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患者的心理是怎樣的?為什麼有的會抑鬱到自殺?

就在剛才,我家樓下有人跳樓自殺了,據說患有抑鬱症,實在不能理解。

看到一個案例,就是一個家庭幸福·、經濟狀況良好、成績也不錯的女孩子抑鬱了,是我們對生活的要求太少嗎?為什麼很多人會因為生活中的一些小的不如意極速進入那種抑鬱的心情呢?


四年多以前,有一位微博昵稱叫做@走飯 的大四女生,在自己的寢室里,自殺了。


她的最後一條微博,是在她死後通過定時工具發出的:


「我有抑鬱症 ,所以就去死一死,沒什麼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離開。拜拜啦。」

在她生前,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看上去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也許在旁人看來,她只是不愛說話,比較內向而已——但並沒有人去真正願意去進入她的內心,去了解她,理解她。


抑鬱症就是這樣的。這是一種可怕的疾病,它能夠吞噬人的精神和靈魂;但更為可怕的是,大多數的人,卻根本不了解它,甚至去輕視它、蔑視它。那些開朗的人們,指責抑鬱症的病人們只是自卑、懦弱、膽小、無知而已。他們認為抑鬱症和「偶爾的抑鬱」是同一回事,他們根本無法相信,會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緒疾病剝奪了那麼多人的生命。


@走飯 發了幾千條的微博,但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的微博根本不為任何人所知——確實也難怪,人們為什麼要去關注一個相貌平平、身份普通的內向女生的喃喃自語呢?


然而在她離開之後,她的微博在當時一下子火了,40萬人在她的最後一條微博下留言、傾訴、祈願。


仔細讀@走飯 的微博,我竟然覺得並不是那麼地陰暗,有些微博甚至很有趣。看她的微博,我想到了偉大的喜劇演員卓別林、憨豆先生、羅賓·威廉姆斯、周星馳,他們都被抑鬱症所困擾;我想到了在銀幕前帶給我們快樂的張國榮、陳寶蓮,喬任梁,他們都被抑鬱症奪去了生命;至於受到抑鬱症困擾的作家、學者,那就更多了。


也許這就是上帝創造我們的靈魂之時,所寫下的規則:一個人的情感越是細膩,創造力越是強大,表現力越是豐富,他的精神就越是脆弱,他的痛楚也會存在越久。


抑鬱症,是可怕的。但更為可怕的是,人們對抑鬱症的無知。抑鬱症,是一種疾病,不是靠責罵、勸導或者強制就能治癒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應當明知於此。

下面這些句子,來自@走飯 的微博,也許你能讀懂一個抑鬱症重度患者的內心

1

大概是因為他喜歡晴天,而遇見我的那天在下雨。

2

看著你不高興我就高興,因為我終於有機會討好你了。


3

當自己在意的人寫下自己的名字時心裡總有一種悸動,我還記得我很想把你的名字寫的很漂亮的時候。


4

我的手很有表演欲,它想演帕金森病人的手。


5

我媽說我再胖點就好看了,臉再大點就好看了,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6

剛才在盥洗室聽見幾個女孩討論說看了噁心的電影,裡面有個老頭,養了某些東西,而且這電影還要出第三部了,真噁心啊噁心死了那個女孩一直這麼說,以至於我現在躺在床上還在好奇這是啥電影,好想好想知道啊,要是那一刻我鼓起勇氣跟人類說話就好了。

7

小學時我媽的要求是:90分以上。初中時我媽的要求是:70分以上。高中時我媽的要求是:及格就好。現在我媽的要求是:活著。提出這些要求對一些母親很難,但我媽做到了,我媽真得很棒!


8

每天害怕你討厭我已經佔據我一大半的生活了,哪裡還有工夫指望你喜歡我。


9

"我喜歡你,但沒有傻到你說什麼都信,因為我還沒有那麼喜歡你."


10

一個月前看到某位好友的QQ簽名換成了「好想有個人好好跟我說說話。」我遂心疼地跑去找他說話,結果那次談話未果因為他說他「其實也沒啥想說的。」我頓時明白我不是他等的那個人,後來的一個月,我每次看到他亮著頭像跑著那條簽名,我一次都沒心思主動跟他說話。


