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里的「倫理哏」笑點何在?
相聲里常見笑點之一就是逗哏演員想方設法說自己是捧哏演員的爸爸或爺爺。我不太能理解其中笑點,但是觀眾似乎都很受用。久而久之,聽到這類段子會發出「社會性的笑」。但是心中始終存在疑惑,請知友幫忙解釋。
不請自來。
我一直想寫一點關於倫理哏的認識。
我覺得倫理哏是非常高妙的,是中國特色的,是極其具有東方智慧的一種幽默方式。
誠然,很多倫理哏(包括打哏)現在使爛了,光看見捧哏逗哏台上台下前台後台一塊抄便宜了,而倫理哏(包括打哏)的根本原理卻被大家遺忘了。想想看,如果想在舞台上對一方表示懲戒或者智力碾壓,要尺度合適,假定性和真實感兼具,有什麼辦法?有什麼原則?
製造相聲情景,製造懲戒機制,要符合「真打假罰,假打真罰」的特徵(我瞎說的,沒這句話,就是這意思)。馬三立在打賭時候說的「一毛錢」、打燈謎的「一包煙」、扒馬褂的「馬褂使用權」都是真打假罰的例子——角色間真的產生爭執,罰的東西反而要假要小要不值錢。假罰才有反差,為了不值得爭的東西而爭得面紅耳赤才是喜劇性。有前輩說過:侯耀文石富寬師勝傑版的《扒馬褂》改的不合理,為了一個汽車,確實值得說瞎話了,要我我也說。老版那句「您自己做一件馬褂不好嗎?」並不是沒用的話。汽車就失去了喜劇性。
返回頭來說,如果台上的鬥爭是假的,是一方故意戲弄一方,那這個賭注就得大,就得讓人疼得慌,這樣鬥智的過程才有趣,有懸念。如果賭注不夠大,那麼失敗一方受懲戒的時候看著就不解氣。比如《樹沒葉》、《福壽全》這種懲治財迷的段子,如果結尾是像現在演《酒令》那樣那個氣球鎚兒給兩下,那真是沒勁。但如果是真的厲害的賭注,比如一輛摩托車、一頓國宴、一頓鞭打什麼的,一來不可信,二來舞台上不能實現,真打觀眾也不幹啊。倫理哏和打哏(扇子打)正是這樣看似損失巨大,實際又什麼都沒損失的懲戒——形式大於內容的一種角色關係表現方法。想想,還真沒有什麼類似的東西可以替代。
再說的高一點,因為孝道在中國人里的特殊地位——其實本就是個形式大於內容的東西。你說外國人都不如中國人孝順么?不一定,但是外國人不這麼當個事說。中國人是嘴上說腿上跪廟裡燒的,可該不孝順還是不孝順。這就讓親子關係本身形成了很有趣的一個地位,它既崇高又無所謂——叫個爸爸也不掉塊肉,可聽人叫自己爸爸就覺得佔了老大便宜。這就讓倫理哏有了不可替代的諷刺力量,既尖酸刻薄又不傷大雅,還讓人說不出來的那麼痛快。比如有這麼一條新聞——
國家要立法,法國自古以來就是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當然是假新聞,只是舉例子。面對這麼荒誕的事,外國人會怎麼調侃?也許會說:你還不如去墨西哥打北極熊。這種表達方式對於中國人來說並不熟悉。也許我們可以說——
乾脆立法奧巴馬是你親兒子就完了。
嗯,這就熟悉了。
其實一個人會因為一句話就成另一個人的兒子么?根本不會啊!!你看,荒誕吧。倫理哏是不是有著不可取代的荒誕的諷刺力量?看了幾個答案大家,大家的答案把點都集中在倫理哏的結果,佔便宜上面。
我自己的看法是在佔便宜的結果上,能讓觀眾捧腹大笑的是這個對話的過程,通過對對話巧妙的編織,能把觀眾帶入情景,最後一個人有個語言上的漏洞或者歧義,讓其他人(觀眾等)在輩分上得了便宜。我認為笑點就在這個過程上。
如果僅僅是佔便宜,那麼說一百遍「我是你爸爸」,我也不會覺得好笑。作為一個聽了多年相聲的老天津人 我覺得倫理哏(「想方設法說自己是捧哏演員的爸爸或爺爺」這類)的笑點在於逗哏演員為佔到便宜而展現出的執著與智慧 好的倫理哏是讓觀眾被此折服從而會心一笑的。
叫別人爸爸和承認別人是自己爸爸是吃虧,折面子,傷身份的(但無損尊嚴,對局中人和演員都是),而「當」別人爸爸是佔便宜的(只是口頭便宜,且無其他任何好處,
對局中人和演員都是
)。這是一場相聲里捧逗哏演員及觀眾都默認的規則。而(成功的)倫理哏就是要一方在對方知道我要佔你便宜的情況下用智慧佔到你便宜且讓你心服口服的過程。所以這其實是個小智力對抗,把這個演給觀眾看,讓觀眾領略表演者的智慧,同步勝利者的體驗(儘管很短暫),從而獲得精神上的愉悅與滿足。
上面是我的理解。現在舉栗:天津茶館相聲 反七口 黃鐵良 尹笑聲 佟守本視頻這段叫反七口 表演者是尹笑聲 黃鐵梁 佟手本 我聽過的最好的相聲之一 這就是我了解的傳統相聲的韻味(三位老先生演的也好 尤其捧哏的 黃鐵梁先生)
這段里逗哏演員先跟捧哏演員抬杠,然後設計了個詭計達到佔便宜的目的 中間捧哏演員醒悟,決定將計就計 可惜不如逗哏的老謀深算 終究還是滿盤皆輸。
(附張圖 隨便找的一張演出圖 左面高的是尹笑聲 右面矮的是黃鐵梁 佟老不在 )
栗二:郭德綱于謙《賣布頭》的一個包袱
栗二:郭德綱于謙《賣布頭》的一個包袱
郭:(得有)城牆厚的一張臉。
於:這怎麼講?
郭:臉得厚。
於:啊
郭:你站台上,不好意思?完了。
於:抹不開
郭:就怕這個。
於:是嗎
郭:台上要臉就是不要臉,不要臉就是要臉。
於:這怎麼講啊?
郭:老先生們安排的,准有道理。
於:哦,怎麼說啊
郭:你覺得你得顧及你的面子,好些個話不敢說,好些個事不敢做跟台上,好些個表情沒有,——丟人了。
於:哦,這倒丟人了
郭:欸,撒的開了,大夥愛看,——做得對。
於:真是辯證的。
郭:你看這個——倆人站台上啊,「嗬,你呀,你就是我兒子!」
——
要不好意思,就完了。就大大方方地做出來「就是這麼回事」,連我帶大夥都痛快了。
於:.....那我要這麼說也成嗎?
郭:那看吧..找機會吧...
