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能消滅 I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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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12更新=====
我看到 @馬前卒 寫的答案,覺得很好,但是有必要再多說幾句。
我很認可他對工業社會擴張隱患的分析。簡單說,工業社會擴張不是消滅前工業社會生活形態,而是建立在前工業社會生活形態基礎之上。如果做不好這個銜接工作,工業化會產生大量「剩餘者」,他們無法被工業社會帶來的福利所覆蓋,無法適應這個將他們作為原子化個體剝離出來的新形態,也無法按照工業社會為他們構想的遊戲規則順利成為公民。阿倫特在《極權主義起源》里講過原子化的、感到被剝削的、被遺棄的大眾是極權主義運動的土壤,現在無非是整個世界在理念層面上達成了共識,極權主義政體是邪惡的,所以過去作為極權主義土壤的大眾,現在作為恐怖主義土壤而存在了。
但我認為這個分析還是有兩個問題:
1)它可以適用於國內,但不適用於IS。
這個分析本質上是對國內近年來群體事件形態,以及以群體事件形態表現出來的民族矛盾進行的分析,它之所以成立有兩個前提,就是TG有成功的基層動員傳統,TG的基層動員本質上是為了現代化。
但IS不是。它有基層動員能力,但它本質上不是為了現代化。
現代化作為一種文明形態是有一些基本底線的,不是一個人手裡有槍,家裡開車就叫現代化。現代化要求政教分離,要求國家治理形態的法權化,要求有高效的非人格化的行政組織。這些跟伊斯蘭教的教義有根本衝突。所以為什麼討論這個問題的人都先希望看到一場伊斯蘭的新教革命,因為傳統形態確實沒有這些內容。你怎麼跟一個把一個人的言論和一本經書當做全部合法性標準來源的宗教談上面這些底線?而且越虔誠,離現代化的這些底線就越遠。
所以消滅IS,不是根本性的解決方案,而是基本前提。IS能夠認可現代化的前提,是現代文明感到安全的底線。如果這個底線得不到保障,那現代文明跟IS之間就是霍布斯式的關係,這沒什麼好說的。
2)它依賴非制度化的手段,而不是制度化的手段。
我們現在一談什麼問題,都講制度制度,一切都是制度問題。
因為現代化的本質是平等的可預期。你走進全世界的肯德基,你都知道自己大概能以5歐左右的價格買到基本類似的什麼東西,而且你受到的對待跟你的社會地位、老闆的心情以及各種人格化的因素沒有什麼關係。
現代化努力創造出一個對你公平的環境,這就是為什麼它強調製度,制度的本質是非人格化。這是現代社會的底線。
但是重建基層生活,又必須要靠人格化力量。
我在中國農村村民委員會選舉實行民主選舉的方式,為什麼還是腐敗嚴重?這個問題下面講過,基層農村的現實是全面衰敗,唯一解決方案是執政黨全面重建基層社會。但這個全面重建,靠的本質上是大批真正熟悉農村的老教師、老黨員、老幹部每天都去農民家裡喝茶嘮家常,解決家庭矛盾。農民對你個人而不是對這個制度的信任建立起來了,遇到拆遷、干群矛盾等大問題上,他才會聽你勸。你換個大學生,他幹不了這個活。
內地尚且如此,新疆就更不用說了。現在是在打治安戰,那二十萬內地幹部駐疆,就真能解決問題?我持保留態度。
我依然認為基層重建是手段,現代社會的制度化是底線,必須認識清楚這個手段跟制度化之間有衝突,而且它最後還是要服務於制度化,或者本質來說,是可預期化。
IS也是一個道理。我的看法已經講得很清楚:地面決戰是飲鴆止渴,但是這個鴆必須飲。不動用武力手段,之後的一切解決方案都沒有基礎,這是底線問題。當然,最根本的解決方案是靠重建當地精英,而伊斯蘭世界目前看起來沒什麼希望做到這一點。
別說伊斯蘭了,歐美批我們宗教不寬容批了那麼多年,現在它們開始不聲不響地搞「三自」教會了:奧地利已經通過法案規定本國穆斯林教團不得接受海外資金援助,伊瑪目必須學會說德語。西方多國紛紛對此表示感興趣。因為它們知道,這是它們的底線。

=====原答案正文=====
首先,消滅ISIS的基本前提是地面決戰。

我在之前的答案既然 ISIS 這麼恐怖,為什麼各個國家不聯合起來摧毀他? - 小屋住不下的回答中認為ISIS本質上是跟基地類似的恐怖組織和游擊隊,但是現在看來這個觀點要進行修正。最近《大西洋月刊》發了Graeme Wood的一篇文章【翻譯】What ISIS Really Wants? ISIS到底要什麼? (1),我認為他說的是對的。
ISIS建立哈里發國,成為IS(伊斯蘭國)之後,它的政權性質發生了變化。按Wood的說法,IS是一個「虔誠地、千方百計地把世界文明拖回7世紀的法律氛圍並最終引發末日決戰的」中世紀政教合一政權。下面引用幾段這篇文章:

舉例來說,9月份,伊斯蘭國的首席發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納尼酋長號召法國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穆斯林找到不信道者,並把他們「用石頭砸碎腦袋」、毒死、用車撞死、或者「毀壞他們的莊稼」。在西方人聽來,這些猶如聖經中的古老懲罰方式,比如石刑和毀壞莊稼,與更現代的汽車謀殺並列在一起,十分奇怪。(阿德納尼還把國務卿約翰·克里稱為「沒切包皮的老頭」,好像他僅僅通過形象比喻就能嚇唬人一樣。)

但阿德納尼並不是在胡言亂語。他的言論帶有神學和法律的含義。他提及的毀壞莊稼直接來自穆罕默德不要傷及井水和莊稼的命令 —— 除非伊斯蘭部隊處於防守態勢,也就是說,穆斯林在卡費勒,也就是不信道者的土地上,此時應該毫不留情,毒殺一切。

實際狀況是,伊斯蘭國是伊斯蘭,是地地道道的伊斯蘭。是的,它吸引了一些瘋子,也吸引了一些機會主義者,他們大都來自中東和歐洲未受波及的地區。但它最忠實的追隨者所宣揚的教義,源自對伊斯蘭最直接甚至是最深刻的解讀。

實際上伊斯蘭國制定的所有主要決策和法律,都遵循它自己聲稱的,被廣泛公布在其宣傳板、車牌、文具和硬幣上的「先知方式」,即事無巨細,都遵循先知穆罕默德的教誨,或者其實際行為。穆斯林可以不接受伊斯蘭國,事實上絕大多數穆斯林也的確不接受,但假裝說這不是宗教性的、千年至福性的團體,不需要了解其神學特性並與之鬥爭,已經使美國低估了該組織,制定出的對付該組織的策略也十分愚蠢。我們必須了解伊斯蘭國的知識傳承,才能夠削弱它,並讓它因為自己的極端狂熱而自我毀滅。


所有穆斯林都知道穆罕默德早年的征戰並不都是乾乾淨淨,古蘭經及聖訓中流傳下來的戰時律例是為動亂暴戾年代度身定做的。根據海克爾的推斷,伊斯蘭國的鬥士們才是真正倒退到了早期的伊斯蘭時代,而且是在忠實地再現戰時的狀況。這裡面包括一些現代穆斯林已不再視作屬於神聖經文的做法。海克爾說:「那些變態(的聖戰鬥士)並不是特地從中世紀的傳統中挑選了奴隸制、釘十字架、斬首,」伊斯蘭國的鬥士們「身陷中世紀傳統之中,並把它整個帶進了現代社會。」
十月份的伊斯蘭國雜誌《大比丘》發表了一篇文章,名為《立即恢復奴隸制》,其中提出的問題是,雅茲迪人(一支古老的庫爾德教派,曾借用一些伊斯蘭的元素,在伊拉克北部遭受伊斯蘭國的攻擊)是犯了錯的穆斯林,因而應該被處死,還是僅僅是異教徒,因而應該合理地被充作奴隸。
32歲的阿卜都勒·穆希德進一步闡述了這些觀點。我和他在一家當地餐館會面,他一副聖戰者打扮,鬍子拉碴,戴著頂阿富汗小帽,錢包掛在衣服外面,連著一條看起來像肩帶的東西。一坐下來,他就迫不及待地談起福利制度。伊斯蘭國對道德罪行的懲處也許是中世紀的(酗酒和淫亂處以鞭刑,通姦是石刑),但它的社會福利制度卻是,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經發展到能夠讓MSNBC評論員滿意的程度。衛生保健,他說,就是免費的。(「英國不也是嗎?」我問。「不見得,」他說,「有些不包,比如視力。」)提供這些社會福利,他說,並不是伊斯蘭國自己選擇的政策,而是真主法律要求的義務。

一個可以和伊斯蘭國相提並論的政權是紅色高棉,它屠殺了柬埔寨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口。但紅色高棉在聯合國佔有一席之地。「這是不允許的,」阿布·巴拉阿說。「向聯合國派駐大使就是認同真主之外的權威。」他指出,這種外交形式是偶像崇拜,或信仰多神,會立刻使巴格達迪成為異端並被替換。即使用民主的方式加速哈里發國的降臨,比如投票選舉支持哈里發國的政治候選人,也是偶像崇拜。

所以IS的性質是不同的,它既不是基地,也不是TG。基地沒有想過建立哈里發國並且重新恢復7世紀時的伊斯蘭,但是IS想。TG信奉的主義本質上還是現代思想,認可最基本的現代價值,其領導人也是現實主義者,但是IS不是——這個組織的性質決定了現實主義者不可能成為它的領導人。
這篇文章的作者也指出了一個摧毀IS的辦法:

對於某些真正的信徒來說——他們渴望史詩般的善惡對決——末日決戰的浴血場面可以滿足深層的心理需要。我見過的伊斯蘭國支持者,比如澳大利亞的穆薩·賽蘭托尼奧,就表現出對末日決戰的濃厚興趣,而且也關注末日來臨之前伊斯蘭國和世界的樣子。他的預測一部分是自己原創,不在教義之中。但其他部分是基於主流的遜尼派經文,並在伊斯蘭國的宣傳中隨處可見。其中包括將只有12位哈里發,巴格達迪是第八位;羅馬軍隊將在敘利亞北部與伊斯蘭軍隊大規模遭遇,伊斯蘭與反救世主的最後對決將在在耶路撒冷發生,時間是伊斯蘭重新佔領耶路撒冷一段時間後。

伊斯蘭國賦予敘利亞城市大比丘格外的重視。大比丘位於阿勒頗附近,伊斯蘭國以它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宣傳刊物,並在佔領該市並無戰略價值的平原之後瘋狂慶祝。正是這裡,先知據報曾說過,羅馬大軍將安營紮寨。伊斯蘭大軍將在此與其遭遇,大比丘就是羅馬的滑鐵盧,或者安提塔姆(美國南北戰爭中的轉折點)。

「大比丘基本上都是農田,」一位伊斯蘭國的支持者最近在推特上寫道。「可以想見,這裡可以舉行大規模戰鬥。」伊斯蘭國的宣傳家做夢都期望著這場戰鬥,而且不斷暗示它會很快到來。伊斯蘭國雜誌引述扎卡維說:「星星之火在伊拉克點起,強度不斷提高……直到在大比丘燒向十字軍的部隊。」一段近期的宣傳視頻播放了一段好萊塢中世紀戰爭片——也許是因為不少預言都明確指出兩支大軍將騎馬作戰,使用的也是古代兵器。

現在已經佔領了大比丘,伊斯蘭國在這裡等待敵軍的到來,擊敗他們,就會開啟末日決戰的倒數。西方媒體經常錯過伊斯蘭國視頻中有關大比丘的片段,而只是關注那些駭人的斬首場景。「我們這是在大比丘埋葬第一個美國十字軍,並期待你們其他部隊的來臨,」11月的一段視頻中,蒙面的行刑者說道。視頻中展現著彼得·(阿卜杜勒·拉赫曼)卡西格被斬下的頭顱,他是一位救援人員,此前已被關押一年多。12月在伊拉克的戰鬥中,聖戰隊員們報告(也許是誤報)看到了美國士兵,伊斯蘭國的推特賬號爆發了狂喜,就像聚會主人看到第一位客人到來那樣欣喜若狂。


賽蘭托尼奧說,大比丘戰役之後,哈里發國將繼續擴張,攻陷伊斯坦布爾。有人認為它將佔領整個地球,但賽蘭托尼奧認為它不會越過博斯普魯斯海峽。一位反救世主的人物,這在穆斯林有關末日決戰的作品中稱為達加爾,他會從伊朗東部的呼羅珊地區過來,殺死大量的哈里發戰士,直到只剩下5000人,圍困在耶路撒冷。正當達加爾準備消滅他們的時候,伊斯蘭教中第二最受尊敬的先知,爾撒(即耶穌),將重歸地球,刺死達加爾,然後率領穆斯林取得勝利。
摧毀伊斯蘭國凝聚力的一種方法是在軍事上戰勝它,並佔領目前被哈里發國統治的敘利亞和伊拉克地區。基地組織難以根除是因為它可以轉入地下,像蟑螂一樣繼續生存。伊斯蘭國不行。如果它失去對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領土控制,就不能再作為哈里發國存在。哈里發國不能作為地下運動存在,因為擁有領土是必要條件:一旦去除它對領土的控制,那些效忠的誓言就不再有效。當然那些以前的效忠者可以繼續攻擊西方,斬首敵人,但只能各自行事。哈里發國的宣傳價值也將煙消雲散,同時消散的還有向其遷移及為其效勞的宗教責任。如果美國發動地面進攻,伊斯蘭國對大比丘之戰的偏執會導致其投入巨大的資源,打一場常規戰爭。如果它在大比丘投入全力,而且被打敗,它永遠無法復原。

當然Wood馬上指出,發動另一場地面戰爭的風險是不可預料的。但我認為,這依然是最可能的解決方案。Wood提出要支持與IS相對的極端主義思想家們,他們雖然也支持激進主義,但卻認為實現這種激進主義的根本手段在於個人的凈化,這一點我是不能同意的。最根本的問題在於IS的反現代性,用支持另外一種反現代的意識形態來對抗IS,比動用軍隊更接近飲鴆止渴。

至於說到地面打擊,奧巴馬本來的打算是跟伊朗談判讓伊朗出手,結果這事兒被內塔尼亞胡在美國國會橫插一腳,變數陡生。共和黨為了給奧巴馬添堵,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目前這事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就看7月份五大流氓+德國和伊朗的協議能不能正式出來了。

除了靠伊朗之外,剩下一股力量是靠庫爾德人。但武裝庫爾德人的代價是削弱土耳其,甚至要把埃爾多安搞掉。而土耳其地理位置太敏感,牽涉到東歐、德國和俄國,阻力極大。因此相較之下,放手伊朗是個更簡單的選擇。只不過在此之後的博弈就更有趣了。

其次,更重要的在於,培育伊斯蘭世界內部與世俗化相融的意識形態。

我在既然 ISIS 這麼恐怖,為什麼各個國家不聯合起來摧毀他? - 小屋住不下的回答這個答案中已經說明,空襲或者任何外部打擊都是「鴆」,真正能止渴的只有「培育有擔當的本土精英」。現在看來這「鴆」是非飲不可的了,但非飲不可的「鴆」也還是「鴆」。

問題是飲完「鴆」之後幹什麼。

如果地面部隊靠伊朗,伊朗出手之後把IS搞定,美國跟伊朗改善關係倒沒什麼,畢竟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但伊朗把伊拉克地盤收入囊中,恐怕還是會引發什葉遜尼兩大派在幼發拉底河畔的角力。炸藥包還是存在,只是扔給了當地人,如此而已。

這個地方要解決自己的痼疾,歸根結底要靠宗教改革,把伊斯蘭信仰跟現代社會基本原則結合起來。

但是就目前來看,中東世界根本沒有產生這種東西的土壤。

那怎麼辦?

從歷史經驗上看,在一個沒有某種思想土壤上傳播某種思想,最高效的手段就是建立列寧主義式的革命黨。說白了,複製共產國際在20世紀初的經驗。

所以腦洞大開一下,真正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手段,是美國出一筆錢,成立一個「世俗化伊斯蘭國際」,用革命黨的手段訓練一批穆斯林,然後回去開展革命事業。

呵呵呵呵,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問我,我還是說無解。世間事大抵如此:很多人看得清楚該怎麼做,但是在現實中根本缺乏實現途徑。


在中東駐站一陣子,簡單說幾句。歡迎扔磚,讓我漲姿勢。

題主問要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消滅掉、裝到歷史的棺材裡,統共分幾步?


個人認為分三步:1、戰鬥消滅 2、精神消滅 3、沒想好。(把棺材蓋關上?)

一、關於戰鬥消滅

眼下的戰場態勢是:打擊「伊斯蘭國」的態勢主要是美、英幾個西方國家和沙特、約旦等幾個地區內國家出動戰機空襲極端武裝人員的據點。在地面戰場,伊拉克政府軍、敘利亞政府軍、庫爾德人武裝、伊朗武裝人員(非公開參戰)等在作戰。

「伊斯蘭國」2014年年初建國,鬧一年多,為什麼如此多力量絞殺它,還沒有消滅它?

記得被西方稱為「獨裁者」的巴沙爾·阿薩德曾問西方記者:「敘利亞軍隊不藉助空襲,兩周收復一個城鎮,西方那麼多國家空襲,僅打小村科巴尼就用了幾個月。」

言外之意,在打擊「伊斯蘭國」的問題上,是有人賣力,有人裝樣子,甚至還有人tmd幫倒忙!


出力的:敘利亞政府軍、伊朗武裝、庫爾德武裝

敘利亞政府軍和庫爾德武裝比較好理解,這群伊斯蘭國的畜生打到我家門口了,不賣命行么?

從老百姓層面看,攻佔了我家,人家又砍頭又輪我們這些異教性奴,那必須拼了命的干啊!

從高層的層面看:

「伊斯蘭國」威脅阿薩德政權生存:西方國家支持的敘反對派,大多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民兵,組織鬆散,而「伊斯蘭國」的武裝人員不少是伊拉克薩達姆執政時期的政府軍,在美國扶植新政府上台後遭遣散,戰鬥力生猛,先前「摧枯拉朽」直逼巴格達城下,如果真的進攻千年古都大馬士革,也不是打不下。第二點,2011年中東鬧「阿拉伯之春」,西方煽動敘利亞民眾顛覆阿薩德政權,讓阿薩德政府在國際舞台上失去了合法性,只有俄、中、伊朗等國在背後默默地挺阿薩德,這位先前當過眼醫的總統希望能夠藉助反恐重獲國際社會的認可。

庫爾德人在伊拉克本身就比較獨立,無論是在薩達姆還是戰後政府時期,一直希望獨立,眼下「伊斯蘭國」起勢,庫爾德人招兵買馬、積極作戰,一是要保衛家園,再是擴充實力,以後「伊斯蘭國」湮滅後,庫爾德人也獲得獨立的資本。

另外,伊朗也非公開得派遣軍官和戰士去幫助敘利亞打擊「伊斯蘭國」。補充下背景知識容易理解一些,「伊斯蘭國」是伊斯蘭教遜尼派極端武裝,敘利亞、伊朗還有伊拉克南部大多信仰伊斯蘭教什葉派,伊朗必須幫襯同教派的兄弟。再有一個最簡單的道理,那就是一個字(座山雕惡狠狠的語氣):唇亡齒寒。

遜尼派和什葉派的百年恩怨請參看魏子天的答案: 遜尼派和什葉派的流血爭端是因何而起?他們教義的主要區別在哪裡?雙方的代表人物是誰? - 魏子天的回答


不怎麼出力的:海灣土豪國、英美等西方國家

海灣這幾個國家為什麼不願意大力出奇蹟?有了上面的背景知識更好理解。

以沙特土豪為首,卡達、約旦、阿聯酋等國為次,都是遜尼派,那麼他們最願意看到的情況是,「伊斯蘭國」那幫宗教狂熱的瘋子教訓一下那些什葉異教徒!但是也有個限度,瘋狗別咬到到我家裡。

所以看「伊斯蘭國」不行了我先停一陣子打擊,看到你太強了我也得敲打你兩下。

西方國家打擊「伊斯蘭國」的問題上,高舉正義旗幟,高聲呼喊口號,實際上空襲幫助也有限。

簡單說來,國內要選舉了、希臘債務擴大了、家裡報社給人突突了,西方國家「很忙」。說實話,不想、也沒錢出動地面部隊打擊伊斯蘭國,地面人員進去了就是陷入了戰爭泥淖。


再說說幫倒忙的:土耳其沒錯就是你!還有海灣土豪國的媒體!