11

送的手機用了十幾天了,挺好使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電話。

12

我要保證我的睡姿端莊大方得體,以防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越成了一名公主。


13

覺得孤單的時候,可以在床上躺一個小時,然後爬下來去撒尿,回來鑽進被窩,跟自己說,好溫暖,好溫暖,誰幫我暖的被子。


14

希望有一天,粉絲可以多到讓我確信有的人是專門為了看我笑話而來的 「麻痹的這個傻逼又在傻逼了哈哈哈」這樣的。


15

我剛才奔到樓下去砍死了一個男人,他唱擱淺實在唱的太難聽了,本來我可以不殺他,主要他是啃著話筒唱的,放屁就放屁還戴個擴音器尼瑪。


16

很少找我媽說人際關係的煩心事,她總是說,讓我忍,讓我隨便人家,不要理人家,我寧願有個人跟我說,我幫你殺了他,然後我說不用不用我忍忍就好了。

17

「有些人就喜歡用手機拍照片,我不懂為什麼人人都這樣,也太奇怪了..現在人人都這樣,都愛拍照片,度假照片也是這樣,記錄下來就為了回過頭看,拍照片的時候其實什麼都沒看到忙著往相機里照呢,回過頭去看當時根本沒注意的景色還告訴自己我玩得很開心」


18

今天有人跟我說「我就不瞎指揮了,免得耽誤了你的前程」,媽呀「我的」後面竟然可以加上「前程」倆字我就慎重的想哭!


19

我媽跟別人介紹我時,最後一句一定是「這小孩內向(你不要嫌棄她像獃子一樣)」然後我就心安理得的沉默不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媽真好啊。


20

要是我生活中碰到了和我性格一模一樣的人,可能最終的結果就是擦肩而過吧因為我壓根不想認識這種人。


21

作為一個懶人我所說過的最動聽的話大概就是"你走開,讓我來"

22

「所有的不高興都源於隨身攜帶自卑」


23

我發現我所有的焦慮都源於害怕被別人發現我是個傻逼還口口相傳。


24

大人們很奇妙,只有在要睡覺的時候才會躺倒,可我只要無力就會躺倒,餓了也躺倒,不高興也躺倒,天下雨了也躺倒,沒中槍也躺倒,我是一個躺倒的我。而且他們認為只要你躺倒就是在睡覺。


25

最近自言自語到魔障了,剛才我一邊把右手拿著的吃完早餐的塑料袋遞到左手上,一邊嘴裡冒了一句「給你」。


26

我做夢聖誕節有兩!個!男!的!要DATE我,我在夢裡可糾結可糾結了也不知該赴誰的約,這會醒了覺得真輕鬆啊不用思考這個難題了,耶!TAT

27

不管誰對我說重話我都無所謂不過十分鐘後我會躲到廁所里哭。


28

我把我的心交給你,你去跟它談一談。不還給我也沒關係,反正它本來就屬於你。


29

「我真是錯看你了」——我沒敢說過這樣的話可能因為我知道自己就沒好好看過誰。


30

興起淫濕一首:我的劉海/太長了/幾乎要戳瞎/我的/狗眼/但是我/懶得去剪/因為我/有/理髮店恐懼症。


31

建議以後醫生別讓病人做心理測試ABCD了,直接觀測病人微博,看關注的人轉發的微博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知道啥毛病,各種發病時刻都標註的很清楚。不過前提是不讓有心機的病人以強迫症為由刪除字據偽裝善良溫馨。

32

「見過嬰兒心花怒放之笑,只覺成長格外悲涼」


33

如果我不是你朋友的朋友,就那麼老死了,就那麼一個跟你無關,沒讓你受到觸動的人死了,夠不夠微博點根蠟燭的,夠不夠啊。是的,最好評論里留根蠟燭讓我過過早癮。


34

一轉眼幾天過去了,一轉眼幾年過去了,一轉眼一生過去了,一轉眼總是很厲害。


35

沒有一個可駐紮的地方,到每一個地方那兒的人都對我說:你得走。就連回家媽媽都說:你不能留在這兒。每一刻看著那些離去的期限我就覺得孤立無依。


36

我不需要上帝保佑我,要有種他就捅我。

37

我每晚都很使勁的想睡著,然後就把我的右耳壓得很疼。


38

我每天活著是為了證明傻逼的存在嗎?

謝謝你,走飯,希望你此刻在天堂

不抑鬱,很陽光。


原本不想再回答與抑鬱症有關的問題,不希望自己在知乎上的軌跡都和抑鬱症掛鉤。但是想想或許答題也算是抵抗抑鬱的一種方式吧,或許有人看見我寫下的這些東西會感到自己不孤單,或許這個答案還能幫助抑鬱症患者的家人朋友了解他們的心理。所以還是寫了。希望過一段時間回頭看,能夠坦然地說一切都已是過去式。

就我個人來說,抑鬱症對思維的最大影響,是哪怕一點微不足道的煩惱也會造成極度痛苦的情緒海嘯。比如和誰鬧了個小矛盾,正常狀態下哪怕是產生負面情緒也只會圍繞著矛盾本身,但是在抑鬱狀態中就會想得很深。比如我和他鬧矛盾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我只會給人帶去不愉快→我這個人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看上去根本不構成邏輯關係,但這就是抑鬱症患者的思維模式,不管多小的事情最後都會歸結於對自我的厭惡。因為過於厭惡自己,所以哪怕明知這麼想是不對的,還是會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於自己。