這段也是 逗哏的一開始是在很隨意但認真地講解相聲的表演要點 講到表演的要放得開時突然想到(是「劇中人」,即舞台上的郭德綱想到)這裡可以要一個便宜了 於是就拿「你是我兒子」舉例子了。而配合前面講解的理論,捧哏的演員又無法辯駁,只能吃個啞巴虧了。 這就是一個成功的倫理哏,逗哏演員在這個地方巧妙地利用規則,佔到捧哏演員的便宜然後還給他製造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窘境,彰顯了自己的智慧,從而讓觀眾認可,並且會心一笑。
栗三:郭德綱于謙 《大保鏢》郭於兩人算歲數 比誰先出生 于謙作為結論 也是反擊的一句話: 是先有的你,後有的你爸爸 我聽的音頻里 這個包袱處觀眾笑聲不是很大 但這句話卻令我印象深刻 一句話: 懂的自然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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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理哏的另外一個笑點在於:
逗哏演員為佔到便宜而展現出的執著 這其實是一種自嘲 當捧哏演員演傻 佔便宜的逗哏演員演聰明,機智的時候 也演出了貪 他在千方百計占別人便宜 可占的是多大便宜呢?一點點口頭上的便宜 滿足的不過是劇中人的一點點虛榮心——貪婪但又易滿 這就是笑點。
回答完畢。(編不下去了)
贊同東東槍的回答,但我還是來表達一下:這個倫理哏啊,真的有地域性。武漢這兒你使倫理哏大家就是不知道笑點。大家的反應就是:哦,你是他爸爸了,你是他長輩了。並不會覺得有太大的優越感,也不會覺得逗。
我初中時開始接觸傳統相聲,買了幾盤磁帶,其中有蘇文茂的《文章會》,「他爸爸,划船」是我接觸到的第一個倫理哏,聽著磁帶里觀眾都快岔了氣的笑聲,我一直沒明白他們在笑什麼。直到2008年的某一天,我連續觀看了《反七口》《翻四輩》《洪洋洞》這三段相聲的視頻,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你爸爸」這是個笑點,我應該覺得逗哏的佔了便宜捧哏的吃虧了,這是該笑的……
再去聽《論捧逗》,「他爸爸,划船」,我終於樂了。
一種中國特色。中國人幾千年來就講究宗法人倫,講究個輩分尊卑大小親疏,連大人訓斥小孩不懂事都喜歡說「沒大沒小」。這種「講究」和「倫理哏」形成一種衝突,舒緩了人內心的一些壓力——我們說,拿開不得玩笑的東西開玩笑,往往是最好笑的。
但「倫理哏」放在別的國家就不好笑了。我曾試圖給一個冰島人解釋相聲里的「倫理哏」,他不僅死也想不通一個糙老爺們兒對另一個糙老爺們兒說「Who"s your daddy"除了噁心之外有什麼好笑的,且十分一本正經的對我說:
朋友,在我們冰島,如果一個人突然告訴我他是我大爺,那極其有可能的情況下,他就是我的大爺。
以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珍惜你的冰島朋友,不要帶他們聽相聲。
這事兒,總覺得您得先嘗出倫理哏本身的技術性難度,再說有勁沒勁。
倫理哏和不文明用語可不是一回事兒,標準的倫理哏參見兩段文獻:《反七口》(視頻:黃鐵良 尹笑聲 反七口或者 馬志明黃族民《反七口》)和《翻四輩》(視頻:翻四輩 佟守本 田立禾 馮寶華)。聽完這兩段,您大概能懂倫理哏的標準範式了 ,您要是再試著演演,就知道這裡頭的門道,可不止佔便宜那麼簡單。
聽得多了您就知道,其實這東西對於相聲演員來說,應該是門技術,換言之呢,給觀眾聽的不是我逗哏佔了捧哏什麼什麼便宜(不就是爸爸爺爺么,也沒什麼新茬,頂多拿捧哏的比媳婦,就沖桌子裡頭這位的長相,難保不算吃虧呀),而是我怎麼把這個東西把握得恰到好處。讓您懂行的呢,聽出個味道來;純圖一樂的呢,也能哈哈大笑,一笑了之,笑這東西,您只(zí)要不是咂摸著滋味兒聽,就甭太上心思,樂呵樂呵就是。
您看這個倫理哏,您得體味有相聲那年月,不拿捧哏的開涮,我也得敢拿台底下人抓包袱啊,只能 讓您跟著沾便宜,或者讓便宜給您。到了相聲進劇場的時代,沒這需要了,這包袱也就擱下了。不過,上劇場的大師們,不是不會,是不使這包袱。這東西是技除了實用,也是」技術規範「,說好了的得能聽出個滋味兒來。
下面說咂摸滋味兒的滋味兒。
不少人覺得說相聲,知道詞兒就能說,實際上,光會背詞兒,活可立不起來。文本演化為舞台展現 ,中間有幾個必備的東西,演員是媒介,演員把握著尺寸口,火候等等,這都很關鍵。而且這些東西都不是死的,都是隨機應變 的東西,,舞台劇和熒幕劇額一個差別就在這了。舞台劇沒回演都有差別。
尺(chí)寸(cun)口兒有點兒類似節奏,您聽京劇,演員演得賣力,弦師拉的帶勁,可是整場的節奏聽誰的呢——鼓佬。他一人把著節奏。相聲演出也需要注意節奏,自己的話之間空拍不空拍,捧逗之間的節奏把握,這都是尺寸口。尺寸口把握不好,不是聽著急就是聽著乾巴疵咧的。
火候就更玄學了,從火候引申下,說原始的「把點開活」,您這塊活怎演,受觀眾狀態影響很大。每個演員有自己的風格路數,依據受觀眾的歡迎程度、每場觀眾本身對相聲的懂行程度(所謂的「給不給耳朵」),表演起來都不一樣,如活里說的,相聲這門藝術跟觀眾親切,我站台上能跟您客氣客氣,有交流,空城計里演諸葛亮的,看見街坊二大爺在台下,也並不能摘了鬤口跟台下瞎客氣不是。
所以加上了這些因素,把段子從文本變成舞台展現(行話說的:立起來,嘿,這詞兒真傳神,把紙上的字兒變成站著的表演,這不「立」起來了么。)這裡面本身也是對演員技術上的考驗。相聲里的活兒有難易,過去說「文怕文章會,武怕大保鏢」,而這種難度考驗裡面,《反七口》和《翻四輩》的難度,那也是足夠大的。也就是說,許演員不演,不許不學。這是個技術問題。
車軲轆話說回來,相聲這東西,即不怕說的講究,又不怕純粹逗樂不講深度。好的段子您既能隨便一樂,也能慢慢的咂摸味兒。
再就這其他幾位答友的看法說兩句。
前面朋友有說「倫理哏是相聲趣味的低起點」,這話有偏頗,相聲的表演形式決定了它包袱的響應時間不能太長,包袱之間有得有串聯,不能像脫口秀。那麼這樣看來,大部分的包袱都在一個起點上,包括倫理哏。
什麼樣的包袱才是相聲的低起點呢,耍和鬧,說白了,靠出洋相博您一笑,那才是低層次的,因為沒有技術性,那我們不禁反思很多其他行業的表演才停留在低層次的吧。相聲講究的幾個評價維度,帥賣怪壞,您隨便佔一個都成,就是不能靠著出洋相。
連日暑熱,難得更深兼夜雨,列位,有日得閑再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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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光說對的表演有多對貌似不夠明顯,還是 對比才明顯,隨便一搜就點開一個失敗的例子,2012.4.28 《反七口》(不是黑這二位,業務確實得加強),您看看聽著可樂么?
說說這個栗子的毛病:
最大的毛病是瀉,完全沒節奏,倆人不是沒把勁兒使到一塊兒,完全就是沒使出勁兒來。逗哏的不會捧哏的也不會,開門倆包袱連著啞。
嘴裡含糊,改口的技巧完全不會,改口不等於說話模糊,反而是應該清楚的清楚,該含糊的含糊
2:00,捧哏的「是」聽著很多餘,尺寸不對。
2:59,頭一個倫理哏前缺一個空拍的樣子。
6:00,二一個倫理哏也啞了
我真的聽不下去了............
