一連,當了個二等兵。
1934年10月,蔣澤民所在的偽一連從關內來到圖們,被日本關東軍委任為溥儀皇帝的親兵。
1935年,22歲,參與組織琿春縣大荒溝偽軍起義,投奔東北抗日聯軍第二軍,後轉入第五軍,在老黑山、南馬場、羅子溝等戰鬥中表現勇敢,參加了抗聯啊!光榮啊!
1935年年底就被選送蘇聯,進入斯大林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第八分校學習,後又在未來的開國大將許光達領導下學習坦克技術。
1937年,24歲,回國。
1938年11月13日,長沙大火,蔣澤民率人連續搶運了三趟物資,運完最後一趟的返回時候,只見長沙城內濃煙滾滾,火光衝天。想到八路軍辦事處還沒撤出來,五號花帥還在辦事處,蔣澤民只能再趕回去搜救五號花帥。當時五號花帥都是匆匆忙忙跑出來的,出城帶著東西走了一二十里,終於看到了心急火燎趕過來的蔣澤民。花帥一見是蔣澤民真是喜出望外,特別高興地說:「老蔣來了,這回可好了,我們有車了!」,此事後來花帥多次提起。
1939年2月,26歲,回到延安,受到太祖接見,併當了太祖的保衛參謀,曾經在太祖外出視察時制服過妄圖用大棒加槍支行刺的刺客。
隨後,蔣澤民歷任抗大第四大隊第一中隊一區隊隊長、武漢八路軍辦事處交通班班長等職。
1940年李雲鶴撞斷五號胳膊,蔣是當事人之一,五號命令此事保密,所以蔣是僅有的幾個知情人,建國後還被要求向中央寫報告敘述此事。
1945年8月29日,太祖前往重慶進行談判。當時正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擔任五號副官的蔣澤民改任太祖的副官,再次擔負太祖的警衛工作。在重慶的43天里,太祖不懼風險,大膽作死,每天與國民黨要員、各界民主人士、外賓和群眾廣泛接觸。局勢複雜、特務遍地的山城,蔣澤民時刻陪伴在太祖身邊,經歷了無數次緊張驚險的時刻。
1945年底,32歲的蔣澤民回到東北,主持建立了我軍第一支坦克部隊。
1946年4月,33歲的蔣澤民在周保中的指揮下,率坦克部隊參加了解放長春的戰鬥,發揮了重要作用。
蔣澤民後又歷任圖們辦事處副處長,蛟河辦事處處長,東北民主聯軍後勤部汽車三團、四團團長等職,致力於建立東北解放區與朝鮮的聯繫,為遼瀋戰役和平津戰役,特別是塔山阻擊戰的後勤工作做出了重要貢獻。
1948年冬,參加完解放瀋陽,蔣澤民率領著車隊準備返回黑山團部,途中被劉亞樓截住。命令他們派出20台車運送舟橋,其餘的隨他一起開進瀋陽城做後勤保障。蔣澤民到地一看有個破舊汽車修配廠,順手就收編了,直接組建了解放軍第一個汽車修配廠……
東北解放後,蔣澤民隨軍入關,圓滿完成了護送太祖和黨中央從西柏坡進入北京城的任務,隨後參加了向全國大進軍的戰鬥,一直打到廣西。
1950年至1953年,蔣澤民參加了抗法援越和抗美援朝戰爭,出色地履行了國際主義義務。尤其是在抗美援朝時期任志願軍運輸部副部長,為志願軍的後勤工作做出了巨大貢獻。(懂得戰史的人應該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尤其是抗法援越,蔣澤民率領汽車團投入到戰鬥,除了擔負運送糧食、槍支、彈藥等物資外,還曾兩次親自護送當時的越南共產黨主席胡志明進出國境。頭一次是從桂林下火車送到南寧;第二次是從柳州下火車,也是送到南寧。順嘴提一下,胡志明在抗日戰爭時期,曾經在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工作過,蔣澤民和胡志明早就相識。還有文章稱,蔣澤民還跟三胖他爺爺睡過一個炕頭,我沒有詳細資料不敢隨口說,不過考慮到都是抗聯的成員還真有可能……
回國後,蔣澤民歷任瀋陽軍區後勤部車船部副部長、生產部長、總後車船部副部長、總後軍輸部顧問等職。
2012年6月17日在瀋陽逝世,享年100歲。

總結一下,這位」小人物」一生經歷了:
見證九一八事變,
參加過東北抗日義勇軍組建及發展,暴打日本關東軍,
給偽滿洲國皇帝溥儀當過親兵,
參加了抗聯!並且堅持到了最後!
親歷長沙文夕大火,並在大火中搭救了一波五號和花帥……
給太祖和五號擔任過副官,救過太祖的命,
親身經歷了重慶談判,
去蘇聯深造過學習開坦克,
組建了解放軍第一支坦克部隊,第一個汽車修配廠。
參與解放長春,塔山阻擊戰,
護送太祖和黨中央從西柏坡進北平城,
抗日戰爭一天不落全部打完,解放戰爭直接從白山黑水打到海南島。
參與抗美援朝戰爭,抗法援越戰爭。
護送胡志明出入中國……
打滿全場,見證了一堆歷史事件。
附圖兩張

蔣澤民保護太祖會見民主人士。(太祖右後方年輕人)

蔣澤民保護太祖會見民主人士。(太祖右後方年輕人)


蔣澤民老先生與干休所的工作人員談笑風生。


80年代北京某22路公交車司機。
在北師大門口不慎將一個過馬路的老頭撞死了,本以為是個普通的交通事故,結果出事不久中共中央辦公廳來人了。
這司機沒想到自己終結了最後一位中共一大代表。

這位代表的具體事迹可參見 @名再道號直行 的回答。


第一次更新。

二十多天前寫下這篇答案,半個多月之內,一直籍籍無名,無人問津,未得一贊。這兩日突然多出兩千多贊,倍感惶恐,只能謝謝各位。

沒想到一句「司馬光胸懷天下」會引起這麼多的討論,實非我所願,在此致歉。

原本不太想介入各位的爭論,而我自己也是一個不喜歡隨便表態的人,但還是想提供一點自己的想法。

1. 司馬光其人

如果對歷史不感興趣,那麼我國普羅大眾對於司馬光的印象大概會止步於「司馬光砸缸」這個兒童故事,就像對於「北海相,虎賁中郎將——孔融」的印象止步於「孔融讓梨」一般。

在讀過此答案之後,對於司馬光的印象可能就成了「那個砸了缸的司馬光原來老了以後還抓著把別人小姑娘殺了」。我想,回復里對於司馬光的批判,大多來源於此。

雖然就事論事的因司馬光此案中的作為而批判他也並無不妥,但也希望大家理解沒有任何一個人物,任何一個事件是會只有一面的。

以我們一千年後今人的觀點來看,當然可以從這件事里得出司馬光「量小不容人,泥古不變革」的結論,但也應當想想,司馬光是否就真的僅僅是這樣的人呢?

這裡就要提到司馬光的謚號了——「文正」。

文正是謚之極美,無以復加。」 當然,這句話是司馬光自己在《資治通鑒》里說的,但他生前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謚號就是文正。

要知道,兢兢業業做一個糊裱匠的李中堂,收復新疆的愛吃雞肉的左宗棠,也只是叫做李文忠公,左文襄公。只有平定了太平天國,匡扶了天下的曾國藩,才是曾文正公。

至於如何評價司馬光其人,我想,我們畢竟與他隔了一千年之久,滄海都成了桑田,看他想必不如當時之人看的清楚。

以今人的平等人權等等的價值觀念評價司馬光草菅人命當然也算無可厚非,但因此事感謝並堅定地維護現代的、進步的價值觀念的意義,可能要大於批判一個並沒有此種觀念的古人。

當然如果要正兒八經的評價司馬光,可以論跡不論心的從他的整個生平評起,甚至討論一下他的所有政策智是不智,但很遺憾,我並未仔細研讀宋史,對於歷史甚至可說是個門外漢,這有些超出我的能力了。

2. 王安石變法

既然阿雲見證的就是這件事,那麼這件事無論如何繞不過去,雖然我已極力避免對此事做評價。

也許是因為我國新一代受到的都是馬克思主義教育,所以我們對於「變法」,「改革」,「革命」等等代表革新的詞語都頗有好感。但正如上文提到的,沒有一件事是只有一面的

王安石變法的性質大概可以歸類為:「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執行起來的效果卻是毀滅性的。」

如果論跡不論心的僅從結果來看,王安石變法達到了「富國強兵」的目的,卻也導致了流民四起。王安石變法後宋朝的歲入由1600萬貫漲至6000萬貫,對北方用兵也屢有斬獲。而與此同時,也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這裡不得不提到另外一個見證了歷史的小人物(原本有可能是大人物)——鄭俠(名字都有俠義的精神)。此公真可謂世之良心。

簡單而言,此公原本深受王安石賞識,但在見過了新法對於百姓造成的傷害之後,以一幅《流民圖》導致了王安石的第一次罷相。而在王安石罷相期間,王安石極力推薦的自己的接班人,「護法善神」呂惠卿卻對自己落井下石,趁機陷害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就在此危難之際,又是鄭俠上書彈劾呂惠卿,導致自己險被處死,最後還是宋神宗救了他一命。

總而言之一句話,百姓不愛新法,乃是實情。

至於新法的失敗到底是因為執行官員的不作為與貪腐,還是因為本身設計就不合理,百姓們並不在乎。

古代中國另一位有名的變法者商鞅說過:「故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同」,但不知道他們是否明白,「慮始」原本就不是「民」的職責。

「東北流民,扶攜塞道,羸瘠愁苦,身無完衣。城民至負瓦楬木,賣以償官,累累不絕。俠知安石不可諫,悉繪所見為圖,奏疏詣閣門,不納。乃假稱密急,發馬遞上之銀台司。疏奏,神宗反覆觀圖,長吁數四,袖以入。是夕,寢不能寐。翌日,命開封體放免行錢,司農發常平倉。青苗、免役權息追呼,方田、保甲並罷,凡十有八事,民間歡叫相賀。」——《宋史.鄭俠傳》

3. 許遵的結局

答案下面的回復里,我只回復了一位,他問了許遵的結局。

如果這件事要拍成電影,許遵大約會是男主角——因為他似乎是這件事里的唯一一個正面人物。他的結局可以在《宋史》中找到。

熙寧間,出知壽州,再判大理寺,請知潤州,又請提舉崇福宮。尋致仕,累官中散大夫。卒,年八十一。

在王安石主政時期,坐過壽州知州,後來又做了大理寺卿、潤州知州,然後去崇福宮當個閑官。最後做了中散大夫,八十一歲去世。在後來的黨爭之中,沒有被流放到嶺南,也沒有參與到後來的各種大案之中,算是個好結局吧。

但在《宋史》中許遵的傳記里還是能看到當時之人對於阿雲案里許遵做法的不滿,以及對於王安石的意見。

「安石既執政,悉罪異己者,遂從遵議。」

——荊國公的手段也是雷厲風行啊。

「雖累問不承者,亦得為按問。或兩人同為盜劫,吏先問左,則按問在左;先問右,則按問在右。獄之生死,在問之先後,而非盜之情,天下益厭其說。」

——有些死不招供的人也被當作了坦白從寬。有的兩個人協同搶劫,如果官員先詢問A,那麼A招供,罪不至死;如果先詢問B,那麼B招供,罪不至死。罪犯的生死不在於詳細的案情,卻在於官員先詢問誰,世間越發厭惡許遵的觀點。

4. 草菅人命與心懷天下

這一條大約是爭論得最厲害的,全因我說了一句「司馬光心懷天下」。

老子有一句話,最近似乎頗得人心,經常看到。老子曰:「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引用這句話不是想為司馬光洗地,而是想要描繪上位者的心態。

居廟堂之高者,不論如何決斷,都肯定是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尊重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只要是一個有理想的政治家,他們一定要比普通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理想,更加堅定的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大義,否則就無法做出決斷。

司馬光殺阿雲時肯定認為自己是在向新黨表態:弄得流民遍地的新法絕對不可再來!類似的例子在現代都不少見。比如國企改制,比如改革開放,比如顧順章的全家老小。

這樣的上位者,思想比你我深刻,眼光比你我長遠,他們如同火炬,燃燒自己,引人追隨,而你我圍觀者最需觀察的,則是自己是站在這光芒之中,還是站在光芒之外。

臨表涕零,不知所言。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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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少女,以自己的命運,陰差陽錯的見證了關乎宋朝興衰的最重大事件——王安石變法。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登州阿雲案。以下是我自己所記得的事情經過,如有錯誤,煩請指出。

1. 一段簡單的案情:

熙寧元年(公元1068年),登州一個叫阿雲的小姑娘,父母過世不久,尚在服喪期間,被家中尊長許給了當地一個以醜陋出名的韋姓男子。不願意下嫁又不知該如何反抗的阿雲,想到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居然是殺死姓韋的。於是她趁夜晚他人熟睡之時帶著柴刀溜進韋家,對著自己被許諾的「丈夫」一頓猛砍。結果因為阿雲力氣太小,最終十數刀僅僅砍斷韋生一個手指,然後自己倉皇而逃。

第二天韋生報官,知縣並不傻,涉案人物社會關係簡單,一下就將嫌疑人鎖定為阿雲。阿雲被帶到縣衙之後也完全不懂得撒謊,全部如實相告,案情水落石出。知縣依據阿雲與韋生的關係,將案件定性為謀殺親夫,這在宋朝乃是不赦的大罪,按律當斬。可宋朝跟現在一樣,死刑需最高院(大理寺)核實方可執行,於是知縣將文書按照程序上遞知府。

2. 一堆負責的官員:

時任知府許遵乃是京官下放,來登州歷練的。知縣所呈文書並無太多不妥,原本他不用再管些什麼。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官員,許遵詳細的閱讀了宗卷後,對這個素昧平生的13歲姑娘產生了樸素的同情。他發現了知縣判案的不妥:

按照宋朝習俗,服喪期不可嫁娶。所以阿雲與韋生婚約不合法,這件案子也不能算作謀殺親夫,阿雲造成的後果並不大,所以罪不至死。

許遵將屬有自己意見的文書送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員也並不是尸位素餐之徒,他們給出了專業指導意見:雖然不是謀殺親夫,但阿雲的行為應當算是謀殺未遂,此罪,按照宋朝律法依然適用死刑

許遵得到了大理寺的回復之後,依舊視圖找到可以幫阿雲脫罪的法律依據。翻遍了卷宗之後,他找到了一條宋神宗的手諭:謀殺已經造成人身傷害,但官員在審訊犯人並對犯人用刑前,犯人如實供認犯罪情節的,以自首對待,並依照謀殺罪行降低2個等級論罪。也就是如果按照宋神宗的這個手諭判決此案,阿雲只需接受「徒」刑(坐牢)。

許遵以此為理由向大理寺上訴,大理寺眾官僚也頂住了皇帝御旨的壓力,並不承認其法律效力,依然維持原判。

就在似乎萬事休矣之時,許遵從登州再次調回京城。而等待著他的職位,就是掌管天下刑名的大理寺卿。出任大理寺卿後,許遵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判了阿雲案,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負責的知府賭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做出這個動作,並非出自一己私慾,而是出於樸素的同情。

但在許遵做出此等判決的同時,宋帝國的另一個職能部門也履行了他們的責任。那就是宋朝的紀檢——御史台。

御史上書皇帝,彈劾大理寺卿許遵,稱其枉法——畢竟只能叫做「枉法」,因為沒有任何「貪贓」與「徇私」。

至此,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案件送到了宋朝的最高統治者手中。

3. 兩個互相攻訐的翰林:

宋神宗向許遵問話,許遵一一回答,稟報了實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宋神宗不知該如何決斷,遂命當朝兩大翰林討論決斷。這兩大翰林都是世之人傑,人中龍鳳,能力與人品全都出類拔萃。他們後來都成為了宋朝宰相,執宰天下,都深深的影響了宋朝的興衰。可惜他們的政治觀點卻完全對立,無法上演一出「將相和」。這兩人就是王安石,司馬光。從這兩人的謚號也可看出宋朝皇帝對其的器重。王安石謚「文」,司馬光謚「文正」。

王安石支持許遵的觀點,認為阿雲當「徒」。

司馬光支持大理寺的觀點,認為阿雲當斬。

可惜的是,當一件案子上升到這個高度,所有對錯道德早已失去了本意。王安石支持許遵並非認為一個13歲的女孩兒罪不當死,司馬光支持大理寺也絕不是想要捍衛宋朝的司法公正。在他們的爭論背後,圍繞的是另一個焦點——新法是否可以施行

王安石提出的新法的最大支持者是皇帝,如果皇帝擁有律法的最終解釋權,那麼新法當然就有了實施的法律依據與正當性,所以他支持阿雲當「徒」。

司馬光作為新法堅定的反對派,自然不能讓皇權完全凌駕於文官集團。所以他自然支持大理寺以及御史台。

4. 一朝各自站隊的文武

後面的事情就有點像是鬧劇了。

由於司馬光與王安石爭執不下,宋神宗遂命其它翰林與大臣審議,其它的翰林們得出的結論是支持王安石。宋神宗審閱過後批了個「可」發給了審刑院,結果審刑院的官員們連皇帝都不買賬,聯名上書要求再次與王安石辯論。結果越鬧越大,連中書省跟樞密院的官員也攪了進來,各自就此事站隊。宋神宗想要結束這場爭論,於是親自對自己以前的關於自首的詔書做出詳細的解釋,界定了怎麼就算自首,自首後怎麼減刑,然後他將這個司法解釋發給中書省,讓中書省依此解釋執行。結果中書省直接將皇帝的御旨駁回,稱其違背律法,不予執行。

5. 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局

中書省的不執行讓宋神宗開始真的憤怒了。他直接下詔免除阿雲的死罪,判其37年的有期徒刑。這場爭執,以宋神宗與王安石的最終勝利而告終。

第二年,熙寧二年,王安石的新法開始在大宋施行。均輸,青苗,募易,保甲等等新法開始行於天下。宋朝是否因王安石新法而變強,至今仍有爭論。

不久宋神宗大赦天下,阿雲得以提早出獄。

十六年後,元豐八年,宋神宗駕崩。年僅9歲的宋哲宗繼位,其母高氏垂簾聽政。年已67歲的司馬光得以拜相。所有新法都被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廢除。而在享受了十幾年的平靜時光之後,命運再次與阿雲開了個玩笑。

司馬光下令將這個無足輕重的少女再次抓了起來,梟首示眾。這件事成了司馬光最大的黑點。

我個人認為這並不是司馬光因為十七年前的失敗而懷恨在心,他並非如此量小之人。他是真的心懷天下,要擺出一個最強硬最徹底的反對新法的態度,而此時,在他眼裡,一個普通女子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6. 結語

這是我所知的最大的小人物見證大歷史。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十三歲之後,她若生,則代表新法存,她若死,則意味著新法亡。

至於新法的存廢跟宋朝興盛與否的關係,則是另外一個宏大的話題了。


吳旋,原名吳連凱。
羅瑾。

南京人應該對這兩位「小人物」印象很深吧?
我卻是在看一個叫「民國遺案」的節目才知道這個故事的:

以下故事來自《民國遺案》。
我講得可能不夠具體,只是個梗概。
大家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搜索一下原節目視頻。

吳連凱。

1940年,南京,在日本侵略軍屠城後的血色恐怖統治時期。

彼時,吳連凱18歲。因為生活所迫,他加入了位於南京某寺廟內的汪偽「交通電訊集訓隊」,與其他一些年輕人一起,接受日本教官和汪偽官員的訓練。有一天清晨,他獨自去上廁所,意外地發現,在廁所牆壁的磚縫中,藏有一本相冊。

這本相冊的封面上寫著一個很大的"恥"字,還畫了一顆被刺刀刺穿,鮮血淋漓的心。打開相冊,裡面有16張照片,每張照片的內容均為侵華日軍參與南京大屠殺時的中國人悲慘情狀。

吳連凱毛骨悚然,他不知道這本相冊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這相冊為什麼會藏在廁所的磚縫中。但他知道,如果這本冊子被集訓隊中的日本人發現,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甚至還可能波及到無辜的同學們。於是,他將相冊拿走,妥善地藏好,對誰也沒有再提起過相冊的事情。

不過,集訓隊里還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個叫做羅瑾的男同學。吳連凱當時跟羅瑾並不熟稔,所以沒有太在意。

時間到達1946年,抗日戰爭勝利之後。

在南京成立的審判戰犯軍事法庭,對南京大屠殺案的主犯谷壽夫進行審判。

然而,谷壽夫在回答法庭問訊時總是裝聾作啞,要麼就答非所問,時而避重就輕,時而推卸責任,甚至百般抵賴,竟無恥地聲稱,自己案發時並不在現場,對於慘案始末一無所知。

當時的南京政府就在南京城裡貼出了告示,號召受難者、倖存民眾站出來,提供人證、物證。

於是,已經改名吳旋的吳連凱看到告示以後,趕忙回家找出了那本小心翼翼保管至今的相冊,上交給了軍事法庭。後被編作「京字第一號證據」,成為侵華日軍屠殺中國軍民的鐵證之一。(直到公審之後,吳連凱的家人才知道,他竟然做了一件這樣有意義的事情。)

結果,後來公審谷壽夫,當這本相冊中的照片當庭出示在他面前時,他當場色變,抖如篩糠。最後,在南京市民提供的大量證據面前,谷壽夫不得不低頭認罪,束手伏誅。

時隔半個世紀之後,吳連凱和羅瑾,這兩位昔日的同學才終於又見到了面。已經改名叫吳旋的吳連凱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本相冊的原主人,正是自己的同學——羅瑾。

羅瑾。

1938年的時候,羅瑾年僅15歲,在南京某個照相館做學徒。

當時,正值南京大屠殺慘案發生之後,剛剛恢復社會秩序之時。有一天,一個日本人突然拿著兩卷膠捲上門,威逼照相館的工作人員優先為他服務,儘快將膠捲每張洗印一張出來。

羅瑾在操作相片顯影時,意外發現這兩卷膠捲中,竟有多張相片上呈現出日軍在南京市裡肆意屠殺、破壞、凌虐、侮辱中國人的慘像!他當即激憤難平,但又苦於人小力微,不敢明著與日軍為敵。只好偷偷地多洗了一份,想留待雪恥之日,作為呈堂證供。

從這次之後,再有日本人來洗印照片,他都冒著生命危險將其中有此類照片的底片多洗出一張來。為了保存方便,他又製作了相冊,將這些照片裝好。

17歲時,他也是為了生活,考入了汪偽「交通電訊集訓隊」。原本,相冊是藏在他的隨身行李中的。但由於一場意外的內部檢查,他怕日本人查到學員住所後會發現自己那本相冊。於是,臨時把相冊藏在了廁所里,每天去檢查。突然有一天,他發現相冊不見了,以為自己暴露了,擔心日本人的殘忍報復,只好連夜逃出了南京,去了外地定居。

直到相冊重見天日,羅瑾才知道,原來拿走相冊的不是日本人,而是自己當時的同學。也是那個時候,他才再次踏上了南京的土地,與老同學吳旋又取得了聯繫。

兩個小人物,就這樣參與了歷史的見證。雖然他們已在90年代仙逝。但,歷史將永遠記住他們的名字,他們的故事。


註:之所以他倆保存下來的那本相冊,後來會被編為「京字一號證據」。並不是因為徵集證據的時候,吳旋上交得最早。而是因為——那些照片不是國人拍攝的,而是當時正在南京參與暴行的日寇,自己拍下用以收藏取樂的。那是一批距離日寇暴行最近,最為真實的影像記錄——屠城鐵證!