然後是對一切失去興趣,包括自己原先很喜歡做的事情。沒法集中注意力,無法維持正常的學習或工作狀態,嚴重時連吃飯睡覺說話走路都做不到。有時候會哭得停不下來,但不是為了具體的事情哭,而是一種機械性的淚流不止,感覺自己像壞掉了的水龍頭,已經停不下來。有時候則內心麻木到哭都不會哭,會在同一個地方維持同一個姿勢很長很長時間,比如躺在床上睡不著又不想起,什麼都不會想,大腦整個是空白的。不想說話,甚至無法順利地在腦海中組織語言。與世界之間好像隔了一層,外界的一切刺激傳到我這裡時都會慢半拍。就好像什麼事情在我面前發生了,我見到了聽到了,但是它對我來說不產生任何意義。

會非常想死。倒也不是因為什麼特殊原因,就是很簡單的想死。「死,死,死」在腦子裡以大號加粗黑體字刷屏,除了「死」什麼都意識不到,那種想死的念頭過於強烈,蓋過一切。平時再怎麼熱愛生活再怎麼積極樂觀,到了真發作起來的時候都不管用,因為對生活的熱愛是一種心理層面的東西,而「死」幾乎是一種生理衝動。心理上的感覺不可能強得過生理上的感覺。不知道怎麼描述。

關於感情,抑鬱症患者態度比較矛盾,我個人的感覺是「知道有那麼個東西存在但是不能很清晰地體會到」。你明白你心裡有感情,也知道你被愛著,平時也會像平常人一樣因為愛與被愛覺得溫暖或感動,但有很多時候好像還是隔著一層。有時候會覺得「為了關心我的人我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能自私不能自暴自棄」,但這更像是一種責任而非主觀意願,有種強逼著自己往前走的感覺。同時,總會覺得,再親近的人也不能時時都理解我的想法,永遠不能。

比較重要的一點,即使是有抑鬱症也不會成天愁雲慘霧以淚洗面。還是會開心,只是這種開心是短暫的轉瞬即逝的而且是很淺層次的。這種開心比較類似於看見一個好笑的段子然後應景地笑上幾下,而不是走在陽光下覺得世界真美的那種充實持久的幸福感。

更多的時候我體會到的不是悲傷,而是疲憊,是價值感的缺失和活力的缺乏。哪怕在一切順利、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時候,也會時常莫名其妙地覺得「好累啊,好想一了百了」。尋常人看見春天山花爛漫,會覺得生活在這個絢爛的世界上真是太好了;而抑鬱症患者會有兩種可能的狀態,第一是「嗯春天很美,花很美,但是都與我無關」。第二是根本看不見春天也看不見花。


發現題目中還有一個小問沒有回答,關於自殺。

為什麼同樣是抑鬱症患者,同樣情況較嚴重,有人自殺了而有人沒有呢——我想這其中的區別,主要是情緒是否得到合理的疏導和安撫。只要患抑鬱症,或多或少都會有想自殺或者是傷害的念頭,這算是癥狀之一。而這種癥狀是間歇性的,也就是說,會在某個時間點特別特別想死,但是過了那個時間點又會覺得自己還是不想死的。不自殺的關鍵,就是要平穩地渡過那個最危險的點。這種時候,親人的支持就很重要了。

把一心求死的抑鬱症患者從自殺邊緣拉回來的往往不是講道理,而純粹是感情,是「我在這裡,我會始終支持你,所以要好好的,我們一起度過難關」。有時候處在萬念俱灰的時刻,就好像溺水的人在海里掙扎,那份來自親人朋友不問緣由的支持則像是救生圈。

但所有的大道理都沒用。真的,都沒用。尤其是「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這句話挺沒說服力的——抑鬱情緒排山倒海席捲而來的時候,我們真的不覺得死比活著可怕。

最後是來自病友的小建議:
1.如果覺得承受不住,心中不斷湧現自殺的想法,一定要去找心理醫生。遵醫囑,該服藥就服藥,該住院就住院,該休息就休息,不要覺得自己能挺過去就逞強一個人撐著。求助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堅強的表現!!!
2.活得「自私」一點。多顧及自己的感受。不要覺得別人的情緒,別人的麻煩,別人的霉運是你造成的,不要把生活中發生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歸結於自己不夠好。抑鬱情緒十有八九是和深重的自我厭惡感聯繫起來的。接受自己,不要厭惡自己。
3.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要去思索任何複雜的問題,糾結任何複雜的關係,作出任何複雜的決定!如果感覺快綳不住了,不管是什麼大事都先放在一邊,先去睡一覺再說。
總之,就一句話:放過自己。放過自己。放過自己。

更新(不知道為什麼發不出去文字版):