以上案例比較全面的展示了什麼叫沒尺寸,不懂火候,以及,沒有技術的倫理哏。所以倫理哏您聽了膩歪,除了您單純膩歪這類包袱以外,可能是碰上倆不會演的在那耍活寶。
從根本上說,是讓觀眾因「優越感」而笑。
台上的人「吃虧」了,而且經常是不知不覺稀里糊塗地就吃了虧,會讓觀者有一種優越感。笑來源於此。
很多文化中都有扮傻子逗人笑的表演形式。倫理哏是扮傻之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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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在 @信浮沉 兄的回答下的評論也補充到這兒吧——
倫理哏上的佔便宜是一種「通貨」,是中國觀眾中最沒有理解門檻兒的一種「優越感」。這使得相關包袱兒非常易用。看別人被人佔便宜,是觀眾獲得的一層「優越感」。而且,更重要的是:佔便宜的這個過程應該是精妙的、智慧的、俏皮的。那個佔便宜是個結果而已,並沒那麼重要,因為不重要,所以最簡便可用的就夠了,不必別出心裁。
信浮沉兄說的「懲戒」的觀點我也同意——這不是倫理哏的原理,但是是其在這些節目里的價值所在:就跟酒令里那小鎚兒似的,點到為止。好就好在點到為止。打哏也一樣,點到為止特別重要。高票歸咎於民族性或者就是相聲藝術的衰落,就比較無聊了。雖然這個話題確實和這2點有關。
首先給倫理梗,或者「糟改「,或者隨便你喜歡怎麼稱呼它,正一下名。英文里給這類笑話有幾個專門的分類,叫Insult Comedy(offensive joke)冒犯性笑話。 但有時也會屬於禁忌話題(The Sophisticates/Taboo jokes)或難堪笑話(Cringe comedy) 具體屬於哪一個,看如何用。屎尿屁笑話Toilet humor或 scatological humor,國外也是常用的,這些都統稱為-off color humor,葷段子,莎士比亞也沒少用。以下這個就是公認他用的冒犯笑話。No longer from head to foot than from hip to hip, she is spherical, like a globe. I could find out countries in her! —William Shakespeare, The Comedy of Errors
其實各國喜劇都有常用橋段。比如美國最常見的肢體打鬧型喜劇里,拿「蛋糕糊臉Pieing「就是很常用的。幾乎反覆用,反覆用是因為有效。不要說互相「當爸」了,如果你看足夠多的stand-up live現場單口秀。會發現,現場說針對買票來的觀眾的冒犯性笑話也很常見。一般專門用來對付刁難表演者的觀眾,或者轉移話題到新的話題起點時,當轉場過門用。更不要說專門就是吐槽某個名人的Roast了(而且這個名人還得當場去聽著)。相聲相對來說還是挺內斂的。
所以,重點不是討論冒犯性笑話本身是不是有問題,而是冒犯性笑話使用技巧上會遇到哪些問題,或者怎樣構造一個好的冒犯性笑話。以及為何現在相聲中一些傳統的冒犯性笑話失去了效果,需要怎樣進行革新的問題。冒犯性笑話本身或者某個主題的冒犯性笑話與高雅低俗屁關係沒有,但如何構造某個主題的冒犯性笑話來引人發笑,才確實和雅俗有關。
悲劇讓我們意識到人生本質上是如此無奈,痛苦和難以理喻的過程,並由此感悟到日常世俗生活之上的深刻性。而喜劇總是通過同一過程,解構了這些深刻性,消解了面對死亡而生這個事實中的沉重感,並由此建構了另一個層面的深刻。而消解任何其他人的某種信念時難免會冒犯到他人。從這個角度說,冒犯性笑話是喜劇必然的一部分,不會也不應該退出任何喜劇形式。
在進一步分析「比輩分「這類笑話之前,有必要提醒:幽默是主觀的(至少在是否好笑這點上是主觀的),而且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主觀的事物,它與每個人的具體生活經歷與文化背景的關聯太大了。更麻煩的是幽默是不能過分分析的,可以提示,但分析太過就不好笑了。因此,大多數時候,對一個完全理解笑話本身還是不感到好笑的人,如果問笑點在哪裡?常常是無法得到滿意回答的,也不會因此感到好笑。這既不是笑話本身出了問題,也不是不理解者出了問題。
Humor can be dissected, as a frog can, but the thing dies in the process and the innards are discouraging to any but the pure scientific mind. "----Some Remarks on Humor," preface to A Subtreasury of American Humor (1941)E.B White
分解剖析幽默就如解剖一隻青蛙,其自身也會在這個過程中死亡,而所得之內涵,除了對那些最純然科學化的頭腦外,會讓其它所有人都感到敗興無趣。
下面,我們來分析一下「比輩分「。原理么其實也很簡單,仍然只是幾點。
1.製造緊張感,然後釋放。
上台表演的2人,總給人夥伴的親密感,就算知道是表演,說禁忌或者類似侮辱的話題,既違反人際關係原則,也違背常見的社會倫理。所以會令觀眾感到不適,但是這種不適是進一步導致緊張感所必需的,然後通過技巧再釋放達到喜劇效果(這老實的捧哏該聽出來啊,這是套啊你別鑽,別接這個茬啊,當然最後釋放時我們的緊張感來自到底過多久,這包袱才會抖出來,並不是我們不知道要有包袱)。當然用不好,可能僅給人不適感,無法進一步發展(比如感覺這逗哏真矯情,這捧哏真賤)。
2.製造意外,違背預期。比如有時候,我們會驚訝:居然這話題他也能繞到這事上?(而不是驚訝:他居然敢稱他是他爺爺?).或者,這逗哏說了這麼遠了,還沒忘記這茬哪?或者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推論或者這麼回嘴(比如,我們常看到捧哏想要報復找補回來,於是想拿話頭引逗哏,結果當然很可能逗哏早準備好一句回嘴,還是把捧哏說成他兒子) 這主要就是段落設計的要點(包袱的翻法,Shagy Doggy Story的變形--「反覆提起與主話題無關的細節「也常被設計進來)。
3.讓觀眾感到優越感
a. 讓觀眾的預期得到證實 也可產生優越感。用多了,翻包袱,其實觀眾們可能都看出來:逗哏在下套。這個時候,如果2個表演者配合的好,最後結果證實時,觀眾反倒會有自己的預見得到證實的優越感。好像這是自己與逗哏一起同謀計劃的惡作劇起到了效果,你好像反倒與逗哏分享了一個秘密似的。這是可以給你融入了演員私人小圈子的幻覺,或者僅僅對自己預見能力感到得意,而產生優越感。
b.解構嚴肅莊重的一方,得到不協調感。或者消解一種嚴肅的社會理念,讓也許曾對此感到壓抑的觀眾從中獲得優越感和釋放。
首先,這能解釋為何,被編排的常是捧哏,因為捧哏常常是2個人中更嚴肅莊重的一方(一般他也長的比較周正),穿著更接近主流認同的一個。所以,如果逗哏長相也是比較周正的,那麼對捧哏使用這類笑話,效果可能要打折。
其次,這類「我是你爸」的笑話,可以說常常迎和了潛意識裡人們在「父權體系」下感到的各種壓抑與荒誕(這絕對不僅僅限於女性)。我覺得這很大程度上是涉及輩分的笑話在傳統相聲中如此常用的最主要的原因。如此嚴肅不可一世的倫理在此刻被解構了。喜劇感就來自於此。而隨著時代變化,父權的荒誕性已經逐漸隨著其自身一起式微了。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對這類笑話開始無感。但這並不意味著「比輩分」之類的段落本身就一定不再好笑了。只要這個還是社會觀念中的禁忌話題,它就仍有生命力。但編寫和使用者顯然應該意識到有必要將其針對的主要對象有所調整,僅僅從表演形式和節奏上抖出「我是你爸」是遠遠不夠的,需要重新編寫這類段子的結構和重點。特別是在這類段子重複了很多次以後。但如果你能賦予新的含義就不一樣了。比如逗哏證明了自己是捧哏他爸,如果捧哏來抱怨一句:"這麼急著當我爸幹啥?我又不是李剛。「
最後,表演者自己埋汰自己,常常能引發當時的觀眾有同病相憐的共鳴。很多人為討生活,現實中不得不裝孫子。看到類似表演自然會有共鳴並宣洩心中塊壘.更何況表演者還常賣便宜給觀眾。
4.很多時候,「比輩分佔便宜「的文本本身沒啥好笑的(傳統段子觀眾聽過很多遍了),觀眾笑的是在整個過程中不同演員臨場表現的肢體喜劇和鬧劇色彩(你要非對個英文的內容,告訴你Physical comedy和Slapstick),老段子還有人看其實就是看不同的人演。京劇莎劇不都是這樣,文本所有人都熟悉了,不斷的看,聽就是要看不同人的演繹。鬧劇表演也不是問題,就是現在的歐美喜劇電影還是有很多這類情節,早點馬克斯兄弟,鮑伯霍普,本尼希爾很多啊,這和馬戲團小丑那種肢體打鬧喜劇其實類型手法上是一樣的(也可以說是扮傻)。只不過在相聲這裡,更多依靠「語言」元素,所以藉助「比輩分佔便宜」作為由頭,實際笑點在過程中的其它部分(在西方打鬧喜劇中由頭常是被潑了一桶水,被絆了一跤等等) 看下面 @孫傲武 的答案。
甚至還有的時候,觀眾笑的就是這些無聊佔便宜的現象(而表演正好以一種丑角的形象刻畫了這些人).