多隨意的事,講一段過去的故事吧。

迥舊集軍旅,雖老,猶被甲臨陣。其麾下兵皆關中人,為之力戰。孝寬等軍失利而卻。

鄴中士女觀者如堵。高熲與李詢乃整陣先犯觀者,因其擾而乘之。迥眾大敗,遂入鄴城。

迥走保北城,孝寬縱兵圍之。李詢、賀婁子干以其屬先登。迥上樓,射 殺數人,乃自殺。勤、惇、佑等東走青州,未至,開府郭衍追及之,並為衍所獲。隋文帝以 勤初有誠款,特釋之。李惠先是自縛歸罪,隋文帝復其官爵。

周書,尉遲迥傳。

這事發生在北周時期,楊堅在北周宣帝死後逐漸走上專權之路,相州總管尉遲迥,益州總管王謙起兵討伐楊堅,鄖州總管司馬消難以其管轄的七州叛變投降陳朝,史書稱為三總管之亂。特別是尉遲迥,他是宇文泰的外甥,素有人望,也是一名老將。尉遲迥在鄴城聚集兵眾,十數州隨其反叛,兵勢浩大。一時之間,天下洶洶,人心思變。尉遲迥的起兵,是楊堅稱帝路上一個非常大的挑戰。
尉遲迥軍和楊堅軍隊的戰爭,可以說是決定北周天下歸屬的戰爭。
萬萬沒想到,這樣重大的時刻。這場在鄴城下的大戰,居然有一大批的鄴城民眾來戰場看熱鬧,看熱鬧。圍觀還真是國人自古以來的最愛啊,當然他們也有可能是來撿漏的。決定天下的戰爭,就這樣被這群圍觀群眾給改變了。圍觀的群眾組成了一些人牆,看著兩隻軍隊談笑風生。
本來長安來的軍隊就要支撐不住了,有人出了妙計。高熲等人下令諸軍向圍觀的人射箭,中箭的人呼叫喊疼,沒中箭的嚇得狼狽逃竄,相互推踐踏,一時之間戰場上形勢大亂。圍觀的群眾哭著喊著逃命,呼聲震天,恰好衝擊了尉遲迥軍隊的陣型。宇文忻趁勢高呼,賊軍敗了。忠於楊堅的軍隊聲勢復震,趁勢衝鋒。尉遲迥的軍隊大敗,逃入鄴城。
也正是這次大敗,尉遲迥敗亡而死,宇文氏的天下改姓已經無可避免了。再也沒有其他的勢力,能反抗楊堅的長安政府了。
沒有一絲絲防備,決定天下命運的大戰就這樣以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結束了。鄴城下的圍觀群眾,懵懵懂懂的參與了歷史的大事件。想了想,還真是帶感。


1969年,披頭士樂隊推出了樂隊生涯中的倒數第二張專輯《Abbey Road》,留下了可能是搖滾樂史上最經典的專輯封面之一:

一年之後,保羅麥卡特尼單飛,樂隊解散

一年之後,保羅麥卡特尼單飛,樂隊解散
十一年後,列儂在一個月夜身中五槍身亡
當時這四個人無從得知將來的這一切,不知這張專輯就是流星划過天際線時,隕落前留下的最耀眼光芒
而仔細看這張照片,就會發現還有一個人,不知不覺間見證了這段歷史:

就是這位,Paul Cole, 當時年近花甲的他看著這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了馬路,又走了回去

就是這位,Paul Cole, 當時年近花甲的他看著這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了馬路,又走了回去
Paul Cole 是位退休的美國推銷員,當時在英國度假。早上十點鐘的時候,他去街上溜溜彎,問車裡的警察附近有什麼博物館,然後看到了照片里的一幕
他回憶道「我看這那幾個年輕人人像一隊小鴨子一樣排著隊走了過去,我覺得他們是一群蛇精病{原文用了」kook「這個詞),因為有他們頭髮特別長,有個人還光著腳(麥卡特尼)」
他不明白為什麼閃光燈對著這幾個瘋子響個不停,他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麼意思,就轉身走了。
一年後,Paul Cole在美國的家中偶然看到老伴帶回來的Abbey Road專輯,才知道這四個人就是風靡世界的Beatles成員,而在遠處的那個人就是他。
Abbey Road專輯在全世界一共賣出超過一千九百萬張。Paul Cole本人和他的老伴在此之前從沒聽過披頭士的音樂,老伴之所以買這張專輯是因為退休後閑來無事想和他一起學唱幾首情歌。
Paul Cole活到了96歲,於2008年逝世。
相關報道,請見鏈接Paul Cole, man on Beatles" "Abbey Road" cover, 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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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的劍》里有一句:"你是願意做流星? 還是願意做蠟燭? 流星的光芒雖短暫,可是那種無比的輝煌和美麗。又豈是千萬根蠟燭所能比得上的"
當流星隕落的那個夜晚,小野洋子抱著丈夫無助地哭泣,而普普通通的Paul Cole在普普通通的家中,聽妻子唱著Abbey Road里的小曲,給孫子們講著自己見過他們偶像的故事。
如果有的選的話,還是做蠟燭吧。


1989年11月9日,柏林牆倒塌,東西柏林間長達28年的阻隔宣告結束。

柏林牆倒塌背後的故事,可以說是一個『小人物』的『失誤』,直接改變了世界歷史的進程,促成了東德和西德的統一。也以此為 導火索,東歐社會主義陣營不斷垮台,最終導致了前蘇聯的崩盤。

這個人,就是君特·沙博夫斯基。


1949年,在二戰中戰敗的德國被分裂成社會主義陣營的民主德國(東德)和資本主義陣營的聯邦德國(西德)。並且,當時位於東德境內的首都柏林也被分為東柏林和西柏林。也就是說,在社會主義陣營的東德境內,資本主義陣營的西柏林如同一座孤島,被四面包圍 。大批東德人為了追求自由和更好的生活,不斷逃往西柏林,1961年,東德政府開始修建柏林牆,以防止居民的大量流失。(所以柏林牆不是建在東德和西德的邊境線上,大家不要誤解。)

只要進入西柏林,就可以乘坐飛機前往西德,獲得永久自由。但是私自越過柏林牆,偷渡到西柏林的話,則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如果被東德駐守官兵發現了,很有可能會被射殺。

由於受到政府長期壓迫,東德境內,謀求言論自由、旅行自由的大規模遊行示威時有發生,嚴重影響了社會穩定。東德政府為了維護其統治,安撫國民,被迫改革。

當時,負責護照與簽證事務的主管傑哈德·勞特上校針對旅行自由化改革,提出了一個較為激進大膽的方案:無條件承認東德國民到國外旅行的權利,只要擁有護照和簽證,就可以自由前往國外;無需符合規定的旅行和探親條件,只要申請,出國簽證就會馬上得到批准。

當時,在東德,持有護照的人口只佔總數的四分之一左右,並且出國簽證也分很多階段,光申請也需要數日才能完成。所以即使這樣放寬旅行限制,東德居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涌到西柏林。

並且這個文件里還規定:必須等到次日凌晨4點以後才可以向媒體公開。


1989年11月9日下午4時,這個方案在中央委員會議上得到通過。
剛剛就任新聞報道官的君特·沙博夫斯基同學,因為要準備記者見面會,中央委員會議開到中途,才姍姍來遲。對會議內容還不太了解的君特·沙博夫斯基,帶上文件,就匆匆趕往記者見面會。

下午6時,足以改變歷史進程的記者見面會開始了。


宣讀了大篇官方套話空話虛話後,在見面會臨近結束時,突然有名記者問道:
針對飽受非難的出國限制,政府打算採取什麼舉措來緩解?

因為遲到對會議內容不太了解的君特·沙博夫斯 基同學突然慌了,他隨手拿起手頭的文件,正好『無條件承認東德國民到國外旅行的權利』一行字映入眼帘他故作鎮定,宣佈道:
東德國民可以自由出國旅行。
然後記者追問,那什麼時候開始呢?


君特·沙博夫斯 基同學又瞟了一眼文件,誤解了『出國簽證就會馬上得到批准』這句話然後宣佈道:
據我所知,就是現在。

而就在此時,法務大臣給制定政策的主管傑哈德·勞特上校打去電話,告誡道:
這個政策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著蛋。你再給我修改下。


但是這個電話,已經於事無補。
君特·沙博夫斯 基同學的回答,已經透過電波,傳到了千家萬戶。越多越多的東德人興奮地跑向柏林牆,要求看守打開大門,放他們去西柏林。

看守們也傻眼了,他們沒有接到任何上級命令要求他們開門。他們聯繫上級,徵求意見。經過一番思想掙扎,負責人終於下達命令,開閘放人。

歷史已經不可逆轉。

興奮的東德人不斷湧入西柏林,甚至有人開始拿鏟子鐵鍬來敲圍牆。


前不久剛剛獲得馬克思勳章的沙博夫斯基 隨即被逐出統一社會黨

就在昨天,也就是2015年11月1日,沙博夫斯基在柏林去世,享年86歲。 @布蘭多

這篇文章也是在昨天編稿的,儘管只是個巧合,不過也藉此向這位在後來一直致力於批判東德統治和蘇聯式社會主義的老人致敬。

就這樣,借著一個人的一連串失誤,橫亘在東西柏林之間長達28年的柏林牆『崩塌』,改變了世界歷史的進程。


http://weixin.qq.com/r/PDvQyNXEvojBrZGr924u (二維碼自動識別)

以上。


因一個人的死亡而引發國務院出台了新的《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從「收容」變「救助」,湖北青年孫志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一個自由公民,在自己的國家因為沒有攜帶證件而被活活打死。在媒體和學界關注下,國務院出台了新的《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舊制度開始鬆動,但是暴露出的城鄉二元結構對立、公民自由遷徙權、違憲審查機制等問題,還需要更長時間的努力。


要是這件事沒有曝光出來,不知道流動人口還要受多少罪。
無論如何,孫志剛的不幸保護了以後的所有流動人口,引起了社會對流動人員管理的檢討,再慢慢發展成現在對流動人口的服務以及待遇的提升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


麥哲倫船隊遠航開創歷史,但歷史上第一個意識到環球航行成功,甚至是第一個完成全球航行的人,只是個奴隸……

麥哲倫同學是葡萄牙貴族,剛「就業」的時候給西班牙軍隊打過工,然後還是跟著祖國葡萄牙的船隊去了遠東。當時葡萄牙率先做到了大航海時代的初始目標——繞過非洲,去遠東搞香料。而西班牙一是在東方航線上失了先機,二是信了哥倫布這個大忽悠,以為向西不遠就是亞洲,所以誤打誤撞把重點放在美洲帝國上。教皇為了平息兩個最「忠實」國家的爭論,畫了兩條經線區分地盤,下圖中綠色就是教皇許給葡萄牙人的勢力範圍,黃色則是西班牙人。至今美洲大陸的語言還受這張圖影響。

麥哲倫1480年出生,1505年-1512年,正是他最忠實於祖國的時候。作為一個海軍軍官和陸戰猛將,他兩次繞過非洲前往東方,在非洲和亞洲參加了好幾場關鍵戰役,為此傷了腳,終身半殘疾。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葡萄牙官方滿足於東方的貿(qiang)易(jie)利潤,沒興趣搭理一個基層軍官的遠航夢想,倒是西班牙希望擴大自己向西的航路優勢,給了麥哲倫五艘船,讓他向打通向西的亞洲航路——或者看看他會不會掉進平坦大地邊緣的深淵。於是,1519年,麥哲倫這個葡萄牙軍官帶著西班牙艦隊出發,1521年穿越太平洋後死在東南亞,由胡安·埃爾卡諾帶領最後一艘船回到西班牙。

但是,細讀史書,可以發現一個細節:

一天,麥哲倫船隊來到薩馬島附近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上,以便在那裡補充一些淡水,並讓海員們休整一下。鄰近小島上的居民前來觀看西班牙人,用椰子、棕櫚酒等換取西班牙人的紅帽子和一些小玩物。幾天以後,船隊向西南航行,在棉蘭老島北面的小島停泊下來。當地土著人的一隻小船向「特立尼達」號船駛來,麥哲倫的一個奴僕恩里克用馬來西亞語向小船的槳手們喊話,他們立刻聽懂了恩里克的意思。

恩里克生在蘇門答臘島,是12年前麥哲倫從馬六甲帶到歐洲去的。兩個小時後,駛來了兩隻大船,船上坐滿了人,當地的頭人也來了。恩里克與他們自由地交談。這時,麥哲倫才恍然大悟,現在(1521年3月17日)又來到了說馬來語的人們中間,離「香料群島」已經不遠了,他們快要完成人類歷史上首次環球航行了。

40天後,麥哲倫因為介入土著衝突,而被斧子砍死。恩里克是否隨著船又回到了西班牙,我沒有看到記載。但無論如何,最後走完全程的那些船員都是從西班牙出發,以回到西班牙為環球標誌的。而只有麥哲倫主奴二人從東南亞出發又返回東南亞,在1521年就完成了環球航行。葡萄牙軍官的奴隸在西班牙船上完成了壯舉。

考慮到麥哲倫死的如此之早,再考慮到麥哲倫派去和東南亞居民交流的人也是恩里克,這個馬來亞奴隸完全可能是第一個穿過所有經線環繞地球的人,更是第一個真正感受到一路向西卻從東面回鄉的人。當奴隸,尤其是當麥哲倫的奴隸不是恩里克的選擇,甚至環球航行也未必給他帶來幸福,但說他見證歷史乃至創造歷史,這一點無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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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見證著偉大歷史的小人物,而命運,從來都陰差陽錯。

我們所在的這個時代,這是風雲際會的時代,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萬古不朽的時代,這是道德淪喪的時代,這是個各國如同小孩一般時而打打鬧鬧,時而親如兄弟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里,有的孩子犯了錯誤死不悔改,有的孩子夢想當孩子王,想要永久主導遊戲規則。

說來可笑,人類文明發展至今,仍是稚氣未脫的孩童模樣。

百年後,當我們作古, 這個各國角力,盛況空前的時代,會成為史官筆下面無表情的文字,供世人評論感嘆。

而我們,就是這璀璨歷史背後沉默的底色

都說「人民群眾是歷史文化的創造者」。
然而,我們知道,歷史,它冷酷無情又水性楊花。

它何曾記住我們的名字

﹍﹍﹍﹍﹍﹍﹍﹍﹍﹍﹍﹍

原答案

武昌起義開始前,那個生產車間里不遵守生產規範亂丟煙頭引發爆炸的人——劉同

在他不小心製造了爆炸的一天後,革命黨一拍大腿,武昌起義爆發了;兩個多月後,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成立;四個月後, 清帝溥儀退位,清朝滅亡。

兩百多年清王朝封建統治,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就此結束。

還真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orz

事情是這樣的

那是在1911年10月9日中午,孫武等人在俄租界的寶善里製造炸藥。
當時,孫武臨窗而坐,用洗臉盆檢驗炸藥,丁光中、李作棟在室中一小圓桌上加蓋鈔票印章;王伯雨在清理文件。此刻,劉公胞弟劉同叼著顆香煙,來到了這裡,站在孫武旁邊看檢驗炸藥。抽完煙後,劉同糊裡糊塗把一個盛火藥的盆子當煙缸,隨手把煙蒂扔了進去。頓時轟地一聲,火焰竄起,孫武面部和右手燒傷,飛濺的炸藥,使王伯雨的右眼也被灼傷。李作棟忙站起來在屋角衣架上取下長衫在孫武的頭上,與丁立中及兩位軍隊同志從後門送往法租界同仁醫院就醫。其他在場者準備把文件、名冊帶走,無奈鑰匙不在,打不開櫃鎖。

寶善里爆炸後,大火一發不可收拾,濃煙從窗戶、屋頂冒出,四鄰大呼救火。引來了俄租界的巡捕。

俄巡捕奪門而入搜查,將前後派人監守,向樓上各處搜查,發現炸藥等物,又用斧頭把大櫃砍開,起義名單、旗幟、文告、彈藥、印信、符號悉被搜出,全部落入俄巡捕之手

這回玩大發了,秘密泄露,劉同等6人被拘捕,隨即引渡湖北當局。

【我覺得劉同丟出那根煙頭後的表情一定是這樣的(╯°Д°)╯︵┴┴】

湖廣總督瑞澄下令關閉四城,四處搜捕革命黨人。情急之下,革命黨決定立即於10月9日晚12時發動起義。但武昌城內戒備森嚴,各標營革命黨人無法取得聯絡,當晚的計劃落空。

新軍中的革命黨人自行聯絡,約定以槍聲為號於1911年10月10日晚發動起義。

1911年10月10日晚,新軍工程第八營的革命黨人打響了武昌起義的第一槍,奪取位於中和門附近的楚望台軍械所,吳兆麟被推舉為臨時總指揮。繳獲步槍數萬支,炮數十門,子彈數十萬發,為起義的勝利奠定了基礎。此時,駐守武昌城外的輜重隊、炮兵營、工程隊的革命黨人亦以舉火為號,發動了起義,並向楚望台齊集。武昌城內的29 標的蔡濟民和30標的吳醒漢亦率領部分起義士兵衝出營門,趕往楚望台;爾後,武昌城內外各標營的革命黨人也紛紛率眾起義,並趕向楚望台。起義人數多達3000多人

一次轟轟烈烈的革命,就這樣倉促開場,烈火燎原般,燃遍神州

老天爺或許喜歡事與願違的故事情節,陰差陽錯的命運走向,但是誰又能說,歷史的意外,不會在塵埃里開出花來呢。

【這個劉同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感謝評論里一位童鞋的補充,因為這買炸藥的錢是孫武從劉同那忽悠過來的,劉知道真相後覺得被騙了,嚷嚷著讓孫武還錢,這哪兒成啊,孫武就索性拍著胸脯繼續忽悠,說革命成功了就你哥(其兄劉公為共進會主席)當總理,你當副總理¥*……#¥%·劉同覺得這條件還行,當機拍板,自掛監工牌,天天來查考勤,才鬧了這麼一出】

再次補充,很多朋友在評論里問劉同後來怎麼樣了,據我查到的說是他被俄國巡捕抓去拷問,他受不住刑一五一十的什麼都招了,就沒有下文了,有知道的可以在評論里補充.

﹍﹍﹍﹍﹍﹍﹍﹍﹍

http://weixin.qq.com/r/rzh5YaPELv5RrecC9229 (二維碼自動識別)


定期不更新(是的我沒打錯),視心情和焦慮程度而定。
你猜你給後台發消息我會不會和你聊天?