3 月14 日 Update:補充了關於「如何關愛身邊的抑鬱症患者」,在答案的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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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是很想答這方面的問題,但由於最近在知乎上對自己病情的曝光(如何勸誡已經對毒品說「我一定要嘗試」的好友?),受到一些現實里的關注,才意識到,即使在國外相對開放的環境里,很多人仍然對於抑鬱症存在著諸多誤解。寫這篇答案,希望能夠起到一些科普作用,哪怕有一個人看到後,能意識到、並開始關注身邊的抑鬱症患者,也算是有意義了。

——「抑鬱症就是心情不好,每個人人生中都會經歷情緒的低谷,過段時間就好了。」

是的,每個人在生命的某個階段,都會經歷心情悲傷、絕望的階段,也確實能夠隨著時間緩解。但是,當這些癥狀超出控制,並且影響日常生活,甚至有概率產生生理性病變的時候,難道不該尋求醫學上的幫助么?就自己而言,我能夠區分「心情不好」和「有抑鬱傾向」——心情不好時,我會暴飲暴食,情緒低落,整夜失眠,或者瘋狂痛哭;而有抑鬱傾向時,除了前面說的癥狀,還會視物模糊——看任何一個東西時,目光都無法對焦,眼前模糊一片,花費力氣調整焦點之後馬上又會渙散(這直接導致了閱讀和書寫障礙);以及幻聽與幻視——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會不停在我耳邊說話,有時候是尖叫,有時候用尖銳的聲音對我大喊:「你就是個loser」「你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意義」……然後,我需要動用全身的力氣去控制被這個聲音控制的念頭,可能只是獃獃的站在窗前半小時,卻累的渾身流汗、精疲力盡。有時候,它讓我在午夜突然醒來,歇斯底里、絕望地大哭,然後不停用刀割自己。以及反應遲鈍——起床需要一個小時,穿衣服要半個小時,有時候點了一支煙,自己沒抽,一眨眼,煙就燒完了……

沒有經歷過的人非常難理解這種感受,因為在我沒病的時候,也曾經覺得抑鬱症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可是當這些事實真正擺到自己面前時,我才深深體會了這種絕望與荒誕的感覺。我不信鬼神,卻能在午夜,清晰地聽到身體里另一個人對我喋喋不休,卻能在白天,看到本該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有面孔模糊不清的人踱來踱去;我不信心理活動會牽連生理活動,卻在那個聲音惡毒地詛咒我應該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默默地拿起刀,直到血順著胳膊一條條淌下來,痛覺戰勝了幻覺,才能如釋重負地哭出來……

——「我經歷的挫折比你大的多,還不是挺過來了,你完全是抗壓能力太弱了。」

不管事實是否如此,抑鬱症的觸發,很多時候與具體事件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當一個人處在「抑鬱傾向」的情境下,任何事件都可能成為它的觸發點,也就是心理醫生說的「Trigger」——它可以是朋友的一句責難、今天早餐沒有吃到想吃的三明治、實驗做砸了、走路被人撞了一下……生活中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你看起來很正常,一點都不像生病了。」

並不是所有病,都會讓人面黃肌瘦、行動無能。我在最嚴重的時候去學校,大家除了說我眼神變呆、行動變得有點慢,與正常時絲毫沒有差別。有時候我甚至會假裝開心地說笑,當然,這需要動用大量的精力。對一個抑鬱症患者說「你看起來很正常,試著多和別人說說話,心情就好了」無疑是非常愚蠢的舉動:你會對一個心臟病人說「你只是臉色蒼白了點,多運動就好了」嗎?

——「你要是自殺了,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與其他行為無異,自殺,也是權衡利弊之後的決定。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於我而言,是覺得每天活著都是一種罪惡。我可以看見別人的閃光點,發現每個人善良的一面,可身邊又每天發生這麼多罪惡的事情,所以一定是我的問題——想法雖然荒誕,當它時時刻刻纏繞著我,當我將今天天氣不好都能歸結到自身的罪惡的時候,會覺得自己滿身骯髒,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虧欠父母,相較於虧欠整個世界,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隨手舉個例子:我思維最凌亂的時候,有天把自己胳膊劃的鮮血直流,突然想到,很多動物在被人宰割的時候,一定比這還痛苦無數倍。進而自問:「可以因此成為一位素食者么?」想了半天,答案是否,頓時無比厭惡自己,覺得自己是世間最無能的人。

——「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說,死是一件非常輕鬆,甚至些許愉快的事情。

另外,自殺行為一般發生在抑鬱症的痊癒階段,而非最惡化的時候——因為那時,連呼吸都是一種負擔,都需要調動全身的力氣,更別說爬到高處跳下來,或者吞葯了。有自殺念頭的抑鬱症患者,是絕對不會向別人訴說的(見過間諜潛入別國的時候,到處和別人說我是間諜沒?),只會自己默默地準備與計劃。所以個人而言,我很鄙視那些自殺還要發微博,或者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跳樓的。