這個東西,招式就是這麼幾招,列出來最多100種,原理也就那麼幾樣。但用法以及構造卻大有講究,高手得神,腐朽化生,自然氣韻不同。新手把握不好,難免流於形式,畫虎類犬,顯得俗套。
屎尿屁笑話,本身也沒有大問題,用得好一樣能很深刻,
道在屎溺啊。Monty Python就沒有用過失尿屁笑話?並不一定需要涉及政治才是好的喜劇。SNL的板塊中很多時候就是和政治或者社會議題無關的鬧劇。
總的來說,我不認為某主題的笑話頻繁出現本身意味著相聲的沒落,我認為某主題中寫出的好笑話越來越缺少,或者表演者越來越不知道如何說好某主題的笑話才是問題。下面 @楊元之的答案舉的幾個例子,就是表演如何提升了原有文本的例子。我個人喜歡《反七口》多於《翻四輩》,因為前者對我有效的那些可供演員自由發揮的鬧劇元素更多一些。《翻四輩》文本上給演員自由發揮的空間少,而且程式化的東西多了一點。但《翻四輩》現場表演時,很多人可能在嘲笑第3個角色的無聊,而不是嘲笑捧哏角色的無奈,或者第一個角色大部分時間內的冷麵表演
到底怎樣的冒犯性笑話是合適的,能起到預期的效果,這個即便是美國也有反覆的討論,既有人應用不當引發眾怒的,也有成功應用幾乎成為個人風格的。個人覺得Louie C.K.就相當善於此道。總之,僅僅認為相聲中的冒犯性笑話應該去除或者認為是傳統應該保留是不夠的。我在最後轉貼了幾個美國喜劇播主由於各自對冒犯性笑話理解不同,而互相指責,最後引髮網友討論的帖子。
我個人對應用冒犯性笑話的幾點想法,拋磚引玉:
a.和所有涉及敏感話題的笑話一樣,盡量攻擊強者而不是弱者。
b.對一個公認的悲劇性事件,隔一段時間等所有人情緒平復後再做為材料。
c.盡量賦予你的冒犯性笑話一些積極的意義。
d.盡量確定你的觀眾和你達成了默契,你這麼說的前提是你想玩笑,你本人實際上並不認為這麼說正確,而且要確保你的觀眾也知道這麼做不正確
e.在你說之前,你可以先聲明你認為這麼做不合適,(Louie就常這麼干)這不會減弱你的喜劇效果,相反還能增加期待和緊張感。
f.盡量引導人們在一個正確的立場對你的笑話作出反應
g.如果你要攻擊一個具體的弱者,盡量孤立ta,並且一定要把ta和ta所在的某個社會群體嚴格區分。
h.如果你要針對某一群人,最好先暗示,你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就屬於這群人。(用攻擊性笑話嘲諷白人男性沒有誰比Louie C.K.更放得開得。嘲笑黑人陋習沒有比Wanda Sykes更合適的)
I.笑話的主旨要針對一類現象,一類人群的行為(儘管你可能是在罵某個具體的個人)而不是一類人群本身(特別是那些他們生來無法改變的特質)。
J.在做冒犯性笑話前,最好先用一個自嘲笑話鋪墊,確定整個過程的玩笑氛圍。
K.不要為了簡單的出乎意料(shock value)而用某個笑話,這樣太廉價,很快就會失去觀眾。
L.有立場的冒犯笑話,比沒有的強。但是如果你無可避免的表現了某種立場後,你就不可能取悅所有人,所以最好,有所心理準備,接下來用冒犯相反立場者的笑話平衡。
===========以下轉貼可只看黑體部分==============
這兒轉貼一篇同樣是有關這個問題的討論串,因為是網路討論,所以內容有點散。我把自己感到有啟發的部分都粗體了。
翻譯稿:有關冒犯性笑話的討論 來源[Nerdist podcast: Anthony Jeselnik]評論區
原文:Nerdist Podcast: Anthony Jeselnik ? Nerdist
【其實到後面觀點都重複了,不過也一起翻掉了……】
-1
評論!