1918年9月28日這天,亨利坦迪所在的步兵團一度被德軍猛烈的重機槍火力所壓制。二等兵坦迪躍出戰壕,隻身一人匍匐靠近德軍陣地並成功地消滅了德軍槍手。抵達渡口時,他再次冒著密集的炮火率先鋪設起木板,使英軍衝鋒部隊得以順利沖入敵軍陣地,最終迫使人數佔優的德軍退出戰鬥。
兩軍的血腥廝殺漸漸平息下來,突然,坦迪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德軍傷兵。這個一瘸一拐走出陣地的德軍士兵也看到了不遠處坦迪的槍口正死死地指著他。然而,這個傷兵顯然已經精疲力竭,他既沒有舉槍也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毫無表情地盯著坦迪,似乎在等待已無可避免的最後時刻。「我當時的確瞄準了,但我從來不射殺傷兵,」坦迪日後回憶起當時戲劇性的一刻,「我讓他走掉了。」這個年輕的德國傷兵略略點了點頭。


這個德軍下士叫阿道夫·希特勒。

PS 後來希特勒見張伯倫的時候還特別提過這哥們


我爸和他的戰友們,全程參與並見證了南極長城站的落成。

我爸爸年輕時候是北海艦隊的一名海軍,是中國第一批赴南極考察編隊的一員。1984年11月20日,他與其他307名戰友一起從上海出發,長途跋涉,遠赴南極。在浩瀚的太平洋上航行了一個多月,經歷風浪,經歷生死,他們終於成功登陸那片神秘的土地,

如今,南極旅行已經越來越商業化、平民化,去一趟南極或許算不得什麼。但是在當年,這跟火箭上天也沒什麼太大區別的。

科考隊的所有人員行前都寫了遺書拍了遺像,抱著赴死的決心隨著軍艦使出海港。

可憐天下父母心,爺爺奶奶其實是極力反對的,但是勸不住。行前,爺爺賭氣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走後,奶奶整日以淚洗面。

在那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全家人整日守著廣播,既盼著能夠聽到一點關於科考隊的消息又害怕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他們從那個時候開始領悟,沒有消息有時候也是好消息。

據爸爸和他的戰友們回憶,其實那一路也經歷了不少危險的時刻。比如過德雷克海峽的時候遇到大風,船傾斜的太厲害,全船戰友都在吐,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的那種。比如登陸南極洲之後有一天夜裡軍艦脫了錨,差一點就撞上冰山。

彼時彼刻,或許年輕的心裡也有過恐懼吧。

但是現在說起來,滿臉都是榮耀。

他們在海上航行時的漫長日夜,在南美洲停靠時的趣聞軼事,修建長城站時的鬥志昂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日日回憶的一幕幕。

我爸年輕時候愛趕時髦,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大哥大BP機傍身了,用的手機電腦從來都是最好最貴的。但是年紀大了之後反而對什麼都看淡了,曾因為他的老摩托羅拉裡面存了太多電話號碼而一度拒絕使用智能手機。

後來有一次他回青島參加戰友聚會,發現戰友們都用微信還拉了群,回來立刻就換了智能手機讓我們教他用。他的微信頭像就是他們當年去南極時J121軍艦的照片,那也是聚會時候紀念冊的首頁,下方還寫著「一生的牽掛」。

我輕易不敢點開,每次看到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這是他最美的回憶和最大的驕傲,也是我在介紹爸爸時炫耀的資本。

遺憾的是,這些拿命去探險的科考隊員出發前已做好了成為烈士的準備,但回國後卻並沒有得到妥善的安置。爸爸的好些戰友都過得不太好,有回鄉務農的,有外出打工的,也有疾病纏身英年早逝的。

這些年,他自己也是摸爬滾打跌跌撞撞,經歷了輝煌,也體會過絕望。

人越老越容易懷舊,最近幾年他格外愛說起當年的事情,聽到哪個老戰友去世的消息也會格外的傷心。

這是他們心底最波瀾壯闊的曾經,但好像並沒有人真正在意。

他們也曾是英雄,而如今卻被遺忘了。

前兩年當地報紙報道了一位赴南極考察隊員,說是我們市第一個。我爸看了非常生氣,還一度聯合他的老戰友們去報社要求他們修正,雖然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了。

我知道,他其實一直很想讓我把他們的故事整理成文字,很想為他的戰友們發聲。但他念叨了很多次我也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也著實是覺得平凡如我也並不能真正為他們做什麼。

直到我有了孩子,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那份愛,才開始更加理解他。說來也奇怪,我家寶寶脾氣不好的時候一首《軍港之夜》就可以讓他迅速安靜下來,而這,正是姥爺最愛的歌,能夠唱到老淚縱橫的那種愛。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是2017年6月17日凌晨,父親節前夕。成為寶媽之後我的時間被不斷的壓縮,壓縮到那天無意中才知道周日是父親節。看到「父親」這兩個字,心中突然就泛起了萬千的感慨。

當時他並不知道我寫他的故事,看到之後也沒有表現的特別高興,還挑出了錯別字告訴我他那裡還有很多日記史料供我研讀,但是還默默發給他的戰友看,後來被戰友發到他們群里勾起了大家的回憶,接連好幾天都在微信上跟我說哪個戰友又說啥了,掩飾不住的激動。

不管經歷了什麼,每每聊起當年,他都是眉飛色舞,每一條皺紋都彷彿在訴說著驚心動魄的往事。

彼時,那是一個只有21歲的少年,沒有經歷社會的打磨,也不懂得家庭的責任。

軍艦上承載的,是他的青春。

首發於公眾號「生活在瑞士」

原文標題:他拍了遺像遠赴南極,他建立長城站參加核試驗,他曾意氣風發,他是我爸


史書工筆出了名的吝惜筆墨,幾千年前的小人物能流傳現在的妥妥的都是人生贏家。看了這個因為一塊羊肉一碗湯傲嬌的人簡直跪了。

春秋戰國時期,各諸侯國互相攻伐。有一年,宋國大夫華元率軍攻打鄭國,為了鼓舞士氣,華元吩咐炊事員給大夥加餐,大鍋燉羊肉,犒勞士兵。一人一塊,士兵們興高采烈地捧著羊肉骨頭大啃特啃。偏偏到了華元的馬車夫羊斟這裡,沒了。羊斟沒吃上羊肉,心中悶悶不樂,在一旁喝涼水。原來華元軍務繁忙,忘了交代分給羊斟一份。羊斟見其他人吃得滿面紅光,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跟著領導好處多,怎麼我就那麼背時呢!這不是誠心作踐我嗎?有仇不報非君子,羊斟暗暗打定了主意,決定以牙還牙。第二天,華元乘著羊斟駕的戰車出征。宋鄭兩軍相遇,雙方擺開陣勢,互相廝殺起來。就在兩軍激戰正酣的時候,羊斟忽然一甩鞭子,駕著馬車風馳電掣般向鄭軍的營地駛去。車上的華元大驚,對羊斟喊道:「你暈頭了嗎?這是去哪兒啊?那邊是敵營啊!」羊斟回過臉答道:「昔之羊羹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分羊肉你說了算,去哪兒我說了算。就這樣,羊斟駕著戰車徑直到了鄭軍大本營。結果宋軍大敗,可憐的華元研究了一晚上的兵法計謀還未施展,就稀里糊塗地成了俘虜。


中山君饗都士,大夫司馬子期在焉。羊羹不遍,司馬子期怒而走於楚,說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挈戈而隨其後者,中山君顧謂二人:「子奚為者也?」二人對曰:「臣有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飧餌之。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來死君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嘆曰:「與不期眾少,其於當厄;怨不期深淺,其於傷心。吾以一杯羊羹亡國,以一壺飧得士二人。」
《戰國策》


中山國的國君沒有吸取教訓,重蹈了華元的覆轍。有一次,中山國君在國都大宴群臣,上了一大鍋羊湯,國君讓僕人把湯分到客人們各自的碗里。不過,人多湯少,當輪到一個叫司馬子期的大夫時,羊湯已經沒了。司馬子期當時沒表示什麼,但回到家後,越想越不對勁,認為這是國君在大庭廣眾之下有意出他的洋相:「今日到此的都是朝中大臣,我司馬子期再不行也是個上大夫呀,眾人皆分羊肉羹喝,惟獨國君不分羊肉羹給我,這不明擺著小看我嘛,當著這麼多人,別人都吃得有滋有味,惟獨我沒有喝羹,更何況有人還邊喝邊沖我得意地笑。哼,有什麼了不起,這裡不養爺,自有養爺處!」 想到這裡他起身憤然離去,投奔楚國。
在司馬子期的巧辯遊說下,楚國舉兵攻打中山國。中山國弱小,怎是楚國放手,頃刻間,中山國滅亡了,中山君因一碗羊湯丟了王位,只能倉皇逃往國外。中山國君仰天長嘆道:「吾以一杯羊羹而失國矣。」我冤枉啊,不就是一碗羊肉湯么?中山君在逃亡中,有兩個人跟在他身後。中山君回頭對這兩個人說:「你們是幹什麼的?」兩人回答說:「我們的父親有一次餓得快要死了,您賞給一壺熟食給他吃。他臨死時說:『中山君有了危難,你們一定要為他而死。』所以特來為您效命。」這時中山君才明白:「與不期眾少,其於當厄;怨不期深淺,其於傷心。吾以一杯羊羹亡國,以一壺得士二人。」


我們不就見證了中國A股最慘的一次暴跌嗎。


央視拍過一個紀錄片,叫《五大道》,說的是天津的歷史。全片一共九集,在第四集中,說到一個老人,名叫祝宗梁。

老人現居上海,1920年生,看上去與普通老人沒有任何區別。可發生在他18歲那年的事,卻改變了他的一生,他見證日本侵華戰爭的歷史、參與了抗日戰爭。

祖父是清末道員(正四品官員,也有二品或三品道員);父親祝毓瑛是宣統二年歸國的留學生,主修經濟學,曾在北洋政府財政部工作,後在天津鐵路局任職。1937年7月29日,日軍開始轟炸天津。戰爭中都盡量避免轟炸學校和醫院,而日軍的炮火卻毫無猶豫地丟向南開大學。五天五夜的轟炸之後,日軍進入天津。當時就讀南開中學的祝老,因學校停課,後被轉到法國教學學校讀書。

天津當時是九國租界,英法租界相對富裕,居住在那兒的人社會層次和收入較高,同時也因日軍未向英國宣戰。為躲避戰禍,祝老全家就遷往英租界,1938年,18歲的祝老因為學校停課只得在家鼓搗一些機械小玩意兒,這既是伴隨他一生的興趣,也成為他日後人生中的小小遺憾。

他的弟弟祝宗權邀他加入學生愛國組織——抗日殺奸團,這個組織在1937年淪陷的天津成立,成員普遍為當時年齡才十六七歲的愛國學生。這些少年大多出身顯赫——偽滿洲國總理鄭孝胥的孫子鄭統萬、孫女鄭崑崙;孫連仲將軍的兒子孫湘德、女兒孫惠書;馮治安將軍的侄女;同仁堂的大小姐。這些孩子居住在天津享有治外法權的租界,開始謀劃他們的愛國大事。

「余誓以至誠,參加抗日殺奸團,今後願在組織領導下,積極工作,保守組織秘密,如有違反,願受最嚴厲制裁。」宣誓之後,祝宗梁加入抗日殺奸團,這些學生在「愛國」這點達成一致——「與其喊喊口號,不如真真切切殺一個漢奸來得強」。聽到老人一生的故事時,我突然想到電影《色,戒》里,學生們最初的願望就是殺一兩個漢奸,來實現自己愛國的心愿。只能感慨在那個年代的大背景,相同的事不斷在發生。

由於自己在理工科方面的研究,祝宗梁主要負責製作燃燒彈和小炸彈。抗日殺奸團最初講目標鎖定在燒日軍倉庫、棉花站。祝宗梁第一次參與具體行動,是刺殺天津偽商會會長王竹林。組織內部列了一個名單,都是需要殺的漢奸,王竹林就在其中。祝宗梁在法租界槍殺王竹林,得手之後,抗日殺奸團名聲大振,連重慶方面都開始關注。

重慶方面開始試圖與抗日殺奸團對接,希望收入這些學生的力量並加以培養。由於軍統不僅僅是為抗日,還有對抗共產黨的任務,抗日殺奸團拒絕軍統方面的幫助,儘管日後才發現軍統的負責人早已混入組織內部。於是雙方讓步,重慶方面希望抗日殺奸團在每次刺殺前必須獲得他們的批准,同時提供一份新的名單,上面都是可以刺殺的漢奸。

名單中有一個名字對於祝宗梁來說並不陌生——程錫庚,昔日的留美經濟學博士、以學者身份參與巴黎和會中方代表團、還是中國外交部駐北平特派員;此時卻是中國聯合準備銀行天津分行的經理、同時身兼天津海關監督。日軍成立中國聯合準備銀行,瘋狂印製的鈔票在天津發行,以套取戰爭所需的巨量物資和錢款。

程錫庚家住英租界,行事小心謹慎,從不獨自走在街上。抗日殺奸團的一員混入程家以套取刺殺情報後,又生悔意,只願意提供一些基本情報。祝宗梁得知程錫庚喜歡看電影,就與好友袁漢俊決定在電影院動手。1939年4月天津英租界的大光明電影院,正在上映《貢格丁大血戰》,程錫庚與妻子,還有三個孩子一同前來觀看。祝宗梁本想等程錫庚看完電影出來後動手;儘管漆黑的電影院中動手方便脫身,但他們不知程錫庚坐在何處。好友袁漢俊想出一個法子:當時電影放映過半都會給人些許時間休息,公務人員如有人找,放映室里便會將「某某某外有人找」的字樣投影在屏幕上。袁漢俊便在休息時假裝自己要找程錫庚,令放映時打出「程經理外找」,程錫庚起身,卻又被妻子按住。這一舉動還是被祝宗梁看到,他們一行人坐到程錫庚座位後排,趁著電影中槍聲響起的同時,祝宗梁扣動了扳機。

刺殺行動成功,撤退時卻不順利,祝宗梁和袁漢俊等人被前來勘探究竟的保安攔住,只好打死一白俄一比利時保安才能脫身。在英租界里刺殺程錫庚的新聞,引起軒然大波。工部局逮捕四名軍統特務、認為與此事有關,日本不斷給英國施壓,希望引渡這四名人員,但英國一則拒絕。最後日軍在英法租界架起鐵絲網,搜查每一個出入租界的人,逼迫英國妥協。重慶方面由戴笠出面,希望這些抗日殺奸團的成員能前去重慶,面見蔣介石。祝宗梁身赴重慶後,重慶方面希望他們幾人去倫敦登報自首,向日方承認刺殺程錫庚的行為,不然會有更多的軍統成員為祝宗梁等人的行為被捕。

重慶方面承諾一定會保證抗日殺奸團成員的人身安全,最後祝宗梁等人前往香港登報自首。而日本政府不相信這幾場周密的行動是幾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所為,不肯接受事實。隨後香港淪陷,祝老回到內地,最後輾轉到上海。抗日殺奸團中出叛徒,出賣祝宗梁袁漢俊等人,成員大都被捕,一部分靠家庭營救,另一部分在獄中就義,袁漢俊前去就義時,將身上穿的大衣留給獄中同胞,只著單衣;祝宗梁在獄中受盡折磨,堅決否認行為,聲稱自己從不認識叛徒,最後僥倖活了下來。

抗戰結束後,國民黨政府希望將祝宗梁等四十餘人送去美國培訓,為軍統效力。祝宗梁對軍統並無興趣,國民黨政府便提出可以滿足他的一個要求。祝老說自己的父親是清末公派赴美的留學生,自己也要去美國讀書,獲得機械學博士歸來後建設中國。赴美僅一年,祝宗梁便被命令回國,在上海高級機械職業學校教書。軍統來信授予他中校軍銜,被他拒絕,祝宗梁坦言自己抗日是因為愛國、而非從戎當官,最後國民黨政府寄來一枚抗日紀念章與六級雲麾勳章,以感謝祝宗梁為抗日做出的貢獻。他欣然接受,認為這是國家對自己行為的肯定,此後與軍統再無瓜葛。

因為這枚雲麾勳章,與自己曾經與軍統有過的關係,祝老在建國後遭遇到又一輪的調查和審問。他對共產黨和新政府頗有好感,在經濟遭到外國封鎖時,還托昔日抗日殺奸團的舊友從香港運送銅回國,以支持國內發展。因為這層關係,先前幾次政治調查都與他無關。1959年,在強化階級鬥爭的大背景下,祝老在課堂上被人帶走,一關九年,沒有宣判。1968年,祝老被判「歷史反革命」罪,同時懷疑他是軍統特務,判處15年有期徒刑,於1976年釋放。他的愛人被關10年,直到1979年才平反出獄。祝老的子女,因為出身成分和父母的事受到牽連,他的女兒在父母坐牢期間不斷奔波,試圖為父母平反,耽誤了大好人生、也耽誤了終身大事。1980年,祝宗梁在黨的寬大處理下,對過往行為不予追究,得以平反。

回看余華先生的《活著》,不少人會質疑這是刻意製造的悲劇,普通人的一生根本無法經歷那麼多事件和周折。而在那個大時代,祝老的遭遇之複雜性甚至超過福貴,令我惻隱。

這便是祝老一生的故事,那個18歲的中學生陰差陽錯地加入抗日殺奸團,見證了歷史,參與了歷史,甚至間接地改變了、創造了歷史。最後也遭遇了歷史,同樣,被歷史所遺忘。

註:有關祝宗梁的情況,大體可以在網上找到。這裡我補充一些他本人親自口述的部分,由於年代久遠和調查方式不同,老人對很多事的記憶與網上所說不同。

祝宗梁刺殺程錫庚時,程的妻子與三個孩子都在旁邊。後來祝被問是否有過猶豫,祝予以否認:「你們在和平年代,會想很多人道主義的事,認為這類殘酷的事應該迴避家人。可對我們來說,他是大漢奸,殺他的機會只有一次。我不後悔,我也沒有遺憾,至今我都這樣想。」

祝宗梁現定居上海閔行,幾年前回過天津。雖都是抗日殺奸團的一員,祝宗梁與好友袁漢俊的命運卻截然不同,袁漢俊於1943年就義,年僅26歲,因是南開中學的學生,現在依舊可以在南開中學的紀念碑上找到他的名字。祝老幾年前回過天津,感慨為何南開大學的校友紀念碑上把昔日舊友都置於邊緣,而紀念碑中央的名字都有著一個共同點。

祝老回憶起當年留美,僅僅一年就被迫回國,認為是國民黨政府在當時經濟出現危機,無法在負擔學費;外界研究著普遍認為是國民黨政府需要這些人回來從事情報工作。


王洪文


我說的這個故事,應該比題目還嚴重一些,不能算小人物見證了歷史,而是小人物改變了歷史。本文可能會有點跑題,就當給大家科普了。


不知道大家認不認識他——

齊奧塞斯庫,羅馬尼亞共產黨領導人,也算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之一。

年齡大一點的同志應該認識這人,他死於1989年(雖然八年以後我才出生……),中年人應該對他都有印象,作為社會主義陣營的一員,齊奧塞斯庫曾經多次訪華,會見過毛主席鄧小平等一群領導人:

現在的歷史對齊奧塞斯庫的定義,有一個詞是繞不過去的——獨裁者。

時隔多年,如何評價這個獨裁者,成為了史學界充滿爭議的一個話題。

齊奧塞斯庫和那個時代的所有共產黨領導人一樣,都參加過革命,而且很有種,1933年入黨,即組織過監獄暴動,也參加過武裝起義,我說了,他是一個比較有種的人。

45年羅馬尼亞共產黨掌權以後,有種的齊奧塞斯庫步步高升,到了65年,他終於當上了羅馬尼亞共產黨的一把手,成為了最高領導人。

接下來,就開始了他漫長的獨裁生涯。

如何評價齊奧塞斯庫的為政舉措,成為了羅馬尼亞人的一個共同的問題。當初打倒齊奧塞斯庫的時候人人都很高興。可是打倒了獨裁者以後羅馬尼亞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度淪落為歐洲大妓院(窮到輸出妓女,當時很多東歐國家都這樣),人們又開始懷念起齊奧塞斯庫時期人人都有工作,相對比較富裕的時期了。

齊奧塞斯庫的基本理念和大部分社會主義國家領導人一樣,工業化,剪刀差,在他當政的時代羅馬尼亞完成了國家得工業化,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前期也有顯著提高。在他的執政時期羅馬尼亞的國民收入增長了足足32倍,應該說還是很有成績的。

不過在他執政的最後十年,他堅持要全國人民勒緊肚子還清外債(眼熟不??不過人家是真的還外債),所以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羅馬尼亞人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這是他最後下台的民意基礎。

齊奧塞斯庫還搞過很多荒唐的政策,其中最荒唐的莫過於他的人口政策,他嚴禁羅馬尼亞人墮胎,派警察到各地去搜查計生用品(……),被羅馬尼亞人稱之為「月經警察」,可是相應的醫療水平卻並沒有提升,造成羅馬尼亞的嬰兒死亡率短時間內翻了一倍多,於是天才的齊奧塞斯庫想出了一個辦法——嬰兒出生一個月以後才給辦准生證,瞬間嬰兒死亡率就降下來了。

之所以說齊奧塞斯庫有種,是因為他不同於其他東歐地區的兒子黨的領導人,他並不怎麼給蘇聯面子,他被視為第二個鐵托,在社會主義陣營里獨樹一幟。所以他作為一個獨裁者,國際聲望卻很高,連尼克松都誇他是個好總統。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齊奧塞斯庫的徹底改變,始於他1971年訪問中國和朝鮮。

1971的中國大家都懂,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齊奧塞斯庫目睹了人民大會堂前山呼海嘯的紅衛兵,他幼小的心靈被深深的震撼了。

緊接著他來到了朝鮮。

(感覺這倆人還挺有喜感的)

朝鮮的尿性大家就更清楚啦,齊奧塞斯庫目睹了平壤高大的豪華建築,在巨大寬闊的金日成廣場上見到了慶祝「太陽節」的朝鮮民眾。

齊奧塞斯庫幼小的心靈被深深的傷害了。

中國雖然窮,但是中國是大國,羅馬尼亞和中國比不了。朝鮮何德何能?他金日成居然比我還闊??

回頭看看自己家那幾棟樓,同樣是社會主義國家,差別咋這麼大呢??

受了刺激的齊奧塞斯庫回國以後就準備大興土木,他也開始修建巨型建築,其中最大的叫做「共和國大廈」。

就是圖上的這棟大樓。

在中國人眼裡可能不算啥,我們比這闊氣的縣政府有的是,但是在當時的羅馬尼亞卻是舉國之力修這麼一棟樓,因為齊奧塞斯庫心眼比較實,他沒有看明白朝鮮建築面上光的本質,朝鮮修的凱旋門雖然比法國的還大,但實際上建築質量其實不咋地。齊奧塞斯庫不僅要大,裝修也要豪華——上面這棟共和國大樓,光水晶就用了3500多噸!!