——「我最近心情不好,要吃點抗抑鬱葯。」

說這話的,八成還健康地活蹦亂跳,並缺乏對於抗抑鬱葯的基本了解。當他們被告知藥物至少需要兩周才能起效時,一定會說:那我不吃了,自己調整調整。

抑鬱症是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則不一定是抑鬱症。抑鬱症的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一般而言,抗抑鬱葯至少要不間斷地吃6個月,有些則需要2、3年。抗抑鬱葯既不是煙也不是大麻,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人「快樂」起來。

我這幾天聽過最荒誕的話,莫過於和別人一起吃飯,對方嬉皮笑臉地問我:「我最近壓力有點大,你那葯還有嗎,給我吃兩片」。聽到的時候很想把手裡的碗摔到對方臉上……

——「抑鬱症患者會哭嗎?」

癥狀比較輕的時候會,重的時候,成天處於一種「想哭但是哭不出來」的絕望感。回想一下你最傷心的一次失戀,是不是哭的昏天暗地、茶飯不思?比這種感覺再絕望幾倍,就是抑鬱的感覺。

——「我覺得我得了抑鬱症。」

不要瞎想了,覺得自己控制不了就趕緊看醫生去。我最近收到很多這方面諮詢的私信,給的都是同樣建議。知乎上的用戶再熱心,也不如醫生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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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對身邊有抑鬱症朋友的一些建議和想法:

——「我的朋友或者家人有抑鬱症,我可以關心他們的病情嗎?」

一般而言,抑鬱症患者不喜歡主動談及病情,所以,首先請把他們當做和你一樣的普通人看待:)

當他們對你不隱瞞自己的病情時,相信你們之間已經建立起足夠的信任,這時候,可以不用避諱在他面前談及抑鬱症。但是,抑鬱症患者往往十分敏感,尤其是對於以下問題,請盡量避免:

1. 你看起來很歡樂呀,怎麼突然就得病了呢?/ 我不信你得了抑鬱症。/ 你看,你都笑了,肯定沒病。
2. 你這病什麼時候能好?會複發嗎?
這些問題,往往患者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僅得不到結果,還會讓患者覺得你不理解他們。建議:將關心落實到細節上,比如以上兩個問題,可以換做:
1. 你今天看起來比平常開心,是不是感覺好些了?
2. 昨晚睡得怎麼樣?有沒有做什麼好玩的夢?(睡眠障礙是抑鬱症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如果睡眠正常,能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抑鬱症的緩解)/ 最近藥物的反應有沒有好一點?

——「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

還是同樣的話,請把他們當做正常人看待。

平常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多拉他們出去活動活動。抑鬱症患者往往很怕見人、與人交流,這時候請一定保持耐心,多勸幾次。活動盡量不要涉及激烈運動(很多抗抑鬱藥物具有鎮靜作用,極大削減人的體力),或者具有競技性質的內容(容易讓敗者感覺沮喪)。共同吃飯、聊天、曬太陽(身在英國的我很羨慕大家每年都有足夠的陽光可以曬到)、散步(這是我個人最喜歡做的)、讀書、逛街、逛博物館……都會是不錯的選擇。如果對方不願意講話,不需要逼著他,靜靜地陪著就行。

如果當地條件允許的話,可以參加一些心理機構的課程或者講座,其中會很詳細地講到抑鬱症的心理、行為與恢復相關內容。

(未完待續)


不請自來。

近日,《中國青年報》旗下《冰點周刊》刊發了關於抑鬱症的專題文章。這篇文章或許可以有助於公眾了解「抑鬱症」。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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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關注到的,是一個「樹洞」。這個「樹洞」,其實是一位抑鬱症患者生前發布的最後一條微博。

但在之後的5年里,無數抑鬱症患者聚集到這條微博,表達著自己隱秘的痛苦、孤獨和無助,評論以每天上千條的速度不斷疊加。到2017年除夕,數量突破了58萬條。

因為患病,他們不得不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按下了暫停鍵。有的時候,這個按鍵再也沒能彈起。

因為患病,他們不得不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按下了暫停鍵。有的時候,這個按鍵沒能彈起。


樹洞1 「我有抑鬱症,所以就去死一死……」

「我有抑鬱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沒什麼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離開。拜拜啦。」