我覺得說冒犯性的笑話最重要的是上下文,語氣和說笑話者的動機。Louie CK 經常說身為白人男性有多優越,但是他說得很有品,你也知道他並不贊同這種想法,而是在反思這一歷史造成的狀況。我們之所以難以接受某人對另一種族的污衊是因為我們不清楚他的動機和意圖。一個嘲弄某一團體的笑話的內核必須是真誠和尊重,如果觀眾不明了演員內心的想法,結果可能會很糟糕。
但是有些顯然是公認很傷人的話題,如果你無法正確地對待這些話題、並清楚認識到你要說的東西很敏感,人們不會覺得你的笑話可笑到能夠抵消這些畫面帶來的傷害。當然這對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但是社會有其輿論。舉例來說,某些人永遠,永遠都不會覺得強姦會有趣,他們有極正當的,私人的原因。對某個個體來說悲劇發生後必有一個哀傷期。有時這意味著他們必須遠離某些喜劇、喜劇演員。我對Tosh不了解,不知道他說強姦那段的時候是什麼視角。
不過對於那些直接反對任何含有或可能含有低級內容的笑話的人,我沒多大容忍度。這些人無端地先進入防禦狀態,自認他們對任何有爭議的話題都一概反駁是在幫助別人。我要說「麻煩你了,不用。」
總之,你要我們討論一下的,我就討論了嘛。我碼了這麼些字還挺滿足的。
-2
喜劇=悲劇+時間,喜劇演員對於這個等式有時候有這種誤解:不是說你的笑話不好笑,也不是人們覺得你是認真的。假使過了足夠長的一段時間(多長自己判斷),那麼,那笑話應該會好笑的,如果別人還覺得你是認真的,去他們的。但是一個悲劇剛發生就說相關的笑話,那便是在輕視這個悲劇以及與之相關的人。如果你就是要說這個笑話,可以,但是別人說你是世界上最壞的人的時候也別怪別人,因為他們是對的,你不對。
-3
為什麼喜劇演員說了某些話卻能被特別對待?他們跟別人有什麼不同?變成笑話就可以說了?如果是的話,是不是還要好笑到一定程度才行,誰來判斷多好笑?如果是個很糟的笑話呢?那跟直接說有什麼區別?喜劇演員在笑話前不會加一句「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那是不是說他們有這個意圖,也許他們的確多多少少這麼想過。如果不限制喜劇演員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那沒有人應該被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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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我們這個時代沒有真正的禮儀規範,所以人們錯把這個怪時代當成了壞行為赦免卡,覺得他們可以隨意亂開玩笑。人們行為草率進而自我傷害,玩笑悲劇,強姦,自殺……這些玩笑你想開就能開了?才不是。
對我或者任何理智的人來說,有些敏感話題是+永遠+都不應該開玩笑的。而且今天節目上的三個人,當提到Tosh和他的(很傷人很不恰當)的強姦「笑話」時說人們得了解他之後想說什麼,並且不能僅憑一面之詞來判斷這個笑話。真的?我希望Nerdist有個女生能評一下這個笑話。Jeselnik辯解說那種笑話不是給我這種人聽的。那,你知道哪種人真心會覺得那種東西好笑么?我們是個文明的社會,難道要求大家文明一點很過分嗎?大概吧。
我更傾向Hardwick那種思維,就是,我們應該作「移情的海綿」,應該對我們的行為語言對別人產生什麼作用有更強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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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理論。喜劇要摧垮強者,而非弱者。Gilbert Gottfried遭殃的原因之一是他用了日本海嘯的遇難者。換一個詞其實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
對比:我剛跟我女朋友分手,但是日本人說了,「用不了幾分鐘又會有一個漂過來」。
我剛跟女朋友分手,但是日本人說了,「用不了幾分鐘又會有一個游過來」。
一樣的笑話—一個是遇難者,一個是倖存者。
你可以笑話癌症,但不能笑話病人。你應該笑話那些你反對的或者受迫去做的事情,而不是那些事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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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聽這期節目但是如果他們討論了Gottfried那件事,那我覺得我們都沒有觸碰而應該觸碰的話題是為什麼維護他是人性問題甚至美國人的民族主義。如果是911或者康涅狄克悲劇的話題,那沒人會那麼急切地像現在這樣維護Gilbert。毫無疑問,那多冷酷啊,人們都以+日期命名+這件事了。他說笑話的時候人們仍舊在創傷痛苦之中。顯然還遠未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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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Jeselnik好笑同時也很沒品。有時候我聽他笑話會笑,但有時會因此討厭自己。我覺得偶爾當話題、現狀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越過喜劇品味的下限,但是當這種行為成為一個喜劇演員身份的核心時,就感覺他的道德有些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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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說傷人的笑話太磨腦子了。是的,你一邊討好某些觀眾自然會排斥另一些觀眾。但你是故意這樣的。而且你不知道那些內容會傷到人。比方說。我在James Gunn的PG-Porn工作過,我們有一集音樂劇集叫做Squeal Happy Whores,唱歌的那老兄噴了好多髒話,但是說道「fag」的時候,被嗶掉了。嗶「fag」而不嗶「whore」是鬧哪樣?然後iTunes上面用fag可以但是whore要被河蟹掉。我們對我們可能有冒犯人的東西會被剪被河蟹沒有任何自我認知。反之,我被叫去做個logo什麼的,我畫了個製作公司的logo大家都覺得很好笑,但是也覺得會冒犯我們的贊助商。
【後面舉了一蠻無聊的例子不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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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觀點是:
就因為你不懂為什麼某樣事是傷人的不代表它就不傷人了!
我聽到過喜劇演員抱怨「政治正確」,而且我也聽到過一些不錯的論點。
當喜劇演員在一個演出現場互相吐槽的時候,他們沒有時間去考慮他們笑話的方方面面-有時會嘴滑說出一些無禮的笑話。他們的偏見跟特權屬性,比方白人男性身份,會被帶進這些笑話。
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我們不用太計較……但是當有人指出時喜劇演員應該道歉。我對那些表現糟糕之後開始胡說八道還試圖跟觀眾對峙的那種喜劇演員沒有任何同情。
有些東西永遠也不會變可笑。我舉強姦為例,在我們國家,就我看到的,只要是含有這個詞的內容不是在推動就是在開解強姦問題-所以你永遠都不應臆斷你的觀眾知道強姦是錯的。
(如果你能,那它也不會這麼經常發生了)
我看到過有人說過很贊的種族笑話,但是這通常是來自這些人群內部的人,他們的視角很正。
白人總是誤解,因為我們大多數不明白種族歧視是怎麼發生的。我們看問題很極端:覺得如果我們認為KKK乾的是壞事,我們就不可能有種族歧視。而事實上,種族歧視有很多細枝末節-比如在媒體上面你看不到自己的群體代表被視為美的(谷歌一下「美女」-都是白人)或者是人們總是覺得你很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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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下Tosh的那件事,我覺得跟笑話怎麼講有關。Tosh說的不是強姦笑話,而是*強姦聲明*。說冒犯性的話根本不好笑。Louie CK 能說是因為他知道他說的那些東西是不ok的。他提到種族話題時,會明確說明這挺亂來的。Tosh這個傻×覺得如果他張嘴你不笑,那你就是個找罵的獃子。如果他想說的是「強姦笑話都好笑」可能還有所不同,但是沒有,他只是在亂噴而已,大概臉上還滿是他永恆的賤笑,以為觀眾都喜聞樂見呢。
而且,我保證我聽強姦笑話也有笑過。像這個壓箱底的網路段子:「強姦從來都不好笑,除非你強姦了一個小丑。」不管笑話本身有無冒犯之意,最重要的是怎麼說出口和笑話背後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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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跟人說你別動不動就被冒犯,因為這是自然的心理傾向。被冒犯了就別笑咯。但是大家不應該藝術如此上綱上線。很多喜劇演員,我覺得不好笑而且還說過冒犯人的笑話。但是我不會就此火大到要寫個長篇大論過去,因為這是他們的藝術(即使糟糕得不行)。我祖籍是墨西哥人,Katt Williams在台上還說過一大段反墨西哥言論。我相信是對某個喝倒彩的人說的。之後他還公開道歉,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即使他當時真的很胡來。讓我糾結的是他現在開始攻擊塔倫蒂諾的Django Unchained,太虛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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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插一句。