更諷刺的是,由於各種阻力和國力限制,齊奧塞斯庫到死都沒能住進這座大樓,在他死以後五年的1994年,羅馬尼亞議會才搬進去,所謂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除了修大樓,齊奧塞斯庫也學會了金日成的腐敗,他光私人飛機就有17架,在全國的行宮更是數不勝數,他喝著1400法郎一瓶的葡萄酒,想著怎麼能像金日成一樣的集權。奢侈程度無與倫比(感興趣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集權這方面,齊奧塞斯庫就不行了。毛主席和金日成的姿勢水平比他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措施,就是給他自己的家人封官。

他的老婆埃列娜,封黨政幹部委員會主席,掌握全黨人事,被稱作「人民的國母」。這位國母酷愛收藏珠寶,可能是當時全世界擁有珠寶最多的人之一。

小兒子,團中央第一書記,政治局候補委員,齊奧塞斯庫公開稱「他可以接班」。

兒媳婦,全國婦聯主席,全國少先隊主席(難道是傳說中的五道杠?!!)

三個弟弟,國防部副部長,警察學院院長,計劃委員會主席。妹夫是農業部書記等等等等……他甚至把自己的狗封為了上校。

在這方面,羅馬尼亞真正實現了社會主義是一家。

除了這些,他還效仿東亞模式,走到哪裡都要有人群歡呼呀,報紙天天登載他的照片和語錄啊,恨不得發動一場羅馬尼亞式的文革,可惜他沒有那個本事。(文革可不是一般人能發動的了的)


以上,基本可以解釋了,無論齊奧塞斯庫做出了多大的成績,他都不可能得到人民的真心擁護。


接下來說說他的覆滅,到此處其實才真正開始和題目相關的正文。

題目是,有哪些小人物見證了歷史。

東歐劇變的那年對很多社會主義國家都是難過的一年,席捲東歐的劇變羅馬尼亞當然也不能獨善其身,1989年12月,羅馬尼亞西部的一個發表過反政府言論的匈牙利族牧師,因為警察把他從自己的房子里趕走,開始帶領自己的信徒們遊行,一開始只有兩百多人,當天是12月16日,在第二天,12月17日,遊行就迅速擴大到了一萬多人。並喊出了打倒齊奧塞斯庫的口號。衝擊市政大樓,齊奧塞斯庫命令裝甲部隊強力鎮壓,斷絕水電交通,西方媒體迅速宣傳此時,法國報紙對外稱當天死亡人數有4000多人,全球輿論大嘩,事實上後來羅馬尼亞新政府說當天死亡人數為147人。

此時是12月17日。

12月18日,齊奧塞斯庫飛往伊朗進行國事訪問。

到這個時候,他依然認為自己的統治堅不可摧,所以一切照舊,不過這次他把自己的夫人留在了羅馬尼亞坐鎮。他在德黑蘭宣布「我們的形勢是穩定的」。此時的齊奧塞斯庫做夢都想不到接下來他會經歷什麼。

12月20號,訪問回來的齊奧塞斯庫發現動亂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擴大了,於是他發表了電視講話,宣布「蒂米什瓦拉發生的騷亂是流氓、暴徒煽動的,是以破壞國家機關和公共財產為目的的,這是恐怖行動,與反動勢力、帝國主義、沙文主義勢力相勾結,試圖搞亂羅馬尼亞的秩序與穩定。」並實行戒嚴令。

當天晚上,他做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決定(雖然他這輩子也沒剩下幾天了),他決定第二天舉行群眾演講。

在此之前,羅馬尼亞已經實現了部分文革化,齊奧塞斯庫的演講到哪裡那都是山呼海嘯,加上他本人的演講能力確實不錯,所以他認為明天他能夠用演講扳回一局。

第二天中午,嚴寒的十二月,超過十萬人被召集到黨中央大廈前的廣場上,齊奧塞斯庫和夫人一起登台,他再一次發揮了他的演講能力,手舞足蹈的說說:「要堅決打退外國的干涉和蒂米什瓦拉流氓集團的動亂。」,不過這一次與眾不同的是,十萬人的廣場上鴉雀無聲,對齊奧塞斯庫的演講,人民以沉默相對。

感覺到氣氛不對的齊奧塞斯庫愣住了,在他停住的一刻,廣場上鴉雀無聲,萬籟俱寂。

這個時候,廣場上響起了一個人響亮的吶喊:

「打倒齊奧塞斯庫!!!」(一說為「打倒他」)

齊奧塞斯庫愣住了,緊接著廣場又陷入了沉默。

極短暫的沉默後,就想是一顆石子被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整個廣場沸騰了,十萬人山呼海嘯的共同吶喊著「打倒齊奧塞斯庫!!」「打倒殺人犯!!」,電視台趕快把畫面切了出去,全國人民最後看到的是齊奧塞斯庫不知所措的畫面。

很快,激動的人群開始衝擊黨中央大樓。

國防部長米列亞就在現場,他親自下令部隊不許開槍。

很快,布加勒斯特(羅馬尼亞首都)市委書記過來傳達齊奧塞斯庫指示:可以開槍,衝天鳴槍。必要時候可以打腿。

國防部長既不願意向群眾開槍,也不敢違背命令,萬般無奈的國防部長飲彈自殺了。齊奧塞斯庫宣布他是「叛徒」。並且在廣播里宣布他「畏罪自殺」,國防部長的死給軍隊以極大的動搖。

動搖的結果就是,接任的國防部第一副部長結合實際情況下令——部隊撤回軍營。

齊奧塞斯庫徹底垮台,從這一刻開始。

沒有了武裝保護的黨中央大樓迅速被群眾攻佔,走投無路的齊奧塞斯庫夫婦帶著他們的親信登上了房頂的直升飛機,飛往他們的一處行宮避難,登機的人太多以至於飛機都超載了,留下了這樣著名的照片:

此時是1989號12月21號。

準確的說,從這一天以後,齊奧塞斯庫政權就已經徹底垮台了,從第一次200人的遊行到齊奧塞斯庫出逃,只有五天,從廣場上第一聲吶喊到出逃,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

22日早晨,飛機降落,此時通緝齊奧塞斯庫的命令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狼狽不堪的一行人找了輛汽車想要逃走,齊奧塞斯庫的親信們紛紛找各種理由離去,很快,逃亡的人只剩下他們夫妻倆和一個司機了。

三個人開著車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一個縣植物保護局,發現局裡的人正在看通緝他們兩口子的廣告,兩幫人一對眼,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雖然是通緝犯,但做了這麼多年的領導人,齊奧塞斯庫餘威仍在,他淡定的問工作人員:「你們局長在哪裡??」工作人員唯唯諾諾不知所措,終於一個機靈一點的工程師出門去——去報警了。很快軍隊的人就來把齊奧塞斯庫夫婦抓住了。

然後,就出現了歷史上極有爭議的一幕。

此時距離齊奧塞斯庫倒台不過兩天,中央誰掌權還根本是未知數,雖然當時羅馬尼亞搞了個委員會,還有個臨時總統,但完全是草台班子,聽說齊奧塞斯庫被捕以後,臨時總統授權當時那個讓部隊撤回的國防部副部長去審訊齊奧塞斯庫。

1989年12月25日聖誕節,軍方在林業局附近的一處軍營里審訊齊奧塞斯庫。

作為一個統治一個國家近三十年的獨裁者,這應該是一場世紀大審判,然而這場審判審判團只有臨時找來的七個人,都是從軍事法庭里選的,一片混亂的羅馬尼亞現在根本找不到夠格的法官。所以齊奧塞斯庫夫婦拒絕承認這個由草台班子搭建的草台班子的合法性,始終保持沉默。要求由大國民議會審理他們。

這個草台班子法庭控訴他們夫婦倆幾項罪名:

一、大量屠殺人民,犧牲者超過6萬名;
二、利用秘密警察來對付人民和國家,損害了國家的力量;
三、在各個城市製造爆炸事件,破壞建築物和公共財產;
四、把國家經濟搞得一團糟;
五、在國外銀行存款超過10億美元,並企圖利用這筆巨款外逃。


實際上這幾項罪名,沒有任何一個是可以坐實的,包括最後一項存款,由於齊奧塞斯庫對自己的統治很有信心,他幾乎沒有海外存款,後來被羅馬尼亞的法官戲稱為「誠實的人」。

由於齊奧塞斯庫夫婦拒絕承認法庭的合法性,所以問他們有沒有什麼辯解的時候,他們沉默,問他們有沒有精神問題的時候,他們沉默,問他們要不要上訴的時候,他們還是沉默。這些本可以拯救他們的生命,但他們放棄了。

因為他們倆認為這根本就是胡來,這個法庭沒有威嚴,所以他們準備等待著正式審判。

讓他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法庭宣布了結果——死刑,立即執行。

傻眼了。

第二天,1989號12月26日,聖誕節的第二天,兩個人被執行死刑,由於草台班子沒有刑場,所以臨時在廁所旁邊找了一片空地,行刑的士兵甚至沒等到指揮官到來就開槍了。

齊奧塞斯庫死之前,高喊「自由和獨立的羅馬尼亞萬歲!!」他的夫人則高唱國際歌,在開槍的一剎那,他甚至側過身想為他的夫人擋子彈,但隨即兩個人都被自動步槍打成了篩子,甚至連一塊完整的頭骨都沒留下。

一個統治了一個國家近30年的人,就這麼像一條野狗一樣被幾個士兵隨便處決了,齊奧塞斯庫時代就這麼被畫上了一個極其潦草的句號。

回到我們的問題,有哪些小人物曾經見證了歷史——

28年過去了,到現在為止,我們仍然不知道方面在廣場上第一個喊出「打倒齊奧塞斯庫!」的人究竟是誰。

完。


全文已完結。感謝大家的支持。長文慎入,多圖慎入。
感謝 @林沖的頭條推薦,他在頭條里提到的中共一大代表便是本文的主人公劉仁靜。

很多朋友建議我開個專欄,為此我特意問了 @劉堯 同學,他說軍史和黨史容易涉及敏感話題,不符合知乎規定,因此無法開闢專欄。不過如果你們有關於黨史、軍史和近代史、清史、明史以及春秋戰國到三國期間的歷史的問題(1949之後的免邀),可以邀請我回答,我必以儘可能通俗和幽默的口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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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一個我能回答的了,怒答之!!!


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我要說的,當然是近百年來對我們全國十三億人影響最大的一件事之一——中共一大


什麼?不牛逼?我黨成立的歷史性事件你敢說不牛逼?


有人會說,這麼牛逼的事件,怎麼可能會有小人物?!
對啊,他真的就是小人物。


正如大家所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於1921年7月23日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樹德里3號這個小洋樓里召開。


當時出席會議的共有全國代表13人


可是,當時的兩個共產主義大佬都沒有出席會議。

那自然就是號稱「南陳北李」的陳獨秀和李大釗。

有人說,陳獨秀不是就在上海嗎,怎麼不來開會,是裝逼嗎?

並不是,當年孫中山在廣州建立國民政府,缺一個教育部長,兩人一拍即合,陳獨秀就跑到廣州去當了個教育部長。

並不是,當年孫中山在廣州建立國民政府,缺一個教育部長,兩人一拍即合,陳獨秀就跑到廣州去當了個教育部長。

當時國民政府一切都是一窮二白的起步階段,有一筆款項沒有撥下來,陳獨秀說我不能去開會啊,這麼一大筆錢(相當於現在的幾十萬吧),我得親自盯著~

於是為了順利召開此次會議,陳獨秀派出了李達和李漢俊代表自己

李達在教育界很有名,後曾歷任湖南大學和武漢大學的校長,可謂是兩湖教育之翹楚皆出於此子之手。


這個李漢俊也很厲害,14歲便就讀於東京帝國大學(東大前身),回國後不久就同陳獨秀在滬建立黨小組,可謂是此次會議的東道主。

李大釗為毛也沒來開會呢?原來說是要帶著自己北大的得意門生優秀學生領袖張國燾一起來的。

可是北京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說是北洋政府拖欠北京八所高校老師的工資,李大釗一聽怒了,王八蛋老闆徐世昌,吃喝嫖賭欠下3.5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啦!我們沒有辦法,只能鬧學潮!(圖文無關)

可是北京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說是北洋政府拖欠北京八所高校老師的工資,李大釗一聽怒了,王八蛋老闆徐世昌,吃喝嫖賭欠下3.5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啦!我們沒有辦法,只能鬧學潮!(圖文無關)

於是李大釗便帶著一幫老師管政府要錢去了,這另一個北京名額讓誰去呢?

於是李大釗便帶著一幫老師管政府要錢去了,這另一個北京名額讓誰去呢?
歷史上讓誰去了呢?這個人便是整個中共一大里年紀最小的劉仁靜,當年才18歲

哎對就是這個長得有點像劉星的連清人。

哎對就是這個長得有點像劉星的連清人。


大概又會有人問這麼牛逼的歷史事件為什麼要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去見證?我18歲的時候頭還在高中習題集里拔不出來呢!並不是因為這個小孩有多牛逼,而是因為的確沒人有空
沒錯!你沒有聽錯!這麼牛逼的事件,愣是沒有人願意騰出來時間參加!!!


若是排資論輩,北京共產小組的二師兄(大師兄乃張國燾)應該是鄧中夏,他也是李大釗在北大的得意門生之一,1923年參與了上海大學的創辦!後來又多次受黨的委命去莫斯科交流學習!夠牛逼了吧!

李大釗找到鄧中夏,鄧中夏說不去。我要去南京參加少年中國學會的一個會議。(感謝 @楊愛紅 指正)

少年中國學會有木有?!一聽就比中國共產黨牛逼多了!


於是李大釗又找到了三師弟羅章龍。這個人名氣稍微差一點,但也是當時組織隴海鐵路、京漢鐵路工人幾次大罷工的青年領袖之一。

羅章龍說不去。我搞鐵路工人大罷工搞上癮了,最近又聯繫好了一個廠,這幾天和他們開座談會討論罷工的事宜呢~

我說這麼牛逼的機會你都把握不住,難怪只能當三師弟啊~不過搞搞罷工什麼的,的確比看一個沒前途的破組織成立要有意思得多啊!

就這樣,往下李大釗又問了幾個人,都說有事,脫不開身。

總之幹啥的都有,就是比中國共產黨成立重要!

李大釗沒辦法了,就委派年齡最小資歷最淺說話最沒分量的劉仁靜去參加了。

我估計劉仁靜當時也不是很爽,畢竟大家都不願意去,這種爛攤子果然就是要留給年齡最小資歷最淺說話最沒分量的我去收拾啊。

後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們繼續說故事。

~~~~~~~~~12月9日下午更新~~~~~~~~~~~
謝謝大家的捧場。那我就繼續帶大家普及黨史。

畢竟我是一名共產黨員,所以無腦為共產黨洗地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

有人可能要說,這劉仁靜當年才18歲,就能夠參加中國布爾什維克組織,並出席第一次中國共產黨代表大會,這儘管包含著種種機緣和狗屎運,但仍然不得不說,這劉仁靜還算個人物。

我向來主張,剖析歷史,就要站在當時的時代立場上思考問題


現在的中國共產黨,是一個擁有八千萬黨員手握數百萬軍隊領導十三億人民走向富強世界第一大政黨,不僅有自己的系統的、全面的、具體的理論,而且從思想、政治、軍事、科技、文化、社會等各個具體的方面代表了這個屹立於世界東方的地緣強國的根本利益。

但當時的中國共產黨,就是個剛剛被起出來唬人的名字,甚至不如「少年中國學會」聽起來有逼格。

黨史上記載,中共一大召開時,是代表了全國50多名黨員的。

也就是說,全國一共50多名黨員,到場的就有13個= =

這比例已經不能算作是代表大會了,簡直就一個部分黨員代表見面會啊!

不要著急笑,還有更有意思的。

不要著急笑,還有更有意思的。

有一個段子,說是怎麼變牛逼,沒有真本事也成,只要把知道你那點底細的人都耗死磨光,就剩你自己強行裝逼了,隨便你怎麼說。

這話按在劉仁靜頭上真是恰如其分。

劉仁靜在晚年的回憶錄中這樣寫道,建設中國共產黨這一偉大的重任,就這麼歷史性地落在了我的年輕稚嫩的肩膀上

那個時候正處於北洋軍閥混戰期間,國內民生凋敝,人心思定,用各種方式探求各種道路企圖救國的人士不計其數。

那個時候正處於北洋軍閥混戰期間,國內民生凋敝,人心思定,用各種方式探求各種道路企圖救國的人士不計其數。每天新成立的政黨和每天解散的政黨一樣多。

都不要說當時全國總共有多少黨派(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投機倒把和渾水摸魚的小團體),就是在1921年前後出現的共產主義黨派就足足有近十個!

讓我們來看看這些名字:中華共產黨、中國無政府共產黨、重慶共產黨、今日派共產黨、支那共產黨、中國少年共產黨、中國青年共產黨、中國革命共產黨!!!!

這都是些什麼虎逼名字!為什麼一個個都看起來那麼嚇人!!!實話告訴你們,隨便拿出一個上述黨派的黨員數量都要遠遠高於中共初期的50人!

中國共產黨就是混雜於他們之間的一個小小的團體,可以說,因為有了李大釗和陳獨秀兩位大佬的存在,稍微有理想了那麼一點,稍微有名氣了那麼一點,稍微有方向了那麼一點,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該解散的,還是要解散。該覆滅的還是要覆滅。我們姑且就當個時代的弄潮兒,跟大家一起湊個熱鬧得了。這絕逼是當時絕大多數人的想法。我們就來扒一扒當時中共一大的幾位代表。首先是來自廣州小組的陳公博和日本分會的周佛海(就不放叛徒的照片了)。

這兩位的名字,無論在中共一大人員名單什麼時候集體出現的時候,都是被放在最後面的。原因無他,在黨的早期活動中就選擇了叛黨

其實很好理解啊。跟你們玩玩過家家過把癮還行,要是牽扯到身家性命或者財祿前途,誰還跟你們在這玩?

陳公博是富二代,從小嬌生慣養,膽子比較小。當時中共一大在上海開不是被查了嗎,再加上中間起了點摩擦,就沒跟著去南湖的遊船上繼續開會。一年以後,覺得無聊(誤)就退黨去美國留學了。回國之後一直在國民黨系統內工作。

這個周佛海就比較操蛋了。一大之後,周回到日本繼續留學。歸國之後,搖身一變直接成為國民黨要員,混到抗日戰爭時期還與汪精衛沆瀣一氣,汪說我們曲線救國吧?周立刻回應好啊好啊~兩人還拉著陳公博一起當漢奸,真不愧是好基友啊,這種時候總是想著哥們~


這個陳公博膽子小,也談不上什麼骨氣,原則還是有一二分的,雖然對中日戰爭持極其悲觀的態度,當漢奸的意願卻也沒周佛海那麼強烈。雖然勉勉強強答應在汪偽政府工作,基本做的都是無關痛癢的事。

周佛海則不同,對於自己的工作特別熱衷,不僅搞起特務組織,威逼利誘甚至暗殺無所不用,賣友求榮、腆著臉討好日本人的噁心事也沒少干。1943年眼看日本要敗,又偷偷被戴笠策反做了軍統的內應。抗戰勝利以後,因為漢奸罪被判死刑,戴笠後來飛機失事掛了,沒人給他證明他其實是內應,於48年【冤】死在國民黨的監獄裡。

令人噓唏的是,陳公博死的要比周佛海早許多,46年便被槍決了,原因也很簡單,汪精衛在死翹翹之前,便把陳公博選擇成為了自己的繼承人,接任了南京日偽國民政府的主席。你是老大,不槍斃你槍斃誰?我不是洗地,單論人品而言,陳公博還是比周佛海要強一丟丟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漢奸便是漢奸,無從洗地。

話扯遠了。同劉仁靜一起來開會的北京代表張國燾是個極其複雜的人,複雜程度甚至有超越汪精衛的潛質。我才疏學淺,並沒有辦法概述他充滿矛盾的一生。我只能說,他叛黨了,但是叛的黨卻也不是一大時的中共,更不是我們今天的中共。權利傾軋,勾心鬥角,不是我們今天能夠猜測和推斷的,然而張國燾的反叛,更多的是出自於這個人的人格和經歷,並不能簡單地下結論。

總之,中共剛剛成立時,那就是一個弱雞團體。頂多有個共產國際的認定,然而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你還是不能理解尚在襁褓里的中共有多弱雞,那我再說明白一點,她甚至不如成立初期的ISIS和基地組織。同樣受境外勢力的扶植,中共卻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援助,更不要說擁有任何軍事力量,甚至連一句鬧事的時候的統一口號都沒有。

而李大釗此時派劉仁靜來參加一大又相當於什麼呢?我們再打一個生動的比方。南少林和北少林相約召開首屆少林峰會,兩個方丈住持都沒時間來,北少林住持問座下弟子誰願意替自己去,所有人都有事,於是他便只能叫上照料自己生活的小沙彌隨同大師兄前去。也許並不是特別恰當,然而大體就那麼個意思。

討個薪比開會重要,籌個款比開會重要,參加個學會比開會重要,連搞個工人罷工都比開會重要。幹啥玩意都比開會重要,這並不是因為會議本身不重要,而是舉行會議的組織實在是太弱雞了。而劉仁靜——一個小沙彌,能夠見證這樣的歷史時刻,並活到最後,不得不說是十分荒誕和充滿趣味的。

一個人的經歷尚且如此複雜,更不要說中國共產黨這個組織的發展和壯大了。

儘管我們說,中共這個黨派僅僅用了28年,就從一個鬧著玩似的弱雞團體成長為奪取國民黨反動派政權、建立新中國的執政黨,這個過程就跟開了掛一樣,全程自帶主角光環。然而烈士的犧牲、叛徒的出賣、黨內的錯誤鬥爭、外黨的傾軋,反動政權的壓迫、帝國主義的侵蝕、主義思想的缺失、自我的迷失,這些摧殘無時無刻不像插入我黨胸口的利劍,隨時可能奪走這個新生兒的生命。

我們不去說李大釗也犧牲在反動政府的鍘刀下,也不去討論陳獨秀也曾犯過重大的路線錯誤,站在黨前進發展的對立面上。我們就單單來算一算,1921年召開一大,一年後陳公博脫黨,兩年後李達脫黨,三年後李漢俊、周佛海脫黨,六年後包惠僧脫黨。僅僅六年就一大代表就跑了將近一半,全國那50多名黨員自然也不難想像。

如果是因為喪失了理想信念而脫離組織,那還不是最可悲的;如果是受到自己同志非正當性的質疑、非議甚至是審判,自己還無從辯駁,或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理想被侵蝕、被掠奪、被壓榨而無能為力,那才是真正的可悲。這種可悲,因為帶有夭折的特性,可以說是絲毫不亞於文革時諸多科學家、藝術家和老一輩軍政官員自殺的那種悲哀。

而一大的13名代表,剩下來的8個人,4個都為了革命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濟南代表王盡美1925年犧牲,鄧恩銘1931年犧牲;長沙代表何叔衡1935年犧牲;武漢代表陳潭秋1943年犧牲,和他一同犧牲的還有毛澤東的弟弟毛澤民。從這裡我們也不難推斷出,共產黨人為了革命事業,究竟流了多少血,犧牲了多少好同志。

然而我們的主人公劉仁靜同志,可以說是中國共產黨整個革命鬥爭史上的奇葩。