這是一個新浪微博賬號的最後一條微博,發布時間是2012年3月8日。次日凌晨,南京市公安局江寧分局在其官方微博上證實,賬號主人已經自殺離世。

5年來,這條微博像樹洞一樣包裹著無數抑鬱症患者隱秘的痛苦、孤獨和無助,評論以每天上千條的速度不斷疊加。

在2017年的除夕夜——這個國家一年中最鼎沸的時刻——突破了58萬條。

每一刻,樹洞中都會迎來嶄新的痛苦。也有人在治癒後離開這個樹洞。離開前,有人說「我要好好活著,祝好」。


這些無處安放的低語像蒲公英一樣,從天南海北出發,穿過嚴密而厚實的歡聲笑語,輕飄飄地聚集在這個虛擬的樹洞里。

這裡被稱作這群人的「精神花園」「虛擬的抑鬱症治療室」。大家對博主生前留下那句「我踏上的每條路的名字都叫做迷路」,深有同感。

我踏上的每條路的名字都叫做迷路
這群迷路的人觸碰在一起,相互溫暖,
也相互摩擦,
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聯繫。

樹洞2 「全世界的燈都熄滅了……」

江涵突然無法正常工作了。她來回變換著名詞和動詞,就是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她開始乾嘔,大口地喘氣,一切像回到了6年前那個「咯噔」一下的時刻。「就像全世界的燈突然間全都熄滅了。」那時是她第一次患上抑鬱症。

樹洞的另一個角落,這些變化也發生在初三學生戴勝身上。在一次跟父親「再平常不過的爭執」後,回到房間時她突然完全無法站立,下半身像癱瘓了一樣,口齒也不清楚,最後爬著上了床。

她開始吃不下飯,體重在幾周之內從120斤跌到了90斤。她的記憶力變得越來越差,以前一首詩讀一兩遍就能背誦,現在看了十幾分鐘也背不下來,全班60人,她的成績從17名下降到32名。房間里所有的玻璃製品都被她摔碎了,她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碎片扎進腳里,覺得「很爽」。

她對情感的感覺和表達日漸麻木,大多時候對任何事物都「毫無感覺」,卻可能因為買草莓冰激凌,別人給了原味的冰激凌這樣的芝麻小事,世界末日般情緒爆發。


樹洞3 「被禁錮的人生……」

許多抑鬱症患者覺得,自己是屬於黑暗的。入夜後的每一個小時里,這個樹洞都會湧現無數新的悲傷。儘管對於他們來說,黑夜與白晝的界限其實並不分明,很多時候,他們都被裹挾在混沌的痛苦中。

感覺一切都是黑暗

戴勝整夜整夜地失眠。去年7天的國慶長假里,她睡著的時間總共不超過5個小時。在醫生的診室里,她說自己想睡個覺,說完賴在那哭了半個小時。

在四川讀大學的何凝也整夜難以入眠。睡不著的時候,她一遍遍地數著頭頂帘布上的長頸鹿圖案,急得用手在小腿上抓出一道道的紅印子。通常一天只能睡著兩三個小時。她在朋友圈裡說,現在只要能睡著,少活幾十年都願意。

何凝曾經看過一張圖片,上面畫著一個人的後腦勺是兩孔的插頭,但是枕頭卻是三孔的插座,那個人絕望地坐在床上看著枕頭。

你感覺什麼都錯了。

為了入睡,何凝嘗試過各種方法:吃安眠藥、在樓梯上來回走想把自己弄累,有一次甚至喝了一整箱啤酒。喝醉的她原本以為馬上就要暈倒,結果一躺下又清醒了。

患病之前,何凝特別喜歡看電影,但是患病之後,她的注意力完全沒辦法集中,覺得電影「還沒有自己的人生有趣」。在坐滿同學的教室里,她經常會無緣無故地哭出來,她對聲音異常敏感,周圍人的說話聲都像是「變成了碎片要把人割碎一樣」。

所有的東西都變得好慢,她感覺自己有無窮無盡的能量,但是不知道怎麼消耗,經常在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臉上的淚痕幾乎沒有干過,隨時都在跟自己說「你要完蛋了」。

樹洞中經常有人留下這樣的問題:為什麼是我得了抑鬱症,不是別人?為什麼是我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沒生病時,他們都曾用力地追求著夢想。江涵就讀於國內一所知名大學,是校舞蹈團的骨幹。戴勝寫了一手好字,畫畫得了很多獎。何凝的夢想是當一名記者。但是因為患病,這些人不得不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按下了暫停鍵。有的時候,這個按鍵再也沒能彈起。

何凝孤獨得像「避雷針」一樣,走在天橋上,有跳下去的想法,她在樹洞中寫:「生活太難了。」而自殺未遂5次的戴勝寫的是:「活著就是噁心。」

這些語言上的共同點引起了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計算網路心理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朱廷劭的關注。他給自己的系統起名「心理地圖」。而這個集中了「抑鬱」「痛苦」「死亡」等關鍵詞的微博賬號,是地圖上一塊重要的領地。長久以來,他在密密的叢林後面,靜悄悄地觀察著這個樹洞。

他在發表的一篇論文中指出,不同自殺可能性的用戶在微博行為和語言表達上存在差異。「高自殺可能性用戶與其他用戶相比社交活躍度低,夜間更活躍,關注別人更少,使用更多表達否定、死亡的詞語,使用更少指向未來的詞語。」