說句誅心的話,土耳其巴不得「伊斯蘭國」把庫爾德人都消滅,為自己解決個心頭大患。

庫爾德人在土耳其東南部有一部分,是想和伊拉克北部和周邊的庫爾德人獨立出去,搞個自己的國家「庫爾德斯坦」。土耳其政府當然不樂意,所以任何不利於庫爾德人的事兒他都要支持一下。

怎麼支持?就是從邊境提供支持,土耳其政府自己不可能給錢給人給裝備到「伊斯蘭國」,漫長的邊境線,從其他國家帶錢帶槍投靠「伊斯蘭國」的土耳其政府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還有「伊斯蘭國」靠綁票、走私石油掙得錢也得有地方洗有地方存有地方匯出去,這些腌臢事兒都在土耳其干。我在利比亞駐站時,知道一些利比亞搞聖戰的小年輕就是從伊斯坦布爾轉機,有可能坐得土耳其航空(機上餐飲不賴),再坐車去「伊斯蘭國」。

以半島台和阿拉比亞為首的海灣國家電視台也是推波助瀾,自己國家不乏有私人金主資助「伊斯蘭國」,對這個從來不提,也不怎麼批評土耳其,在報道極端人員肆虐的同時不反思自己,捎帶腳還黑敘利亞、伊朗,其心可誅!

回到這一節正題:我所指的肉體消滅是要各國真正形成合力打擊伊斯蘭國武裝,幫伊拉克政府、敘利亞政府收復失地,在外部強烈壓力下「伊斯蘭國」自然也會從內部瓦解。

當然,在眼下中東呈現「碎片化」的趨勢里,形成合力幾乎沒有可能。


二、關於精神消滅

肉體消滅,簡單粗暴,有人提出扔幾顆核彈把暴徒們炸毀原始人。不過這不解決根本問題,這些原始人還是要組建「伊斯蘭國」的。

從精神層面講,「伊斯蘭國」的最好比擬就是中國的「太平天國」:當時不是所有「髮匪長毛都相信「拜上帝教」,都要滅了「清妖」,清朝土客衝突、饑荒、匪患、滿漢仇恨都是一群人團結在洪秀全旗幟下的理由。

極端或是任何畸形的思想都源於現實生活本身。

同理,教派衝突、失業、部族仇恨、性壓抑等也是一些人加入「伊斯蘭國」的理由。消滅「伊斯蘭國」首先要剷除滋生極端組織的土壤。提振經濟、穩增長、穩就業是許多中東國家的出路,而不是為了什麼所謂「民主、自由」爭權奪利打來打去,遭殃的都是老百姓(聽著熟悉么?黨國的偉大之處,絕不開玩笑)。

人人都保暖了,自然就思淫慾了,不去思什麼聖戰了。當然那些吃飽了撐的去參加聖戰的少數西方人,純屬精神空虛,乾脆在「伊斯蘭國」戰場上天堂得了。


在利比亞駐站的時候,不少去「伊斯蘭國」的人都是本地沒有工作,啃老的人,聽說「伊斯蘭國」每個月發800多美金,有的高的1500多美金,那是份高工資的工作呢!有錢發,而且打下城鎮沒準還能分個老婆。有點兒信仰的人,還覺得聖戰死了還可以上天堂,進了天堂有72個處女,嘿嘿嘿,為啥不去呢!(其實古蘭經原文是指如天使一般美好的事務,用處女翻譯太巨像了)

有的受過良好教育的在本國鬱郁不得志,只是借著宗教實現自己的野心或是什麼政治目的。

利比亞還算富裕的國家,在伊拉克阿富汗或者一些飽受戰亂的國家,不乏這樣的人,為口飯、為改善生活或者為了「耍酷」加入了「伊斯蘭國」。

滋生極端思想的土壤剷除了,「伊斯蘭國」的血液就枯竭了,不打自散。


不少人把 「伊斯蘭國」產生的根源指向伊斯蘭教,不遺餘力的黑伊斯蘭。我不是穆斯林,利益不相關,但還是要理智的為穆斯林說幾句話。

無論穆斯林們承認不承認,「伊斯蘭國」不少做法(沙利亞、火刑、婦女著裝要求等)都能在《古蘭經》和《聖訓》利找到模糊或者明確的依據。說是曲解也好、歪曲也好,難免給所謂「不信者」落下口實。

不過,大部分穆斯林並不極端,身處伊斯蘭國家也沒遇到很多人給我傳教(反而倒是在祖國遇到不少基督教傳教的)或者是強迫我做一些「清真」的事情或者是認為我不信就要燒死我,大部分都是正常人,也理解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有的穆斯林很世俗,唱歌跳舞去夜店,也有的天天禮拜,虔誠念經。

每個人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相互理解就好,不要以偏概全讓伊斯蘭教背了「伊斯蘭國」的黑鍋。站在不信者的角度說,宗教是個人或是信教團體與神的精神交流,也不要強迫別人。

總之,極端思想的產生原因不在宗教,而在愚昧、貧窮或是仇恨。

三、前面說了沒想好,也寫得差不多了。希望「伊斯蘭國」早日被釘在歷史的棺材裡。

傳一張卡大佐的照片鎮樓。

Instagram:bfsunorweg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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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 Yuan Zhang


看了其他回復,共同的錯誤就是把ISIS恐怖主義的精神內核視為古代世界的延續,視為野蠻人。這是錯誤的,我之前反覆談過這個問題。那篇沒什麼能防住恐怖主義,除了進攻。許多讀者只記得這篇文章提前20天指出了上海踩踏事件的可能性:

比如說在上萬小女孩狂熱的演唱會上扔幾十個老鼠。或者還是在地鐵站,不砍不殺,在幾個特定的通道上撒百元鈔票,引導人流。只要設計的好,這些看似無害的做法都能造成嚴重踩踏事件。歸根結底,這和高鐵是一個道理。高速行駛的動車組本身就是炸藥,成千上萬無組織的人群本身就是殺傷力。你要做的不是去砍殺,只需要把潛在破壞力釋放出來。

而忽視了這篇文章真正要談的問題——宗教恐怖主義是一種和古代社會完全割裂的現代產品,是我們消耗了工業化初期的社會緩衝存量的結果。知乎有一篇解析漢族地區宗教恐怖主義很不錯的文章:全能神教(東方閃電)是一個怎樣的組織?為何能在暗中發展這麼久? 看了這篇,你們還覺得當前的恐怖主義威脅是古代社會的遺產嗎?

仔細研究下來,現代社會繁榮的基礎實際上有很多在工業社會之外,比如資源,比如環境。還有一個基礎,就是穩定、相對簡單的社會環境。任何社會在經歷工業化之前,結構都是很簡單的,進入工業社會後開始複雜化。一旦工業化進程停滯,這種複雜化就很可能帶來恐怖主義問題。完全可以說,工業化早期的簡單社會和高發展速度也是一種會「過期」的「不可再生資源」。這些資源曾經是我們眼前這個繁榮社會的基礎。現在這個基礎消耗光了,社會變複雜了,粗放型高速發展也要結束了,恐怖主義的潛在威脅就開始走向前台。這就是我今天談的主要問題,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在思想上未雨綢繆,重新為繁榮的工業化社會打造社會基礎。

現代社會必須用重建基層社會、提升文明定義的方式去解決恐怖主義。走老路去對付,絕不會有好下場。正如我前幾天那篇反響相當不錯的回答:新聞自由是否應該尊重宗教? 我對尊重古代社會的所謂信仰毫無興趣。但按照同樣的邏輯,我也認為現代人不能認為現在的社會制度盡善盡美,以至於不能有任何改變。封閉的社會必然自我爆炸,無論是宗教社會,還是小資產階級用「存在即合理」的庸俗哲學自我辯護的社會。

以另外幾個回答的方案去對付isis,最佳結果不過是消滅isis,然後建立起我們認同的「文明社會」。實際上呢?isis是當前文明社會必然產生的一個產物,是當代文明內部斷裂的結果。以純粹的軍事討伐解決問題,實際上是給下一個isis鋪路。至於下一個isis是否以伊斯蘭為表皮,那就是隨機因素主導的另一個問題了。無論如何,用治療兒童自閉症的方式去治療宅男啃老問題,肯定是治標不治本。南疆部分地區現在已經在打烈度不低的治安戰了,這個問題不好說太細……

我先轉我的老文章吧:

這裡轉幾段:

歸根結底,人是一種需要精神生活的高等動物。只有意識形態才能對付意識形態,只有思想能對付思想。自古用暴力對付思想的嘗試,很少有成功的,尤其是在你不可能用屠殺當手段的時候,暴力無論如何不能解決問題。


從意識形態入手,不是說管那些意識形態的標誌。比如說現在新疆留鬍子的越來越多,穿長袍的越來越多。你跑過去宣傳,說沒必要留鬍子,沒必要穿長袍,有的地方甚至派警察出去,在大街上給人剃鬍子,禁止穿長袍的人進入公共場合。這種做法已經不是無效了,簡直就是愚蠢!


你以為他們為什麼留鬍子?為什麼穿長袍戴面紗?是為了符合教義么?錯了,他們喝酒的時候怎麼不想到教義?怎麼不想想默罕默德的聖訓?他們和山東、河南那些追隨邪教的農民一樣,不是真的離不開上帝,只是面對現代社會不知所措,正在摸索著尋求自身的定位,想找一些文化符號來安慰自己。極端主義先佔據了這些精神空間,本來還沒站穩,他們自己也吃不準到底留鬍子,穿長袍能不能解決問題。現在你公開禁止,好了,證明了留鬍子穿長袍是很有意義的根本問題,必須堅持。我對一個朋友說,這就是中國版的《一個國家的誕生》。政府這種措施就是幫助極端主義在製造現代民族主義,鞏固恐怖主義的精神生活。

這裡談了對Isis的定義問題:

從現在政府的操作來看。是企圖用所謂可控「正經」宗教去對付極端主義宗教。政府出錢給他們修清真寺,鼓勵所謂傳統民族服裝,培養所謂的正教阿訇,給他們報銷去沙特麥加的機票錢。中東最野蠻最極端的瓦哈比教派,在中國政府登記後,可以到處撒錢傳教,這似乎算是用思想對付思想了。

不過,就像我前面說的。農業時代的信仰和現代社會的信仰根本不是一回事。農業時代大多數人沒什麼閑暇,也沒有什麼文化水平,宗教意識再強烈,也只是平民生活中一小部分。現代人的閑暇,現代普通人考慮精神生活的層次,現代人接受宗教思想之後的行動力,都已經超過了古代的一般僧侶層次。現代的傳教骨幹放到古代,都可以進史書


這是傳統宗教完全沒有應付過的現實。所以,暫且不論支持傳統宗教有沒有好處,在純粹的技術層面,這些傳統宗教也完全沒法和現代極端主義宗教競爭。現代這些看起來很土的邪教,這些初中小學文化的教主,要是帶著自己的幾十個骨幹穿越到古代,很容易就成為一代宗師,能赤手空拳創造一個宗教,甚至取代穆罕默德,讓耶穌下崗,搞一個世界性宗教也可能。


所以,政府所謂「用思想對付思想」,首先錯在了定位。政府潛意識裡總以為自己在和傳統在鬥爭,總想借用另外一部分傳統力量給自己撐腰。實際上政府對付的是一種現代社會的產物,用舊手段去對付是完全行不通的。至於眼下發掘什麼儒家傳統道德,搞傳統文化教育,讀四書五經,那根本就是笑話,我這裡也就不多說了。

這裡盡我所能地觸及國內公開言論的邊界,談了談方案:

從經濟基礎來說,解決方案必然要包括經濟平等的因素。不管原因是什麼,你把一部分人拋到經濟主流之外,就必然會給恐怖主義提供土壤。所以,自由主義經濟政策,資本主義發展模式是繞不開恐怖主義的。必須由國家干預經濟,還不能是社民黨發福利那種模式,因為光是保證吃飽喝足,用養豬的模式養人,反而是給恐怖主義增加土壤。必須讓所有人都參與生產,在生產的基礎上進行分配才解決問題。


從意識形態來說,現在科學發達,肯定不再是搞國家教會,用上帝忽悠人的時代了。我們必須基於世俗社會重建普世價值,建立一個沒有上帝,沒有神,沒有天堂地獄,也能讓大多數人信服的社會。這樣的東西,我上中學的時候學過,叫唯物主義信仰


從具體操作來說,再好的經濟政策,再好的意識形態,也是基層組織操作出來的。新聞聯播裡面說的再完美,比不過傳教士天天在你身邊裝神弄鬼。半夜一個人想起哲學問題睡不著,你要找個人懺悔,要談心,無論這個人是牧師還是黨支部書記,他都能影響你的思想,都有極大可能說服你改變價值觀。


這幾個特徵擺到一起。大家很清楚了,我們需要一個有活力的社會主義革命政權。實際上,中國在毛澤東時代,的確很徹底的解決了極端主義宗教問題,解決了恐怖主義問題。但是呢,我們也知道,毛澤東時代最後自己維持不下去了,不變不行。也許後來發生改變的方向未必是正確的方向,也許轉型帶來了許多新問題,但無論如何,毛澤東時代自己把自己解決了。所以,照搬過去的方案肯定是行不通的。


再其次,毛澤東時代實際上只是剛剛給中國的工業化做了一個序幕,給大家打開了現代化社會的大門。我今天前面講了兩個小時,主要說的是什麼?我說恐怖主義的表現、恐怖主義的威脅、恐怖主義的土壤,這統統是發達現代社會的副產品,是過去任何時代沒應付過的挑戰。你照搬一個工業時代門檻上的舊體制來解決發達工業社會的新問題。我看肯定也是惹麻煩。

然後我貼幾段觸目驚心的事實:

實際上,當年遍布全國的東北黑社會和現在的維族恐怖分子,不僅在效果上像,在起因上也有一定的關聯。打開中國地圖,我們看到,東北和新疆是兩個明顯的突出部,和內地發達地區都有一定的交通障礙。90年代普遍的國企破產和大下崗,對東北和新疆都有非常大的影響。東北的慘狀我就不說了。關於新疆,我在網上找到了一些數據:


「1995年新疆城鎮就業人口349.7萬人,5年後的2000年反而下降到318.4萬人。這5年間,國有企業就業人數減少了58.6萬人,集體企業就業人數減少了14.7萬人,公有制企業就業人數合計減少73.3萬人。而2000年全疆城鎮人口也不過624萬多一點。


在採掘業、製造業、電力和煤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建築業這4種行業中,少數民族職工總數由1997年的18.5萬人下降到2002年的11.3萬人……從1990年到2010年的20年間,維吾爾族15歲以上人口中「生產、運輸設備操作人員及有關人員」(即產業工人)比重持續下降。尤其是2000至2010年間,維吾爾族產業工人不僅比例從5.89%下降到4.55%,實際人數也從26.5萬人下降到24.9萬人。而此期間,維吾爾族15歲以上的「未就業人口」總數從134.8萬人增加到177.7萬人,增幅為31.6%。」

在大多數內地農村。壯勞力很快被城市繁忙的工業經濟吸走了,孩子被送進了寄宿制的中小學,不會給你那麼多閑暇。少數沒有被這個體系佔據的人,就是我們每天都在新聞上看到的留守兒童、留守少年問題。大家可以設想一下,如果農村始終停留在90年代初的樣子,如果一個地區大多數壯勞力和青少年既沒有外出打工,也缺乏升學的機會。如果大多數青壯年的精神生活和留守兒童差不多,這個社會會怎樣?


先不用到維族地區找答案。就到河南、河北、山東去看,到我們的中原地區去看。這些地方正好夾在京津城市圈和長三角城市圈之間,周邊缺乏有活力的中心城市,本省也幾乎沒有211、985大學,高考改變命運的機會很小。因此某些農村積壓了一大批壯勞力和青少年,他們走不出來的結果是什麼?是邪教爆炸性發展。在flg退潮後,幾十種邪教像野火一樣在中原省份的農村蔓延,互相促進也互相敵對,動不動就舉行幾萬人的宗教活動。今年11月17日南方人物周刊第40期就對這些農村邪教活動做了一次專訪,推薦大家找來讀讀:


在已有的潛在信徒瓜分完畢之後,這些邪教經常互相展開定點清除活動,把對方的骨幹綁出來,不投降就分屍,就滅門。前一陣子在山東肯德基,東方閃電那幾個人一言不合就要打死人,實際上就是因為他們平時對使用暴力已經習慣了。肯德基死人我們看得到,在這些年基層失控的農村因此死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我們平時根本不在意。一個幾百骨幹,幾萬信徒的邪教,教主很容易聚斂上億的資產,在大城市買幾十套房子。這等於徹底吸幹了上萬戶農村信徒的流動資金,孩子不能上學,老人不能看病。你們說這算不算恐怖主義?我看也算。

至於中東的情況,我在另一篇文章:馬平:65年「擴招」史 三代百姓中國夢裡面談過一些:

六七十年代的時候,頭幾批過剩的學生被送到簡易師範去培訓,甚至不培訓就直接送到小學裡當老師,很快就在缺乏教育的地方製造了教育爆炸。學生畢業四五年就再去教學生,用不了幾年,最偏僻的地方也普及了教育。這也是一種指數增長,而且是比工業經濟本身更快的指數增長。


從全世界來看,受教育人口的指數化增長往往帶來的不是高速發展,而是動蕩和倒退。因為越來越多的人不滿足於吃飽和餓不死,向社會提出了就業和消費兩大超前需求。需求得不到滿足,尤其是脫離傳統社會結構的一代年輕人得不到滿足,他們就會鬧事,會支持任何許諾做出改變的政治力量,甚至會支持單純搞破壞的力量。這種動蕩的例子非常非常多,尤其是這幾年,全世界起碼有20個國家提供了典型案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阿拉伯之春,十幾個國家像傳染病一樣陷入內亂。


我們看這些內亂的阿拉伯國家,從大西洋一直到亞洲腹地,誰能告訴我,這些年輕人為什麼目標鬧?他們反對現在的政權,要造反,要上街,要內戰,但他們要什麼呢?要創建一個什麼樣的社會?誰也說不清。其實說不清就對了,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70年代以後,石油價格上漲,這些國家用石油收入養了許多人口,給他們上學的機會。現在這些人長大了,畢業了,國內卻沒有像樣的工業經濟可以去打工。等到油價不繼續漲了,他們只能上街鬧事,要消費品,要工作。但是,從哪裡弄更多的錢買消費品,工作幹什麼能創造更多財富呢?他們也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向社會提要求。


他們的要求合理不合理?也合理也不合理。工業社會讓所有人都受教育,目的本來就是為所有人提供就業和充足的商品。可以說他們的要求很合理。說不合理,是因為工業社會提供好工作和廉價商品是長期目標。短期內要滿足這些目標只能減少投資,把所有資源都用來生產消費品,進口消費品,最後吃掉整個社會的未來。等到大家的要求再上一個台階,那就完全沒辦法了。迎合街頭這些人的全部要求,就是一個工業社會走向慢性死亡的過程。


不過呢,有些時候,慢性死亡可能也是最好的選擇。我們中國有成語叫飲鴆止渴。這些國家走向動蕩的驅動力實在太強大,有的時候不把家底拿出來搞福利立刻就是內戰。我們設想一個模型,比如一個國家,把一半的生產能力拿來投資,換取5%的經濟增長率。這需要差不多15年才能讓財富翻一番。但是如果不投資了,立刻就把用來投資的外匯、資源都分掉,用來換消費品,當年就能讓大家的收入翻一番。這個誘惑實在太強大了,對於第三世界國家的平民來說很難拒絕。所以,許多國家發自己承擔不起的高福利,甚至借債維持高福利也是迫不得已。


實際上,剛才那個模型大大誇大了這些國家的增長率。在這個世界上,你很少會聽說哪個國家有5%的增長率,因為這個地球上已經有中國了。


工業這東西,從來是從低到高一步步升級的。中國搞了幾十年工業,在水平上爬到了工業國的中間偏下水平,在規模上有六七億勞動力,生產全世界一半以上的 消費品,煉全世界一半的鋼鐵,製造1/3的機電產品。那些國家要從低到高升級產業,發展工業,首先就要過中國這一關。中國也不是說不和你分享機會,但是和中國這麼一個完善的工業超級大國比,那些國家不勒緊腰帶,不下點苦功夫完全沒機會,倒是買中國商品很容易,很便宜。中國人早就把淘寶變成一個全世界的購物平台了。


所以,從這些國家的視角來看,與其辛辛苦苦投資搞建設,換取2%、3%的緩慢增長。還不如把這些資源賣了,換中國商品,給每個年輕人都弄一個事少錢多離家近的工作。等到賣資源的錢停止增長,國民的慾望和人口一點點漲起來,他們就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希臘、阿根廷、埃及、巴西這些國家一度還很繁榮,但十幾年來就是這麼一個手足無措的局面。積重難返,只等一個誘發因素就會鬧起來。