~~~~~~12月10日更新~~~~~~
為什麼說劉仁靜奇葩呢?我們繼續扒中共一大的其他代表。

下面我們要說的,是一段很有意思的近乎於武俠小說的歷史橋段。在我看來,有點像楊康和郭靖的故事。歷史嘛,總是比故事要有意思的。

其實要是論奇葩的程度,我覺得還是非毛澤東莫屬。然而主席屬於那種超越了歷史的存在,我不是神化毛澤東,要是把整個革命生涯的幾個重大過錯抹去,你就算說他是21世紀穿越回去的我也信。


武漢代表包惠僧則是另一種層次上的奇葩。不說別的,這個名字本身就有著武俠小說的韻味。

建國以後,給包家劃分的成份是什麼呢?小土地經營者。這個詞什麼意思呢?通俗了說就是小規模土地的持有者和經營者,財富數量級介於富農和中農之間。當然這是一個十分籠統的概念,有人說小土地經營者的財富累積僅次於地主,這也是見仁見智的。後來我們說批鬥地主、富農,大約是沒小土地經營者什麼事的;但論及向貧下中農學習,也和小土地經營者無關。總之要是給毛澤東家定一個小土地經營者的成份,應該算比較恰當。

包惠僧便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不算有錢,但小康有餘。請注意,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理所應當有著像包惠僧這樣的性格:樸實厚道、行事小心,但做事全憑熱情、情緒化、好自滿,且原則性較差。但同樣出生在相似的家庭,太祖和他差異就極大,豪爽大方,不拘小節,飽懷激情,敢作敢當,做事充滿目的性和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我們可以這樣說,兩人之後的發展和境遇,與他們的性格息息相關。

為什麼總是扯上太祖呢?因為這個包惠僧的確和太祖的出身太像了。1917年,包惠僧從湖北第一師範畢業,而18年毛澤東就從湖南第一師範畢業,學校都一樣,就是隔了個洞庭湖。不過包惠僧沒有那麼著急就投身革命,而是先想著填飽肚子,這也是農民做派,無可厚非。他先是當了幾個月小學老師,因為跟人合不來所以就索性不幹了。又在朋友的介紹下去當新聞記者,這一干就是四個年頭。

在從事新聞記者的生涯中,包惠僧接觸到了大量的社會上的黑暗和扭曲。他發現整個新聞行業就是政府和軍閥們用以偽裝自己丑惡嘴臉和愚弄民眾的工具。應該說他還是有些革命頭腦和革命精神的,要不也不會被陳獨秀相中。包惠僧開始走魯迅的路子,用筆抨擊時事,得罪了好一批人,換了許多家報社工作。1920年包惠僧實在混不下去了,又索性破拐子破摔,直接參与到各種遊行、罷工和示威活動等革命行動中去,此時,記者已經不能算作他的職業,而是他的偽裝自己的迷彩而已。在一次採訪中,包惠僧接觸到了陳獨秀。也是巧合,同期,毛澤東通過做圖書管理員認識了李大釗。兩位年輕人都開始在兩位共產主義大佬的指引下接觸共產主義思想,學習共產主義鬥爭理念。

這一段,是不是像極了兩位素有淵源的大俠傾力培養兩個出身相仿,但性格迥異的徒弟?不過毛澤東吃了地域上的虧,那個時代奔波於北京和長沙,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發展上落後於包惠僧。1921年包惠僧在上海擔任了共產教育委員會主任,專門負責為黨組織選拔去蘇聯留學的人才。後來劉少奇等一批有著留蘇背景的黨和國家領導人都是包惠僧推薦的。後來包參加中共一大,還是受陳獨秀推薦專門作為武漢代表去的,足見陳對包的重視。

和包惠僧比起來,毛澤東就顯得草根多了。中共一大是二人的第一次會面,包惠僧和張國燾等人顯得很積極踴躍,頻繁發表意見,而毛澤東則插不上什麼話,只能旁聽,偶爾才說兩句。一大結束之後,兩個人因為相似的出身和革命基礎,有了較為穩定的書信往來。1922年毛澤東在湖南搞革命被通緝,逃到了湖北,包惠僧還十分熱情地接待了毛,不僅管吃管住,還帶他一起遊玩。十幾日的相處,讓毛澤東對武昌魚的味道尤為喜愛,直到三十多年之後,還寫下「才飲長江水,又食武昌魚」的詞句。


在我黨擁有自己的武裝政權之前,還在採取國共合作的政策,二人的革命行為還都是較為隱秘和小眾化的,因此並無法暴露出太多的前途端倪。然而之後的後續發展,才是兩人革命生涯真正的分水嶺,這不得不說是受到兩人性格深重主導的。
~~~~~~12月11日更新~~~~~~
大家太熱情了,好多催更的啊,頓時有了寫網路小說的趕腳~感謝大家的認可,我一定會加油!

不過有一件事必須說清楚。無論我寫的有多搞笑,那都是我個人性格使然。真正的歷史雖然足夠有意思,卻不免總是愁雲密布、血流成河的。

我們小時候,通常喜歡問某個歷史人物是好的還是壞的,這是幼稚時我們為歷史定性的方式。長大之後,我們開始發現,不是所有的「壞人」都那麼壞,也不是所有的「好人」都那麼好。我們開始分辨這些人他們做的哪些事情是對的,哪些事情是錯的。譬如汪精衛,他年輕時也是「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愛國革命青年,曾刺殺攝政王載灃,如果當時就被抓住在菜市口梟了首,史書上估計也是譚嗣同一類的人物。後來賣國求榮,又搖身一變成了大漢奸,死後身後名俱損,再也無從洗刷。你們認為汪精衛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們只能說,他做的事情,年輕時投身鬧革命是對的,後來向日本人投降是錯的,僅此而已。


但讀史讀的多了,我又開始質疑,那些我們可以去認定對錯的事情,便是真正的對與錯嗎?畢竟我們不能充分站在當時的立場上想問題,也無法解析歷史的每個細枝末節,所以更不能準確推斷每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汪精衛年輕時刺殺攝政王,若是真的把載灃殺死了,真的就有利於歷史的發展嗎?攝政王其人,雖然能力不強,但是也是識時務的。作為慈禧死後清王朝的實質統治者,載灃在辛亥革命之後主動辭去監國,也沒有主張對革命進行武力反抗,更沒有公開反對其子溥儀的退位,對革命應該是有著順水推舟的貢獻的。在日偽統治東北期間,他沒有屈從於日本人的威逼利誘,堅持不去東北,在政治上同「滿洲國」劃清了界限,也可以看出他是有著一定氣節的。如果當年他被汪精衛刺死,換上來一個清頑勢力卻沒什麼節操的親王,革命不知道要多損失多少力量,歷史被改寫也未可知(辛亥革命的成功是各方面的巧合疊加而成的)。再說汪精衛投降日本這事,就更玄乎了,如果當時日本沒把戰線拉那麼長,如果美國沒有及時參戰,如果蘇聯挺不過德意志的鋼鐵洪流,那汪兆銘就是中國人免於亡國滅種的最後一張底牌了。


當然,歷史不能假設,我也無意給汪精衛此人洗地。我只是想說,讀史讀的多了,歷史的對錯也沒那麼重要了。這時候我們便只能儘可能客觀地去敘述每一件史實的來龍去脈,而儘可能少地去討論它的意義。那麼,此時我們便開始重視歷史的真假而不是對錯了

這樣就完了嗎?我們都知道,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越久遠的歷史就越顯得模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發生過的,有沒有可能被當局抹去?史書記載的,有沒有可能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有一句話說的好。「歷史除了名字都是假的, 小說除了名字都是真的。」那麼此時,我們對於歷史的探尋便連真假都無從分辨了。所謂好壞、對錯,又有什麼意義呢?

讀史,就是要抱著這種不分好壞、不辨對錯、不求真假的思路去讀,方能在警示自己的同時,不陷入歷史的死循環。所以我把歷史寫的搞笑些,你們笑笑,get到幾個搞siao的點,和朋友們吹吹牛逼,或者給你的閱歷增添些分量,這些都是好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可認真的。

我向來喜歡說這樣一句話。其實不是我編的,然而是年幼時看到的,尋不到出處,便兀自引用了來。「讀史,又有什麼可認真的呢?然而若是讀史都不認真,這人世間,又有什麼可認真的呢?

扯遠了,讓我們把目光再回到毛澤東和包惠僧身上。

武昌一別,兩人做的工作大致還是相似的,無非就是組織工人搞搞罷工,組織學生搞搞罷課,然後再把工人和學生一起組織起來搞個示威遊行什麼的。當時正值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因為包惠僧搞得風生水起,被調到了廣州做北伐起義軍的政治工作,中央還打算派他去蘇聯學習。然而北伐軍太缺政工人才,所以中共又把包惠僧調到北伐軍後方開辦政工人才培養班。沒想到這一干,就把包惠僧正式從革命活動幹部推向了軍事幹部。

北伐起義軍攻佔武漢之後,這裡逐漸成為國民黨新的政治中心,亟需培養大量的軍政人才進一步北伐。於是包惠僧又干起了辦學的活,配合鄧演達在武漢建立黃埔軍校分校(即當時的國民革命軍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這個鄧演達是誰呢?時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主任,放在今天那就是四總部的之首的首長。跟了這麼一個貴人,包惠僧可謂是平步青雲。


黃埔軍校武漢分校開始招生不久,鄧演達就為包惠僧向蔣介石討了個第一師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的正師級幹部當,第一師師長也就是包惠僧的搭檔名叫夏斗寅,看名字就知道是個很莽的人。寅就是虎啊,都斗虎了還不莽?事實上,人如其名,的確是一員虎將,放在過去那就是能當山大王的角色,因此包惠僧做他的政治工作,並不輕鬆。

不久,國民黨政府決定遷都武漢,鄧演達等元老都跑到廣州開會了,便把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的辦學交給了包惠僧。這時包惠僧終於達到了政治權利的頂峰,不僅兵權在手,而且還兼職了黃埔軍校的政治部主任。這個「政治部主任"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耳熟?沒錯,就是周總理干過的那個職務。1925年2月,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隨黃埔軍校教導團參加了第一次東征,無法兼顧後方的政治工作,時任國民革命軍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的廖仲愷便把這個至關重要的官職給了有著政治工作背景和辦學經驗的包惠僧,那一年包才31歲

你問我有多至關重要?給你們說幾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張靈甫、戴笠、毛人鳳、謝晉元,丫都是包惠僧的下屬和學生!四位元帥林彪、葉劍英、徐向前、聶榮臻也都是包惠僧的學生!

農村青年毛澤東跟包惠僧一比就太屌絲了。那個時候他還在農村做革命工作,人家都是那麼多將軍的乾爹了你還在這裡給農民當兒子!真沒前途!
~~~~~~12月12日更新~~~~~
估計有同學要問了,那太祖都幹什麼去了呢?難不成真給農民種地去了?

這位同學你說的沒錯。昔日漢口一別,潤之兄愈發沒追求了,連組織工人和學生們鬧事的激情都沒有了,大多數的時候就在田間地頭和農民兄弟們聊聊天,幫忙鋤個地啥的。人不僅懶了,架子也大了,就是偶爾去縣城普及下革命理論,也是得等人家邀請了才去,沒人請吧,就和妻兒鄰里嘮嘮家常,或者自己拿本破書躲在小屋裡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讀兩頁就睡著了。

這麼沒追求,還是我們的主席嗎?你要真那麼想,那你就錯了。

1925年秋,毛澤東作《沁園春·長沙》。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1917年,毛澤東組織新民學會,抱著救國救民的理念。開展了早期的社會活動,通過在社會中的磨練,他接受了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1920年,毛澤東再度返回長沙,那時他已經成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1922年,毛澤東在安順曾經組織過工人補習學校,同年又領導過長沙土木工人罷工,促進了湖南省總工會的成立,後來被通緝,在1925年又輾轉回到湖南繼續從事革命活動。這年春夏,他回鄉養病時組織農民運動,後又遭湘潭縣團防局緝拿。8月28日,毛澤東在韶山共產黨組織和人民群眾的掩護下,擺脫了敵人的追捕,經長沙等地去廣州主持農民運動講習所,在長沙,毛澤東重遊了學生時代常游的嶽麓山、橘子洲等地。時值而立之年的他,站在橘子洲頭,毛澤東回憶自己的前半生,回憶起1911~1923年在長沙求學生活和社會活動,想起其間發生的辛亥革命、五四運動、五卅慘案、國共合作的領導權之爭,感慨之餘,寫下這首詞,展現出作者的激情壯志和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以上詞、句皆摘錄自《毛澤東詩詞選》)

不到十年,山河便已轉手多少豪傑?我等青年,若是不加準備便投身於這革命的滾滾洪流中,也難道不就成了那湘江上漂浮的葦草?我不是不願意走出農村,只是我怎樣也看不到前行的出路。前方,是昏天黑地,既然如此,何不破他個無法無天?!我不再奔走,是因為我們的同志,流的血已經夠多了;我不再呼籲,那是因為連我們自己,都看不清什麼道路,才能通往我們真正嚮往的遠方。

我要開闢出一條新路!那雖然不能算作坦途,卻是一條能夠通往新時代的滄桑正道!

你們難道以為憑藉毛澤東的才氣和文學積澱,會不如包惠僧混的好嗎?1924年初,剛剛滿30歲的毛澤東就憑藉過人的筆鋒被人推薦到汪精衛手下任職,汪欣賞毛的才氣,毫不吝嗇地在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推舉毛澤東為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候補委員、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正部級官員啊同學們!那一年毛澤東也才31歲!

不過那個時候,因為要體現國共合作,所以共產黨的高層領導幹部通常在國民黨內任較高職務,這也是很普遍的事情。但毛澤東如此年輕就身居高位,好好乾下去未必不是一條坦途。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另一條路。數年以來,毛澤東基本上都是在田間地頭與農民的談話和家中的埋頭苦讀中度過的,這為他積累了大量農民運動的實戰經驗,也使他得出了中國革命必須要依靠農村這一偉大的結論!

而包惠僧則不同,易於自滿的情緒很容易使他放棄掉自己的理想,從而開始享受起安逸的生活來。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好嗎?如果我31歲就當了這麼大的官我也不想成天在田間地頭曬著啊!這時我們便可以看出偉人的確與尋常之人不同。包惠僧,說白了,還只是一個尋常之人

~~~~~12月13日更新~~~~~~

十分感謝大家的捧場。我很高興看到評論里有很多朋友開始對我的文章提出不同的看法,這很好,我把自己的所學所想寫出來,也是為了與大家交流、共同學習。

然而我需要再次聲明兩點。第一,針對本文、或是針對我本人的建議、批評和意見都可以出現,然而請不要針對我黨。第二,請不要將文章內的隻言片語單獨截出來質問我,請聯繫上下文。政見可以不一樣,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關於史實上的矯正和進一步還原。

再次拜謝各位。

這個偉人和常人的表現不僅體現在性格和思想上,更體現在命途上。說白了,你有做偉人的心,沒做偉人的命,在黎明的前夜掛掉了,那也是白搭。毛澤東同志就是那種總是被老天眷顧的人,讓我們來細數他的幾次歷險。

Round 1
中共一大剛剛結束,毛澤東回到湖南,任中共湘區執行委員會書記。他在長沙創辦的湖南自修大學,是我黨創辦的最早的幹部學校之一,培養了大批黨的優秀幹部,像毛澤民、羅學贊、夏明翰都出自此校。需要說明的是,這個學校可不是私密辦學,不僅對外招生,還有校刊、有校訓,定期對外宣傳馬列主義,而且校址還選在了長沙的船山學社。船山就是船山先生,明代的大學者王夫之是也,放在今天,那船山學社就是一旅遊景點,那時也是個比較招人顯眼的地方。

當時主政湖南的頑固軍閥趙恆惕覺得舉辦這個學校有礙自己的統治,就下令停止辦學。後來,又以殘暴的手段鎮壓工農運動, 屠殺了一批工農運動領袖,同時通緝了任中共湘區書記的毛澤東。當時毛澤東還在家裡面工作,這時候一位在省政府工作的同志麻溜地跑過來叫毛澤東趕緊跑,趙恆惕來抓你啦,快快快,大兵都到村口了。毛澤東不慌不忙,利索地把文件處理掉,然後從後門逃走了。

Round 2
趙恆惕沒抓到這位一把手很是不甘心,他發布了通緝令,懸賞萬枚洋元抓捕毛澤東。毛澤東在湘區的工作就此轉入隱蔽階段,但在暗裡仍然組織工農進行活動,氣的趙恆惕屢次增加懸賞金額,終於重賞之下出叛徒,有人向趙恆惕提供了毛澤東的線報,說他經常在寶南街一帶活動。

長沙的寶南街,現在是批發二手數碼器材的地方,那時候也是魚龍混雜,適合秘密活動。為了抓到毛澤東,特務想了一個招,有點類似於今天的釣魚執法,就是在人群里大叫毛澤東的名字,如果你回頭,就把你抓起來。說來也巧,在魯班廟前,毛澤東正好與特務撞見,聽見特務叫自己名字,就回了頭。毛澤東一看,兩個陌生人形容不善,心裡哐當一下,心想完了。這時候就是我們的毛影帝展現他演技的時刻了!只見我們的影帝立刻開口:「兩位找姓毛的?我也在找他呢!」;兩個特務趕緊回應:「你認識他?」毛澤東點點頭。「只要你一會把他指出來,就賞你五個大洋!」毛澤東故作神秘地說:「沒問題。聽說他就在裡面開會。我先進去,等會我把他帶出來,你們就立刻把他抓起來如何?」兩個特務被耍了還不知道,十分滿意地答應了。

毛澤東這一走,立刻叫大家趕緊轉移到別處,又喊了幾個工友出來把兩個特務揍了一頓。同學們!這需要多麼成熟的演技啊!這需要多麼深重的心機啊!反應如此之快,表情絲毫不漏破綻,明明自己心已經跳到嗓子眼了,仍然不漏聲色,這是怎樣的演技帝啊!

不過這樣一來,毛澤東算是徹底得罪了趙恆惕,趙命令全城大肆搜捕工農組織,毛澤東算是在長沙混不下去了, 就去湖北投奔了包惠僧,順便避避風頭,這便有了上述武昌魚的一段。

~~~~~~~12月14日更新~~~~~~~
Round 3
毛澤東在湖北暫避風頭,稍作休整,便又投入到革命中去,卻沒想到軍閥趙恆惕還是沒能消了氣,他在長沙處處布下眼線,等毛一出現便將其抓捕,因此毛只能夠繼續進行地下工作。

一次他在他老丈人楊昌濟家裡商討革命事宜,散會後,毛澤東剛剛出門,便看見門口兩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在那裡轉悠。上文我們說過毛澤東的演技之高超,這次並沒有上次那麼突然,更使他的演技發揮得爐火純青。毛澤東幾乎想都沒想,便主動靠過前去:「兩位大哥,你們在等誰呀?」

領頭的哥們氣勢洶洶地用手指著毛澤東,叫嚷到「毛先生在這裡嗎?」話說這趙恆惕難怪抓不住人,派來的特務就算是能見到毛澤東,就憑這智商這麼大聲也把他嚇跑了,更不要說反被人家耍了。毛澤東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這個這個毛先生嘛,他剛剛就在裡面打牌。要不,兩位大哥也進去試試運氣?」說罷,就順手拿起牆角的扁擔,掛起兩個水桶,晃晃悠悠裝作出門去打水的樣子。

兩個特務看到了,便沒再追究,帶著人衝進了房子。過會出來的時候,哪裡還有毛澤東半點人影?

Round 4
因為毛澤東在長沙混的時間太久,長沙的特務基本被耍了個遍,都快認識毛澤東了。毛澤東就回到他的老家湘潭韶山沖繼續革命工作。這次因為限制少,革命工作搞得風生水起,還在韶山建立了第一個黨組織和農民革命協會。毛澤東白天在田間地頭同農民們交流革命思想,晚上又開辦夜校宣傳馬克思理論。各種農友們聽了毛澤東一番話,紛紛被激起了鬥志,對自己長久以來被奴役、被壓迫剝削的命運不再妥協,乾脆罷農罷耕。

毛澤東的革命行為觸犯到了當地土豪劣紳的利益,他們聚在一起商討怎麼辦。一位土豪說,我知道誰能收拾得了毛澤東!我們去告訴趙恆惕,讓他收拾毛澤東!