別人想說什麼就說我沒意見,不管某甲覺得好笑還是某乙覺得不好笑。我更不會去告訴別人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在這點上站在Jeselnik一方-即便我覺得不好笑不代表別人也覺得不好笑。我也支持這個觀點:不管別人說什麼都會被冒犯的不是親身經歷過這些事、病災之類的人,而是他們的親戚朋友。你知道誰最喜歡有關癌症的笑話?癌症患者。我有家人患癌症去世了所以我很清楚。
所有東西都是可笑的,也都能被弄得可笑。如果你要我舉一個把傳統禁忌話題說得有趣的例子(比方精神疾病,自殺,酗酒,家暴,謀殺等),去聽一下Christopher Titus。他的特輯「Norman Rockwell is Bleeding」 把那種話題全都說得令人捧腹,完勝。
喜劇是生活不順者的開塞露。把悲催的事情編成笑話是幫助人們緩解這些痛苦和奇葩的好方法。它讓事情變得更能接受。不能就因為有人受到冒犯,就說它不能幫助其他人。
我說完了,愛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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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癌症患者喜歡癌症笑話的見解。幾年前我接受治療的時候,我每次到治療室看到某個護士和另一個病人也在那裡時總是很開心。那說明生活不儘是不如意,因為他們會說一些我聽過最好笑(最黑暗)的笑話來娛樂大家。唯一會被冒犯的人往往是第一次來看望病人的家屬。而如果你是病人的話,那些東西真是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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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便說說:
悲劇和喜劇顯然是互為鏡像。永遠都是古希臘戲劇類型。在這個設定下,喜劇演員要麼得在悲劇的餘波中演繹喜劇,要麼得把不同之處區分開搞一出悲喜劇。
但是其實都跟上下文有關。而且往往觀眾,或者是觀眾中的一個個體,不能完全體會喜劇演員某個段子中的所有背景。或者是段子很不幸地戳到痛處,這是無法避免的。
說到底,對一個笑話的反應在你自身。你的感受是自己帶過來,來應對喜劇演員的材料的。你的反應或是笑、邊呻吟邊笑,或者不笑而且被冒犯了,都是你自己。
每個人的觀點跟理解力都來自各種不同的瑣碎的片段式的來源,他們沒有準備好接受一個好段子。甚至會從中接收到冒犯的信息或者糟糕的品味,而不是給予這個段子應有的笑聲。喜劇演員必須為一群人表演,而不是為個人表演。
現在,網路傳播又多又快,還斷章取義,於是被攻擊者變成了攻擊者,甚至不明真相的人都抓住某點攻擊演員。再說一次,斷章取義。
最後,一個笑話要麼好笑要麼不好笑。觀眾的判斷是丈量其灰度的量尺,這能給表演者的反饋,讓他們作相應的調整,或直接放棄不演。但是把憤怒投射到說笑話的人身上?那才是沒品。
最後再說句,「傷不起的人就寫笑話逗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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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來看看這個要麼啥都好笑要麼啥都不好笑的前提。我要加上一句「某樣東西要麼永遠都好笑要麼永遠都不好笑。」
我想尊重這個如果我覺得某段子不好笑,別人卻會覺得好笑的說法。我也認識到不是每個人都跟我笑點一樣。再進一步說,我認識到世界不是圍著我轉的,我想要得到那麼多尊重是很愚蠢的事。
Pen Jillette 說過一個人在Pen and Teller秀中途離場的事。他們當時在演一個經典的水箱逃生的表演。當問到那女的為什麼離場時她說她的一個親戚就是淹死的。她離場是因為她知道她心中的糾結是由於自己的經歷。
所有跟哲學有關的問題都會很快變成一團亂麻。我的觀點是,當我覺得某事不好笑或者惱人,我往往會自己擔責。喜劇段子跟上下文有太大關聯,如果你不知道完整的故事背景很難抓到笑點。了解一門語言的衡量方法是看能否理解用這個語言說的笑話。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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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料到很多評論會提到Tosh跑火車一事,果然如此。我只是想指出Jeselnik說「那不是Tosh說的」之前他確切複述Tosh的原話。Tosh說的是「Wouldn"t it be funny if she was raped by like, five guys right now?」有視頻真相的。用「他沒有說那句他顯然說了的話」來維護喜劇不怎麼樣。
另外,去他的,說什麼「如果怎麼怎麼樣你就不是個真正的喜劇演員」。如果一個銀行職員很糟糕,其它銀行職員指出他很爛又不代表他們就背叛了銀行職員的工作了。我理解喜劇演員互相照顧有哥們情誼之類的,但是那種裝逼口號太可笑了。Jeselnik討不討厭那些說Mencia偷別人笑話的人?或者那些指責Richards種族歧視言論的人?「如何如何你就不再是喜劇演員了」的底線到底畫在哪裡?
我看到Hardwick對此表示贊同也沒有評論什麼的這點挺奇怪的,因為他的平常對這些總是特別在意。他那麼多次為那些站在社會對立面的nerd們辯護了。
哦還有其實Tosh的段子並沒有冒犯我。我其實是他的粉,而且整件事情應該放在「永遠都不應該喝倒彩」的標籤下來看。那個反擊並不好笑,但是隨便啦。我實在是對Jeselnik生氣(其實是對他所代表的喜劇演員心理生氣),憑空畫啥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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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性的笑話自古就有了,只是我們這個時代可以隨時隨地就看到、聽到某個段子。我認為你了解一下那個喜劇演員和他的風格就行了。那個去看Tosh演出的女人,即使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演員也應該查一下的。
至於Gilbert Gottfried,他說冒犯性的段子已經很久了,美國人壽早知道會下不來台本就不該用他的。
另外,如果我覺得一個冒犯性的段子不好笑,也別說我是被它冒犯到了。Tosh的強姦笑話不好笑,我才不喜歡。關於那個話題我也被其他人逗笑過(我仍很喜歡Whitest Kids U Know裡面那個Grapist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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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件事情在任何時候都可能對任何人有冒犯性。
人們應該學會接受無論在社會中如何具有群體屬性,我們仍是各不相同的。
如果你不喜歡某件事,那就儘力避免它。(像之前一位複述過的,Penn"s Sunday School podcast八卦過一個女的在Penn Teller 秀中途離場,因為他們在表演一個水淹的表演,而她剛有親人溺水而亡。不過她並沒有抱怨什麼-只是默默離開,然後再回來欣賞剩下的演出,因為她自己只是受不了那一段,而知道其他人會喜歡那一段。)
另一方面,演員或者任何人都需要接受人們都會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和你意見一致-甚至有的原因在你看來是愚蠢的或沒來由的。
Jeselnik 是這種人,他譴責與他意見不一致的人不是「真正的」喜劇演員。為什麼不接受有的演員有其它的觀點呢。
是的人們在強調自己觀點的時候會斷章取義,那麼就把全文拿出來並討論那段話真正的意思,別直接把人拒之門外。
如果人們說一些愚蠢的沒來由的事情,只要你能指出他們的無理取鬧,那這些東西只會影響他們自己而不是你。
只要指明他們錯了就行了。
然後關於那個只要笑話好笑就說笑任何事情的觀點-你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對誰來說好笑?」千萬別忘記幽默是主觀的。
而且你要明白「敏感」話題是因為*現實*原因而敏感的。
比方說強姦,有一半的人,尤其美國人必須與另一半人表現得非常不同(而且還會害怕,在公共場合會有威脅)。這在科學文章和數據中都有記錄的。
當對厭女症(僅僅厭女症)的辯解以及懷疑論/無神論的男性集體對女人奇怪的看法如此廣為流傳,舉個例子,人們對寫Pharyngula博客(一個科學博客)的 P.Z Myers 的觀點進行攻擊,而當懷疑論女性博客就思想自由而指出這一問題時,也被攻擊了,而且還是把他們作為懷疑論/無神論的對立面來攻擊。
所以當一個表面珍視理性思維的集體都如此,其它人群會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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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說,「喜劇是當面嘲笑可怕的事情。」
對的。那怎樣的可怕事需要結構嘲弄呢?一個強姦的受害者還是強姦犯(或者強姦文化)?被壓迫的弱勢群體還是壓迫者?你嘲笑那些遭受痛苦的人還是施加痛苦的人?