這個誘發因素,在許多國家就是中國的山寨手機。最近幾年,中國產業升級,在附加值高一點的消費電子領域也開始追趕發達國家,把一般水平的智能機價格打下來,打到了第三世界年輕人也能承受的水平。這些年輕人好一點的話用華為中興,差一點用雜牌山寨機,再配上中國造的基站,就能用手機上網了。本來這些失業宅男在家裡一個人鬱悶,上網才發現全國年輕人都鬱悶,這鬱悶一下子就升華了,從個人情緒變成多數人的正義,可以用來壯膽了。阿拉伯世界、希臘、巴西阿根廷、乃至今天的烏克蘭越南,就是這麼亂起來的。


對付這種混亂,強行鎮壓行不行呢?埃及軍政府被逼了幾次,最後毫不猶豫地搞政變,推翻阿拉伯之春推上來的總統,自己開槍屠殺,還要栽贓給被鎮壓的兄弟會。搞定街頭之後,埃及軍政府到處抓人,敢於一天判幾百人死刑。他們就是要用機槍告訴年輕人,工作和享受本來就是少數人的,誰要不服,就拿人頭來換權利。


這麼干,政治後果我就不討論了。從社會心理上來說,這實際上是用子彈來宣傳讀書無用論。摧毀整個社會進一步提升教育水平的動力。從長遠來看,這同樣是砸碎年輕人的夢想,讓國家失去發展的活力。

現代兄弟會為什麼有那麼好的組織?為什麼超越古代任何政治組織?答案是現代教育體系。兄弟會和isis為何有那麼大的社會基礎?為何吸引那麼多年輕人?答案還是現代教育體系帶來的動亂。怎麼辦呢?這篇文章也給了答案:

我上學的時候,政治書上有一句話:思想文化陣地,我們不去佔領,敵人就會佔領。我跑過不少地方,各處看到的都是宗教泛濫,而且往往不是合法教會,是各種各樣新型教派。像門tu會,像三shu基督這種明令取締的宗教,地方政府往往已經是聽之任之,隨便你發展了。只要你不殺人放火就當沒看見。在我老家,邪教教會敢在最主要的大街上設立教堂,政府完全不管。走在中小城市的大街上,公開場合拉住人就傳教的誰也管不了。我過去住在西安回坊,經常看到清真寺公開貼出布告,違反不許向未成年人傳教的法律,辦宗教幼兒園,宣稱信教從娃娃抓起。西安是內地的省會尚且如此。從這個案例,大家就能想像新疆的基層失控到了什麼程度,就能知道恐怖主義為什麼屢禁不止。


這些問題擺在面前。不解決是沒法推進中國夢的。不過,作為一個33歲的年輕人,我也不可能把全部的解決方案擺出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些問題是提給全中國年輕人的,要由包括各位在內的新一代人來解決。在今天講座的最後,我說說我在這些問題上的一點個人思考,希望對各位有所幫助。


我第一個看法就是要講清楚什麼是社會主義。


我們憲法里寫著馬克思主義,寫著無產階級專政,說我們是不容置疑的社會主義國家。但從普通人的角度,我們怎麼理解這個社會主義呢?允許個人用錢買優質的教育資源是不是社會主義?大慶油田這幾天正在爭論子女該不該接班的問題,你們說接班是不是社會主義?現在大多數就業崗位已經是由私營企業提供了。國家該怎麼讓這些工作機會體會社會主義精神?這些問題如果不搞清楚,不說明白,中國夢就沒法從憲法,從國家基本的法律體系里得到支持。


我的第二個看法是要說清楚什麼是社會主義民主。


前面我提到了反PX的遊行,反高鐵、反變電站,反核電站的活動。中國肯定需要對付這些阻礙工業化進步的行為。但是我們應該以什麼名義對付他們呢?我們這個國家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如果以人民的名義去對付他們,我們怎麼體現人民的意志呢?


現在是這些反對者上街遊行,自稱代表人民。問題是多數人並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既沒有通過選票也沒有通過人民代表表達自己的意見。所以少數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宣稱自己代表人民,用自己的愚昧去反對多數人的利益。正因為我們沒有處置這種事情的民主程序,所以政府在對付這種事情的時候手軟,步步後退,總覺得正義在對方一邊。長此以往,誰都能以人民的名義阻礙建設,真正的人民利益就沒人關心。

最後,這也不是我這兩年才有的看法。2009年,烏魯木齊那次街頭屠殺之後,我曾寫過一篇文章,也一併貼到這裡吧:


城市貧民騷動不可怕,可怕的是專業人員介入――關於新疆事件的閑扯

從目前情況來看,烏魯木齊有數千人在街頭施暴,殺人、燒汽車、搶劫、製造混亂。最終可能會造成200人死亡,傷者10倍於此。從結果來看,這是中國20年來從未有過的惡性恐怖事件。

數千人很多嗎?其實不多,80年代,90年代,隨著農村基層權利宗族化,和政府仲裁權威弱化,為了爭奪農業資源或礦產資源,數千壯年農民的械鬥非常普遍。雙方一般都有冷熱兵器和旺盛的士氣,也有一方攻克另一方村子的事件,但是傷亡很小,幾十人就很可觀了。當然,這是農村械鬥,不是城市暴亂,可比性差一點。但90年代,隨著下崗高潮的到來,數萬市民的騷動,幾千工人築街壘,燒汽車,搶劫,對抗軍警的事情也很常見,但傷亡也很少到幾十人。如果說民族衝突,其實20年以來,惡性民族衝突也不少見,集結上千人的也很多,但基本死亡都在個位數。我中學時也曾隨大隊人馬沖入民族中學挑釁鬥毆,雙方參加鬥毆的人都不是純粹的學生,而是包括不少成年混子和附近的市民,武器有鈍器,刀具等。在這種無序衝突中,一旦打到面前,年輕人的理智是很有限的,都會努力擊倒對面的對手,不會考慮什麼控制烈度,保護自身。結果在兇狠的對打之後.........無人重傷。類似的,92年洛杉磯暴動,最後逮捕了1萬人,死亡不過50-60.

為什麼?為什麼傷亡這麼小?因為殺人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容易。首先,從體力上來說,純粹的踢打,鈍器打擊殺傷一個人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和體力,只有受過訓練的人才能非常迅速地嚴重殺傷一個普通人。其次,從心理上來說,人並非殺戮機器,普通人如果沒有指揮、鼓動、督戰,不經訓練。殺人效率低的可怕。其次,殺人,嚴重傷人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質。在90年代的許多衝突中,許多骨幹人員和參與人員都是當年的民兵,受過半專業的殺傷訓練,比如拼刺訓練。但殺傷依然不多,因為人不是先天的殺戮機器,對直接殺人有本能的抵觸。必須有人幫他們卸下心理負擔,讓他們把殺人而不是搶掠當做第一目標。這才能明顯提高殺傷數字。如果能以組織而不是個人鬥毆殺人,把殺人分解成每個人負責一道工序的專業行為,比如有人只管鈍器擊倒,有人割喉,有人放血,效率就要高得多。

所以說,數千城市貧民的騷動導致傷亡是必然的,但傷亡如此嚴重,幾乎可以斷定。其中有專業的軍事人員和政工人員介入。數千壯年維族暴民中,應該有幾十人的核心犯罪人群,其中專業人員很可能來自境外的訓練營。大部分維族暴民滿足於搶掠、發泄、放火的同時,核心人群負責殺傷,指揮。這裡說的軍事人員,不僅僅是殺人技術訓練者、專業的帶隊殺人者;還要包括負責事先計劃的參謀人員;負責調配力量、包圍重點目標(如中國記者團),遠離重點目標(外國記者團)的指揮人員。這裡說的政工人員不一定是政委,也可能是宗教人士和軍事心理專家,總之就是讓人卸下心理負擔殺人,讓人以殺人為目標的專業人員。這些人才是導致傷亡的重要原因。

…………

所以說,解決問題的關鍵必須是找出核心人員,找出掩護他們入境,給他們提供補給的網路,找出給他們提供經濟支持,政治鼓動的高層人士。乃至出境作戰,毀掉訓練營,推翻支持恐怖主義的政權。如果這個政權是大國,那麼就要做出相應的政治經濟手段。這樣才能對恐怖主義斬草除根。普通暴民,作為幫凶必須懲處,殺人傷人打砸搶的都有相應刑事民事責任。但不可無差別報復,否則就是恐怖主義的勝利。毛主席說,階級鬥爭,一抓就靈。普通人之間的差別不大,都有自己的感情,也都有自己的理智。如果你硬要把人民看做烏合之眾,那麼他們就是烏合之眾。如果你和群眾講道理,讓暴民和普通少數民族民眾看到恐怖分子的真面目,讓他們看到恐怖分子要的是所有民族的血,目標是少數人的政治地位和長期經濟利益。那些試圖重建封建權威,或者試圖做組織大國代理人政權的人物,那些充當犯罪核心的骨幹,都必須毫不妥協的拿下,公審公判。甚至可以交給維族民眾執行死刑。

再往深層說,眼光還是要落回普通民眾。真要是幾十個核心人上街,會有這麼惡劣的結果嗎?也不會。必須有外圍的城市貧民基礎,少數恐怖主義分子才能搞出嚴重破壞來。作為一個近千萬人口的群體,如果平均經濟水平差,失業率高,發展無望。那麼他們的青年會去犯罪,他們的女兒會去賣淫,他們的骨幹會被吸引進黑社會。一旦有城市動蕩,他們還會走上街頭,泄憤搶掠。我說的是當年東北的下崗工人。維吾爾人作為一個1千萬人口的大民族,如果普遍經濟水平較差,缺乏發展空間,那麼永遠是不穩定因素。尤其是城市貧民,不穩定性還要勝於農村貧民。那麼問題就落在如何改變他們的經濟地位了。當然了,中國現在貧富差距大,即使在名義上。勞動收入也只佔GDP的40%不到,大部分人和少數高薪階層就是分享這40%的社會財富。指望維吾爾人比其他民族更平等不現實。但至少要讓他們有足夠的打工機會,讓這些人有機會去參與創造GDP,有機會分享40%的財富。

這個機會如何來?只有融入主流社會才可能做到。其實融入主流社會並非是要消滅他們的民族文化,民族融合是大勢所趨。漢族也在類似的過程中,被少數民族改變了許多。比如說,我們不介意中國男籃的未來領頭人可能是一個維吾爾人。不介意中國的音樂風格受到藏族、蒙族音樂的影響。不介意飲食文化加入西部少數民族元素。各個民族都在取長補短。漢族人為了打工而學英語,維吾爾人也可以為了打工而學漢語,改用漢語。漢族人為了打工,放棄回家過年,維吾爾人也得放棄一些風俗習慣和行事方式才可能打工。這是現代社會的趨勢。以80年代胡XX為代表但不限於胡XX的一批領導人,強行推行維語教學,恢復民族封建勢力的地位,才是真正害了維吾爾人。過去30年,和民族上層舊勢力妥協,放棄發動群眾,漠視普通少數民族的政策必須得到批判和反思。

不過,客觀來講,一個蔡京推不倒王安石變法,一個貌似能幹的胡XX也沒資格說危害一個民族。甚至1000萬人的維吾爾人也不足以推動整個國家的轉變。80年代,整個國家都在和舊統治階級上層妥協,都在壓制群眾運動。指望胡XX逆潮流而動,也完全不可能,人家胡XX也要落個改革先鋒的名不是?整個國家迅速拉開貧富差距,讓富人毫無廉恥地繼續掠奪,結果就是貧民犯罪率高,落後地區的人因此被整體妖魔化。人口壓力大、交通方便的河南人首當其衝,下崗災難下的東北人緊隨其後。工地上,薪水被壓低的蘇北民工以保護打工權利的名義,把安徽民工堵在宿舍里打,焚燒他們的行李;過幾天安徽民工反過來再來一遭。蘇南的資產階級政府除了逮捕和安撫,難道還能說你們應該團結起來搞工會嗎?薪水提上去了,投資者可就要到別處開工廠了。整個社會的問題都是聯繫在一起的,別指望能夠一事一議。

就算一事一議,也要當事人敢擔當,從長遠解決問題的角度著眼去解決,眼下的官位和此生的虛名都不足取,這才能真正平息事態。可究竟誰是當事人?政府和黨?機構不能擬人化,政府和黨不是一個人。寡頭共和制不是不能解決問題,但如果寡頭們也需要民族主義呢?也希望百姓是烏合之眾,希望百姓總是不明真相呢?畢竟不明真相的群眾,不管哪個族的,鬧起來聲勢浩大,實際卻對付不了任何有決心控制局面的工業社會政府。如果流血能換來地方頭目的地位,如果流血可以讓大家相信王將軍真的靠屠殺定邊,真的相信本族的黑社會和貪官是人民內部矛盾。那未嘗不是好事。反正寡頭不逛街。近代以來的歷史證明,人民,或者只是人民的一部分拒絕當烏合之眾的時候。新時代就要來了。


我想對我十分敬佩並且基本贊同的@馬前卒 的答案做一個補充,這篇答案本來是我在他的評論區的回復,粘貼過來略加修改,另起一篇,讀了他的答案後若有興趣可以看看這篇答案也許有點啟發~
馬前卒同學對isis猖獗的原因的分析我基本認同,那就是現代性耗盡了舊傳統社會的存量,造成真空,而isis作為一種具備現代性的意識形態填補了這個真空,對不具備現代性的傳統伊斯蘭基本就是手起刀落大殺特殺。
但我不認同馬前卒同學的解決辦法。馬前卒同學認為可以用現代性構建出一個與傳統完全割裂的全新意識形態,然後徹底另起爐灶,打敗isis。而「我能單幹」和「我能徹底另起爐灶從頭開始」恰恰是現代性帶來的最典型的幻覺。二十世紀現代性造成的悲劇根源幾乎全部在此。
馬前卒同學認為isis不是「落後的傳統」而是具備現代性的,這是對的。但他忽略了或者說割裂了isis與伊斯蘭傳統之間的聯繫。用他的話來說,isis消滅了之後會有下一個isis,而下一個isis是否是伊斯蘭完全是「概率事件」。
而其實,下一個isis會不會是伊斯蘭完全不是概率事件,中東地區的下一個isis必然還是伊斯蘭。能對付極端主義這種現代伊斯蘭的,只有另一種不極端的現代伊斯蘭。傳統伊斯蘭,如馬前卒同學所說,是不行的,但隨便拿來一種不是伊斯蘭的現代思潮,也是不行的。現代,和伊斯蘭,是缺一不可的兩個要素。
我就舉三條我認為能反映現代性性質的「定律」(當然完全不嚴密Orz):
1.現代性不屬於任何一個傳統文明(包括西方文明)
2.現代性一視同仁地衝擊所有傳統文明(包括西方文明)
3.現代性不是構建的產物,自身也沒有能力完成意識形態和社會的構建。
即使舊文明被現代性衝擊扭曲乃至徹底摧毀,新文明也不能由現代性構建出來,而只能對舊文明進行徹底的擴充和更新來容納現代性而構建出來。
當代的種種藥丸氣息,正是舊文明的存量漸漸耗盡之後,現代性自身沒有構建意識形態和完整社會的能力這一點暴露了出來,一些舊文明的扭曲殘渣才能在完成自身改造在一定程度上容納現代性之後趁虛而入。
如果現代性有自我構建新意識形態的能力,那根本輪不到isis和全能神出場。馬前卒覺得現在isis和全能神猖獗僅僅是因為現代性在自我構建意識形態上不夠努力,只要足夠努力就能改變,這用馬前卒同學的馬克思主義語言來講,應該屬於唯心主義錯誤。
現代性自身是做不到構建新意識形態重新凝聚社會的,能做到這點的只有自我改造容納了現代性之後的「重生且新生了的傳統意識形態」。isis和全能神只是向這個方向邁了一步,但已讓現代性頗為束手無策。只有徹底改造且革新了的、徹底容納了現代性的「新傳統」,才能擊敗isis和全能神,才能完成現代性基礎上的意識形態與社會構建。
因為很重要,讓我再強調一遍這一點:現代性社會的構建根本沒有完成。
現代性只是摧毀了舊傳統和舊社會,但現代性自身性質又決定了它沒有能力獨自完成新意識形態和新社會的構建。只有當舊傳統實現自我革新完成了對現代性的容納,成為「新傳統」,現代性社會才構建完成。
isis和全能神猖獗,不是因為有了現代性社會,而恰恰是因為現代性社會還沒有完成,在現代性社會大廈中起關鍵作用的那根柱子——新傳統,遲遲未能建起。所以我認為「新常態」是個有智慧的提法。而不談伊斯蘭的問題,中國漢族地區自己的未來的新傳統,則應該是一種完全革新了的、自我突破了的、成功容納了現代性的新儒家傳統。
用一個比喻,馬前卒同學說建清真寺不如建網吧,其實網吧和清真寺根本不是替代品。反而是某種互補品。對於在網吧玩的精神空虛精盡人亡的伊斯蘭世界小屁孩,清真寺的誘惑力反而更大。
現代性替代不了isis。只有新傳統才能替代isis。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不極端的穆斯林才能消滅極端的穆斯林。國家社會必須盡量支持世俗化的穆斯林。
近十幾年來,阿拉伯世界的整體右傾,在於世俗的阿拉伯國家的發展不順暢。埃及、伊拉克、敘利亞等阿拉伯世界的重要國家、核心國家,都是在歐洲敵人的壓迫下不得已接納了西方現代文明,但隨後他們發現這種文明更先進、更有利於國家和民族的發展。所以即便是擺脫了西方國家的殖民勢力,包括納賽爾、薩達特、穆巴拉克、老阿薩德、薩達姆等阿拉伯世界的領袖級或梟雄級人物,都沒有把西方文明拒之門外,他們儘力讓國家更加現代化、世俗化、科技化。然而這條路走的並不順暢,原因是複雜多面的,我認為歸根結底的原因是阿拉伯民族的文化重商業而輕工業,所以這些人口眾多的國家一直沒有找到經濟持續發展的核心之道——工業化。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困頓,人們對向世俗化、西方化的發展模式產生了懷疑。
與此同時,海灣國家卻風生水起,並且熱衷於輸出自己的保守文化。儘管海灣國家富足的唯一原因就是資源,但這並不妨礙阿拉伯人開始艷羨他們富裕的海灣同胞,儘管僅僅是50年前,這些海灣國家都是世界上最落後最愚昧的地方。
於是,那些天天念經的阿拉伯人活的比那些和西方人一樣的阿拉伯人好多啦。阿拉伯人覺得我們不能再這麼世俗下去了,我們要回歸古蘭經。這就是伊斯蘭國等恐怖主義可以發展的一個大前提,也就是阿拉伯人民開始不相信西方模式,轉而認同古老的阿拉伯模式。在千年前,阿拉伯模式也是先進的、文明的、富有創造力的。但是在一千年以後它落伍了,它沒能與時俱進。
如果埃及、伊拉克、敘利亞這些國家發展的很好,如果阿拉伯世界仍然以這些國家馬首是瞻,那麼伊斯蘭國是不會有市場的。但現實是,阿拉伯國家如今以沙特馬首是瞻,而埃及、伊拉克和敘利亞本身卻有很大的保守化的危險。
表面上看,推翻穆巴拉克、阿薩德和薩達姆,是人民幹掉了獨裁者。但是我們必須加上一個形容詞,那就是人民幹掉了世俗的獨裁者,於是整個社會有轉向保守的危險。而糟糕的是,人民越來越保守,他們的民主結果就是選出來一個更保守的政府,比如埃及的穆兄會。美國人在幫助一部分敘利亞人幹掉阿薩德,但他們不知道阿薩德是世俗的,而那部分敘利亞人恰恰和伊斯蘭國是一丘之貉。或者說,美國人當然知道,美國人就是想讓中東亂下去。
所以,要想消滅伊斯蘭國,國際社會應該更加支持阿拉伯世界中的世俗派,而不是民主派。注意,這是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很多人覺得民主就一定是世俗的,而獨裁則必然是保守的,但是在阿拉伯世界,恰恰相反!如果埃及是一個民主國家,薩達特會和以色列媾和嗎?會有戴維營協議嗎?不會,而且最後薩達特也被自己國家的保守派幹掉了。越是民主的阿拉伯國家,越會選出保守的領導人,他們越是反西方、反美國。
然而讓人悲觀的是,美國和西方似乎覺得,阿拉伯世界越亂越好,越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並不想消滅伊斯蘭國。如果他們真的想這麼做,就不會採取現在的這種政策,他們最起碼應該先支持阿薩德政府和庫爾德人,等阿拉伯世界的老百姓從世俗化中嘗到了甜頭,民主的問題就水到渠成了。所以美國人西方人在乎都不是民主,他們只是希望阿拉伯世界亂下去,這樣可以避免一個統一的阿拉伯世界與西方為敵,也可以渾水摸魚。總之拜占庭帝國可不想看到另外一個奧斯曼土耳其。他們只是用民主作為一個開戰的借口。
美國和西方人的想法我們控制不了。那麼中國應該做什麼?簡單說,中國應該以一種超然世外的態度,在暗中支持埃及軍政府和敘利亞阿薩德政權。我們現在的確在支持阿薩德,但是做的太露骨了,而對塞西的支持又不夠。阿薩德是什葉派,也是世俗派,他和沙特這種遜尼派保守派是不共戴天的。中國要和沙特做生意,也要防止成為恐怖組織的重點攻擊目標,所以對阿薩德的支持不能太露骨,至少不能真刀真槍的軍事支持。埃及軍政府簡直是阿拉伯世界的希望,首先塞西是民選的,其次塞西是世俗的。也就是說,埃及,作為阿拉伯世界第一人口大國,是一個偏向世俗的國家,這是個喜大普奔的好消息。儘管經濟發展的不太好,但埃及是一個老牌世俗化國家,再加上保守派的穆兄會幹的不怎麼樣,所以埃及還是偏向世俗的,而軍方可以把埃及強有力的統一起來。簡單說來,埃及是阿拉伯世界裡的一個唯一存在,那就是,第一,有很大影響力,尤其在軍事、政治和文化上;第二,民主架構可以基本反映民意,這使得這個國家的立場比較透明;第三,有保證國家獨立自主的較為強大的軍事力量;第四,有可以正常運作的政府系統;第五,有鐵腕的領導人,而且還是民選的,至少形式上是這樣。這樣一個阿拉伯國家,你問中國支持不支持,中國必須要支持。作為民選總統,塞西不能和美國人歐洲人走的太近,這會丟失選票,所以只能求助於俄羅斯和中國,經濟上,俄國做不了什麼,唯一的選擇就是中國。所以這次閱兵塞西也要出席,他當然要和中國搞好關係,所以中國支持塞西絕對不是一廂情願的事兒。
現在看來,埃及和海灣國家的關係是很不錯的。那是因為穆兄會是民主派,海灣國家害怕民主埃及輸出革命。不過長遠看,世俗的埃及和保守的海灣必有一戰。這種戰鬥是精神層面的。以埃及這樣的大國為突破口,使得阿拉伯世界整體左傾,才能摧毀伊斯蘭國的存在土壤。
而敘利亞,只能拖下去,等待轉機。伊拉克也被極端分子搞的暈頭轉向,因為伊拉克沒有強有力的世俗化政府,而民選的又不可能世俗,美國又不可能允許伊拉克出現非民選的政府,這是個死循環。如果阿薩德被趕下台,敘利亞也會成為另外一個伊拉克。也許美國早已看透了這一點,民主在阿拉伯世界真是一個問題的癥結,足以讓一切亂成一團。
我們假設,這一步一步的都實現了,埃及、敘利亞和伊拉克都世俗了,那麼他們能不能長治久安呢?能不能解決經濟問題呢?這還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步驟。如果失敗,一切就會重演。
所以我認為方法就是——以埃及等大國為突破口,建立世俗化阿拉伯政權、進而影響阿拉伯世界的政治版圖,使得阿拉伯世界世俗化,這才能消滅極端組織的土壤。
但是我很悲觀。因為美國人根本就不想這麼干。就算美國人想,世俗化的阿拉伯政權也未必能夠解決經濟問題,老百姓得不到票實惠,什麼都是白搭。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極端組織是不可能被徹底消滅的。
所以呢,你現在去埃及旅遊,去金字塔買了一個紀念品,作為一個普通人,這就是對消滅伊斯蘭國最大的支持。