天了嚕,哪裡是趙恆惕收拾毛澤東啊,明明是毛澤東耍趙恆惕的小弟玩吧!趙恆惕本人倒是一點自知之明沒有,一聽說毛澤東在湘潭,興奮地差點跳起來。不過這次趙恆惕也想了個陰招,自己出兵太過張揚,就用電報秘密通知湘潭縣的團防局,還要求抓到毛澤東直接就地正法,永絕後患,省得夜長夢多。

這個團防局,也就相當於現在的縣人武部。當時在湘潭政府負責收發的工作人員郭麓賓,正巧是黨組織的內線,與毛有著不俗的交情。他在收到趙恆惕的命令後大吃一驚,故意將密電推遲彙報,又立刻叫自己的侄子郭士奎連夜趕往韶山沖找毛澤東,如此這番才化險為夷。

這次的遭遇,是毛澤東幾次經歷中最驚險的一次,應當說郭氏叔侄是為中國革命立了大功的。毛澤東那超越常人的人格魅力,讓我想起來這麼個歷史故事,說是明朝正統年間,明英宗北征瓦剌,受讒言兵敗於土木堡,被韃子擄走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廷沒辦法就另立了個新君,可明英宗硬是憑藉自己超脫常人的人格魅力感化了少數民族,韃子們不僅恭恭敬敬地把明英宗送了回來,而且還對明廷放話,你們若是不繼續認明英宗做皇帝,我們就向你們宣戰。

故事說到現在,大家差不多也應該明白了,所謂主角光環,並不是什麼單純的運氣好,而是身上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人格魅力,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可以託付的朋友,再加上時刻保持警惕、能夠防範於未然的機敏性格,毛澤東自然屢次都能夠化險為夷。幾次歷險,非是蒙貴人相救,就是毛澤東自己急中生智,足見這世上並沒有什麼老天爺能夠眷顧於你。求人不如求己,能夠長久護佑著你的,除了你的親人朋友,恐怕就只剩下你自己了。

說完了毛澤東的主角光環,我們再把目光投向包惠僧。不得不說要是以當時人的眼光來看,年紀輕輕就春風得意的包才更像是故事的主角。可包惠僧看起來意氣風發,實際上日子也不好過。他在國民革命軍第一師的搭檔也就是師長夏斗寅不僅對共產黨不待見,更是一個脾氣暴怒無常的人。可以想像,一個比李雲龍更難管教的人配了一個還沒有趙剛精幹的政治工作者會是個什麼結果。

1927年初,第一師被更名為獨立十四師。大家應該很清楚,在這一年的四月十二日,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在上海大肆搜捕和屠殺共產黨人。這個政變被認為是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的標誌。但是有一點需要明確的是,國共的合作,並沒有在「四一二」政變發生之後立刻破裂,因為蔣介石當時尚不是國民黨的最高領袖,也就是說尚有蔣介石不能統領的國民革命軍,而包惠僧所在的獨立第十四師就是一隻這樣的部隊,爭取夏斗寅這一重要的任務就落在了包惠僧的身上。夏斗寅究竟是繼續革命,還是背叛革命投奔蔣介石,這是包惠僧亟待解決的問題。然而包惠僧此時已經不再是第十四師的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早在包惠僧尚擔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期間,要去第一師防地行職視事,臨行前把自己的行程向頂頭上司陳獨秀進行了彙報。陳說你走之前,和張國燾見一面,他也在武漢,順便接洽交流一下工作。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中共一大召開的時候,發言最積極的就要數張國燾和包惠僧二人,這說明二人比較有主見,但都是好表現的人。自古同行相輕,這麼多年張國燾和包惠僧二人一直看不慣對方,張認為我在黨中央做了這麼久的秘書工作該是勞苦功高,包則心想如今我位高權重還作為第一師的黨代表工作職責重大,於是二人愈發地看不慣彼此了。如此包惠僧便更不願意去見張國燾了,便放了張的鴿子。

張國燾也懷恨在心,就向陳獨秀告了包惠僧的狀,順便添油加醋連帶著壞話一頓捅上去,陳獨秀也十分生氣,就在黨內通報了包惠僧,狠狠地批評了他。也許是包惠僧做夏斗寅工作不開心,而且覺得離了他黨組織就轉不了了,有些驕傲,竟十分衝動地一怒之下辭去了第一師的所有職務

對於包惠僧這一強行裝逼我給他打滿分,可我還以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對於高官重權不以為然,沒想到剛剛離了職他就後悔了,開始託人遊走,看能不能恢復他在軍中的職務。但是好景不長,四月十二日,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國內共產黨、國民黨左派和其他進步黨派人人自危,全國民眾都把眼光放在了武漢,因為和蔣介石同為國民黨大佬的汪精衛的態度至關重要,至少在當時他還沒有公開反共,並試探性地打出了「擁護武漢國民政府」、「打倒蔣介石」的標語。但此時包惠僧是鬱悶的,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官復原職了。

對於蔣介石的政變,包惠僧應該是惶恐與惱怒的,而毛澤東的態度卻恰好相反,因為他不僅對於革命道路有著自己的見地,還早就把國民黨內部的矛盾和國民黨右派的反動傾向看在眼裡、念在心裡,他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時間問題。他不僅知道蔣介石要反共,就連現在看起來是作為國民黨左派領袖的汪精衛,將來也要反共。

可包惠僧並不知道這些。5月,夏斗寅未經請示,擅自移防沙市(現湖北荊州市城區),做出了要攻打武漢的態勢。鄧演達對於夏斗寅的動作十分吃驚,為了穩定局勢,他立刻叫曾與夏斗寅搭班合作的包惠僧出山勸說夏不要動搖立場。然而包惠僧的動作是在是太慢了,他見到夏斗寅時,夏已命令部隊發起了攻擊。

大家也不用太緊張,因為夏斗寅和他的對手一比,實在是太弱雞了。這個鎮守武漢的將領是誰呢?沒錯,他就是現濟南軍區五十四集團軍的前身「鐵軍」的指揮官葉挺。戰鬥沒開始多久,夏斗寅在嘉魚縣的指揮部就收到了其前沿部隊在武漢紙坊被葉挺的獨立團擊潰的消息。這個夏斗寅見前鋒受挫,氣急敗壞,自然也聽不進去包惠僧的意見,此次勸說,包惠僧終究還是無功而返。

中共中央對於夏斗寅的叛變十分震驚,認為是包惠僧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才導致夏斗寅左右搖擺,最終背叛革命,因此給予了他黨內查看兩年的處罰。對於這個判處,包惠僧一半是委屈,畢竟他此時已不是獨立十四師的幹部;另一半則是有苦難言,畢竟他的離職,也是自己意氣用事的結果。悲憤之下,他竟病倒了。

自從老蔣鬧政變以來,毛澤東則如同打雞血似的興奮得要命。亂世出豪傑,如今就是我毛澤東一展身手的時候了。我隱忍數年,在工廠、在田間、在人頭攢動的群眾當中、在深夜搖曳的燭光之前,為的就是找到一條真正適合中國自己的共產革命之路。共產國際的方法太過激進,我們耗不起;陳老左的政策又太懷柔,遲早會被反咬一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們要走的道路,就是和廣大農民站在一起,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廣泛地發動普通民眾的力量,將民主革命進行到底!

不過這時,一個噩耗震驚了所有人,更是震驚了毛澤東。
~~~~~~~12月21日更新~~~~~~~~

1927年4月28日,中國共產主義的先驅,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傑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之一李大釗先生,在北京西交民巷京師看守所內英勇就義,享年39歲


在就義之前,李大釗對張作霖大義凜然地提出,野蠻的國家才使用砍頭的死刑,我不能死在屠刀下。他要求像文明國家那樣使用絞刑。不知張作霖是尚通情理,還是被李大釗的大義凜然所折服,竟同意了他的意見。

在絞刑架前,李大釗目光如炬、毫無畏懼地做了短暫的演講,他在演講中表明了自己視死如歸的情懷,並號召廣大工農同胞團結起來,一同為迎接共產主義的最終勝利而不斷奮鬥。最後,他高呼:「共產黨萬歲!共產主義萬歲!」

施刑者對李大釗採用了最慘無人道的「三絞處決」。白紙黑字的史料已無熱血的餘溫,但我一查才暗自心驚李大釗就義的慘烈。「三絞處決」又叫「三絞廢命」,是一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在被行刑者的脖頸上套上繩索,背後插一根棍棒,第一絞,把舌頭勒出來;第二絞,把眼珠擠出來;第三絞,直到七竅流血而死。簡單說來,這不是一種速死的死刑,既可以用來處決犯人,也可以用來逼供或是使犯人求饒。


下面我要說的這個短暫的片段,不是恐怖小說,卻比任何恐怖小說來得驚悚。
劊子手把李大釗推進長方形的鐵架子中,架子上邊正中有一個小圓圈正卡在頸中,旁邊有一把柄,劊子手握住把柄,逐漸絞下去。
第一絞,李大釗的舌頭直直地吐了出來,眼睛也瞪得渾圓。劊子手用涼水激醒昏迷中的李大釗,要求他向張作霖屈服。李大釗雖面無血色,但仍自激言激語,「你們可以把我絞死,但我的靈魂不死,革命不死!」
第二絞,李大釗的眼珠鼓出,嘴角也開始流出鮮血。劊子手拖著李大釗示威遊行一圈,又用涼水激醒,然後要求他屈服。李大釗已經幾近說不出話,只是擺擺手「力求速辦」。
第三絞,李大釗七竅流血。一代偉人終於結束了他短暫而光輝的一生。

張作霖就是張學良的父親,奉系軍閥。當時北方的氛圍詭譎,形勢多變,但在1927年左右,北京已經被牢牢控制在張作霖的手中。對於張作霖這個人,我也不想做太多評價,因為此人風評不差,很多人說他有氣節、民族大義不虧,對當時的國內政局安定也有過貢獻。這些我都不否認,但大凡軍閥出身的政客,總不免手腕鐵血、執政暴力,殺人不眨眼,使時局始終被恐怖的陰雲所籠罩著。

作為北方共產黨組織的核心領導,李大釗一直在這種恐怖的陰雲下堅持工作。國共合作後北伐戰爭開始,李大釗又作為國共兩黨的北方黨務負責人,和蘇聯進行外交聯繫。大家都知道,北伐戰爭,伐的就是軍閥。敵人的朋友當然也是敵人,因此張作霖將李大釗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和馮玉祥的國民軍作戰獲勝後,張作霖進駐北京,大肆屠殺共產黨人,《京報》主編邵飄萍和《社會日報》社社長林白水也都被殺害。

但張作霖最初拿李大釗並沒有什麼辦法,因為李大釗一直在東交民巷的使館區內工作,而張的軍警並不能擅自進入東交民巷內搜查,所以張作霖只能在使館區外圍布下眼線,雖然抓獲了一些地下黨員,但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直到抓捕了較為核心的地下黨員李渤海,才將李大釗在東交民巷蘇聯大使館內工作的情報及其他共產黨員名單名單供出。

1927年4月6日,張作霖簽下抓捕令,大批軍警闖入蘇聯使館將李大釗抓捕。然而處死李大釗,竟比抓他還來得困難。因為李私德極好,又卓有學識,和很多公眾名流交好,更是北京學術界的風雲人物,培養了不計其數的精英人才,無論是在政界、教育界還是學術界都是說的上話的人物。張作霖向各種手底下的將領和幕僚詢問意見,反對處死李大釗的人也大有人在。一場轟轟烈烈的營救李大釗的行動在北京緊鑼密鼓地展開了,許多說話分量比較重的大佬紛紛為李大釗求情,學生罷課、工人罷工上街遊行要求釋放李大釗,甚至有黑幫聲明要是張作霖敢動李大釗就要他好看。各種聲音的反對,一時間讓張作霖處死李大釗的念頭動搖了,就在這時,已叛變革命的蔣介石親自出面,推波助瀾,給張作霖拍來密電,要求處死李大釗。張作霖看到李大釗唯一的大靠山國民政府也帶頭反共,終於不再猶豫。為了處決的名正言順,他給李大釗扣上了賣國求榮、私通蘇聯的大帽子,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大釗從被捕到就義,在獄中共22天,沒有吐露絲毫黨的機密。他知道自己必死,又在獄中寫下了《獄中自述》,強調自己對所有事情負全責,要求張作霖對其他愛國青年寬大處理。「釗自束髮受書,即矢志努力於民族解放之事業,實踐其所信,力行其所知」,終於,李大釗懷著堅定的信念,同20多名共產黨員一起踏上了刑場。

尤記小學時的課文《十六年前的回憶》,如今再翻出來看,感慨萬千。寥寥千餘字,卻寫不盡一代偉人的最後情懷。

1927年4月28日,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是父親的被難日,離現在已經十六年了。

  那年春天,父親每天夜裡回來得很晚。每天早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出去了。有時候他留在家裡,埋頭整理書籍和文件。我蹲在旁邊,看他把書和有字的紙片投到火爐里去。

  我奇怪地問他∶「爹,為什麼要燒掉呢?怪可惜的。」

  待了一會兒,父親才回答∶「不要了就燒掉。你小孩子家知道什麼!」

  父親是很慈祥的,從來沒罵過我們,更沒打過我們。我總愛向父親問許多幼稚可笑的問題。他不論多忙,對我的問題總是很感興趣,總是耐心地講給我聽。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竟這樣含糊地回答我。

  後來聽母親說,軍閥張作霖要派人來檢查。為了避免黨組織被破壞,父親只好把一些書籍和文件燒掉。才過了兩天,果然出事了。工友閻振三一早上街買東西,直到夜裡還不見回來。第二天,父親才知道他被抓到警察廳里去了。我們心裡都很不安,為這位工友著急。

  局勢越來越嚴重,父親的工作也越來越緊張。他的朋友勸他離開北京,母親也幾次勸他。父親堅決地對母親說∶「不是常對你說嗎?我是不能輕易離開北京的。你要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這裡的工作多麼重要。我哪能離開呢?」母親只好不再說什麼了。

  可怕的一天果然來了。4月6日的早晨,妹妹換上了新夾衣,母親帶她到兒童娛樂場去散步了。父親在裡間屋裡寫字,我坐在外間的長木椅上看報。短短的一段新聞還沒看完,就聽見啪,啪……幾聲尖銳的槍聲,接著是一陣紛亂的喊叫。

  「什麼?爹!」我瞪著眼睛問父親。

  「沒有什麼,不要怕。星兒,跟我到外面看看去。」

  父親不慌不忙地從抽屜里取出一支閃亮的小手槍,就向外走。我緊跟在他身後,走出院子,暫時躲在一間僻靜的小屋裡。

  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沉重的皮鞋聲。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用恐怖的眼光瞅了瞅父親。

  「不要放走一個!」窗外一聲粗暴的吼聲。穿灰制服和長筒皮靴的憲兵,穿便衣的偵探,穿黑制服的警察,一擁而入,擠滿了這間小屋子。他們像一群魔鬼似的,把我們包圍起來。他們每人拿著一支手槍,槍口對著父親和我。在軍警中間,我發現了前幾天被捕的工友閻振三。他的胳膊上拴著繩子,被一個肥胖的便衣偵探拉著。

  那個滿臉橫肉的便衣偵探指著父親問閻振三∶「你認識他嗎?」

  閻振三搖了搖頭。他那披散的長頭髮中間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顯然是受過苦刑了。

  「哼!你不認識?我可認識他。」偵探冷笑著,又吩咐他手下的那一夥,「看好,別讓他自殺,先把手槍奪過來!」

  他們奪下了父親的手槍,把父親全身搜了一遍。父親保持者他那慣有的嚴峻態度,沒有向他們講任何道理。因為他明白,對他們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殘暴的匪徒把父親綁起來,拖走了。我也被他們帶走了。在高高的磚牆圍起來的警察廳的院子里,我看見母親和妹妹也都被帶來了。我們被關在女拘留所里。

  十幾天過去了,我們始終沒看見父親。有一天,我們正在吃中飯,手裡的窩窩頭還沒啃完,聽見警察喊我們母女的名字,說是提審。

  在法庭上,我們跟父親見了面。父親仍舊穿著他那件灰布舊棉袍,可是沒戴眼鏡。我看到了他那亂蓬蓬的長頭髮下面的平靜而慈祥的臉。

  「爹!」我忍不住喊出聲來。母親哭了,妹妹也跟著哭起來了。

  「不許亂喊!」法官拿起驚堂木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父親瞅了瞅我們,沒對我們說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安定,非常沉著。他的心被一種偉大的力量佔據著。這個力量就是他平日對我們講的—他對於革命事業的信心。

  「這是我的妻子。」他指著母親說。接著他又指了一下我和妹妹,「這是我的兩個孩子。」

  「她是你最大的孩子嗎?」法官指著我問父親。

  「是的,我是最大的。」我怕父親說出哥哥來,就這樣搶著說了。我不知道當時哪裡來的機智和勇敢。

  「不要多嘴!」法官怒氣沖沖的,又拿起他面前那塊木板狠狠地拍了幾下。

  父親立刻就會意了,接著說∶「她是我最大的孩子。我的妻子是個鄉下人。我的孩子年紀都還小,她們什麼也不懂。一切都跟她們沒有關係。」父親說完了這段話,又望了望我們。

  法官命令把我們押下去。我們就這樣跟父親見了一面,匆匆分別了。想不到這竟是我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28日黃昏,警察叫我們收拾行李出拘留所。

  我們回到家裡,天已經全黑了。第二天,舅老爺到街上去買報。他是從街上哭著回來的,手裡無力地握著一份報。我看到報上用頭號字登著「李大釗等昨已執行絞刑」,立刻感到眼前蒙了一團雲霧,昏倒在床上了。母親傷心過度,昏過去三次,每次都是剛剛叫醒又昏過去了。

  過了好半天,母親醒過來了,她低聲問我∶「昨天是幾號?記住,昨天是你爹被害的日子。」

  我又哭了,從地上撿起那張報紙,咬緊牙,又勉強看了一遍。我低聲對母親說∶「媽,昨天是4月28。」母親微微點了一下頭。

~~~~~~~~~12月23日更新~~~~~~~~~~
緩了緩心情,讓我們來繼續說故事。上回說到李大釗的死因,評論里有人說李是漢奸,我需要在此聲明一下。當時張作霖為了處死李大釗,最終給李訂的罪是漢奸罪,而李大釗與蘇俄私通、企圖在國內舉行起義也確是事實。起兵放在咱們這裡叫「起義」,放在張作霖那裡可就是「兵變」了,這很好理解,就跟咱們和台灣同胞對於國共內戰,一個叫「解放」,一個叫「淪陷」差不多,都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那麼可能會有朋友問了,既然李大釗被判死刑,那不是也沒有冤枉他嗎,為什麼還把他的死稱作「就義」,把他稱作「烈士」呢?

我特意去網上搜過大多數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發現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其是漢奸,理所應當被判處死刑。這也不是什麼離奇的事,畢竟突然看到能顛覆你中小學認知的客觀事實,便出於所謂的「逼格」,也要來個180度的逆轉,以凸顯出和其他人的不同,從而也不去探究什麼歷史的真相或是進行什麼自己的思考,雖是無可厚非,卻也著實可憤可恨。比如為啥說李大釗是蘇聯姦細? - 歷史人物這個回答,就有人引用了李大釗當時在牢獄中的長篇供詞,便有人在評論中吐槽「這簡直就是李大招」、「招的真痛快」云云。其實這一段供詞不僅不是什麼私密檔案,甚至在人民網中就有所展現,可見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言辭。深入閱讀後我們便發現,雖然洋洋洒洒近萬言,但幾乎也沒體現什麼真正有意義的東西,甚至很多東西,並不是李大釗招出來的,而是軍閥本就悉知的。二來,若是李大釗真的想招,依他國共兩黨北方總黨務的身份,完全可以交代更多重要的信息,為何只寫這些不痛不癢的事物?三來,李若是全招,為何還會淪為死囚?要知道以李的身份地位和學識,張作霖是巴不得能重用他的,以至於在牢獄中也未曾對李動過大刑。

種種分析表明,這乃是完全不符合人之常理的一種猜測,不知怎麼被各位公知當做了正史?下面集中回答幾點網上公知們的質疑,首先是認為李大釗暗懷鬼胎,勾結俄國企圖分裂當時的蒙古,著實是俄國的走狗。第一,李大釗是俄共,這點也是他自己承認的,他還承認自己是國民黨左派呢,同俄國聯絡、受俄共領導天經地義;第二,說李大釗企圖分裂蒙古,可以去查一下外蒙古的歷史,外蒙獨立這件事,清朝有份、沙皇俄國有份、孫中山有份、外蒙王公有份、斯大林有份、蔣介石有份、甚至太祖也有份,要李大釗這個當時民主黨派的負責人背鍋,實在太牽強了。捅破大天,他也就是起到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對民眾宣講蒙古獨立的好處。

大家都知道,俄國企圖分裂蒙古的根本原因,就是想在俄國和中國之間建立一道戰略緩衝。當時眾列強都對中國虎視眈眈,而俄國的國力又沒有二戰後那般強大,自然不願意趟這灘渾水。現在說來,俄羅斯成為美帝集團的眾矢之的,用蒙古同我國隔開來,並不見得是件壞事。外蒙古和內蒙古雖同族但素來不合也是自古有之,外蒙古獨立雖然從民族感情上說不通,但也就僅僅是從感情上說不通了。還有人說,李大釗出賣了外蒙古那麼多豐富的礦產資源和生物資源,那時候國都快亡了啊筒子們!你特么跟我扯資源!戴高樂是法蘭西的民族英雄吧?你可以去查查當年戴高樂在英國建立流亡政府的時候應允了英國什麼!借他國之力,行救國之事,你還想白使喚啊?再說就當時的中國,軍閥混戰,民生凋敝,段祺瑞在位時尚且能夠一征蒙古,到了張作霖領政時,還不是白白被日本人炸死的命,就算沒人鼓吹獨立你也收復不了啊!