根據朱廷劭的調查結果,樹洞中的用戶平均年齡為21歲,教育程度主要集中在高中、大專和大學。「這一階段的年輕人,常常面對愛情失敗、工作不順、家庭生活矛盾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這些內容在評論中均有體現。」

江涵就曾踩在這樣的生死線上。一次,她父母接到了學校打來的電話,被告知他們的女兒「可能已經不在了」。剛從死亡邊緣被拉回來的江涵與父母相處了痛苦的一周。她不說話,整天躺在床上。父母對她這種表現很生氣,讓她看《弟子規》。他們覺得是女兒的品德出了問題。可是就連江涵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己「變了」。

能愛,能工作。這是弗洛伊德對心理健康的定義。而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說,這兩種能力都決絕地陷入了停擺。在他們眼裡,抑鬱的反義詞不是高興,而是活力。


樹洞4 「原來不是我錯了,是我病了……」

如今,社會對抑鬱症一無所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百度抑鬱症吧吧主齊衡弈第一次見到抑鬱症患者時,是在上個世紀末的北京大學第六醫院。當時滿大廳的病患大多已經失去意識或者行為能力,需要家屬抬著才能來就醫。那個時候,在大多數中國人的認知里,抑鬱症還算不上是一種「病」,只有癥狀嚴重到一定程度,才會送到醫院。

去年,當他再次踏入一家精神病專科醫院的抑鬱門診時,周遭的人都安安靜靜,神色正常。近20年來,他欣喜地發現,抑鬱症作為一種疾病在公眾的意識里逐漸得到承認。但是當這種疾病真正降臨在一個個具體而微的家庭時,家人的第一反應依然是徹底地否定。

第一次患病時,痛苦反覆波動了一年之後,江涵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得了抑鬱症。2011年12月,她在翻看一項課程資料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書,上面描述的抑鬱症癥狀跟自己極其相似。她痛哭了一中午,當即決定去醫院。確診之後,江涵突然覺得無比輕鬆,她在醫院的衛生間大哭了一場。

她被告知,抑鬱症不是簡單的心情不好,而是一種心境的持續低落,通常癥狀需要持續超過兩周以上才能夠被確診。她還被告知,關於抑鬱症的發病原因,醫學界至今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解釋。

第六版《精神病學》對抑鬱症發病原因的敘述為:病因不明,病理不清。各種發病原因的假說多達6種以上,包括遺傳、內分泌變化、炎性反應等等。所有困擾、蠶食自己的疑惑,終於在這一刻讓江涵有了答案:「原來不是我錯了,是我病了。」

江涵拿起電話激動地撥出了所有熟悉的號碼,她想告訴對方,自己所有令人恐懼的變化原來是因為生病。但電話那頭的回應讓她重新墮入了黑暗。「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父母說。幾乎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覺得,她的「不開心」根本不是「病」。

戴勝的經歷也如此。有人說,「沒事的,生活很美好的啊」 「抑鬱症是什麼,神經病嗎」「我就不明白了你有吃有喝的怎麼還抑鬱了」「沒事找事吧,想開點就行了」「你就是青春期而已」「很正常的失眠,過幾天就好了」「你不就是不想去學校唄,裝什麼裝」「哪有什麼抑鬱症,就是吃飽了撐的」。這些話像鎚子一樣敲打著她們本已脆弱的神經。

為了避免給彼此帶來猝不及防的傷害,戴勝已經主動刪除了QQ里原有的200多個好友,還多次跟家人強調了什麼事一定會導致她精神崩潰,包括給打她電話、敲她房門以及問她崩潰時的感受。可家人還是照做不誤。

何凝被確診抑鬱後,父母跟她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告訴同學和老師」。她曾經為了自救看了很多抑鬱症方面的書,也買了很多給父母,哭著求他們也看看,但是那些書到現在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書架上。

許多抑鬱症患者在承受病痛困擾的同時,還要經受這另一種折磨。而這種折磨,就來自最親密的家人和朋友。

北京回龍觀醫院精神科主任醫師李獻雲已經工作了26年,她清楚地感受到就醫人數的增加和社會認識的提高,但是「程度還不夠」。她極其不贊同「抑鬱症患者就是意志薄弱」這種說法。「你沒走過他們走過的路,不會知道那有多坎坷,而他們能夠挺過來,也是一種堅強。」這位醫生說。

2015年,她在香港大學防止自殺研究中心的研究助理教授程綺瑾的介紹下,加入了中科院學者朱廷劭的研究團隊,在北京和香港兩地之間,三方開始頻繁地互通電話和郵件。這個樹洞在日漸擁擠的同時,一群專家團隊在遠處默默觀察它,而且這些凝視樹洞的眼睛越來越多。