只有共產主義才能救伊斯蘭...


古有火牛陣,今有野豬殺

【觀察者網綜合報道】據法國《費加羅報》4月25日援引多家伊拉克地方媒體報道,伊拉克基爾庫克南邊53公里處(「伊斯蘭國」佔領區)的一個農場23日遭到野豬襲擊,三名「聖戰」分子被狂躁的野豬咬死。
基爾庫克是伊拉克北部石油城市,當地居民多為庫爾德人。野豬肇事地點是「伊斯蘭國」恐怖分子組織控制的地盤。據伊拉克新聞電視台Alsumaria News報道,狂暴的野豬群襲擊了一個農場,向那裡的恐怖分子發起進攻,導致三人斃命。然後恐怖分子向攻擊農場的野豬發動攻擊,進行報復。
據報道,野豬在伊拉克迪亞拉省(Diyala)大量繁殖,原因是當地居民為逃避「伊斯蘭國」控制,大量逃亡,人口急劇減少。當地一位叫Abdul al-Azzawi的農民說,野豬泛濫成災,毀壞樹木和莊稼,破壞農業生產。

這些ISIS戰士被野豬擊殺之後,已經上不了天堂了,72個葡萄乾更是不敢想了,比圍攻的美軍、俄軍、伊拉克皇協軍等等在心理上造成的威懾更大、更震撼。一方面庫爾德武裝就有女兵在作戰,ISIS就非常怕被她們殺掉而上不了天堂。另一方面,歷史上,各國就有使用動物軍隊的做法,大象、狗、牛等等都曾經被編入部隊。所以,圍攻ISIS的聯軍應當接受這個事件的啟發,大力發展野豬部隊,訓練其對抗ISIS,就算不能傷到他們,也能造成極大的心理威懾,估計看到一群豬衝過來就要掉頭開跑了。

而具體的養豬技術,可以考慮找PLA學習,PLA養豬種菜到哪都是一把好手,教教聯軍養野豬當然也不在話下。


如若聯軍能夠使用這個大招,終有一天,IS會面對被野豬所支配的恐懼 ^(* ̄(oo) ̄)^


答網友,為什麼isis能夠長期存在?

1)中東是一個政治經濟發展極不平衡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地區。一方面由於中東各國經濟發展不平衡,基本的經濟形態不是統一的資本主義經濟,而是自給自足的地方性部落經濟,中東廣大的人力、物力資源不在城市而在部落,部落可以脫離城市而獨立存在,這就為綠色政權的存在提供了必要的經濟基礎和物質條件。

另一方面,由於中東政治發展不平衡,幾個帝國主義國家實行的劃分勢力範圍的政策造成了軍閥獨裁者局面和連綿不斷的獨裁者之間的混戰,為中東革命提供了生存發展的廣泛空間,使綠色政權能夠在異教徒的包圍中發生、堅持和發展起來。
  
  

(2)阿拉伯復興運動影響的存在,是綠色政權得以生存和發展的客觀條件,因此,綠色政權首先發生和能夠長期存在的地方,是阿拉伯革命時期受到革命洗禮、並有著良好的群眾基礎的地方。
  
  

(3)伊拉克和敘利亞革命形勢繼續向前發展,是綠色政權存在和發展的又一客觀條件。由於顏色革命失敗後,引起伊斯蘭革命的社會基本矛盾一個也沒有解決,而且隨著帝國主義和中東各教派之間的矛盾以及它們與人民大眾之間矛盾繼續發展,為綠色政權的長期存在和發展、並最後奪取全中東政權創造了條件。

(4)有相當力量的正式isis軍的存在,是綠色政權能夠存在和發展的必要的主觀條件。
  
  

(5)清真寺組織的堅強有力和各項政策的正確執行,是中東綠色政權能夠存在發展的前提和根本保證。

莫激動,不是我寫的,改了幾個字而已。


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人類救星世界和平忠實的維護者全人類的爸爸國了,我朝最後入場收點錢就可以了…
……話說回來爸爸國確實沒有時間,觀海同志如果忠於黨而去投入精力剿滅isis,我們馬上可以看見亞太地區鬧成什麼樣子。


1. 首先你要有一套更完善的思想體系來解釋這個世界,並且帶來好的社會結果(繁榮、和平、公平、正義);
2. 你的這個文明應該能夠發展壯大,人數和比例應該能保持持續增長。最終佔據世界主要人口份額。
3. 分化和孤立其它的落後的信仰,實現用多數來影響少數,最終同化。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1. 幾個大國組建聯軍派駐地面部隊完成地面決戰
  2. 在聯軍協助防衛的基礎上建立起一個非常強勢高效的世俗派政權,全面壓縮宗教勢力生存的土壤,並進行現代化的教育
  3. 輸入資本幫助重建工作,建立全面的法律,開展貿易以刺激經濟發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4. 輸入各種娛樂文化,培養厭戰情緒
  5. 世俗派人口占絕對優勢且經濟較為發達後,在幫助訓練本土軍事力量的基礎上逐步撤軍讓本土軍隊接管防務,並從政治和外交促進民主化改革

現在計劃都有了,問題的關鍵在於,沒人來出錢出力 ←_←


11月21日更新:
地面部隊正推,同時東西夾擊,敘利亞和伊拉克政府軍隊負責戰後治安。我的專欄文章《如果中國出兵打擊IS,會怎樣?》,內容如下。

此前專欄文章已經討論過關於中國是否會出兵的問題,查看歷史消息可以看到,今天進一步討論分析是否會出兵以及如何出兵的問題。


首先可以肯定,中國一定會參與打擊IS,只是直接或間接的問題,直接打擊就是派出軍隊,間接打擊就是資金和物資上支援俄羅斯等直接打擊IS的國家,這只是個參與程度的問題。


我們先來看看打擊IS和敘利亞問題的新情況:


1、俄羅斯已經開始出動地面部隊。

2、奧巴馬錶示敘利亞現政府下台是美國和俄羅斯合作打擊IS的前提條件。

3、IS勢力有發展至阿富汗的趨勢。

4、聯合國安理會全票通過打擊IS。

5、受IS鼓舞,另一股伊斯蘭勢力襲擊了馬里的酒店,打死了多人,其中包括3名中國公民。


以下是根據這些新情況所進行的分析。


俄羅斯在打擊IS上佔據主導地位


普京出兵敘利亞的確是有保敘利亞現政府的目的,但俄羅斯的軍隊確實是截至目前以來打擊IS最用力的,據俄羅斯媒體報道,「俄羅斯目前採取的軍事行動是準備將ISIS這一殘暴組織從地球上抹掉。」俄羅斯不同於英美等國有利用IS打擊敘利亞政府的企圖,普京的想法就是一個,將IS勢力徹底消滅掉,誰擋我我打誰。


此前發過的專欄文章說過,很多因素會影響美國政府當下的決策,美國不希望再一次深陷戰爭泥沼,奧巴馬希望盡量順利地結束自己的任期,所以大規模的出動軍隊進入敘利亞,和俄羅斯爭奪敘利亞地區的主導權並不符合美國的利益。因此,奧巴馬政府更多希望走政治協商的途徑,所以這次就提出來讓敘利亞阿薩德政府下台的條件,可是這註定是徒勞無功。


美國所掌握的情報對俄羅斯打擊IS勢力會有幫助,但沒有美國的情報俄羅斯照樣可以打擊IS勢力,即使只有俄羅斯一個國家來打擊IS,普京派更多的軍隊過來最終完全摧毀IS武裝,也是可以做到的。奧巴馬這次是拿了一個別人不太需要的東西去換別人不能放棄的東西,你說可能成功嗎?俄羅斯普京只有從別人嘴裡搶東西吃,絕對不會把自己嘴裡的東西給吐出來,奧巴馬這次恐怕是要鬧個笑話了。


俄羅斯已經派出了地面炮兵部隊,不管是美國還是法國,如果願意和俄羅斯一起打擊IS,那是最好不過,如果不願意或者不那麼願意,那就靠邊站,俄羅斯再一次給你展示展示戰鬥民族的厲害。


那麼是否俄羅斯完全不需要其它國家的支援?不是的,俄羅斯需要中國的支援。當下石油仍然處於非常低的價位,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的經濟發展與石油息息相關,俄羅斯走出低迷靠的是一段時間石油價格維持在高位。現在石油價格這麼低,很影響俄羅斯經濟。俄羅斯石油主要是出口到歐盟國家和中國,因為烏克蘭問題俄羅斯和歐盟國家關係很糟糕,幸虧還有中國的支持。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2013年與俄油簽署協議,俄羅斯將在25年內向中國增加供應3.6億噸原油,每年大約1500萬噸,合同總金額高達2700億美元,普京當時曾透露,中國要支付的預付款金額高達700億美元。這樣一筆大額合同對於俄羅斯來說是雪中送碳,有了大合同的支持,俄羅斯可以放開手腳與其它西方國家周旋,於是我們看到了俄羅斯在烏克蘭問題上的雷厲風行,看到了俄羅斯走在了打擊IS的最前線。俄羅斯之所以要介入敘利亞問題,原因在於俄羅斯希望加強在中東地區的控制力,石油價格受產量影響比較大,如果中東國家受美歐脅迫以非常低的價格售賣石油,會對俄羅斯的石油出口造成嚴重的傷害,俄羅斯希望中東國家在石油生產和出口上能跟自己保持一致,共同維護石油出口國的利益。


中國為什麼要支持俄羅斯?


一方面,中國的確非常需要石油,相比於走馬六甲海峽被美國限制,直接從俄羅斯進口是更方便、更穩定的進口路徑,畢竟中國和俄羅斯直接接壤,不受美國影響。


另一方面,俄羅斯在中東控制力增強,美國在中東控制力減弱符合中國利益,中國並不希望看到美國一家獨大的局面,一個實力均衡的世界是中國想要的。


當今世界,在基礎建設能力方面,沒有其它任何一個國家有中國這麼強的實力。中東地區是一個亂局,但不會一直亂,亂了之後會有穩定下來的時候,而穩定了就需要重建基礎設施,這就是中國的強項了。


這次敘利亞問題和打擊IS勢力問題上也是一樣,支持俄羅斯打,打完中國參與建設,幫助中東地區發展經濟。


中國是否出兵的問題


很多人都想知道,中國是否會直接出兵?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在中國政府最終做出決定之前我們也只能猜測和推斷。根據我的分析,出兵比不出兵要好,有以下原因:


1、國內很多民眾(可能是大部分)希望政府強硬起來,用實際行動打擊IS。


2、聯合國決議支持「有能力的國家」打擊IS(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其實意思就是出動軍隊打擊),那中國算是有能力還是沒有能力?在樹立國家形象和增強民族自信方面,出兵比不出兵要好。


3、IS勢力已經不滿足於伊拉克和敘利亞,他們的目的是要建立一個包含歐洲東部、非洲北部以及中國西部的「伊斯蘭大帝國」,IS已經有向阿富汗擴展的趨勢,再往東那就是中國境內了,形勢已經比較緊迫,在國土之外打戰比戰火燒到國土邊境要好。


4、被殺害的人質以及此次馬里受恐怖分子殺害和傷害的中國公民,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5、增強中國在中東地區的影響,直接參与比間接參與更好。


6、中國軍隊遲早需要走出國門之外,沒有軍事實力的保障,與全球各國合作發展經濟無從談起。


但不出兵的理由也有,並且還比較關鍵,那就是中國仍然需要繼續發展經濟,我們還不夠富,國內還有很多的問題需要解決。兵者,兇器也,用兵要穩妥是錯不了的。


結合各方面來看,我認為中國出兵的可能性要大於不出兵,但兩者在伯仲之間,沒有哪一個選項有非常大的優勢。(所以如果事後打臉,不要罵我哦。)


我們不妨來假設一下中國出兵,會怎麼做?


首先,中國應該不會像法國那樣派航母過去打擊,中國只有一艘航母,還是主要用於訓練,應該還沒有達到完全的實戰能力,沒有把握可能丟臉的事情中國是不會做的。


然後,不派航母,那就只有地面部隊和飛機了。飛機對於IS勢力而言還屬於高維武器,我還沒有聽說IS能打飛機的,出動飛機轟炸一定是性價比最好的打擊手段。


中國有派飛機轟炸的能力嗎?


有,正好可以給空軍部隊提供實戰的機會,可以和俄羅斯的空軍、地面部隊合作,中俄聯合軍演搞了那麼多次,真打起來效果如何這次可以檢驗一下。考慮到地面部隊會有更多傷亡,如果中國決定出兵打擊IS,那一定會派飛機過去。


是不是地面部隊就不要派了?


並非如此,要想徹底消滅IS勢力還是要靠地面部隊節節推進,戰後維持秩序,防止受「炸彈人」傷害這樣的事情可以交給敘利亞和伊拉克政府去做,但正面打擊IS還得靠其它國家的地面部隊。從戰略角度考慮,從東西夾擊IS是上策,現在俄羅斯和美國、法國等國家正在敘利亞即IS勢力的西部打擊IS,IS勢力會逐漸轉向東部的伊拉克、阿富汗,這時候如果中國能從東部打擊IS,IS極端分子就很難有容身之所,從中國新疆過去打擊IS是中國以往打擊「東伊運」策略的延伸,如果能把打擊「東伊運」和打擊IS聯合在一起,是非常契合中國利益的,IS是非常大的潛在威脅,但中國反恐的第一線是打擊「東伊運」,從這個角度說,中國早已經在派兵打擊恐怖勢力。


基於上述分析,如果中國要參與聯合打擊恐怖勢力,應該將IS和「東伊運」放在一起解決,從中國新疆出動軍隊,直到和俄羅斯軍隊匯合,這是派兵打擊IS的上策,而只從西部打擊IS,把IS趕到東部又不予以徹底消滅,對中國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最後,中國是否會派兵打擊IS,懸念仍在,讓我們拭目以待。


11月19日更新:

我的專欄文章:《人質被IS組織殺害,中國會出兵嗎?》,內容如下:


很不幸的消息傳來,被IS組織綁架的中國公民樊京輝以及挪威公民奧夫斯塔被殺害,消息得到官方證實。最初的消息來源於美聯社,消息稱伊斯蘭國(IS)11月18日(周三)宣布,他們已經殺害了一名中國人質和一名挪威人質,原因是兩個月過去了,他們沒有獲得贖金。


為什麼沒有交贖金?


因為不能交贖金,交贖金解決不了問題。恐怖分子滅絕人性,不講道義,毫無誠信可言,跟恐怖分子沒有任何談判的餘地。今天交了贖金,恐怖分子未必會放人,還一定會綁架更多的人質換取更多的贖金,這是國際社會的共識。之前美國公民被綁架,美國沒有交贖金,日本公民被綁架,日本也沒用交贖金,知道挪威公民被綁架後,挪威領導人表示挪威絕對不會交付贖金。


在解救被恐怖分子綁架的人質問題上,各國政府能做的其實不多,只能提前通過各地領事館通知區域內僑民撤離,恐怖分子根本沒用談判的餘地,跟恐怖分子談判不會有好結果。


為什麼消息來源於美聯社?


這從側面證實了美國此前與IS勢力有一些關聯,美國一開始可能的確是有扶持至少是縱容IS勢力打擊敘利亞政府軍的打算,後來失去了對IS勢力的控制,但美國所掌握的情報仍然是各國中最多的,此前俄羅斯普京總統和美國奧巴馬總統交談,很有可能是希望美國能提供更多IS據點的情報。巴黎恐怖襲擊發生後,美國出動飛機轟炸IS炸掉100多輛油車,打擊效果明顯要超出此前一年美國對IS的歷次打擊行動,可見此前美國打擊IS更多是個面子工程,意思意思而已。


這次通過美聯社放出消息,其意是在刺激中國,讓中國加入到美、俄、法聯合打擊IS勢力的行動中去,中國面對道義和國家利益的兩難,從道義上當然應該主動打擊恐怖分子,然而此舉必定會引起IS勢力更多的仇恨,中國國內安全局勢面臨的壓力增大,同時中國奉行多年的「不干涉他國內政」原則被打破,即使是在聯合國框架內的行動也會帶來今後美國通過聯合國干涉中國內政的隱患,雖然遵不遵循「不干涉他國內政」都無法避免美國干涉中國內政,比如台灣問題,比如反恐維穩,但「不干涉他國內政」在道義上會增加美國干涉中國內政的難度,比沒有要好。而如果中國不同意派軍隊參與戰鬥,在國際上將損失國家形象,在國內也會有很多民眾不能理解,在做決策上可謂是兩難的選擇。


上一次「9.11恐怖襲擊」美國發動戰爭,中國獲得了10年的發展機遇期,這一次美國估計不太願意再讓中國充當旁觀者,一旦美國深陷中東,台灣問題、南海問題、釣魚島問題等中國的主動性就會得到強化。


實際上考慮到這次打擊IS勢力很可能以俄羅斯和法國及其它歐盟國家為主,美國處於領導地位(提供情報、飛機轟炸)但不會像海灣戰爭、伊拉克戰爭那樣絕對領導,美國可能也希望中國加入進來平衡一下局勢,要不然俄羅斯和歐盟主導中東地區不符合美國的利益。


中國會有哪些後續措施?