其二是各位公知很容易將李大釗同達賴、熱比婭等人類比起來,說他且行之事與「藏獨」、「疆獨」無異,這就更他喵的扯蛋了。當時的中國是混亂的、黑暗的,李大釗引進了光明的思想理論,為中國提供了一種前途出路,又四處奔走請求蘇俄出兵幫助中國建立無產階級政權,這些還不夠你感激涕零嗎?而現在的熱比婭、達賴等人,無非就是想讓這個剛剛有點復興希望的國家重新混亂起來,豈可同日而語?就算手段相同,可還有背景不同、做法不同、目的不同、涉及利益不同呢,歷史要攤開了看對吧。

網上部分公知現在的言行,就是公開對黨、對國家、對人民、對先烈、對祖輩極其不負責任的污衊和栽贓。不過評論區里有一句話我很喜歡,叫我就喜歡你看不慣黨和國家,卻又不得不和我們一起建設社會主義的樣子,說的真是棒。

好了讓我們停止無休無盡的挖坑,回到正文上。李大釗這一宗師級別的共產大佬為了堅守自己的理想信念,同《天龍八部》中的玄慈那樣犧牲自己成就了大義。作為他的首席弟子毛澤東此時在哪呢?當時正值包惠僧勸說夏斗寅失敗,夏斗寅向武漢發動進攻之時。毛澤東等人正在出席在武昌舉行的中共五大,為了抵抗夏斗寅,毛澤東還親自組織起武漢的愛國青年一同參與到武漢保衛戰中來,可惜並沒有同夏斗寅交手,他就已經被葉挺部先行擊潰了。