麻煩了,看一下Jezebel這篇精彩的文章:
How to Make a Rape Joke
好的喜劇演員會思考並本能地理解。壞的演員看不出其中的差別。例外也有,受害者或者被壓迫群體中的一員有絕對的權力和角度從他們自己的困境中找到幽默,並讓我們發笑,即使有時會不太舒服。
另外,聽著,如果你無法接受冒犯別人的後果,就別去做這件事,因為雖然你有權力去說冒犯的話,別人也有權感覺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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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個評論:「這是我的理論。喜劇要摧垮強者,而非弱者。Gilbert Godfrey遭殃的原因之一是他用了日本海嘯的遇難者。換一個詞其實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
嗯嗯!我很久前看過一篇文章是關於怎麼把一件事變好笑的,作者吐槽強大的而非弱小的會有效果,社會中的大衛們向社會的巨人們指手畫腳不會造成傷害,也是為什麼當女人嘲笑男人或者有色人種吐槽白人時會有更多人發笑。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都不會感覺Sandy Hook 小學槍擊案沒有可笑的地方-顯然嘲弄對象會是那個持槍射擊的人。但是當你了解一下那個生活一團糟,精神有問題的十九歲少年,他自己的媽甚至認為給他買把槍跟他一同射擊增進感情是個好主意。Adam Lanza的行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稱為正當合理的,但是他在這件悲劇之前的生活,在他給別人帶去傷害之前,看上去如此可悲和凄慘,讓人很難把他和「巨人」等同起來。他其實只是一個悲催的家庭問題的案例,也反映了社會不知道如何對待精神病人。Newton的一個警官聽到Nancy Lanza說她買槍是為了跟兒子增進感情,吐槽了一下,「她就不能帶他去打保齡嗎?」那已經是在這個情形下最可被接受的「幽默」了。
@Chris Hardwick- 你仍能因為推特上的一些爛人說的話感到不快,這還蠻可愛的(這表明你儘管你這麼成功還是在審視自我),但是Jonah鼓動你回擊是對的。還記得因為你收到了真的電影里的那個死星的一部分作為禮物欣喜若狂,有個渣渣來胡說八道,說誰會關心這種事情嗎?你沒有無視他或者有力反駁他,而是回復,「也許吧。」別!這!樣!你要麼無視那坨東西要麼干翻他,別讓他和他同類覺得他們說蒙你了。首先,那就是他們要的。他們喜歡欺負人。他們愛找大目標-比如有160萬粉絲的人-因為一旦他們覺得他們的負能量炸彈打中了,他們的微型吉吉就硬了。千萬不要讓他們覺得爽。第二,誰會關心星戰這種事情?冊那,我聽到死星碎片的時候,就跟霍默辛普森看到甜甜圈一樣「哦-----」地喊出來了,所以對那個棒槌我去尼瑪的。
再說一遍,你還為被那種事情感到煩惱真的很動人,但是你該想想怎麼回應這種爛人。你不再是一個奔波掙扎的年輕喜劇演員為了爬上事業頂峰還要承擔各種攻擊,你已經在頂峰了。你是特么的Nerdist山之王,橋墩下生出來的怪物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而且說真的,給那些卑劣人性比那些給你各種支持的人還多的注意力挺不好的。別那樣了。你比那好多了。現在放下你手中的某某微軟產品,去砌壺茶,讓Chloe抱抱你嗯。
-21
我不知道為什麼規則一定要是「嘲笑所有事情不然就別嘲笑任何事情。」
因為我們個人經歷,總會有某些時候,有些特定的對象會讓我們難以笑出來。希望我們能夠慢慢地達到可以笑出來的狀態,但是堅持讓一個可以承受癌症笑話的人也一定要欣賞自殺的幽默是很鐵石心腸的一件事(假設兩個笑話其它方面都一樣好笑)。
我丈夫被醉駕司機撞了,他頭部受傷。在他呆醫院的四個月里,我無法接受任何看輕酒駕罪惡的話。我甚至沒法看COPS。我也許那之前看那些能笑出來,也許現在也能笑出來。而且我現在也可以接受很多黑色幽默。但是真心地,在我丈夫昏迷期間,沒有人能指望我聽到醉駕的笑話發笑。當然在我脆弱的時候我還有理智不去碰類似的東西,但是不是所有人受到沉重打擊時能夠完美理智地去回應所有狀況的。
如果這是那種所謂「犀利」的幽默,那總會有人被冒犯。不是所有人隨時隨地被冒犯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沒有人被冒犯,甚至不是某個人隨時隨地都會或任何時候都不會被冒犯。我們都有不同的接受度和激點,不是像機器人一樣千篇一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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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也許Chris Hardwick 應該去搞次吐槽,噹噹被吐槽對象。在朋友同事吐槽你整整一小時之後,任何人在推特上面說的話都只能算毛毛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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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這期播客了。Jeselnik最有問題的一點事他說立場強硬的喜劇如何幫助別人時振振有詞,而對比他是怎麼成為說這種喜劇的人的說法就不行了。他變成說侮辱性笑話的演員的過程聽上去就是他一開始不是這樣但是只有這種內容起到了效果。接下去他又說他才不管他的觀眾,他覺得自己說的開心就行了。那再說這些東西幫助人們渡過難關實在是站不住腳,因為一切都是偶然的。實際都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除此以外我一直認為說冒犯性的東西是沒有問題的,只要演員把時機把握好,並且要知道說這個笑話的人並不相信這些內容(觀眾也不相信)。但是時機是重點而且要對所有人都一直對待不然就有問題了。這麼說Jeselnik至今都沒有說過一個關於Newton的笑話,卻去維護Gottfried在海嘯當日就說有關海嘯的笑話,是很虛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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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裝腔作勢了。很明顯喜劇演員(很多)都說過很有分量的政治演說(有時是不經意的)並且還抱怨其它人要在他們的推特或博客中回應自己的看法。抱怨其他人可以提出不同意見的政治觀點。
我沒有去Tracy Morgan的演出現場,但是我們都先假想一下好了。我們處在一個深受喜愛的有影響力的演員的演出,場下有3000觀眾(也許3000*20場其他相同演出),他告訴大家「同性戀很糟糕」「如果你的孩子是同性戀你應該不擇手段地制止他們」。不過他沒有直接這麼說,而是加了一些「搞笑」的元素進去把這些變成「笑話」。他加了誇大的暴力動作和一些喜劇用詞或者面部表情。
那麼我作為一個觀眾,因為他在說「笑話」,我就不應該向我的100個博客讀者寫這個了,「那這個人影響巨大,幾千幾萬人都能聽到他說什麼,我不可能有這麼大影響力,但是我還是要寫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他把歧視包裝成笑話。他讓那些反對同性戀的人權自我感覺良好,還覺得歧視同性戀的人當中有很好笑很幽默的人在其中。」
顯然他仍然有權力說那些笑話,能口無遮攔,但是憑什麼觀眾就不能寫博客反對呢?太扯了。
你是個喜劇演員,這意味著你是政治的參與者。人們有權力對有力的政治觀點作自己的回應。
Jay Leno質疑了羅姆尼的醫保,Jon Stewart的笑話甚至促進了立法。也是喜劇演員(部分)讓反同性戀變得有趣可愛或者像其他人一樣把它變成一個可笑可恥的事情。
你仍然可以自主選擇你對重大問題的立場,但是別人也應能夠自由選擇是否要在你的推特上面噴你的看法。賈志國:您是不知道,她媽那叫一沒文化!