首先,中國政府會對恐怖分子的行為進行強烈的譴責。(消息證實不久,習和李都發表措辭強硬的聲明,這在過去是很少見的。)


然後,中國不會像俄羅斯和法國這樣單獨打擊IS勢力,一定會走聯合國途徑。估計聯合國不久將對聯合打擊IS進行投票,中國應該會投贊成票。


聯合國達成共識之後,美、俄、法等國會結成盟軍,聯合作戰,其它國家如英國、德國、日本、澳大利亞應該也會派兵,中國介於派兵和不派兵之間,即使派兵很可能也是象徵性的小部隊。


在改革開放之前,在國際事務上中國比較活躍,幫助第三世界國家取得獨立,直接參与或間接參與了朝鮮戰爭、越南戰爭,改革開放以後,一切都圍繞經濟建設進行,中國在國際上長時間奉行「不干涉他國內政」的原則,在一些國際事務上保持中立的態度,聯合國投票也會投出棄權票。在新一屆領導人上台之後,中國在國際事務上明顯要更加活躍,「亞投行」、「一帶一路」、亞丁灣護航、馬航事件、南海建礁、獲得巴基斯坦港口等,領導人頻繁參與外交會議,一場連著一場,這些都證明了本屆政府會奉行更加積極的外交政策。


除了在反恐問題上,中國內部和周邊同樣面臨一些紛爭,繼續奉行消極的國際政策可能不符合當前的局勢,當下中國有台灣問題、釣魚島問題、南海問題等要解決,還要加強對東南亞各國的影響,如果沒有更積極的國際參與,「亞投行」和「一帶一路」帶來的發展紅利是沒有辦法得到保障的。


因此,如果沿襲過去長時間中國政府處理國際事務的套路,應該是不會直接出兵,但本屆政府有自己的新面貌,在這個國內經濟轉型、國外諸多困局的情勢下改變過去的政策,更積極、更強硬也是有可能的。


單純從軍事上考慮,中國的軍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經過實戰檢驗了,近些年中國的海軍和空軍發展很快,但都還是停留在理論階段,裝備更新了,作戰理念、作戰機制等都還比較落後,參與打擊恐怖主義勢力能給中國提供很好的練兵和學習的機會。


不管出兵不出兵,中國都會對國際社會聯合打擊恐怖勢力提供幫助,最主要的應該會和俄羅斯合作,為俄羅斯大力打擊IS勢力提供經濟和後勤保障,比如之前報道出來的900多億人民幣的石油預付款,以及蘇式裝備的彈藥補給等,俄羅斯在前線,中國在後面支援顯然更符合中國和俄羅斯的利益。


解決IS問題根本上還得解決敘利亞內部分裂的問題,同時IS勢力橫跨敘利亞和伊拉克,只在敘利亞打擊IS不足以解決問題,要將IS消滅需要各國派更多地面部隊結合空中優勢予以打擊,同時要切斷IS勢力的經濟支援,普京說IS得到G20內部國家的支持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土耳其和沙特在對待IS恐怖分子的問題上就比較曖昧,不從根子上斷絕IS的支援,各國的損失和消化恐怕會比較大。


最後,雖然各國逐漸達成打擊和消滅IS勢力的共識,但到IS徹底被消滅還有一段距離,隨著各國對IS勢力打擊力度的增強,IS恐怖分子很有可能在全世界各城市發動更多恐怖襲擊,大家要注意安全,遇到緊急情況及時脫身和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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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要靠他的。

不過現在看來只能召喚英靈了……

恩,看起來職階是Saber沒跑了。


———虛構故事,關鍵詞:高信息化之下的和平隔離營、外部宗教改革、長文,莫當真———

製片人隔著玻璃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亞特蘭大CNN總部演播室里聚光燈亮起,美麗年輕的主持人立即擺出她那招牌的迷人微笑。「歡迎繼續收看。這裡是CNN年度人物獨家訪談直播間,我們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比較敏感,大家都知道這個話題是什麼:極星集團在伊拉克以及敘利亞展開的『沙漠綠洲』計劃。眾所周知,這一爭議巨大的計劃,曾導極星集團撤資美國,總統親自發出對你的通緝令。而現在,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美國總統親自向你道歉並授予總統自由勳章,短短几年時間,你從一個所謂『叛國者』成為了英雄,大家一定很好奇,你有著怎樣的感受。」

關於羅伊斯的維基資料很少,只知道白手起家的他從一家物聯網晶元公司到全球最大的物聯網集團只用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而他今年只有34歲。今天的他顯得神采奕奕,風度翩翩,深邃的藍色眼睛迷倒了幾乎所有少女——今天觀看這一全球直播節目的人數接近17億,比世界盃高峰時期還要高,很大原因是因為羅伊斯一向低調神秘,跨國公司幕後老闆、全球首富、和平使者、環保業先驅等光環加之於身,首次接受媒體採訪必然會引起瘋狂的關注。

「我想先跟大家講一個故事。奧本海默在公開表示後悔參與制造原子彈的『曼哈頓計劃』之後,杜魯門把他罵了一頓,因為總統是承受最多責難的人,而一個科學家自詡聖人的懺悔會令政府的顏面掃地、背負罪責。我從未對向我發出通緝令的總統發出一句責難,因為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事情,而我,我為自己的理想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今天『沙漠綠洲』計劃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歷史再一次證明我是正確的,政府才可以公開表態支持我的計劃。如果我失敗了,我則會以一個不折不扣的叛國者、法西斯和反人類的獨裁者形象死去。我想布蘭妮女士,您作為媒體工作者,一定明白,輿論是最善變的。」

女主持布蘭妮露出甜美一笑,她沒有回答,只是輕拂了一下長發,繼續用她一貫犀利的語言發問:「有一位共和黨資深國會議員評價你的綠洲計劃是『在撒哈拉沙漠中央執著的種橡膠樹,每天開著直升機去給它澆水』,意思是綠洲計劃目前幾乎投入了極星集團百分之七十的利潤,你的計劃太過龐大,日益高昂的開銷早晚會拖垮集團公司。」

「『綠洲計劃』如同環保產業一樣,都不是慈善。我們只不過從事的是一種高風險、長回報周期的特殊行業,我把這行業命名為『地區和平種植』。實踐證明,『綠洲計劃』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恐怖主義的方案,在強有力的安全保證條件下,通過推動地區經濟發展剷除滋生恐怖主義的貧困、極端思想,而不是像布希政府那樣,摧毀了一個專制政權,富了石油巨頭和軍火商,卻帶給一個地區更為痛苦的混亂。也許總統永遠不會承認,我們打著和平旗號、付出了幾千美國人生命的戰爭,在ISIS的崛起之時,已經被證明是徹底失敗的了。」

「但是你的一些『強有力手段』極富爭議,有人說你扮演了政府的角色,說你併購了前身是黑水公司的Xe傭兵公司之後,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中東黑手黨:武裝力量,產業,就差一個顯赫的家族了。」現場觀眾發出一陣鬨笑。

「在黑手黨的路上,至少我不會比布希總統強,他有一個顯赫的家族,而我在中東也沒有惦記著石油。」嘉賓席又是一陣鬨笑。

「但是你僱傭大量中國退伍軍人的做法,恐怕容易引起國際爭端,要知道,中國政府的政策是絕不干涉別國內政,可以說在極星公司總部遷往中國之後,你變相的僱傭了中國軍隊,為中國政府在海外攫取利益。」主持人突然拋出這一鋒芒畢露的問題。

「別把我們商人想的太高尚,布蘭妮女士,」羅伊斯輕輕抿了抿嘴唇,這一下意思的瞬間後來上了《時代》雜誌封面,「僱傭中國退伍軍人,純粹是由於經濟上的考慮與安全策略的考慮,這些年中東沒人不反感我們這些坐著悍馬、乘著直升機整日在他們的領土上到處『惹是生非』的美國人,而中國人的面孔,對當地人而言會更容易接受一些,尤其是這些中國人帶來了乾淨的水源、完善的基礎設施和真正的地區安全的時候。至於你對中國政府『不干涉內政』之類口號的顧忌,我想大家或許還記得,朝鮮戰場上有多少中國人『志願』來參加了那場戰爭,大家都知道後來結果怎麼樣了。」遠在紐約的時代廣場上,駐足觀看這一訪談的民眾中爆發了一陣笑聲。

「總統先生讚揚你是『有史以來最有良心的資本家』,他說你不惜犧牲公司巨額利益、甘冒風險的理想主義行為,是最具美國夢精神的偉大企業家。你認同總統對你的評價嗎?」

「我倒是聽說過人們對我這個瘋狂的人有著其他評價。漫畫書里把我描繪成一個擁有統治地球的野心、收集邪惡科技的大反派,在世界陰暗的角落大搞空想社會主義烏托邦,我覺得這描寫倒是更對我的胃口。」他坦然一笑,主持人布蘭妮打趣道:「難道不是嗎?」嘉賓們紛紛發言調侃:「我們應該在節目前掃描羅伊斯先生的大腦,看看裡面是否藏著一個外星人。」「極星集團給你定製的鋼鐵俠套裝到了,羅伊斯先生,或許你該嘗試一下拯救地球,蝙蝠俠摩托車也挺適合你。」

羅伊斯的反應敏捷,語言充滿智慧,現場觀眾為之折服。「我們回到嚴肅的討論上來,羅伊斯先生。此前我可沒有想到,神秘黑衣人羅伊斯居然會如此不嚴肅,你的外星科技公司或許會因為今天的訪談開除你。」布蘭妮作為最當紅的節目主持人,即使現場調侃起總統來與《星條旗報》的資深編輯比毫不遜色。

「好,我們言歸正傳,」布蘭妮最大的魅力,就在於她的收放自如,對採訪的節奏控制極其出色,「『綠洲計劃』的一下目標,是實現27個試點街區的『綠洲化』,你估計下一步的投入將會是多少?」

「保守估計,3000億美金。」現場觀眾發出一陣驚呼。

「這可是這一筆巨額投資幾乎與極星集團的凈市值相當,不得不說這個計劃……瘋狂。」

「他們叫我教父可不是沒有原因的,」羅伊斯露出迷人的微笑,「公司所有員工都像我一樣,執著於人類的和平與持續發展,我是一個願為這一理想而死的人,所以我會竭盡全力保證公司的每一分錢用在人類最需要的地方。布蘭妮,我從一個一無所有的流浪兒成為全球最大公司的總裁,我相信是上帝選中了我,而選中我的原因,正是因為我心中最執著的信念:科技,是人類消除貧困、戰亂與極端思想的關鍵,只有所有人享受到科技帶來的和諧與進步,才可能讓地球上所有人類真正去理解生命的美。今天我接受這一採訪的原因,是呼籲美國同胞參與到『綠洲計劃』之中來,我想問大家一句話:為何花費納稅人數千億美金投入一場毫無正義可言的血腥戰爭中是合理的,而幫助生活在苦難中人類、彌合誤解與不信任帶來的人類傷痛卻是不可理喻的。我不是甘地、馬丁路德這樣的聖人,但是我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案,大家可以觀看國家地理關於『綠洲計劃』在戰亂地區為民眾做出改善的紀錄片,我們都知道他們的紀錄片一向以客觀理性著稱。你可以支持我,也可以反對我,但是當我終於代表文明的方向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時,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忽略我。感謝美國人民的寬容與諒解,或許下一次我來美國就是接受審判了。上帝保佑美國!」他這一激情澎湃、模仿美國總統演講的結語令民眾陷入了歡樂的海洋,這一訪談被收錄到《影響歷史的十大關鍵時刻》專輯中。

「你對羅伊斯先生有怎樣的看法呢?」喬安娜手中拿著小本子,向綽號為「灰狗」的軍士長戴維森發問,他剛剛在健身室做完兩組上肢力量訓練,不無炫耀的在這位女戰地記者前一邊展示著自己肌肉的線條,一邊大口喝著極星集團配給的運動飲料,營房外「沙漠綠洲計劃」的旗幟在熱帶熾熱的空氣中顫慄。

「從沒見過他,不過我覺得他是個真他媽了不起的傢伙。」灰狗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胸肌上的汗水,腕錶嗶的響了一聲——每一個綠洲營的戰士都要按照公司的規定完成一個小時的耐力訓練與半小時力量訓練,誰也別想騙過聯網的心率帶。喬安娜面對這個略有些粗魯的軍士長,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適,因為她前兩次的戰地記者中東之旅,給她記憶中留下了太多不可磨滅的畫面,甚至對慘烈的死亡都習以為常了。

「為何會覺得他很了不起呢?」

「他從來不跟我談些什麼大理想,從來不像總統那樣把自己擺在一個多高尚的位置上,以愛國或者創造歷史的名義向我們發號施令,只要求我們盡一個軍人的本分,開出合理的價格讓我們去殺該殺的人……嘿,我以為你只是想跟我聊聊天,剛才的話可別寫進你的採訪里去!」喬安娜向他微微頷首一笑,撕掉了剛寫了幾行字的那張紙,這種坦率或許就是她總能取得別人信任的原因。「說真的,我們的老闆羅伊斯可真值得敬佩,據說他發誓剷除中東所有的恐怖主義之前絕不結婚——也就是說他不打算結婚——還把他公司賺的所有錢搞環保和沙漠綠洲計劃,要我說任何一個政客都缺乏他的執行力。」

「有人說他做這些是為了樹立公司的形象,你認同這個觀點嗎?」

「我只知道他做了好事,至於他的動機是什麼,我絲毫不關心。」

「有人說他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聯合國的角色,甚至可以決定向那些國家派遣維和部隊,而與他下屬傭兵公司簽約的軍事人員多達1700人,你認為這值得擔憂嗎?」

「你是個戰地記者,假如不是我們在這裡進行強有力的軍事干預的話,你多半也會像你的一些同事一樣被ISIS的極端分子綁起來拍砍頭視頻或者關在鐵籠子里澆上汽油公開火刑了。老闆羅伊斯曾經參加過海灣戰爭,他可不傻,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嗎?」戴維森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似乎回憶起什麼。

「我同意,」喬安娜點了點頭,「我只是擔心這種干預會帶來不必要的傷亡。」

「官方統計的平民傷亡在十萬以上,誰他媽知道有多少人的死是不必要的。」戴維森狠狠抽了一口煙,「我親手射殺過一對拒絕下車接受檢查的伊拉克夫婦,看著他們的女兒滿身是血的伏在屍體上痛哭,我真他媽不知道這兩個該死的傢伙為何不下車,我們沒有在車裡搜到炸彈或者武器,但是我在當時的情境下開槍是完全合乎規程的。」戴維森猛吸了一口煙,「我他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回到伊拉克這鬼地方來,或許是上帝送我下地獄之前要先我還些債吧。你知道現代戰爭講究信息化,而真正以減少傷亡為目的的信息化作戰,還是老闆首先推行的。此前我們每消滅一個敵人,就給美國創造兩個敵人,那可真是一場無窮無盡的噩夢。」

「聽說綠洲營使用了大量極星集團的物聯網科技,因而有效減少了軍事人員與平民的傷亡,你認為情況是這樣嗎?」

「知道這個地方上個月有多少人死於武裝衝突嗎?沒有人。我當年在這鬼地方打仗的時候,可想都不敢想,那時候無人機誤炸的友軍傷亡每個月都有幾十人,路邊炸彈、狙擊手讓我失去了許多兄弟。我恨這裡的人嗎?不,我很理解他們的想法,我們毀了他們的家園,殺了他們的家人,更別提我們軍隊里那些虐待俘虜的變態了。所以,我們別無選擇的彼此殺戮,誰都知道未來毫無希望,那感覺就他媽像身陷在屎坑……」灰狗忍不住咒罵道。

「你認為羅伊斯先生的『沙漠綠洲計劃』能打破這個惡性循環嗎?」

「當然,他值得十五個諾貝爾獎和平獎牌,頂的上二十個偽善的奧巴馬和那堆廢話連篇的政客。不過我也不清楚為何這個計劃那麼成功,你可以問問那些中國人。」

「你和中國士兵能合得來嗎?你以前來自黑水公司,對於國際傭兵市場上這些亞裔面孔有什麼看法?」

「這些小個子真比我們這些人更能忍受這該死的熱帶氣候。」戴維森朝自己頭頂直接澆了一盆涼水,「不過他們人不錯,我很信任他們。但是我得警告你,千萬別跟他們玩撲克,那些中國人都是這方面的專家,我輸了整整兩周的薪水。」說完他用一個投籃的動作把空飲料罐扔進了垃圾桶,同時也是向喬安娜暗暗炫耀自己發達的背肌。

半小時後,喬安娜坐在BTR-T重型步戰車內,隨中國小隊繞村鎮外圍巡邏,駕駛員張立文對喬安娜說:「這種俄式步戰車吸取了車臣的教訓,特別適合巷戰,不過大家都知道俄國人造的武器有多野蠻粗糙,極星集團對它進行了徹底的智能化改造,現在呆在這裡面舒服多了。」

「什麼智能化改造?」喬安娜問道。

「公司的秘密,按規定不便透露。說白了就是我不懂,其實對我來說唯一重要的改造,就是裡面安了空調。」說著他得意的敲了敲那個中國製造的空調的製冷管路。

「剛剛來到喀爾漢地區的時候,我注意到了空中盤旋的無人機,有人告訴我這是極星集團的尖端科技。」

「當然,中航工業與極星集團的合作項目,全天候太陽能偵查無人機,在沙漠地區可以按照設定的航路不間斷續航三個月。」

「這些無人機無時無刻的盤旋在天空,盯著每一個人,它們不會引起當地人的反感嗎?」喬安娜故作輕鬆的問。

「這些無人機沒有搭載任何武器系統,在震懾恐怖分子方面可謂卓有成效的,只要這一點得到當地人的認可就沒什麼不妥。說實話,為了消除恐怖主義威脅,更嚴密的監控措施都被採取了,你注意到當地人手上的腕錶了嗎?」

「注意到了,美國人戲稱它們為『清真手錶』,極星公司的一款價格不菲的智能手錶,聽說通過監測佩戴人的生理體征判斷其精神狀態,還能秘密收集用戶的位置信息,分析其社交網路用以扼殺恐怖主義,這可是極星公司最富爭議的產品,個人認為這是對中東人民隱私的極不尊重。」喬安娜直言不諱的說道,她本不想提及這一敏感話題的。

「我們又沒有逼迫他們戴上這玩意兒。在一個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地區奢談隱私權,簡直是種黑色幽默。就像軍隊的制度,冰冷、生硬,簡直反人權,但是關鍵時候卻能讓你保住條命,反正我相信老闆做的對,他可不像你們這些聖母記者,他知道對中東人民來說最緊迫的事情是撲滅戰火,其他都是胡扯。」張立文出身國防大學,曾經過多次維和任務,是這些中國退伍軍人里英語說的最好的一個,他闡述自己觀點時總給人留下激進的印象。

「我對技術本身不作評述,只是很難想像,這個以遜尼派為主的地區人民居然能接受外邦人加於他們身上的物品,要知道……」

「我對宗教一竅不通,不過我大概可以告訴你這是個怎樣的過程。美軍撤軍之後這鬼地方遍地種著大麻,簡直成了恐怖主義的提款機。後來我們來了,趕跑了盤踞在這裡的塔利班,推平了全部大麻,然後在這裡辦起了中美合資工廠,失去生活來源的伊拉克人沒多少選擇,只有接受工廠的崗位糊口。伊拉克人均GDP與中國不相上下,但是這一地區的人平均每日只有一美元吃飯,而我們卻開出了600美元的月薪,再虔誠的信仰也抵不過那麼赤裸裸的利益誘惑。」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絕大多數虔誠的穆斯林寧肯身犧牲生命也不會背棄信仰,」來綠洲營第三年的李曉利說道。他很受大家的尊重,被許多中國士兵稱呼為「政委」,估計過去曾在解放軍某部擔任過政委職務——綠洲營所有人過去的身份,按傭兵組織的老規矩是嚴禁提及的,只不過這些天性團結的中國軍人對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

「具體問題必須具體分析,我認為並不是所有穆斯林都像原教旨主義者那樣極端,恐怖主義是一個信息時代的新問題,而不是古老的宗教本身的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一千零一夜》,這裡片土地上曾經誕生過燦爛美麗的文明,我相信這個問題不應該像美國人的解決方式那樣治標不治本。抱歉,我不是針對你,『壞賬』。」步戰車裡有一個喜歡嚼中國檳郎的黑人,他聽到了後不滿的說:「你們中國會在這裡大談什麼狗屁理解與寬恕,純粹是因為你們沒見過真正的戰爭,火沒燒到你的屁股。你們只要見過一次巷戰,哦,『砰』一聲你身邊人腦袋沒了,前面的悍馬的車門被炸到二樓陽台上,纏頭巾的混蛋像土撥鼠一樣突然冒出來,從四面八方的屋頂上舉著火箭筒瞄準你,槍一想起來你根本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你要是被那些混蛋逮住了……那你可真希望自己已經死了。」