學文的同志們,大概對五大都不會陌生。這次代表大會是在大革命的緊急關頭召開的,黨中央按照共產國際七大的要求,糾正陳獨秀的機會主義錯誤,並決定黨的重大方針政策。毛澤東批判了陳獨秀在對待農民問題上的錯誤,主張把農民組織起來,武裝起來,迅速加強農民的鬥爭。這些都是對的,然而中共五大終究是一次失敗的會議,因為它並沒有實質性地指出可行的方案,對於陳獨秀的錯誤方針也僅僅是批判而並非提出具體的反省。這一失敗直接導致了之後的一系列悲劇。
~~~~~1月5日更新~~~~~
1927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這一年,我心目中的民國正式垮台了。有人曾經在知乎上問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說是中華民國是不是中國歷史上最有逼格的時代。我當然不認為中華民國是,作為一名中共黨員,我始終地認為人民共和國分明才是好不。但是民國各種文化的包容、政治的進步、體制的創新和制度的變革,都不失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縱然民生凋敝、國力睏乏,縱然戰亂不斷、血流成河,但這個時代,有過太多激動人心的故事、太多百花齊放的思想、太多空前絕後的篇章,更有太多可愛得讓人回味無窮的大師和英雄。然而,我心目中這個夢幻的時代,被蔣中正和汪精衛終結在了1927年。

我並沒有猛黑介石和兆銘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中學時期的通識教育和央視的電視劇導致我們的認知通常是蔣介石比汪精衛可恨,如果汪不賣國,簡直是可愛的。然而,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老蔣在四一二政變之後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後來圍剿紅軍、西安事變、皖南事變、重慶談判,一樁樁、一件件簡直是要把老蔣變成共產黨的宿敵。可至少在1927年,共產黨也就是蔣介石拳腳上的一根肉刺,尚達不到眼中釘的節奏。四一二政變,蔣介石更重要的,還是以鞏固權力為目的,主要打壓的也是國民黨左派,共產黨這一沒有軍權的政黨,簡直就是被作為蘇聯在中國的替死鬼被打壓的,與其他民主黨派哪裡有半點分別?

再說汪精衛,這個人一開始沒有反革命,其原因也並非是本人的政治純潔性,而是在時代浪潮中搖擺不定的結果。一開始,汪覺得蔣的做法太過偏激,而且看到蔣在國民黨內部的如日中天極為眼紅。為了最大程度上提升自己在黨內的威望,汪精衛沒有放棄國民黨早前「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不僅如此,他還打了一手飛機帶翅膀,堅稱南京蔣介石是非法政府,並宣稱自己將繼續北伐,同時與老蔣不共戴天云云。於是,武漢成為了共產黨農民運動和各民主黨派新的集結之地,一時間,革命風潮風起雲湧。

但事實卻沒有汪想得那麼簡單。他沒有意識到,北伐軍的主要力量,也就是從各地軍校中走出的基層軍官們,他們的出身都是農民運動打擊的對象——所謂的「土豪劣紳」。說是土豪,哪裡有馬雲健林那麼壕,大概也就是比現在的中產階級稍微有錢那麼一點吧,不過因為保有一定資產,他們的子弟才有著較為開闊的視野和較為開明的思想,這也是意料之中,甚至去扒一扒國共兩黨的領導核心們,其大多數都出生在所謂「土豪劣紳」的家庭里。話說回來,前方將士在戰場拼殺,後方老家被人扒了,這當然是要鬧軍變的節奏。小軍官也就忍氣吞聲了,就連北伐軍三十五軍軍長何健他老爹也被綁著示威遊行,這就說不過去了。何健也是一個性格特別虎的主兒,為了報復農民運動和土地革命,他示意自己的手下三十三團團長許克祥於5月21日在湖南發動了「馬日事件」,但從性質上來論,這個事件甚至比四一二政變還要嚴重些。


上圖這個列表內的字被稱為代日韻目。所謂代日韻目,是在電報中用以指代日期的31個韻字,這些韻字全部摘自金代《平水韻》。當年發個電報,是比現在打國際長途還要昂貴的存在,因此惜字如金,用寥寥數字就可以將何時發送電報表達清楚,不得不說古人的機智。之所以叫「馬日事件」,是因為21日當天的電報代日韻目為「馬」。之前我們所說的夏斗寅叛變革命是在5月17日,也是收到了何健的指示,安知這原本是為馬日事件打的頭陣。5月21日清晨,許克祥在湖南常德大肆屠殺共產黨人,釋放各種「土豪劣紳」,同時將湖南所有革命機關如湖南省總工會、湖南省黨校等全部搗毀。湖南從此結束了其作為革命的搖籃的歷史。這個事件也被看做是以汪精衛為首的武漢國民政府同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反革命政府公開合流的信號。但從某些史料上來看,許克祥策劃的此次事件,究竟是經過汪精衛授意還是先斬後奏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無論如何,汪精衛這也算是生米煮成了熟飯,無論和他有無干係,他都屬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馬日事件這一給共產黨人的當頭棒喝,在毛澤東和陳獨秀看來,卻有著決然不同的性質和意義。而這一不同,代表著中國共產黨今後命運的兩條不同的出路和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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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我黨歷史的人可能都知道,在國際舞台上,曾經出現過四個不同的布爾什維克「國際」組織(「第五國際」僅為口號)。「第一國際」即當時的國際工人聯合會,由馬克思發起建立和領導。這個國際1864年成立,到1871年由於巴黎公社的失敗而逐步淡出歷史舞台,1876年徹底解散。代之產生的是「第二國際」,也稱「工人國際」,是恩格斯為了延續馬克思理念而主持成立的。第二國際還沒有解散,第三國際又因蘇俄的崛起而成立,發起人是蘇聯的領導人列寧。我黨即是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成立的,當時中國國民黨還是「第三國際」的友黨,蘇聯要在中國成立共產政權的初衷,也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蘇聯在華權益,對於中共成為中國的執政黨既沒什麼期待,也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努力。

列寧幫助中國成立了共產黨,列寧的接班人斯大林卻不看好中國共產黨。斯大林一開始看好的是少帥他老爹張作霖,認為他操控了北京政權,又有革命主張,可以與之合作。不久張作霖就被日本人炸死了,斯大林只好與國民黨合作。孫中山要斯大林承認自己政權的合法性,斯大林要求孫中山承認自己的在華權益。孫逝世後,斯大林又把目光轉向了我們的蔣委員長,認為其極為英武,是一代梟雄,可以與之合作。再到後來蔣委員長背叛了革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總之,斯大林乾兒子認了一堆,卻怎麼也不肯認自己這個又丑又窮的親兒子


斯大林不肯認,斯大林的死對頭托洛茨基卻肯。很多人不熟悉托洛茨基,是因為歷史終究還是成王敗寇,就跟你不熟悉我,是因為這個社會是一個看臉的社會一樣(大霧)。說起這個托洛茨基,我總喜歡把他和陳炯明類比。托洛茨基是參加過十月革命的元老級人物,蘇聯紅軍的創始者,「第三國際」的創始者之一。為什麼喜歡把他和陳炯明類比,簡單地說就是:陳炯明是孫中山的親密戰友,托洛茨基是列寧的親密戰友;陳炯明創立廣東共和軍討袁,托洛茨基創立蘇聯紅軍進行共產革命;陳炯明和國民政府的主張不同,「背叛」了革命,最後跑路到香港成立了中國致公黨,死不認「罪」;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等蘇共核心領導的主張不同,「背叛」了革命,最後跑路到土耳其,成立了「第四國際」,死不認「罪」。老托這個人是一個十分有魅力的人物,尤其是政治魅力和軍事魅力,在外交上也頗有造詣。

斯大林這輩子,基本上是成也老托,敗也老托。老托在列寧掛了以後,政策方針和斯大林出現了重大的分歧,由此也出現了兩個流派「斯派」和「托派」。在這場二十世紀初蘇俄的腥風血雨中,無數人遭到清洗,兩派你來我往,絲毫不亞於戰場上的刀槍相見。你當然可以將其理解成是如同蔣介石和汪精衛在國民黨初期的相互傾軋,但老托和老斯的鬥爭不僅僅在黨內,對於整個共產國際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其實剛開始也沒那麼多可以爭來爭去的,「托派」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由於托洛茨基個人的猶豫不決,錯過了鬥爭的最佳時機。用官方的話說,主觀原因是當時俄國革命者早已出現了分化,話說不到一起,對問題的敏銳性也有很大不同,致使左翼反對派不能在同一個時期里聚集起足夠的力量。從客觀方面看,國際工人階級的革命情緒普遍低落,十月革命之後的三年內戰(蘇俄同國內反革命勢力白俄和外國武裝干涉者進行的戰爭)和反帝國主義干涉戰爭造就的最優秀的一批革命者和革命工人死傷大半、脫離大工業,以及俄國工人從新經濟政策中得到的初步實惠,這些都嚴重削弱了左翼反對派的政治基礎。老托見到勢頭不好,極力想把這種分歧控制在黨內,卻為時已晚。

總所周知,托洛茨基是著名的左翼。托洛茨基所倡導的工人階級先鋒理論,濃縮成幾個字,就是反斯大林。他反對斯大林的社會民主主義(這裡指過度依賴資本主義的自由主義),反對斯大林的官僚專制,反對斯大林對列寧主義的篡改和修正主義 ,主張工人的民主權益,倡導戰鬥性的工人革命。作為左翼,老托的思想總是激進的,他與斯大林最大的不同,在於反對「一國建成社會主義」,而是主張不斷革命,直到整個世界都成為紅色的海洋!事實證明,老托的觀點有其正確性和革命性,但在當時的時期卻有些不切實際,再加上上述的原因,導致左派的實力嚴重受損,斯大林趁機壯大,由此成為了蘇聯的真正統治者。


說起老托和我黨的淵源,老托可能是蘇共中唯一把我黨作為親兒子養的高級領導人。他願意相信,紅色政權是可以在中國存在的,並且不留餘力地聲援中國共產革命。不僅如此,他還眼光極其銳利地預見到蔣介石對於革命的反叛。他將蔣介石同拿破崙共論,認為蔣終究會像拿破崙那樣將革命成果佔為己有,最終實現個人的獨裁。歷史總是喜歡開玩笑,老托對老蔣不待見,老蔣卻尤為崇拜老托。1923年,蔣介石隨孫中山出行蘇聯,就是想見見老托。老托找借口說不見,他還死活賴上了,最後老托礙於兩黨的情面終於見了蔣介石。老蔣見了老托,很激動,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老托卻冷眼相對,森森地說了幾句話,一下子澆滅了蔣介石的熱情。老托說,你們現在不搞經濟、不搞民生、不抓政治宣傳,只搞軍隊和武力征服,是遲早要出問題的。你這樣搞,就是走軍閥的老路。那時候才1923年啊同志們,蔣介石都沒有在黨內真正的掌權,什麼是真正的預言家?!

老托不僅預見到蔣的反叛,還在蔣反叛後又成功地預見到了汪精衛的反叛。這麼一個具有人格魅力的人,自然在中國也擁有一群擁躉。這群擁躉我們也將其稱為「托派」,或者為了同蘇聯的區分開加上「中國」兩個字。請注意,「中國托派」和「托派」不同,這是一個擁有諷刺與敵對意味的詞語。當然這個詞也是托洛茨基和斯大林權利鬥爭的產物,當年斯大林極力促成國共兩黨的第一次合作,這次合作也隨著蔣汪的背叛而破裂,斯大林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又不敢背負這個重大失誤的責任,因而受到了國內共產主義者的強烈不滿。在這種情況下,老托的腦殘粉一下子就多了起來。1928年12月,這群腦殘粉終於在上海召開了第一次代表大會,成立了中國第一個「托派」組織,名字叫「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其他幾個有些影響力的「托派」 組織,陳獨秀在1929年成立的「無產者社」算一個,再就要數劉仁靜在1930年成立的「十月社」了。

沒錯,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劉仁靜。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說了那麼多「廢話」總算在全文即將完結的時候又把主線硬生生地扯了回來。這個劉仁靜也是托洛茨基的腦殘粉,甚至有人這樣評價劉,說他是「托洛茨基的欽差大臣」。最著名的「托派」恐怕還不是劉,而是前文提過的共產泰斗之一,包惠僧的貴人陳獨秀。現在看來,陳獨秀之所以成為「托派」很可能並不是出於本意,而是命運弄人的結果。陳獨秀在大革命期間提出的「二次革命論」,是說在建立共產主義政權之前,先建立一個資本主義政權,再慢慢向社會主義轉型,因此也稱「萬里長城論」。而老托所認為的中國革命,則是「沒有民主革命階段的革命,搞不成什麼統一戰線「,只有直接進入社會主義,否則根本不會成功。這完全是兩個極端,老托的那一套反倒像是王明的「一次革命論」,可王明本人卻不是「托派」,還大肆殘害「托派」,這又是後話了。

所以我們說,在那個時候的中國進行共產主義革命,空有樂觀主義情懷和所謂堅定的信念是不夠的,還要有理論上的引導和支持。為什麼還是太祖厲害?太祖在包惠僧升官發財的時候,能夠潛下心來深入民眾之中、書籍之內探尋真知,積累了寶貴的革命經驗和資料,對於革命有了充分的歷史自覺。何為歷史自覺?毛澤東在1930年中給林彪的信件中寫道,「它(指中國革命)是站在海岸遙望海中已經看得見桅杆尖頭了的一隻航船,它是立於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已見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它是躁動於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身處黑暗,目現光明,這就是歷史自覺。年輕的毛澤東一針見血地指出,「一次革命論」和「二次革命論」都是行不通的,真正的中國革命,應當廣泛發展起農民階級的力量,通過建立農村根據地的方式來逐步奪取大城市,進行武裝革命。可1927年的陳獨秀,甚至連進行武裝革命的覺悟都沒有,倒是愈發悲觀起來。

很有意思的一點是,大革命失敗以後,托洛茨基的理論才真正在中國生根發芽,這和托洛茨基對於中國革命的料想完全不同。托洛茨基認為,只有在大革命失敗之前提出蘇維埃口號、建立共產主義政權才是正確的,但是要從國民黨脫離出來,建立自己的政權。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而大革命失敗以後,托洛茨基自己也對中國革命徹底失去了信心,他更不看好毛澤東那一套轉入農村、以廣大農民作為主力的中國革命做法。很久以後,在中共黨內又出現了兩個流派,一個叫做「毛派」,一個叫做「托派」。托洛茨基那一套放在斯大林那裡還算激進,和太祖的一比,就顯得十分保守了。在毛澤東成立真正意義上的紅色政權之前,托洛茨基和他的中國使徒們始終堅定地認為,只有工人運動的高漲才有農民運動的沸騰——在城市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陷入低潮的情況下,紅色政權在落後的農村根本無法存在。而毛澤東的理論同托相比,明顯更符合當時中國的現實情況,對於中國革命也更具有指導意義。

當斯大林不斷修正自己對於中國革命的看法、愈發務實起來的同時,托洛茨基卻在過分低估農民群眾的力量,離之前的正確判斷愈來愈遠。歷史上的真理和偏見,就是不斷交織在一起而前進的,像老毛這樣,在取得勝利前幾乎沒犯過什麼重大錯誤的人,靠的是什麼?用他自己的話說,答案很簡單,就是實事求是四個字。用中國自己的情況解決中國自己的問題,不管得出的結論再土鱉、再不堪入目,也終究是最適合自己的。別人的道路固然洋氣,但貿然走下去,總會走到溝里。不管別人再權威、說得再唬人,也不要輕易效法。這一套理論,五百年前的大思想家王守仁也提出過,他把這叫做「知行合一」,不知不行,不行無知,知而後行,以行為知,說這麼多,通俗來講就是在實踐中獲得經驗,用經驗指導實踐。「實事求是」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難得多,這又是題外話了, 在此不表。

言歸正傳。我們開始講劉仁靜的故事

從小到大,大家最頭痛的人,是誰呢?是學習比你好,在家長的口中一次又一次碾壓你的學霸?是在班裡侃侃而談,贏來老師讚許的目光和妹子欽慕的眼光的天生嘴炮?是幹啥都比你強,隨便做點工作就能贏得boss的認可的同事?沒錯。劉仁靜就是這種人,這種你永遠都無法逾越的學神級人物。1902年3月4日,劉仁靜出生在應城城關(現湖北孝感應城縣)一個普通的家庭。父親是晚清的秀才,在家開辦了私塾授學,為人也比較開通,清朝滅亡後,又鼓勵劉仁靜學習外文出國留學。

少年劉仁靜極其聰慧,10歲那年當「槍手」幫別人考試作弊,12歲那年考入英國教會在武昌辦的貴族學校,兩年後因為家境無力負擔高昂的學費而轉入武昌中華大學附中學習。這個武昌中華大學,是民國歷史上第一所不靠外國人成立的私立院校,是華中師範大學的前身。劉仁靜在此接受到了來自歐美和日本的新思潮,不僅成為了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的忠實讀者,還參加了學長惲代英組織的「互助社」,和惲代英一同參加各種革命活動,常常「口出狂言」,語出驚人,儼然成為了一位學生領袖。這個惲代英的名字雖然是全文第一次出現,但是縱覽整篇文章,幾乎每一件事都有他的份兒:1921年,鄧中夏因為要去南京參加少年中國學會的會議錯過了中共一大,在會上他就和惲代英就學會未來發展方向的問題吵過嘴;國民黨一大之後,毛澤東不是被封了個中央宣傳部長的官嘛,惲代英又被指派為毛澤東的秘書在上海工作;後來成立了黃埔軍校,惲代英又被任命為政治總教官,成了包惠僧的同事。在惲代英的幫助下,少年劉仁靜也算是在革命生活中如虎添翼,可謂是根正苗紅。

少年劉仁靜極其聰慧,10歲那年當「槍手」幫別人考試作弊,12歲那年考入英國教會在武昌辦的貴族學校,兩年後因為家境無力負擔高昂的學費而轉入武昌中華大學附中學習。這個武昌中華大學,是民國歷史上第一所不靠外國人成立的私立院校,是華中師範大學的前身。劉仁靜在此接受到了來自歐美和日本的新思潮,不僅成為了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的忠實讀者,還參加了學長惲代英組織的「互助社」,和惲代英一同參加各種革命活動,常常「口出狂言」,語出驚人,儼然成為了一位學生領袖。這個惲代英的名字雖然是全文第一次出現,但是縱覽整篇文章,幾乎每一件事都有他的份兒:1921年,鄧中夏因為要去南京參加少年中國學會的會議錯過了中共一大,在會上他就和惲代英就學會未來發展方向的問題吵過嘴;國民黨一大之後,毛澤東不是被封了個中央宣傳部長的官嘛,惲代英又被指派為毛澤東的秘書在上海工作;後來成立了黃埔軍校,惲代英又被任命為政治總教官,成了包惠僧的同事。在惲代英的幫助下,少年劉仁靜也算是在革命生活中如虎添翼,可謂是根正苗紅。


1918年,劉仁靜考取了北京大學物理學系,讀了兩年預科以後,家中實在困難,這時候北大的老師像魯迅、李大釗、胡適等紛紛向他伸出了援手。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內還保存著李大釗親筆寫的一張字條:「劉仁靜同學學費先由我墊——李大釗」。在李的幫助下,他從物理系又轉向哲學系(後又轉到英文系),和李大釗的交往,是他政治生涯的開端。一年後,五四運動爆發,劉仁靜的嘴炮技能瞬間被點滿,積极參加學校的各種集會,感染了一大批人參加示威遊行。看過《建黨偉業》的同學可能對北大學生抄曹汝霖家的情節有些印象,當時個頭小小的劉仁靜騎在同學匡互生肩膀上爬進了曹宅,後來軍警封鎖了現場,劉仁靜來不及跑,但是因為個頭實在太小,根本不像大學生,也沒人抓他。

也許是嫌自己搞革命太沒存在感,劉仁靜在私底下苦讀馬克思共產主義書籍,不僅對馬克思的言論爛熟於心,大段的馬克思理論也能張口就來。和他交談,動不動就是「馬克思曾經說過……」,這尼瑪就是一個小呂輕侯啊,大家還因此給他起了「小馬克思」的綽號。劉仁靜還極其好辯,沒事就登門找北大文藝男神胡適之開戰。胡適對這位個頭小小的革命者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方面欣賞他的激勇,又不知道如何應付,只得無奈地評價他是個有野心的孩子。還有一次劉仁靜在外面發表革命演說,被軍警抓了起來,劉仁靜既不慌張,也不害怕,反而很是享受被抓的過程,直到獲救出獄,都沒有同別人訴過半句的苦,就又緊鑼密鼓地投入到學習和革命工作中去,李大釗誇獎他「小小年紀肯奮鬥」。

也許是被各種前輩誇得太多,劉總是想做些出格的事來證明他的英武。五四運動爆發後,他在參加同學羅家倫的「五四宣言」時,決心「以血薦軒轅」,懷裡揣了一把刀,在羅家倫講完話時,

也許是被各種前輩誇得太多,劉總是想做些出格的事來證明他的英武。五四運動爆發後,他在參加同學羅家倫的「五四宣言」時,決心「以血薦軒轅」,懷裡揣了一把刀,在羅家倫講完話時,就用刀插向了自己的胸膛。這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幸虧被人及時地攔了下來(我估計是在慷慨就義之前先廢了會兒話,結果被人發現了),要不就沒有之後的故事了。在北京大學的圖書館裡,劉仁靜還通過李大釗認識了一個人,那就是時任北大圖書管理員的毛澤東。毛澤東對於這位時常玩命鬧騰的小學弟也很喜歡,無論在生活還是學業上都細緻入微地照顧劉。

1920年,劉仁靜加入北京共產小組,成為了一名他夢寐以求的共產黨員。一年之後,他由於各種機緣巧合,代表北京小組參加中共一大,一到會上就和他的湖北老鄉李漢俊頂上了。李去日本留過學,認為中共應當等待孫中山的民國政府穩定下來,再與其合作聯合執政。而劉仁靜一上來就大量引用馬克思著作中的原文,認為不應該與國民黨政府合作,而是確立武裝政權。他的這一觀念也許是受到了毛澤東的影響,事實證明也是正確的。但他這唐突偏激的性格,也給他的命運埋下了伏筆。一大結束時,毛澤東在送別時叮囑劉「以後要多做實際工作」。當年惲代英同劉仁靜一起生活時,也曾告誡他「力戒輕躁之習,求莊重和藹,與朋友交而敬之」。兩位大哥的關心之言,居然一言成讖。

一大之後,可能是因為長得小,具有親和力,劉仁靜負責起了社會主義青年團(共青團的前身)的工作。後來因為劉的資歷較老,就被推選成為團中央書記,不過工作不久就因為個人原因離職了,接任他職務的是任弼時,劉的資歷有多老由此可見一般。1922年底,劉仁靜陪同陳獨秀赴蘇聯參加了共產國際四次會議,大會必須用俄、德、英、法四種語言發言,陳的外文不太好,而同行的瞿秋白又是翻譯,沒有發言資格,只能派劉仁靜發言,這一年,劉才僅僅20歲。

這個性情激烈的年輕人很快受到了列寧和托洛茨基的賞識。他們不僅單獨會見了劉,還邀請他在蘇聯學習。劉仁靜很快就全然把他未過門的未婚妻史靜儀給忘了。等等!這個未婚妻又是怎麼回事?原來,在劉仁靜還在上中學時,史家和劉家就給這對小孩子定了娃娃親。後來劉在北大讀書,史靜儀便到北京找劉。因為劉去蘇聯開會走的急,沒有告知返回日期,史靜儀又在北京無親無故,只能在京苦等。據說這個史靜儀還是一個大美人!劉仁靜啊劉仁靜,你為了工作,連老婆也不要了!直到第二年春天,劉仁靜才又返回北京,然而兩個人相聚沒多久,劉仁靜又南下廣州去參加中共三大。

劉仁靜不珍惜他的未婚妻,他的大師兄張國燾可看不下去了,屢次向史靜儀示愛,可一直得不到回應,這才不甘地放棄。可劉仁靜依然不冷不熱地對待史靜儀,這可傷了大美人的心。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在北京等待愛人這麼久,一點音訊也沒有,回來了也不怎麼搭理人家,年輕時的那些愛意都在瞬間被打得粉碎,可劉仁靜還依然我行我素,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愛人的變化,直到1925年陳喬年從蘇聯學習歸來才釀成悲劇。陳喬年是陳獨秀的小兒子,長得帥氣,性格也活潑,和獨守空房許久的史靜儀芝麻綠豆般地對上眼了,二人決定結婚。當史靜儀把結婚的決定告訴劉仁靜之後,劉突然瘋了一般,不僅咬破手指寫血書給史靜儀,還推掉了黨內的一切工作。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年輕人,不知道珍惜,只能說你活該。正如同大話西遊里的台詞一樣,「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面前,而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啊。

這件事當時在黨內的影響極大,直到1928年周恩來赴蘇聯開會碰見劉,總理還開玩笑問他手好了沒有~陳獨秀自知理虧,畢竟自己的小兒子搶了人家的未婚妻,因此將劉仁靜派去蘇聯學習,也算是補償。不過這件事,始終像把匕首插在劉的心中。1928年,陳喬年和史靜儀在上海被捕,陳喬年英勇就義,而陳喬年和史靜儀的孩子也因為疏於照顧最終病亡。史靜儀悲慘的結局是劉仁靜始料未及的,但他至此再也沒有與史靜儀聯繫過,對於黨組織工作的激情也全然不見,徹底失了之前的那份熱忱。

1927年,不僅是中國革命坎坷的一年,對於劉仁靜和托洛茨基也是極為悲慘的一年。這一年,劉仁靜被他頂頭上司的二公子帶了個天大的「綠帽子」,而托洛茨基為了反對斯大林的修正主義對中國革命的「遙控」,被斯大林一夥抓住了把柄,扣上了反國家主義的帽子,於同年被開除出黨,最終被流放至土耳其。也許是處於同情,也許是真的認為托洛茨基的理論正確,1929年劉仁靜在結束蘇聯的又一次學習之後,沒有直接回國,而是選擇了繞道歐洲,瞞著所有人偷偷尋訪托洛茨基。終於,兩人在土耳其第一大城市伊斯坦堡的王子島這個美麗的地方相會了。想起六年前的會面,兩人都唏噓不已,那個時候托還是蘇聯的最高領導人之一,而劉的未婚妻也老老實實地在北京等他回家。如果時間回到六年前,二人又會有什麼選擇呢?【草泥馬想起前女友了寫不下去了讓老子哭會,想當初霧草剛寫這個答案的時候老子也是有女朋友的啊

二人破天荒地進行了十足的暢聊,深入交換了對於共產革命的意見,托也提起了自己準備江山再起的雄心和構想。從此,劉仁靜成為了托洛茨基忠實的信徒,回國之後他立刻就把老托的那一套現學現賣起來,比如什麼批評黨內的官僚化,吐槽說無產階級政黨不能通過資產階級政黨合作,必須立刻進行軍事鬥爭云云。黨組織的同志對於劉仁靜的行為很是反感,在黨刊《紅旗日報》上發布《給劉仁靜的一封公開信》,要求他交代與托洛茨基的會面全過程。劉仁靜自以為得到了老托的授權,根本不用鳥他們,卻也不想想,共產國際的天下早就是斯大林的了。為了最大限度地和劉仁靜劃清界限,黨組織將劉仁靜開除出黨,但這並沒有阻擋劉仁靜和托洛茨基的書信往來。按照托洛茨基的要求,劉仁靜不僅在國內成立了托派團體「十月社」,還將其他的幾個托派團體相聯合。

儘管劉仁靜成功地成為了中國的托派第一人,但其大肆鼓吹自己的權威性,總拿自己見過托洛茨基的事情說事,自詡為「托洛茨基的欽差大臣」,這讓其他托派的同志們對其十分不滿,逐漸將其孤立了起來,可劉仁靜仍然絲毫沒有自知之明。在這期間,劉仁靜同他的同學陸立之的妹妹陸慎之結婚,而當時她還只是一位學生。養家糊口的需求再一次將劉仁靜推向了風口浪尖,而他卻只能靠給一些雜誌社做翻譯賺些稿費。這種為生存所迫的現實需求強烈地刺激著劉仁靜,他不得不暫停了所有的托派活動,整個人也變得沉淪和頹廢。1935年,劉仁靜因為托派成員的身份被捕,後被押送南京。因為當局得知劉已不是托派的主要成員,且停止了所有托派活動,劉仁靜反而逃過一劫,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1937年抗戰爆發,劉仁靜被假釋出獄,首先去上海投奔陳獨秀,但陳獨秀見到劉仁靜,既尷尬,又不爽,索性拒絕了他。劉仁靜見前路茫茫,就破罐子破摔地發表文章批判陳獨秀的托派言論,大罵陳獨秀是「偽托派」、「假革命」。陳獨秀氣急,終於夥同其他同志將劉開除出托派的團體。接著,他又來到武昌投奔大師兄張國燾。那個時候張國燾剛剛從陝北離開,當劉仁靜了解到張國燾的叛黨行為後,又離開了武昌,最後沿著長江來到了重慶。事實證明劉仁靜最後的選擇選對了,在那個亂世,跑到重慶最起碼可以保條命。在重慶,劉仁靜徹底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過往,加入國民政府替三青團做事。後來,他又來到西安,在胡宗南的特務機關當外語教官。抗戰勝利後,劉仁靜當上了國民黨的幕僚,成為了國民政府的喉舌,任《民主與統一》、《時事新報》等刊物的編輯和作者,1948年,還受蔣介石幕僚陶希聖的邀請擔任國民政府的國防研究員。

了解我的人可能都知道,我從來不寫建國之後的事。不是不堪揭露,而是涉及現今,而我的身份特殊,不好發表觀點。但劉仁靜的結局,我還是可以說一下的。以下摘自百度百科「劉仁靜」詞條。

1949年大陸解放,國民黨敗退台灣,劉仁靜如夢方醒,離開國民黨留在了上海。全國解放以後,劉仁靜來到北京。劉少奇同志親自找劉仁靜,對他進行了認真耐心地教育。劉仁靜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悔恨交加,決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1950年12月31日,《人民日報》刊登了《劉仁靜的聲明》:「我於1921年加入共產黨,在黨的領導下積極工作。1927年,當中國大革命失敗後,我在共產國際內部的鬥爭中,參加托洛茨基派的組織及活動……使我不能認識路線之正確,所以我在政治上長期的和黨對立……」最後寫道:「今後必須向毛主席和中國共產黨學習,我過去犯了嚴重的政治錯誤,以後決心在黨及毛主席的領導下,為建設新中國而努力,謹此聲明。」

之後,我黨對待劉也算寬大,讓他當起了教師和翻譯的老本行。

198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六十周年。是年「七一」前夕,新華社記者採訪了唯一健在的「一大」代表劉仁靜,並特發專稿《訪問劉仁靜》。文章說:「……直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後,他才如夢初醒,拋棄反動立場,站到人民方面來。從1951年到現在,他一直在人民出版社從事翻譯工作,翻譯了十幾部重要的文獻資料和著作。」文章最後說:「劉仁靜深有感觸地說:『共產黨對我仁至義盡,不管我犯了多大錯誤,還是沒有拋棄我,給了我生活的出路。』」

劉仁靜是悲劇的。劉仁靜的悲劇可以被理解,但他自己,卻未嘗真正理解過自己。對於他的一生,我只想說一句話——

然而,既然是悲劇,我就不吐槽了。

然而,既然是悲劇,我就不吐槽了。

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起點,回到 @林沖的那個答案。

1987年8月5日的凌晨五時許,已年近85歲,但身體依舊健朗的的劉仁靜持劍下樓,準備到路對面的北京師範大學廣場練劍。

每天「聞雞起舞」,是他多年來從未改變的習慣和維持身體康健的秘訣。

家住北京新街口外大街甲四號23樓的劉仁靜,身著白色的絲綢襯衫,口袋裡裝著北京師範大學通行證。

這是一個位置很好的地方,位於三環以內,對面就是北京師範大學的校園。

他的鬚髮灰白,更顯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他正準備橫穿馬路。

這時,一輛「22路」公交車飛速駛來。汽車毫無徵兆地撞在了這位中共一大代表的身上。

老人如同一隻白鶴般飛出了幾米之外,當場身亡。

家屬以最快的速度將其送到距離最近的解放軍262醫院,並打了強心劑。仍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劉仁靜工作過的人民出版社和國務院參事室為他開了追悼會。會上沒有悼詞。

《人民日報》於當日刊登了劉仁靜逝世的簡要消息。

劉仁靜的骨灰盒被存放在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劉屬局級幹部,安放在大廳骨灰盒架子最下面的一層。

劉仁靜的車禍現場,後修建了一座行人過街天橋,這直接源於劉仁靜的車禍引發的政府部門重視。

搶救過劉仁靜的解放軍262醫院,於1999年9月,掛牌成立第二炮兵總醫院。

2015年12月31日起,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總醫院正式更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火箭軍總醫院。

劉仁靜的摯友惲代英,於1931年4月29日,在南京監獄中英勇就義。犧牲前寫下了「浪跡江湖憶舊遊,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擯憂患尋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的不朽詩篇。

劉仁靜的大師兄張國燾,於1979年12月3日凌晨,凍死在加拿大多倫多的一家敬老院。病床上的張國燾翻身時把被子與毛毯弄到了地上,數次按鈴叫護士卻無反應。

劉仁靜的二師兄鄧中夏,於1933年9月21日凌晨,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義。臨行前,他高呼著「打倒國民黨!」「中國共產黨萬歲!」口號,為共產主義事業英勇地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的生命。

劉仁靜的三師兄羅章龍,於1995年2月3日因病在京逝世,享年99歲。生前,他歷任數屆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革命博物館顧問等。

劉仁靜的革命導師陳獨秀,於1942年5月27日在四川江津(今重慶市江津區)病逝。生前,陳貧病交加,靠稿費度日。死後,喪葬費由蔣介石等人代出,收支大概相抵,尚欠五千餘元。

劉仁靜的大哥毛澤東,於1976年9月9日在北京逝世。如今遺體仍保存在中國最值錢的地段供人瞻仰。

列寧創立的「第三國際」,於1943年5月26日由共產中央發表決定,完全同意解散共產國際。《解散共產國際的決議》中聲言這是為了適應反法西斯戰爭的發展,便於各國共產黨獨立處理問題。

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於1991年12月26日解體,隨後分裂成若干資本主義國家。在政治鬥爭中獲勝的葉利欽所領導的俄羅斯聯邦繼承了其主體和國際地位。

劉仁靜的偶像托洛茨基,於1940年8月20日在墨西哥的家中,被他當作朋友的蘇聯特務用冰斧鑿入後腦殺害。隨著檔案的披露,證實斯大林對這次暗殺行動負責。托洛茨基創立的「第四國際」在其死後分裂成不同組織,至今仍被各托派團體所使用。

武漢代表包惠僧,於1979年7月2日在北京病逝。歷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務部研究員、參事等職。

最後再簡單說說這個包惠僧吧,前文說到他大病一場就戛然而止。他向周恩來請示在南昌養病,身體初愈後,我黨已在南昌進行了八一南昌起義。起義軍節節敗退,包惠僧看不到任何革命的希望,就自動脫離了中共。脫黨之後的包惠僧受到了老上司鄧演達的幫助,並受邀成為鄧秘密組建的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即「第三黨」,國民黨左派成立的愛國主義政黨,中國農工民主黨的前身)中央委員。在此期間,他辦過雜誌、當過幕僚,最後被蔣介石任命為陸海空三軍總司令部參議,中將待遇,這已經是一個相當牛逼的官職了。

不過好景不長,鄧演達的「第三黨」被蔣介石盯上了,更糟糕的是,蔣介石同時發現了包惠僧與鄧演達的來往。包惠僧立刻找到特務頭子陳立夫,將他同鄧演達的「第三黨」撇得乾乾淨淨。陳立夫說行我知道了,但你還要寫一封信給中央說明你和鄧的關係。包惠僧說沒問題,但你要保證不落井下石。陳立夫同意了。

鄧演達將軍,1931年8月在上海被捕,11月29日晚被秘密處決於南京麟麒門外沙子崗,年36歲。

包惠僧沒被這件事怎麼株連,但包曾是共產黨,蔣介石信不過包,就撤去了他的官職,改任其他的閑職。先任內政部參事,後任內政部戶政司司長。1947年改任內政部人口局局長。時值國共內戰最激烈的關頭,包惠僧為了躲避戰亂,帶著家眷跑路到了澳門。

一天,包惠僧在賭場里碰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看,原來是許克祥。

這位許先生,就是何健的手下,在長沙發動「馬日事變」的反動頭子。他的同僚夏斗寅,還是包惠僧的老搭檔,害得包退黨丟工作的罪魁禍首。1927年,許克祥是右派,包惠僧是左派;20年前兵戎相見,20年之後賭場重逢;當年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今天在賭桌上決一雌雄。北伐路上的「左派」和「右派」在澳門都變成了「逍遙派」,這種戲劇性的轉變,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新中國成立後,包惠僧寫了一封書信、兩份電文。信是寫給他原來的好兄弟毛澤東的。兩份電文,一份給政務院總理周恩來,一份給政務院副總理董必武。

他決定留在大陸,向中共「靠攏」。

他的待遇自然也差不了,畢竟是一大元老,可以類比劉仁靜等人。

但他原本是可以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接受全國人民歡迎的建黨元勛,如今卻灰溜溜地在澳門賭博。這又不能不說是歷史的愚弄。

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有朋友在評論中說,這歷史未免也太過精彩了,甚至精彩得就如同演繹一樣。在這裡我可以鄭重地聲明一下,歷史不僅精彩,而且往往比演繹更精彩。因為所謂演繹,都是人們根據基本正確的史實加以人為的想像,虛造很多子虛烏有的故事和人物,從根本上來說都是出自於人們的內心。但是,人往往是理想化的,容易把偉人想像得過於崇高,又容易把小人想像得過於卑鄙。若是聖人偶爾犯個錯誤,或是惡人偶爾發個善心,都足以讓讀者們歡呼雀躍一番,而實際的歷史,這些偶爾卻是家常便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又非草木,孰能無情?

大時代造就大人物,但更多的,是終會湮沒在大歷史當中的小人物。

就如同包惠僧、劉仁靜,哪怕再轟轟烈烈,也不過只是翻起了歷史的一卷浪花,隨即被更大的浪花拍翻在茫茫大海。

他們行駛過的航跡,曾經有無數人走過。大人物走過,小人物也走過。

大歷史的瞬間,也許就出現在某塊礁石之上,也許就出現在某個漩渦之中。

大人物走到礁石上,會站住腳;走到漩渦中,會挺起身。

小人物碰到礁石,船毀人亡;捲入漩渦,葬身海底。

所以碰到歷史瞬間,我們遠遠看著就好。

所以真正的大歷史時刻,也許就發生在你我的身邊,你我也隨時可能成為大歷史的見證者。

我們要做的,只是踩著前人的航線,躲開所有礁石和漩渦,向著更加廣闊的大洋漫溯。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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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爺爺的一個中學同學,咱們叫他「T老」吧。當年T老是班裡第一,我爺爺是第三,倆人都是班幹部。T老家裡是在部隊的,三個孩子,T老是老三,他倆哥哥都很有出息,都給中央的大官長們當了秘書。

T老的其中一個哥哥,是葉劍英的秘書,當年抓四人幫的時候跟著葉劍英。
T老的另一個哥哥,是林彪的的秘書,死在了林彪的賊船上永遠翻不了身了。


註:T老他們家的故事是我爺爺給我講的,我最開始原本寫的是「T老的另一個哥哥,是林彪的秘書,跟著林彪坐飛機掉在了蒙古。」之所以這麼寫是之前聽我爺爺說他「死在了林彪的賊船上」。我理解成了他和林彪一起出逃死於墜機了。後來下面評論裡面有很多朋友指出錯誤,我昨天又確認了一下,他並沒有跟林彪一起跑掉。


T老現在還活著,現在是中國科學界的一位老專家,印象中聽我爺爺說是搞地質的,可能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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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故事,我們南開的一名老校友,姓伍,我們叫他 「伍老」。我在紐約南開校友會見他的時候,他83歲,坐我旁邊,給我講他的故事。

稍微經歷過文革,或者了解文革歷史的人,都會知道一個人物--「白卷英雄」張鐵生。他在高考中交了白卷,因為在卷子中寫了 「本人自1968年下鄉以來,始終熱衷於農業生產,全力於自己的本職工作。」「說實話,對於那些多年來不務正業、逍遙浪蕩的書獃子們,我是不服氣的。」「希望各級領導在這次入考學生之中,能對我這個小隊長加以考慮為盼!」,就被作為政治宣傳典型破格錄取。

後來這位仁兄,去了東北的一所農林業大學,然後他的老師就是我們的伍老。張鐵生在文革中干過的事情大家查一查就能知道。而伍老,作為反動學術權威,自然也少不了挨打,批鬥。

後來伍老在80年代的時候到了紐約,成為了哥倫比亞大學教生物化學的老師。伍老出國的原因,據他說,一部分是當年批鬥、毆打他的那些人,並沒有都被清算,甚至很多還回到學校里成了行政的領導。而且這幫人還在很多場合裝作沒啥事兒一樣,和他合影。伍老性格剛烈,當場翻臉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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