和平:你媽才沒文化!
傅明:哎,他媽還是有文化的嘛!我自己的愛人我還不知道?
和平:噢爸,我忘了他媽就是您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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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圓圓:你們倆一個要給猴當爹,一個要給猴當媽……那我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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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爺爺他要是老不那什麼,那不成妖怪了嗎?」
志國:「你胡說,你爸爸才妖怪呢!」
圓圓:「沒錯,還是一大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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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他爸爸我兒子!不一樣嗎!!都是直系親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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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我爸是搖煤球的,那天下搖煤球的都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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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她媽的錯誤,她就不能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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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理哏說白了就是充大輩兒,佔便宜,確實三俗得很,而梁左在《我愛我家》里寫了大量的倫理哏,卻能不落俗套,為什麼呢?和平說過一句話,一語道破天機:都是一家人,誰占誰的便宜啊?本來觀眾看倫理哏看的就是兩邊爭著占對方便宜那股狗勁兒,但是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一家人當中,倫理哏的惡俗無形中就被化解了,笑果進一步被提升。
其實倫理哏的意思就是羊駝……
很多不懂罵街原理的朋友連『舅舅』、『姨父』、『姑父』都答應,
還號稱『沾利就走』,只能抱之一笑。
這還沒法給細解釋……
當然,還有妹子答應『媽』、『姑姑』、『姨』、『姥姥』、『奶奶』……
我還見過女生使倫理段子,把『爸爸』(哇~)改成『媽』……
這都哪兒的事這……
直到前幾天……看了一個某神社某教主的相聲錄像。
台上演員無意說了個『兒子』,按理說應該捧哏的答應,造成效果。
結果台下竟然有答應的!
結果台下竟然有答應的!
結果台下竟然有答應的!
演員哭笑不得,逗哏的那位不知道是喜出望外還是怎的,
又喊了一聲『兒子』,
結果……
答應的人更多了!!!!
答應的人更多了!!!!
答應的人更多了!!!!
這他nia的都是圖興什麼呀摔!!!!
讓你叫我爸爸,不可笑;為什麼、怎麼讓你叫我爸爸,很可笑。
約定俗成。
傳統相聲成型的年代,還封建著呢。觀眾閾值極低。
一點和男女事沾上邊的東西,不管多隱晦,都能迅速引發觀眾共鳴。
後來說多了,慢慢就不用腦補一遍我X你母親了,直接就樂出來了。成聽相聲的一種約定俗成了。
慢慢成傳統了。很多新相聲也偶爾用用(比如楊議)。
現在要是不看鹿鼎記,有幾個知道我是你爸爸是這個意思的?嗨,這種包袱在相聲里也不能濫用,濫用就沒勁了
侯耀文說相聲好,因為他爸爸是說相聲的。
楊議說相聲好,因為他爸爸是說相聲的。
馬志明說相聲好,因為他爸爸是說相聲的。
于謙說相聲好,因為……………
他爸爸是聽相聲的。
多麼巧妙的一個梗,從打下埋伏,到偷偷的收網,然後一下子抖開包袱。
你以為觀眾樂是因為當了大輩?
「怎麼了怎麼了?你吃我媳婦這麼多年奶。我吃你媳婦的不行啊?」
重要的不是我是你爸爸這麼一個結果,而是我怎麼當上你爸爸你卻無話可說的這麼一個過程。說我是你爸爸只是比較通俗而已,而且更容易出現矛盾。
其實笑點大多不在與逗哏對捧哏說了一句「我是你爸爸「上,而是在於一方是如何說出」我是你爸爸「的過程。比如逗哏跟捧哏玩文字遊戲,讓捧哏說出來每句話的第一個字,比如「今天天氣不錯」,要回答「今」;最後逗哏說「你爸爸是誰」,捧哏回答說」你「。相信沒有人看了我這句話會笑。但是通過表演,先是由逗哏嘲諷捧哏智商,再由捧哏反擊製造矛盾,最後在高潮階段抖出這個包袱,才能搏得觀眾一笑。至於為什麼非得用」倫理「來作為包袱,自然是為了迎合觀眾。至於說用」倫理哏「是不是過於粗俗,那就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好像很多娛樂形式中,都不乏關於「性」的暗示或者描寫,只不過成功的叫「真實」,不成功的就叫做「粗俗」了。
東東槍說得對。倫理哏就是佔便宜,佔便宜本身不可樂,可樂的關鍵是一方騙另一方成功佔了便宜而不自知。任何佔便宜都是如此,佔便宜本身不是幽默,而「包袱」是從「誘騙」上來獲得的。在這上面,占「倫理」的便宜比占物質上的便宜更容易讓人發笑,因為「倫理」本身就是天大的東西,無論是叫爸爸還是睡媳婦,一旦佔便宜就是個天大的便宜——男人的尊嚴。
比方說,大街上A拿B五十塊錢(偷或者搶),這不可樂,但是A跟B套近乎,然後巧舌如簧讓B心甘情願拿五十塊錢給A,拿出錢來還一臉仗義(比如報菜名),這是幽默。同樣,遇見個陌生人,指著他鼻子說「我是你爸爸」,聽眾不僅覺得不可樂,還會想幫他揍你。但是和陌生人聊天時誆他說了一句「爸爸」,你一邊爽脆地答應了,他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才是幽默。
另外有人說什麼相聲分馬派和侯派,還說馬派擅長倫理哏。。。我受累問問,馬三立留下的錄音中除了《白事會》裡帶了一句,別的哪兒還有倫理哏?覺得不好笑就不要笑。這樣就能逼死大部分只會倫理哏的演員了。
又不請自來了,不好意思,看了這麼多答案我實在是笑得不行了。
倫理哏的笑點?我看到好多人在說「倫理」的笑點而非「倫理哏」。因為倫理哏沒有任何笑點。其實相聲里沒有「笑點」這種東西,為什麼稱逗笑觀眾地地方叫「包袱」呢?包袱不是點,是一個過程。
相聲里逗人笑的東西,從來不應該是一個點。簡單地把倫理哏歸類為低俗惡趣味,那明顯是不懂相聲,不懂包袱。不信你可以跟同事開這樣的玩笑,就說我是你爸爸之類,是否讓人覺得發笑?笑得是否自然?
倫理哏名字帶倫理,是用來指引倫理關係而產生笑料的包袱類型。其核心本質仍然是包袱手段,而包袱的本質就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是在合理中蹦出的不合理或者歪理或者曲解或者誇張等等,帶來聽眾情緒上的爆發,發笑。倫理哏也是一樣,其實觀眾聽的時候並不覺得討厭,笑過之後也不會產生不舒服,原因在於倫理哏立足於哏而不是倫理。往往是鋪墊出二人平等的身份,逗哏或捧哏故意使壞佔便宜,是符合人物性格或者有意為之,觀眾自然不會信以為真,發笑也並不是嘲笑而僅僅是抖包袱的技巧或者人物表達出的行為逗笑了觀眾。
當然不乏存在有些相聲演員不會應用倫理哏或者某些二人轉趣味確實底下,故而造成觀眾不舒服的感覺,這是客觀存在的。但所謂殺人有罪,罪不在刀,會用不會用是關鍵。
所以,我以為倫理哏應該不會退出舞台。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