幾個中國人朝喬安娜聳聳肩,他們知道在車裡引起爭議是不合僱傭軍規矩的,對「壞賬」的話不作討論,政委打破了尷尬,跟大家講起故事來:「我小時候住在一個學校的家屬院里,家屬院里的孩子總是跟臨近一個小區的孩子打架,誰也不知道最初的矛盾是哪裡來的,但是只要家屬院的孩子和小區的孩子見了面,必定會狠狠的打上一架。打贏了的時候特別自豪,打輸了就考慮怎麼報仇。開始是拿著水槍打水仗,後來隔著牆扔鞭炮,最後發展為上學帶著棍子,書包里藏板磚。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上高中,因為我們幾乎同時認識到了這種莫名的仇恨有多蠢,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人性中存在一種傾向,傾向於通過各種各樣文化標榜自身群體的獨特,並且用爭鬥來強化這一集體意識。恐怖主義中最大的推手其實正是我們的普通民眾,他們製造隔閡製造仇恨,以此培育極端與暴力思想。我們在沙漠綠洲計劃中,要做的就是強制要每一方放下武器,推倒他們的『小區』與『家屬院』之間的牆,即使做不到相互的理解,也要強制他們對仇恨失憶。」

「那是你沒到殺了隔壁小區孩子們的父母和兄弟的份上,那時候你試試取得他們的諒解。」那個綽號「壞賬」的黑人擦著槍,不屑的揶揄道。

「這就是為何讓我們中國人來做這事兒了,論做思想工作,沒人比得上我們解放軍。」一個英國特種部隊的退役軍官用他那搞怪的腔調模仿著說道,引起步戰車裡其他人的鬨笑,裡面的三個中國人臉色鐵青,張立文正欲「義正言辭的駁斥外國人別有用心的言論」,被政委攔住了,他用中文說了句「空談無益。」

「說實話,我更傾向於中國人的想法,至少他們提出了一個善良的構想,而沙漠綠洲計劃就是建立在善良的構想之上的。」喬安娜微笑著說,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在她之前的調查中發現,綠洲營因其前身為臭名昭著的黑水公司,收購改組之後來自歐美的軍人在執行任務期間遭遇伏擊而傷亡的士兵數字一直居高不下,後來極星集團改在中國招募僱員,軍事人員的死亡率與當地人民的誤傷數字顯著下降,這說明保障和平的不僅僅是極星公司先進科技的因素。

「善良?哼,有一天你們為善良而死的時候別拉上我。我太多的兄弟死在這個地方了,其中的一大半就是因為相信了這些『天性善良』的當地人。戰爭是一種高利潤的生意,講究高效和精確。老闆付的錢很夠意思,我他媽才不在乎要做些什麼。」美國人憤憤的說道,他在綠洲營里總是顯得不太合群。

「我們到了。」張立文喊道,所有人拿起武器,戴上了寫著「極星科技」的增強現實(AR)多功能戰術頭盔,「如果發生任何意外,鑽到BTR裡面就萬無一失,放心好了,這玩意兒只是以防萬一。」喬安娜在政委的幫助下穿好了防彈衣。

今天是周五,巡邏小隊的任務是保證一座清真寺聚禮日的安全,步戰車的艙門一開,嚴肅莊重的做禮拜的聲音從清真寺傳來,喬安娜雖然在中東呆過兩年,但是因為安全原因從未近距離觀察過穆斯林的宗教儀式,那古老而美麗的清真寺在一個瞬間震撼了她的心靈。兩河流域的古老文明、傳說中的古巴比倫空中花園……一切都是那麼引人遐想。雖然如今這片土地在長達二十餘年的戰亂中變得滿目瘡痍,人民承受的苦難令他們緊緊團結在一起,依舊虔誠的在這美麗的地方心懷希望的祈禱,她幾近為這悲壯而落淚。蒼涼的天地間,清真寺的門朝向麥加的方向,穿長袍的穆斯林安靜的肅立寺前等待著,喬安娜發現,這些穆斯林投向她的目光沒有了那些年巴格達街頭民眾那種敢怒而不敢言的敵意,沒有了仇恨,那是一種不會被認錯的善意,這一現象徹底震驚了她:這裡都發生了什麼?

「Salaam!」一位經過的穆斯林長者向手持SG516突擊步槍、全副武裝的張立文問好,而張立文下意識的伸手跟他握手,那長者愣了一下,也伸手跟他握了握手,兩個語言不通、信仰不同的人哈哈大笑起來。一群孩子嘴裡喊著什麼,朝喬安娜跑了過來,政委暗暗在喬安娜手裡塞了一大把糖果,歡笑著的孩子立即把她圍住了。她用阿拉伯語跟孩子們聊著天,傷心的得知這些孩子大多在戰爭中失去了雙親,而這些家族無力去撫養的孩子,寄養在清真寺之中,而撫養他們的費用由極星集團提供。「我不太明白,你們為何會那麼受他們信任,而你們為何如此信任他們。」那群孩子走後,喬安娜問張立文。

「跟你說個秘密,你可別報道。」張立文表情神秘的湊到喬安娜耳邊,說:「我們執行任務從來不穿防彈衣,出門也不攜帶額外的彈夾。」

「為什麼?」喬安娜感到驚奇。

「又沉又熱啊。我們出現在這裡,純粹是為了給民眾傳遞『你們受到了保護』這一信心,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有恐怖襲擊發生。在我們出門之前,每一個參加禮拜的人的身份都經過的衛星識別,清真寺的每一寸土地都經過了無人機掃描,而BTR步戰車上的紅外設備和狙擊彈道識別系統、自主武器系統給我們提供了全面的信息與火力支持,沒什麼可擔心的。」說著他晃了晃手中的智能手錶,「至於這玩意兒,別聽他們吹牛,我拆開看過,它真的就是一塊手錶,只不過佩戴這東西就像穿上宗教特色的服飾一樣,對人的集體意識有著微妙的影響,它是一個願意接受新生事物、追求更好的生活質量的新群體的標誌。」喬安娜感到非常不可思議,雖然她恪守新聞的真實性原則,但是出於道德的因素,她不會即刻報道這一情況。

清真寺的伊瑪目走了出來,他微笑著與李曉利互以教禮問候,喬安娜還沒從從剛剛的吃驚中緩過來,沒有聽清他們交談了什麼,她沒有想到這個綽號「政委」的中國人居然會阿語。「他是中國政府派來卧底的,相信這個傢伙你就被他賣給穆斯林大叔做第四個妻子了。」那個英國士兵一本正經的小聲在喬安娜耳邊說道。她沒有理會這個言語充滿攻擊與歧視的英國人,問張立文:「他要做什麼?」

「伊瑪目希望他能為信眾講道。」

「講道?他是中國的穆斯林嗎?」

「不是,他只是做他的工作而已。」

「什麼工作?」

「思想工作。」喬安娜眨了眨驚訝的眼睛,她一時忘記了伊斯蘭教規中關於女子進入清真寺的禁忌,大步走入進去。寺里擠滿了人,她看到「政委」在台上伊瑪目身邊講話,而他所講出的每一句中文,都由他胸前的一個同聲傳譯器翻譯成阿拉伯語。

「……一百多年前,我們中國人民也遭受了同樣的苦難。不,是更殘酷的教訓,那就是善良的人民永遠被邪惡的國家所欺負。中國的人民由於缺乏真主的指引,走了許多彎路,現在存在於整個阿拉伯世界的恐怖主義,在一百多年前的中國曾經也出現過,我們不能指責他們對民族的熱愛,但是歷史證明了他們的錯誤。大家都知道,真主是唯一的神,我們不可寄希望於創造世俗政權的偶像,不可信ISIS的哈里發能用極端暴力的手段去化解苦難。你們都知道,大部分中國人不相信真主的存在,但是真主卻仁慈的在冥冥之中給予了我們指引,有一句話叫做『師夷長技以制夷』,我們與西方國家的血海深仇,必須要學會隱忍。大家一定記得我們尊重的伊瑪目給我們講過的穆罕穆德與大山的故事,當大山不走向穆罕穆德時,我們的真主就主動走向了大山,多麼淺顯的故事,多麼深刻的道理!」信眾紛紛點頭,這些聽慣了阿訇令人昏睡的講經,看著這位來自異鄉的兄弟,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如果他們知道一句中國話的話,那就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請大家一定記住,世界上每一個人,與真主比起來都是那麼微不足道,他們身上的善,身上的惡,同樣微不足道。在來到阿拉伯的土地上以前,我並非一個冥頑不化的非信徒,我只是沒有機會得到像你們的伊瑪目這樣智慧的人的教誨與啟迪而已,如果我真的十惡不赦,那麼你們的伊瑪目也不會跟我站在一起的,真主也一定不會允許我玷污了你們的聖壇。」伊瑪目頌了一段《古蘭經》中的經文,教眾們虔誠的跟著誦讀。

「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一個故事,講的是中國古代一個皇帝,被別的國家打敗之後隱忍十年終於復國的故事,他嘗盡了屈辱和痛苦,卻從未放棄希望……」李曉利的話被翻譯成帶電子音的阿拉伯語,在喬安娜聽來怪怪的,但是清真寺里沒有任何人發出一點聲音,大家都在認真的聽一個來自異國他鄉的人講一個古老的故事。

喬安娜從靜默著的人群中走了出來,她發現清真寺外都圍滿了豎著耳朵聽故事的人。

「他怎麼能這樣!」喬安娜對站步戰車旁的的張立文氣憤的說,「他居然通過宣揚對西方的仇恨來拉近他與穆斯林的距離,這與那些極端分子有什麼區別!」

「嘿,別擔心,如果過去有人跟我說我們的老共產黨黨員『李政委』有一天會跑到萬里之外的中東變成一個穆斯林,打斷我腿我也不信。但是現在我倒是可以理解了,他有著他善意的目的,他希望通過取得穆斯林們的信任,逐漸把一些更包容、更開放的文化引進來,或許在極星集團的教育基金扶持下,逐漸引入更多的現代的科技與思想。」

喬安娜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是一個非常有職業素養的記者,很少在採訪時帶入自己的感情。「你們這是徹底的綏靖政策!如果你們自以為是的把我們的西方的敵人扶持起來……」

「瞧瞧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喬安娜,你是一個客觀公正的記者,但是你仍然下意識的認為,這些人是你們的敵人。」張立文指了指那些穆斯林,向喬安娜微微笑了笑。

「對……對不起,我不該……我是說……」喬安娜摸著額頭,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

「沒關係,我們中國人恐怕比你們更懂人心。就像你下意思里覺得這些人會是威脅一樣,我們中國人深知道仇恨教育能調動多麼強大的主觀能動性,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們一次次的強調日本、美國侵略者的兇殘,然後以『落後就要挨打』為民族叢林法則的真諦,推導出科技與社會進步發展的主旋律,這沒什麼不對。至於你對於『穆斯林世界接受了現代文明之後是否會極為激進』的擔憂,說實話你只是低估了人民的健忘。當民族崛起,人民的思想多元化之後,那些歷史的傷痛必然會被遺忘,哪怕中國那麼一個從血與火中走來的國家,最悲慘的歷史也淪為了鋪天蓋地的影視娛樂,仇恨教育只不過文明演進過程中的手段,不是目的。」

喬安娜陷入了沉思,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思想受到巨大衝擊,上一次是她作為美軍隨行戰地記者的時候,她看到了許多『不該看』的東西。

「嘿,你的理論水平越來越高了啊,看來這幾年沒白在國外執行任務。」旁邊名叫袁志的戰士用中文打趣的說。

「哪有人家『政委』厲害,一個山溝里的導彈發射營的幹部,這些年沒事兒看了多少書。」

「怎麼,瞧不起我們鑽山溝里的二炮部隊?毛主席還說『山溝溝能出馬列主義』呢,人家『政委』硬是能結合實際摸索出一套伊斯蘭特色的和平發展理論體系,手段不見得多光明正大,但是至少管用。」來自二炮某部的戰士華誠抗議道。

「怎麼敢。你們說這美國妞是不是看上咱『政委』了?我說立文你可別吃醋啊,都說西方人開放,這個身材火辣的記者說不定今晚會『獨家暗訪』一下咱們『政委』,共同獲得『東西方生命大和諧』呢!」袁志一本正經的講起葷段子來,其他人死死繃住臉上的表情,假裝在討論嚴肅的政治話題,努力不笑出聲來。

「我曾經在中國呆過六年,所以諸位……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生命的大和諧』是什麼?」喬安娜邊記著筆記,一邊頭也不抬的說出一句中文。她其實猜到了大致含義,還是微笑著用她在亞洲人眼裡看來很純真的大眼睛掃了幾個中國士兵一眼,他們面面相覷,頓覺尷尬萬分,不約而同的裝作四處看風景。

就在這時,一個穿長袍的人與喬安娜擦身而過,而就在這一瞬間,純白色的長袍彷彿閃動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長袍的顏色突然變為了沙漠黃色,定睛一看那分明是沙漠數碼迷彩,喬安娜驚恐的退後了一步,才發現兜帽下居然是一年輕的黑眼睛中國人面孔

「立正!」張立文喊了一聲,所有士兵立即變為執勤的跨立姿勢,「報告首長,部隊正在執勤,請您指示!」

「按計划進行。不用那麼正式,我只是隨便轉轉,保持警惕就好。」年輕人有著略成熟的低沉嗓音,喬安娜明白過來,眼前的人就是第27綠洲營的軍事觀察員,而他身上那可改變顏色的「變色龍仿生迷彩」,便是極星集團的尖端科技。她此前聽說此任觀察員好像是與極星集團有合作項目的中國某國企老總的兒子,不僅沒有任何軍事經驗,還未成年,不免心裡感嘆中國家長的望子成龍:居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鍛煉。「沒什麼奇怪的,我們國家領導人的兒子還犧牲在了朝鮮戰場上呢。綠洲營可沒外界想像的那麼危險,相反我認為這裡的鍛煉經歷倒是值得官二代驕傲的資本。」張立文如是說。不過她從來沒見過這個年輕的觀察員,猜想是他的父母不允許她離開綠洲營的營區半步,然而沒想到今天她居然在綠洲營軍事影響力的邊界地帶遇到了他。

「伊斯蘭教內部的宗教人士都不可能完成宗教改革,但是李曉利卻有希望推動這一進程,」這位來到27綠洲營已經兩年卻誰也不知道他名字的年輕人說道,「因為他對宗教一無所知,連真主和穆罕穆德都分不清。」

「為何這樣說?」喬安娜好奇的問,這年輕人放下了兜帽,他英俊的臉龐在陽光下有著一種莫名的憂鬱氣質——這個詞對喬安娜這位極其理性的女人而言是一個很可笑的描述,但是她分明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因為人們接受了他對《古蘭經》、對伊斯蘭的一無所知,大家都喜歡浪子回頭、迷途知返的故事,沒有人會因為他在教門方面的無知而攻擊他。而在伊利蘭文明高度自洽的體系內改革毫無希望,體制外的軍事、政治干預適得其反,而只有跳出邏輯陷阱,激發人類最初的好奇心,讓人民獨自的思考與感悟,才可能讓人民看到一個更大的世界。」年輕人面帶憂鬱的微笑說道,從此他被士兵們私下稱為「憂鬱哥」。

「你所說的話,可以代表公司的態度嗎?」喬安娜問道。

「不,集團公司沒有任何政治立場。」

「但是……你們縱容自己的軍事僱員參與宗教活動,甚至發表煽動性言論,公司有關於這方面的法規嗎?」

「員工需要遵守當地法規,公司不會幹預員工需要執行的軍事任務以外的任何行為,如果他們做了出格的事情,惹了麻煩,那我們可以直接開除他們。但是就我看來,『政委』的行為也許有些無恥,但是只要是有利於促進和平,我們不擇手段。恐怖分子可以煽動民眾自殺襲擊、綁架人質敲詐政府、劫持飛機撞擊五角大樓,社交網路宣揚極端思想,這些都是利用了現代民主文明的漏洞,我們稍稍利用他們對宗教的虔誠,加入一些善意的謊言來保證和平,又有什麼不可呢?」

「所以,你可以決定27綠洲營人員的合同續簽,而且默許了清真寺里發生的一切。」喬安娜故意用很隨意的語氣問。

年輕人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機,只有喬安娜如此敏銳的人才能感覺的到,他轉瞬即逝的兇狠,喬安娜曾經在巴格達如人間地獄的街頭,從民眾投向她的目光中感受過,然而他卻露出了微笑:「別把我們想的太高尚,商人的天職是賺錢,我們只不過想從這來之不易的和平中賺上一筆,多虧了你們西方最文明的探險家,把這地方搞成了如今烏煙瘴氣的樣子,我們才有機會跟阿拉伯人做生意。你聽過一個中國成語『渾水摸魚』嗎?」

「我倒是聽過一個成語,『火中取栗』。小心玩火自焚,中國商人。」喬安娜毫不示弱,微笑著用中文回應道。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年輕人輕輕說了那麼一句,轉身離去了,喬安娜望著他的背影,長袍的顏色就由迷彩幻化為了純白,一瞬間混入從清真寺走出的人群里不可分辨了。

「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喬安娜問張立文,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在這裡,他就是老闆。在中國,所謂老闆,就是不時說些富有哲理的話,大家做的好就是他的雄才大略,做的不好,那就是手下愚蠢,達不到他們的境界。別說,揣摩領導意圖可是中國最大的一門玄學。這孩子毛還沒長全,就學著他爹當領導了。」他微笑著評價道。喬安娜想,剛剛在那年輕人眼裡那敵意,一定是她的錯覺,她知道美國的年輕人總是一副與世界為敵的樣子。

「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中國人,能用槍和錢解決的問題,為什麼搞的那麼複雜。」英國人陰陽怪氣的說。

「那可是榮耀的日子啊!」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的美國機槍手「廢土」猛灌了一口烈酒,拍了拍他寬肩膀上的臂章,上面有一個黑色熊爪的圖案。那是誕生於美國軍工聯合體、著名私人軍事、安全顧問公司即前黑水公司的徽標,對外宣稱向美駐伊外交官提供保安服務,後因一系列槍殺平民醜聞、虐囚等負面新聞更名為Xe公司,該公司與EO、SI、MPRI等著名國際僱傭兵公司被極星集團收購。

「是啊,那時候我們就像傳說中十字軍裡面的聖殿騎士,在這片土地上可是絕對的神,誰敢他媽看老子一眼,哼!連海軍陸戰隊被那些伊拉克牧羊人欺負了都得哭著來求咱們做主。」出身皇家空勤團的英國狙擊手「沉默殺手」說道,他平日里可一點也不沉默,他唯一沉默下來的時候,就是他將「獵物」套進狙擊瞄鏡里的時候。他平時總是吹自己曾在兩公里半外一槍打中過塔利班分子,當然誰也不肯相信,倒是有個中國人說他知道在中國抗日戰爭中有人能八百里外打中日本侵略者,在場所有中國人都笑個不停,這讓他對中國人的印象很不好。

「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真可悲。想當年當年,我們可是這片廢土的賞金獵人,他媽的巴格達荒野大鏢客,想要誰死保證他活不過三天,追的拉登跑掉了褲子。記不記得那家埃及人開的『末世』酒吧?」

「當然記得,」兩個仍舊喜歡戴著黑水公司臂章的傭兵碰了一下酒瓶,「沉默殺手」繼續說:「女人,大麻,烈酒,還有重金屬樂。當然,不得不提我們狩獵回來之後每次把一切砸個稀爛的傳統。」

「是啊,要不是這個愚蠢的傳統,那個能搞到神奇的酒精飲料的埃及人說不定能活的時間長一點,沒酒喝以後我就再也沒怎麼見過你了,你是『野鼠』狩獵小隊的?」

「沒錯,我還記得某次喝醉了打起架來,你朝我腦袋扔過酒瓶呢。」

「嘿,記不記得那個遊戲?把倒霉的可疑伊拉克人跟咱收繳來的定時炸彈綁在一起,他要是知道怎麼拆掉炸彈,那就說明他一定是恐怖分子,我們不得不槍斃他;要是他不會拆除……喔,我想恐怕我們就欠他們一個道歉了,哈!」

「啊,哈哈!發明這個遊戲的可絕對是那個變態天才墨西哥老兵,我敢打賭。嘿,敬舊時光!」

「敬舊時光!」兩人一口氣喝到了瓶底,隨手把空酒瓶扔到了一輛焚毀汽車的鏽蝕殼子里,發出咣的一聲。

「嘿,紳士們,你們差點砸到孩子!」那邊的喬安娜站起來朝他們喊道,她與一個中國護士坐在沙灘上篝火堆邊,許多孩子把她倆和篝火圍在中間,聚精會神的聽著護士姐姐講故事。

「抱歉,女士!」英國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脫下貝雷帽行了誇張的舊英國貴族式脫帽禮,把突擊步槍當做拐杖拄著,醉醺醺的朝喬安娜走來。「很抱歉,真的。你們在做什麼?」

「這位中國女士在跟孩子們講故事。」

「唉,知道綠洲營為什麼那麼無聊嗎?就是因為這些無趣的中國人。這些傢伙跑那麼大老遠,居然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僱傭兵的含義是付你錢,然後殺該殺的人,他們以為自己是誰啊?真是佩服他們軍隊的洗腦能力。」

「這位叫梁懿的女士來自國際紅十字會,她並非中國軍方人員。」喬安娜很反感這個渾身酒氣、怪腔怪調的英國人,她從不搭理他的百般暗示與騷擾。

「我想我得同意『沉默殺手』的觀點,戰爭都是狗娘養的謊言,政客拿我們的命換錢,我們拿別人的命換榮譽?我們他媽才沒那麼傻,從戰爭的一開始我就知道會是這個鬼樣子,與其給政府賣命,不如自己在戰爭里撈一筆,這是我們應得的,我們才創造了戰爭的價值。」這位海豹特種部隊退役的美國人很認真的說,他盯著喬安娜的眼睛因醉酒而變得空洞。

「請換一個地方喝酒,這是對穆斯林的不尊重。」喬安娜冷冷的說。

兩個傭兵對視了一眼,英國人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只尊重一種穆斯林:躺在地下的。走吧,小心這位美麗的記者把咱倆描寫成吃小孩子的怪物。真搞不懂,那種恨不能規定每個人拉屎的姿勢的該死宗教制度,有人居然還有什麼可尊重的。」他把胳膊搭在美國人肩上,相互攙扶著往營地走,邊走邊嘟囔著:「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啊,該死的中國佬,到處搶我們文明世界的工作……」

喬安娜厭惡了看了他們搖搖晃晃的背影一眼, 立即又面帶著最溫暖人心的微笑坐到了孩子們身邊。她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孩子,而是因為她工作性質的特殊,她不希望自己的選擇讓家人難過——同是戰地記者的丈夫的慘死不但沒有使她退縮,反而讓她去往更危險的地方,她變成了堅定的伊戰政策反對者,這讓她丟掉了在CNN的工作。這些年她作為獨立記者,一直遊走於最混亂的地區,她沒有那些男性戰地記者的個人英雄主義,極其審慎的性格使她避免了ISIS崛起之際其自身成為國際新聞的悲劇,她匿名發出的報道與評論在西方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卻極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孩子們,你們腳下的土地,曾經有著燦爛的阿拉伯文化,我今天我們要講的故事,是《一千零一夜》里最有名的一個故事,叫做《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講的是一個智慧的穆斯林與強盜們鬥智斗勇、最終得到了價值連城的寶藏的故事。」梁懿總是保持著那份東方女性的優雅,每個夜晚,她都會向孩子們講述一個有趣的故事,雖然說《一千零一夜》在中東是禁書,但是連不好意思來聽故事的大人,在家裡都會忍不住問孩子,晚上那個中國姐姐給他們講了個什麼故事。喬安娜曾經問梁懿,為何不使用極星科技的同聲傳譯器,那樣她就不用費腦筋的回想學過的阿拉伯語了。梁懿回答:「這裡面有的孩子沒有了母親,他們需要親耳聽到大人的鼓勵聲音,而不冷冰冰的電子音。」

「……他們將強盜綁了起來,送到了阿訇那裡等待真主的發落,而勇敢的阿里巴巴與機智美麗的馬爾基娜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他們把寶藏分給了窮人,得到了所有人的愛戴……」孩子們全神貫注的看著梁懿,「她彷彿一個天使」,後來喬安娜在傳記中寫道。喬安娜注意到梁懿沒有採用「用熱油澆死了罐子里的強盜」的版本,而是經過了許多善意的加工。

「……所以呢,孩子們,我們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堅強,要勇敢,那都是真主對所有人的考驗。任何時候呢,不要用暴力應對暴力,要多去運用自己的智慧,或許一句『芝麻開門』,就會給你的生活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梁懿握著一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孤兒男孩,溫柔的講述著,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突然喊道「芝麻開門!」其他孩子也紛紛喊「芝麻開門!」「芝麻開門!」梁懿看著他們的眼神,給人一種特別的溫暖,喬安娜喊著淚光舉起相機捕捉了這一瞬間。

「從未想過我會在一個傭兵公司里見到一位『特麗莎修女』。」喬安娜說道,孩子們深夜才散去,他們不停的祈求梁懿再講一個故事,梁懿總是不忍拒絕這些中東面孔的孩子。

「過獎了,我只是做了我認為自己該做的。」

「我白天對你所說的對你們那個『政委』的看法,在此刻又改變了,我很奇怪,你們中國人不相信上帝,對善良與和平卻有著一種特別的執著,這種精神力量來自哪裡呢?」喬安娜微笑著說。

「我不苛責西方對待穆斯林的做法,任何人放在那個位置上都沒有多少選擇。說實話我們也有過特別瘋狂的年代,是教訓和反思讓我們明白打心底理解與尊重不同的意見有多麼重要,我只是覺得這些孩子應該有對他們善良天性的引導……」

「你相信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你剛剛說的話有些矛盾之處。」

「人性……就是人性,我倒是從沒多想過,」梁懿笑的時候吐了吐舌頭,「其實我只是做了我喜歡做的事情而已,能幫助別人真的是快樂的。」沙漠的星空無比的壯麗,她們坐在漸漸熄滅的篝火邊,夜晚微涼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彷彿一個陰影出現,「梁懿,請讓我跟喬安娜女士單獨說幾句話。」身著變色長袍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下身隱沒在黑暗中不可見,彷彿一張臉憑空懸在那裡,嚇得梁懿驚叫了一聲。

「放心,女士,在綠洲營安全區內,你們是絕對安全的。」梁懿起身與喬安娜互道了晚安,朝營區走去。「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喬安娜問。「我不希望你參加明天的行動,那是在安全區之外、清剿恐怖分子的特殊行動,很危險。」

「這正是我去的原因,」喬安娜笑了笑,「我是戰地記者,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是戰爭的危險,是一種你無法理解的……」突然年輕人不說話了,他的欲言又止對喬安娜敏銳的新聞嗅覺來說意味著隱情,而所有這片土地上的秘密,總是那麼殘酷。「總之,我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別為了這一次採訪白白送了命。」

「如果你想隱瞞什麼的話,那麼我得先告訴你,你無權阻止我的採訪,我得到了聯合國觀察授權以及極星集團總部的特別邀請。特別提醒一下,如果作為記者我在這裡的安全受到『無法理解』的威脅,那麼沙漠綠洲計劃肯定會受到國際上民眾的質疑。」

年輕人盯著她的眼睛,無言的笑了笑,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只是為你的安全著想。那些極端分子可不會區分記者與軍事人員。」

「謝謝關心。」喬安娜說完,朝營房走去。

「喬安娜,」年輕人喊她的名字,「我不太理解,從你的……履歷來看,我以為你會是反伊斯蘭人士。」

「是我潛在的反伊斯蘭傾向讓我得到了這個採訪綠洲營的機會嗎?」喬安娜有著過人的聰敏,她的問題犀利而切中要害。「不……不是,我只是很難理解,一個在這片土地上遭遇過深深的不幸的人,為何仍關心著這裡人民的命運。如果換做我,如果我擁有絕對的毀滅性力量,我不會饒恕傷害過我的人;如果我沒有那種力量,也不會有勇氣回到傷害過我的地方。」年輕人的憂鬱眼神充滿了困惑。

喬安娜回過頭來,粲然一笑:「這就是恐怖主義所利用的人性的弱點。我本人持這樣一種觀點,仇恨的本能產生了政治,逃避的本能產生了宗教,而仇恨與逃避並存的極端宗教……那就是滋生現代恐怖主義的土壤。說來也奇怪,或許是對上帝的信仰令我寬恕了人性中醜惡的一面,但是我從來不祈禱,我相信只有設身處地的為那些狂熱卻可憐的人謀求一個出路,恐怖與極端勢力對世界和平的威脅才會真正消除。」

「沙漠綠洲計劃或許在維護和平方面有些極端,你在清真寺里看到的那些人,並不比我們可憐,他們有著虔誠帶來的寧靜,有著對未來的希冀,以及團結在宗教旗幟下共同承受苦難的兄弟姐妹情結,而我們所謂的現代社會,我們最引以為傲的科技,卻造成了新的隔閡與恐懼,也許極端宗教帶來的隔閡和恐懼可以在強制力之下逐漸消除,但是對科技狂熱的執著……我認為這簡直是人類自我毀滅的基因。」

喬安娜輕輕笑了笑,走向年輕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當我還在大學讀新聞系的時候,也是喜歡談論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喜歡讀些歷史和雜誌,整天擔心人類會不會被核彈毀滅、石油會不會枯竭、其他星球有沒有文明,還非常自以為是的評述過各國政府的民主內幕,參加過國際義工。然而當我到中東的土地上來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人類最需要的。不是西方普世價值、什麼什麼主義,而是一種能讓大家過的不錯、還不會整天想著消滅其他人的生活方式,離開了對人自身幸福的關懷而奢談整個人類的事情,恐怕帶不給我們任何慰藉。」

「你不明白,」年輕人突然變得情緒激動、極度煩躁,「我已經困在這鬼地方527年了,我厭惡了從一個巫師……不,是神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我想創造一種宗教,崇拜星空與時間,可是我們又離不開這土地和土地上相愛相殺的人們……該死,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只是另一個無始無終、無頭無尾的遊戲,如果我能失去記憶,像普通人那樣無知的幸福著也好,可是權力的誘惑……啊,我感覺孤獨,真的,孤獨,我明明知道一切知識與規律,可還是孤獨,孤獨……」年輕人雙眼緊閉,抓著自己的頭髮,用一種悲愴的表情看著沙漠廣闊的星空,那天空似乎時刻告誡著人們,人類有多麼的渺小。

突然,年輕人感覺到喬安娜把他抱在了懷裡,喬安娜輕輕的說:「沒事的,孩子,也許你看到了太多令你難受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總有人愛著你。」年輕人留下了淚水,他哽咽著說:「不可能的,我不需要別人愛我,別人也看不到我,因為我永遠是隱形的……」「看著我的眼睛,孩子,你知道為孤獨而傷心,就是你打開自己的心、放棄一些執著的念頭,與別人的心靈溝通的時候,我愛你,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年輕人從她的擁抱中掙脫開來,他突然跑開了,迷彩斗篷幻化著星空的顏色。

「……在沙漠綠洲營里,我見到一個還未成熟的年輕人,他是沙漠綠洲營的一位觀察員,其父母對他過高的期望背後的冷漠以及異國他鄉戰亂地帶荒謬而孤獨的生活令他精神崩潰、胡言亂語,戰爭扭曲了每一個人的生活,我見過太多令人扼腕的事情……我打算向極星集團公司總部通報這一情況,建議出台有關赴中東人員最低年齡限制的法律規定……」喬安娜躺在床上寫著日記,不時抬頭看了看星空。

與此同時,第27綠洲營狂獵小組正在沙漠腹地與其他綠洲營的小隊在黑暗中秘密集結,浩蕩的車隊沒有任何燈光,彷彿傳說中幽靈的海盜船。主動型雷達壓制無人機已經在飛往北部重鎮穆索爾的路上,全球國家、秘密機構的遠紅外衛星,都對準了這支神秘的作戰力量,以色列國防部部長盯著作戰指揮室的屏幕,驚訝的說:「只有十二個人?一定數錯了吧,穆索爾至少有2500名恐怖分子盤踞,極星科技在他們開發的武器系統方面怎麼如此自負?我敢說這又是一次『黑鷹墜落』式的悲劇。」指揮室的其他軍官紛紛點著頭,只有一人沒有表態,他發現了一個令他感到恐怖的細節:揚起沙漠塵土的滾滾裝甲洪流中,有著發出電磁輻射的大量智能設備存在的跡象,而這高度的智能化背後,會是怎樣成熟的數據鏈路。

「燦爛的阿拉伯文明,給了世界文明許多重要的禮物,比如阿拉伯數字。」古爾邦節集會上,「政委」在台上激情澎湃的演講著,喬安娜對BTR步戰車邊的張立文小聲說道:「阿拉伯數字我記得應該是印度人發明的啊?」

「這些人大部分都不識字,就算知道他說錯了,也不會有人反駁這種恭維的。韓國人還覺得他們發明了活字印刷術呢。」張立文微笑著說。

「……作為一個中國同胞,我曾經思考過,為何我們現在在某些科技方面,竟然會比不上美國這樣道德敗壞的國家呢?中國曾經也陷入過類似的境地,後來我們反思了很多年,得出的結論是,只有不排斥對真主所創萬物本源性的探究,不封閉自己的社會和國家,一定能在科技成就上超越歐洲,就像上千年前那樣。」喬安娜苦笑著微微搖了搖頭,說:「中國什麼時候成伊斯蘭國家了?」

「……中國的伊斯蘭教領袖說過:『一個沒有群眾基礎的運動也許可以曇花一現,但終究難以長期強盛。』我們受夠了親美的政府,受夠了長年的戰亂,現在讓我們免受那些愛好戰爭的魔鬼的蠱惑,是時候用知識武裝自己的頭腦、用和平與智慧對抗西方人強加於我們身上的偏見了!安拉-阿胡-阿克巴!」

「安拉-阿胡-阿克巴!」信眾們發出一片讚歎與祝福之聲,最近這個「皈依真主」的中國人的話,引起了這一地區廣泛的討論,許多人認同他關於和平、教育的見解。

「請問,那位說出如此智慧的話的中國伊斯蘭教領袖是誰呢?」一個青年穆斯林突然發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政委」的身上,他遲疑了片刻,說:「可能在你們正統穆斯林中不太有名氣,他叫……叫白岩松。」大家聽到一個陌生的中國名字,人群發出一片讚歎之聲,伊瑪目表示只有真主至大,世俗之名無可爭也無所謂。「願真主保佑他!」

「唉呀媽呀!」張立文和袁志強憋住笑,華成似乎模仿某個電影,扇著阿拉伯隼羽扇,板著臉皺著眉,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三個中國人鑽進步戰車一陣猛笑。喬安娜用PDA搜索了那句話,好像還真有白岩松這個人,這句話是他評價中國國足時說的,而她還驚奇的發現,白岩松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有著大量的「名言」。

就在喬安娜皺著眉頭研究相關信息的時候,突然一個渾身裹著黑紗的阿拉伯婦女走到她的面前,她低聲用英語說:「到穆索爾鎮看看那裡正發生著什麼。」喬安娜愣了一下,依稀記得這個女人是她上次在中東地區活動時的一位線人,只是僅憑黑紗下露出來的眼睛難以認清楚是誰。喬安娜立即明白了,軍事行動取消的消息根本就是故意欺騙她的,那些中國士兵都未必知道正在穆索爾展開的特殊行動,行動的級別為「沙漠之井」級,是沙漠綠洲拿下新營地前肅清恐怖分子的授權內最高級軍事干預。

喬安娜立即鑽入了一輛計程車,要求前往穆索爾鎮,司機起先不願意,最後在一沓美金的誘惑下同意將其送到鎮外。「你真是瘋了,美國女人,那地方可是瓦哈比派的地盤。」

車沿著沙漠中的公路開著,一路黃沙漫天荒無人煙,當車臨近穆索爾鎮時,司機猛踩了一腳剎車,將頭伸出窗外,只見城市裡濃煙滾滾,他說什麼也不肯向前了。

城市裡槍聲四起,城市上空是密密麻麻的戰術無人機——她甚至能分辨出這一「凈水鳥」系列攻擊型無人機。喬安娜朝著城市的方向跑去,經驗豐富的她避開主街道和溝渠,尋找斷壁殘垣隱蔽自己。對於一個戰地記者而言,任何與軍事人員的街頭遭遇都可能會引起交戰雙方的誤殺——在某些情況下,這種「誤殺」甚至含有故意的成分。

許多婦女兒童俯身躲在一堵斷牆之下,「戴維森,這裡是喬安娜,我現在處於穆索爾鎮東南角,請發送你們的坐標,我即刻過去。」

「識別出你位置了,該死,你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們正在朝你所在的方向推進,注意安全!」戴維森的聲音從智能手錶中傳出。她露出腦袋,看到對面街上蒙面的武裝人員點燃了澆了汽油的輪胎,冒著濃濃的黑煙,他們持AK47或者火箭筒,還有人在布置地雷,試圖封鎖路面,喬安娜小聲向戴維森彙報了這一情況——她反感戰爭,但是當戰爭不可避免時,她仍會站在她認為正義的一方。

然而濃煙中突然衝出一些驚恐萬分的平民,有人觸發了感應雷,劇烈的爆炸震碎了周圍所有房屋的玻璃,喬安娜在大腦一片空白、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那幾秒鐘內,驚恐的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濃煙中衝出的步戰車朝著平民肆意掃射著,開路的排爆機器人鑽入武裝人員堆建的堡壘,一切瞬間化作烈焰,四旋翼無人機上的輕機槍對著地面上的人點射,一個男孩扔下了槍準備逃跑,卻被狙擊槍子彈的巨大衝力攔腰打成兩截,有一個人試圖拉響手雷與步戰車同歸於盡,卻被步戰車上的自主火力網打斷了雙腿,戰車從他的身上碾了過去。無人機的短程精確對地導彈準確的鑽入了不遠處清真寺塔樓的玻璃窗,將整座建築夷平;載有AC-130空中炮艦同口徑機炮的無人機將搭載狙擊手豐田汽車撕成幾片轟上了平房屋頂;集成了熱成像、生命探測等功能的攻擊識別模塊控制著步戰車上的主火炮,將那些藏在牆後面、地道中的武裝人員完全標識了出來,沒有被那種威力巨大的雲爆彈直接炸死的人,都死於其散布的鋁粉二次燃燒造成的無氧窒息,死者緊抓著喉嚨,面目猙獰可怖。

喬安娜見過美軍在巷戰中膠著、無助的樣子,卻從未想像過會有如此高烈度、碾壓姿態的可怕戰術,恐怖分子多年構築的工事如摧枯拉朽般全面崩潰,僅僅十幾秒鐘的時間內,一切歸於寧靜,煙塵籠罩了整個城市。喬安娜頭痛欲裂,搖搖晃晃的穿過濃煙,朝著綠洲營「狂獵小組」的方向走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中,她聽到有人在慘叫,戴維斯高大的身影在煙霧中隱現出來。「砰!」的一聲,慘叫聲停止了,戴維森收起了冒著煙的手槍,戰場歸於極其詭異的寧靜。

「你們在他媽的幹什麼啊?」喬安娜極度的憤怒,凌亂的頭髮滴著血,爆炸的碎片在她臉上划出一道傷痕,她用髒話罵著:「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這是徹頭徹尾的大屠殺!」

「我知道,這情境一定很令人困惑,所以我們沒有把你帶上。不過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戴維森朝她微笑。

「我會向國際軍事法庭起訴你們的暴行的!」喬安娜掏出了衛星電話,才發現所有的信號已經被頭頂上的無人機阻塞壓制了。

「你只看到了表象,實際上我們可沒做任何違法的事情。」戴維森說著,他突然舉起了手槍,微笑著瞄準了喬安娜的心臟,緩緩地扣下了扳機。

喬安娜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同胞手上,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她睜開眼,發現戴維森的手指已經將扳機扣到了底,但是槍卻沒有響。「我們可沒有殺無辜的人。我們所有的武器都是智能化的,對待非威脅目標即使扣下扳機,電子保險也會自動鎖死。來,戴上我的頭盔。」

戴維森將頭盔脫下來,戴在喬安娜的頭上,那標有極星科技的頭盔面罩激活後顯示「自動校準瞳孔位置,請稍後」。突然視野明亮的閃過,她發現整個衝突地區籠罩的煙霧與隨處燃燒的火焰不見了,視野中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顏色,這些顏色明顯與無人機、戰場機器人與步戰車組成的信息系統掃描覆蓋程度有關,她看到了溫度正在下降的屍體,看到了牆後面哭泣的孩子,看到了「狂獵小組」正在興緻勃勃的交談,高高塔樓上那個英國狙擊手與地面步戰車上的人即使距離幾百米,也如同面對面一般交談,她甚至能看到熱風、看到發出無線電的設備。

「知道為何綠洲營總間隔一個固定的時間擴展嗎?因為需要時間來甄別每一個人的身份,確定哪些人對和平有著威脅,哪些人有罪該死,盡量不造成對平民的傷害。當我們作戰的時候,敵對武裝人員將以藍色方框標出,我們擁有多個地面與空中的觀察視角,並且系統會提供相應的推薦火力配置與戰術方案。嘿,夥計們,乾的漂亮!我們拿下整個城市了!」回應是幾聲口哨。

「那個才十幾歲的男孩有什麼罪,你們要殺死他?」喬安娜看到一個面目清秀的男孩倒在血泊中,眉心中了一槍。「喔,你真想知道?」戴維森拿出一塊智能平板一樣的戰術板,在上面點了幾下,交給了喬安娜。

「阿里·哈桑·馬吉德,12歲,YOUTOBE槍決美國記者視頻中男孩。(狀態:KIA)賞金100美金(領取賬戶名:喬治·戴維森,27綠洲營,免稅)」

「就是因為這個遠未成年的男孩曾經被恐怖分子逼迫著殺過人?他也是恐怖主義的受害者!」喬安娜喊道。

「綠洲營只面向未來,對過去的罪過並無追究。他被標識為擊殺目標的原因是……」戴維森在觸摸板上下拉到另一界面,「其可能在綠洲營建成之後遭到其他穆斯林的排斥與反戰組織的清算而走向極端,有94%加入恐怖組織傾向,擁有初級化學武器、爆炸物類危險知識、中級槍械知識。撫恤金5萬5千美金已發放其直系親屬……」喬安娜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擦拭了眼淚,看到最後一句話:「……悼詞由系統生成,手動更改請聯繫極星科技人工智慧部。」

「誰負責甄別交火目標?運用這種技術,是非常漠視人生命的行為!」喬安娜抗議道。

「我聽到有人批評起戰爭里漠視生命的行為,夥計,我沒聽錯吧?」傳來英國狙擊手的聲音。

「事實上,沒人。」戴維森雙手一攤,說道。「據說是極星科技的一套人工智慧系統,每次戰鬥前都會運用他們公司的大數據平台進行海量的信息分析,對每一個可能出現在戰場區域的人員都進行了全面的背景分析,什麼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本拉登、有沒有吃令人脾氣火爆的墨西哥辣椒,它都會知道,都進行某種魔法一般的分析。」

「讓機器來判斷要殺的人……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

「沒有啊,這個地方盤踞著2500極端分子,我們只殺死了其中132人就讓他們全面崩潰了,而咱們的人連扭到腳腕的都沒有,這種低傷亡率堪稱戰爭奇蹟了。」戴維森輕鬆的說道。

「過去我們可是一懷疑哪個村子裡藏了恐怖分子,就得按規定呼叫空中火力打擊,『轟』!一枚6.75噸的『雛菊鋤割機』炸彈就抹平了地圖上一個居民點,連同恐怖分子的山洞和他們的『聖戰派對』。現在呢,有了目標智能識別,我朝人群猛扣扳機也極少傷到平民,我可從沒見過極星集團這麼摳門省子彈的公司。」機槍手「廢土」說道。

「至少讓機器來決定誰該死,不僅效率高,還公平。我們也在法律上更站得住腳了。」英國狙擊手「沉默殺手」說道,「不過就是把『狂獵』的樂趣全毀了。不僅把殺人這門藝術搞成了第一人稱射擊遊戲,系統還老是彈出狙擊建議,嘿,我可是兩公里外射殺過塔利班的人,這對我而言簡直是侮辱。」

「你這該死的膽小鬼狙擊手永遠躲在安全的地方,哪在乎我們這些前面火拚的人。要不是這些傢伙,我們能用一支足球隊那麼少的人躲下一座城市?」說著「廢土」附身親了一口那輛噴塗著「BORN TO KILL」的步戰車。

「你們不覺得這種方式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嗎?」

幾個老牌傭兵隔著幾百米相互「看」了一眼,「沉默殺手」說:「賞金系統我覺得真不公平,畢竟作為支援型角色,狙擊手的擊殺效率肯定沒有機槍手高,應該提高賞金權重的。」

「別扯了,重機槍即使在智能武器系統管理下依然容易誤殺,最他媽倒霉的是錢居然從我薪水裡扣,有時候一場行動下來我自己還得倒貼。」機槍手「廢土」不滿的說。

「什麼理論啊,那是你自己的失誤。知道狙擊手的主要作用嗎?不在於殺多少人,而是震懾敵人,。你看我殺死那個大鬍子指揮官時漂亮的爆頭,他身邊的人立即全都崩潰了,不信我給你發無人機回放視頻。懂嗎?恐怖分子知道襲擊平民製造恐怖,我們也得用狙擊槍子彈來宣傳一下我們的政策。就算沒有爆頭獎勵,至少也不應該每一個目標的賞金都是一百美金,現行分配製度很不公平。」

「白痴,如果大家都奔著最高價值一萬美金的目標去,那誰去殺那些只值一百美金的老傢伙和小孩?我還不了解你們啊,就算戰術體系不出漏洞,打完仗咱非得自己人打起來不可。」「廢土」對這一想法給出了評價。

「別說,這還真是個問題。」英國人陷入了思考。

喬安娜目瞪口呆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她高聲喊道:「沙漠綠洲計劃的宗旨是建立和平聚居地、消滅反人權行為,而我所看到的,是一群納粹。知道法西斯可怕在哪裡嗎?不是他們殺了多少人,而在於那些人集中營里的劊子手每個人忠實的執行了屠殺的一個環節,沒有人感到一絲羞愧與內疚。我從未見過你們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你一定是愛上某個中國佬了,姐姐。」英國人嘲諷道,「在我的家鄉英國,到處是穆斯林示威和遊行,連倫敦也受了恐怖襲擊。你看過《古蘭經》嗎?我從死人身上撿過一本,裡面全是關於殺光咱們這些非穆斯林的話,殺他們我可沒什麼可內疚的,相反,我可是保衛人類的英雄,美國總統該發給我個什麼他媽的和平獎章啥的。」

「話不要那麼絕對,漂亮女士。」「廢土」從步戰車上跳下來,「現代戰爭可比那時候文明、乾淨的多了,希特勒倒霉就倒霉在出生的太晚或者太早。殺掉這些罪有應得的傢伙其實是文明的必然,你知道為何綠洲營的穆斯林們可以接受『清真手錶』嗎?不是因為那些婆婆媽媽的中國人,而是因為我們這些給你們文明人當槍使的壞傢伙。政權都是建立在有效的震懾基礎之上的,在崇尚民主和自由之前,你得絕對證明有東西來捍衛它們。」他微笑著拍了拍自己手裡的M1911經典手槍。「對了,我們還有智能處理屍體的機器人,可以消除熱帶爆發瘟疫的隱患,那玩意兒可有人道主義精神呢,你可以看看它是怎麼工作的,那可真夠洗滌心靈的。」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嘿,我覺得應該把這些死了的基地分子的屍體燒焦了掛在鎮上的樹上——如果這鬼地方有樹的話。我曾經的一個好哥們兒就是在穆索爾鎮附近遭受伏擊被殺的,那群暴民把他的屍體燒焦了在大街上拖著遊行,我要好好的噁心一下這裡的混蛋,讓他們知道誰他媽才是老大。」英國人突然激動的說。

「每天穆斯林看著你這頭豬玀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就已經覺得夠噁心了。」「廢土」的話讓士兵們鬨笑起來。「去你的!」突然一聲凄厲的槍響,所有人本能的蹲了下來,只見「廢土」睜大了眼睛,摸著腹部由前胸穿過、後背穿出的子彈留下的大洞,臉上帶著困惑的表情,緩緩倒了下去,血濺在BTR-T上面他所噴塗的那行「BORN TO KILL」白字上。經驗豐富的老僱傭兵們,聽槍響就知道那是英國人威力巨大的TAC-50 12.7mm狙擊步槍發出的,他們盯著「廢土」的屍體愣了好一陣,緩緩朝那英國狙擊手藏身的塔樓望去。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瞄準他扣了扳機……我以為朝己方目標開火不會擊發,一定是系統的故障……」英國人恐慌的辯解著,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意外狀況。

喬安娜剛剛費力的摳出一朵重型步戰車履帶碾入泥土的野花,準備放在那個男孩的屍體邊,然而當她聽到槍響抬起頭來時,猛然發現「狂獵小組」的每一個人在那增強現實戰術頭盔中都多了一個紅色的框,「敵方逼近」的震動警報不停的響著,那英國人辯解之際,她聽到步戰車上的智能炮塔轉動的電機聲音,而所有的旋翼無人機突然朝著這裡迅速集結。

所有人的戰術面板上出現了一個漂亮女人,明顯是由電腦模擬而成的,「感謝你們對極星集團人工智慧火控系統的支持,你們關於激勵員工的討論與建議將由人工智慧系統匯總後向集團董事彙報,『廢土』先生的薪水加撫恤金共計157萬美元將發放至其直系親屬,我們由衷的悼念這位勇士,請大家脫下頭盔為他默哀。悼詞將由系統自動生成,手動模式請按『人工悼念』鍵,你們有十五分鐘舉行軍內悼念儀式,清潔機器人將做好善後工作,謝謝『狂獵小組』對公司的支持。新任狙擊手將由公司隨機分配,預計一周後到達,請大家做好歡迎工作。祝你們擁有快樂的一天!」美女眨著大眼睛,微笑著讀出了這段簡訊。戴維森目瞪口呆的說:「今天真是見了鬼了!」

「系統檢測到你們的精神壓力略有升高,請允許我為你們講述一則笑話。」美女面帶著溫暖人心的微笑,所有人面面相覷。

「有一個壞人乘坐一艘輪船,在太平洋中央遇到了大風暴,壞人向上帝祈禱:『全能的上帝啊,我知道自己作惡多端罪不可恕,可是求您保佑這艘船挺過這場風暴啊,因為船上不只有我一個人,還有許多無辜的人啊!』突然天空中顯露出上帝惡狠狠的臉來,他說:『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把你們這群壞人湊到一起嗎?』」美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諸位紳士,此時應該用歡笑來緩解精神壓力,請跟我一起笑,呵呵呵哈哈哈哈……」

「系統錯誤……系統錯誤……」突然戰術板屏幕里的美女變得極度扭曲,火炮系統突然在基金的距離朝著「狂獵小組」的每一個成員瘋狂掃射,一架自爆型Xe無人機撞上了狙擊手藏身的塔樓,攜帶機炮的重型攻擊無人機朝地面傾瀉著金屬的風暴,僅僅零點幾秒鐘的時間,「狂獵小組」的全部成員頃刻間灰飛煙滅,戰場上只留下戰戰兢兢的喬安娜和她手裡皺皺巴巴的一朵小花,空氣中瀰漫著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你本來也應該死在這裡的,但是你現在有了份正經工作。你被任命為公司的特別戰地記者,你將從一個人類的角度,為人類的最後時光作出詳實客觀的記錄。」喬安娜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位中國年輕人彷彿從虛空中閃現,她看著那年輕人,臉上只剩一種木然。

他們返回27綠洲營,中國軍事僱員紛紛圍了過來,他們為喬安娜的失蹤擔憂了整整一天,看到回基地的喬安娜精神不太對勁,大家又一次轉喜為優。「大家散了吧,別打擾喬安娜女士的休息,她今天獨自去了集市,在那裡受了點驚嚇。」年輕人面無表情的說道,大家才從喬安娜房間門口散去,「政委」內疚的說,都怨他非得接受什麼邀請去演講,張立文則爭著說是一切因為他的擅離職守。

「聽說那些前黑水公司的傢伙們憑十來個人就拿下了一個鎮呢,真厲害。」華成用羨慕的語氣說。

「雖說平時經常互相看不慣,不過等他們回來咱們也該大度點,祝賀祝賀。」「政委」總是那麼「深明大義」。

「唉,就你有國際主義精神。你說極星集團是不是看不起咱中國軍人啊,一次正經的軍事任務也沒委派,哼,咱不就是缺上點實戰經驗嘛,毛主席不也說『游泳中學習游泳』嘛!」袁志抱怨道。

「嗬,你這小鬼,口氣不小。真實的戰爭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熱血沸騰,」曾任某偵察連尖兵班班長的張奇,「一旦殺了人,你的世界就不一樣了。」

「就是嘛,別說是殺了人,」李曉利撿起地上一朵皺巴巴的花,聞到了上面一股硝煙的味道,「就是萬一彈殼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喬安娜當晚乘專機前往中國某地,熱情的中國軍人紛紛來送行,「政委」握著她手的時候大家紛紛故意狠勁的照相,而喬安娜只擠出凄慘一笑。

「……今日有11名參與『沙漠綠洲計劃』的軍事僱員在武裝衝突中喪生,另有上百名武裝分子在衝突中死亡。沙漠綠洲計劃迎來巨大成功的同時,我們也看到了為解放極端組織控制地區付出巨大犧牲乃至生命代價的優秀軍人。極星集團發言人羅伊斯先生髮表了慰問聲明,並向遇難員工家屬發放了平均一百五十萬美金的慰問金,他評價起綠洲精神時,引用了一句話:『相信那些該信的東西,因為它能改變你。』據說此句出自一位中國名人白岩松之口。由於歐美籍員工在中東地區有著更高的被攻擊風險,羅伊斯先生決定今年8月1日起,極星集團駐中東安全顧問公司的全部員工將從中國退伍軍人、武警中招募……」喬安娜精神不振的聽著CNN晚間節目,「政委」李曉利看著她,彷彿自己仍在做夢:就在他送喬安娜上飛機之際,極星集團總部突然下了命令……不對,是崗位晉陞調令,要他立即隨專機赴中國集團總部學習。

喬安娜換了一個台,英國BBC電台的主持人指著演播屏幕里一個喬安娜熟悉的人的照片,「……克雷格·哈里森曾經是英國皇家騎兵隊的一名資深狙擊手,他以在阿富汗南部赫爾曼德省的穆薩卡拉山區創下的2475米超遠距離狙殺世界紀錄而聞名,後因軍方失誤致身份信息泄露,其家人多次受到死亡威脅,他本人也被迫退役,攜家人遠走他鄉、隱姓埋名。然而他的死亡撫恤金至今無人認領,據內部人士透露,其家人很可能已在報復襲擊中喪生。這是他生前的一位摯友哈里斯上尉,他要告訴大家這位英雄是一個怎樣的人。」鏡頭切換到一個表情沉痛的軍人那裡,他緩緩的敘述道:「哈里森是個很喜歡獨處、性格沉穩,做事極為專註的人,他笑起來總是憨憨的,就像這張照片里一樣。」他指了指那張頭戴貝雷帽的英俊軍人的照片,「……總是比別人刻苦的訓練,無論寒冬酷暑。他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那個軍官向照片敬了個軍禮,他的眼中閃著真摯的淚光,「我們都叫他『沉默殺手』,其實他是一個很善良、很有傳統幽默感的傢伙……」

「嘿,不開心嗎?歡迎你來到中國。」空曠的機艙里,坐在後排的李曉利看不清喬安娜正在收看的新聞,但是憑直覺知道她有些低落,他終於鼓起勇氣,朝著喬安娜傻笑,「告訴你個很有趣的事情,我敢打賭,中國的電視劇現在還演著一個狙擊手八百里外一槍幹掉日本侵略者的故事……」他看到喬安娜那張毫無表情、冷漠的臉,立即知趣的沉默了。

——————————自未發表科幻小說《極夜永晝》——————————————


第一次被邀請回答(連怎麼在文字里插圖都不會),有點詫異卻又在看到題目時無奈而氣憤,所以在此就不按照慣例「謝邀」了。

我想我可以理解,因為這個名字或許會讓看到的人猜想:這是一個支持恐怖組織的人,這是一個反社會的人,或者這是一個為了嘩眾取寵而特意取了這麼一個聳人聽聞的膚淺的人。

我不懂得什麼高深的軍事戰術,不能為世界和平貢獻自己的熱血和智慧。之所以大家看到我的知乎稱呼是這個,只是單純因為我的英文名是這個,而為什麼是這個名字,也只是因為曾經在我取名字的這是美好的代名詞。

或許首先應該說一說Isis女神。
伊希斯_百度百科
Isis是埃及最著名的女神,對她的崇拜傳遍了整個希臘-羅馬世界。她被敬奉為理想的母親和妻子、自然和魔法的守護神,法老被稱為她的孩子。她是奴隸、罪人、手工業者和受壓迫者的朋友,她也聽取富人、少女、貴族和統治者的禱告。伊西斯經常被描述為是鷹頭戰神荷魯斯的母親和保護者,也被稱作亡靈和幼童的保護神。

Isis女神代表著對生命,健康,家庭和弱者的守護,我認為這幾乎囊括了人類對於生活的一切極致追求。當年,我取英文名的時候,還沒有這個恐怖組織,也或許是它還不出名,又或許是媒體當時還沒有用ISIS來稱呼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大學時候,每一次跟外國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會因為名字被誇讚:你的名字真美!你的名字太好聽了!你知道這是一位非常高貴美麗的女神嗎?!這位女神在在外國非常出名,我們非常崇拜她!

後來一切都變了,恐怖組織不止毀滅了現世的和平,也摧殘了精神世界人們對於美好的寄託。看到新聞報道多位女性因為名字而受到羞辱,甚至攻擊,真的令我很心寒,因為我相信她們的父母在給她們取這個名字時,都是帶著非常美好的寄託,也決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

我身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產生疑問,甚至有討厭的人命令我改名字。真正讓我心慌的是,兩位外國好友(夫婦)問我:知不知道現在有ISIS這個恐怖組織?他們問的很委婉,我也只能說這個組織讓我很尷尬。一度因為親朋好友和媒體的壓力,我有認真地思考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後來我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很不服氣:憑什麼我要為此屈服,就像是被邪惡勢力打倒一樣,放棄自我?(我認為,當一個名字跟著一個人很久之後,這個名字就是這個人。)

我要稱讚曾經看到過有一個人提出的疑問:為什麼恐怖組織ISIS要取和著名女神Isis一樣的名稱,這到底是縮寫的巧合還是恐怖組織的潛在陰謀?對於信仰伊希斯女神的人們來說,恐怖組織就不單只是戰爭與災難,更是信仰的劇毒,再沒有比失去希望更可怕、絕望的了。

也有看到幾年前就有外國許多叫Isis的女性聯名請願,希望媒體不要再用ISIS來稱呼這個組織,但從今日來看,收效甚微。對於不幸遭受恐怖襲擊的人們,ISIS恐怖組織帶去的是家破人亡,而對於像幸運生於和平的中國或者其他國家地區的、取了Isis這個名字的人來說,恐怖組織帶來的是歧視,是對無辜者的質問和攻擊,無論是源於陌生人還是親朋好友。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個名字,多麼可笑,又多麼讓人無奈。

我不匿名,讓各位看官了解這一大篇的緣由,也說一聲,我不在意也不害怕可能針對的輿論,因為這個名字在我心中永遠是代表著幸福和愛的女神,祝願各種生活幸福安康!

PS:本人的專業是社會工作(社會工作_百度百科),當我收到有人抱著為打倒恐怖組織出一份力的心愿而邀請我回答問題的今天(2017.3.10),我就想說今天福利院一位年近九十的老奶奶,把她供奉在佛前的蘋果拿來送我了,說這她是代替佛送給我的,所以請邀請者和看官們放心,佛祖已經凈化了我的靈魂。從來,我的心愿和實際工作,都是幫助他人,希望社會和諧美好。


我很負責任地回答:不可能,Mission Impossible。

這事教廷和很多歐洲人已經想干並且實施了好幾百年了,不但沒幹成,反而讓極端伊斯蘭教派和組織越來越壯大,ISIS只不過剛剛出現的之一,而已。

想消滅一個有完整體系和悠久傳承及海量信徒的宗教及組織,哪怕是其中一個分支,也基本是Mission Impossible。

恩,補充一下,作為一個政權的ISIS是可以被消滅的,但這個組織不能。除非能消滅整個宗教,才能消滅掉其中這個分支。整個宗教海量的信徒基數,決定了它即使作為一個分支也永遠都會有大量的新鮮血液補充,所以消滅不了。

說可以的,都是書生意氣指點江山。


消滅isis很難?不見得,五大流氓滅它分分鐘。然後呢?又一批isis出現了。在鹽鹼地里撒下金子,你也不能指望明年會收穫更多的金子


只要美國也變成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組織一支「新十字軍」,發動一場新的東征,ISIS必滅。

這個成就也不是很難達成,只要在華盛頓爆一顆核彈,並讓全世界認為是阿拉伯人乾的就行。

自那之後,西方人雖然不必再忍受恐怖主義的威脅,但婚前性行為會被視為非法,做墮胎手術的醫生會被燒死,離婚需要神父批准……

So,我們還是支持一下庫爾德人好了。


一個國家的世俗化程度和經濟發展水平是呈正統計相關的,比如下面這張圖的大多是國家都體現了這一點,當然,也有例外……

你們猜左上角這坨奇葩國家,是因為什麼原因嚴重背離回歸線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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