樹洞5 「我不需要解釋,因為他們都知道……」

在那個隱秘的樹洞里,何凝已經與30多個人互相關注,他們稱彼此為「病友」。這些人像被外界的冷漠推搡著、逼迫著,卻又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在那裡,何凝找到了在現實中久違的理解和寬容,她的悲傷、痛苦、焦灼一下子變得無比正常。「我不需要解釋,因為他們都知道。」大多時候,她們會跳過日常的寒暄,直接分享彼此最隱秘的傷口。除了病情,她們聊得最多的是家庭。

戴勝在樹洞中留下的評論中,有很多都是針對父母的。「你為什麼要說,差,差死了,差到底了。」「可是,我也有努力了,你的眼睛裡為什麼不是我是第一名。」 「你為什麼不誇誇我。」生長在單親家庭的戴勝從小跟父親生活,與母親聯繫很少。老師要求以母愛為主題作文,她寫不出來,只能交白卷。班上的女同學頭髮會梳成各種花樣,她永遠只有馬尾。母親說她「太不愛衛生了」,她就天天洗澡,夏天每天三次,冬天每天一次。母親說她胖得「不像自己」,她曾經五天沒有吃任何東西,只喝水,胃痛到哭出來也堅持不吃。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太丑了,太胖了」。

何凝說母親一直對自己要求很嚴格,而且沒有信任感。小時候生病,母親的第一反應是:「你是不是裝的?」患抑鬱症後,她經常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然後蹲在地上一直敲爸媽的房門,直到把他們吵醒,哭著說「為什麼你們都這麼開心,只有我不開心」。

在她們的自我剖析中,家庭是患病最根本、最隱秘的傷口。

幾十年來,國內外有許多相關研究結果支持了這一觀點。2006年,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主任醫師陳銀娣等專家調查了94例抑鬱症患者的家庭功能,結果發現與健康對照組相比,抑鬱症患者的家庭親密度和適應性存在顯著的缺陷。

「家人可能首先要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自己很可能是當事人問題的製造者,」心理諮詢師齊衡弈說,「但是,家人同樣也意味著,他們其實是最重要最有效的『葯』。如果是家人能夠徹底的認識到自己的偏差並加以改變,那對當事人的療愈,是極其有效的。」

「但是現實中這基本不可能。」他頓了頓,「這相當於最狠最徹底的打臉,往往意味著要徹底顛覆作為家人數十年所秉持的最核心的價值觀,這比割肉剔骨都痛苦。」家人是最親密的人,也正是因為距離感的喪失,他們帶來的傷害會更加準確和深刻,會在無意中將已經患病的親人拖向更黑暗的深淵。

很多時候,樹洞中的病友在這條繩子的另一端。何凝最先認識的是一個天津的病友,那是遙遠他鄉的另一個自己。情緒不好的時候,她們會互相安慰,彼此鼓勵,一起定下需要共同完成的目標,「至少做過了這些再去死」。

這個樹洞里的很多陌生人會因為彼此一句感同身受的話而互留微信、QQ,約定見面,慢慢從虛擬世界中的病友變成現實世界中的朋友,相互拉扯著跌跌撞撞往前走。他們是彼此在黑暗中的光亮。「從絕大部分情況看,這種交流是正面的。」齊衡弈說,「如果是處於信息孤島狀態的患者,會產生許多誤解,在治療上走很多彎路。而這種網路集聚最大的正面影響就是讓患者脫離信息孤島狀態,是一個很好的連接患者和社會的介面。」

回龍觀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李獻雲認為,這種抑鬱症患者在網路空間的聚集,很大程度上源於自己的痛苦在現實世界中不被傾聽。「如果給他一個傾訴的機會,對患者的病情就會有極大的幫助。」在這個意義上,樹洞承擔了一部分「垃圾桶」的功能。

2016年11月的一個晚上,何凝突然收到了一條微博賬號為「心理地圖PsyMap」發來的私信:「我們在微博中看到了你的評論,你現在還好嗎,情緒狀態怎麼樣?」隨後提供了北京市心理危機干預中心的電話,以及一個問卷調查的邀請鏈接。

問卷調查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世界您意想不到的角落,都有人在關心您的感受和健康」。她詢問了幾個病友,對方也表示收到了同樣的信息。信息的發送者就是中科院朱廷劭的研究團隊。這個長久在遠處注視著樹洞的群體,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樹洞6 「如果你讓他去死,他有可能真的會死……」

何凝不知道的是,那條短短不到200字的私信,是朱廷劭、李獻雲、程綺瑾幾位專家反覆修改了幾個月的結果。他們組織訪談、設計問卷,不斷地想要了解有自殺傾向的人群希望看到什麼樣的內容。最終,結合研究結果,他們決定私信的編寫應該先以表達關懷為主,語言要人性化,並且要把求助信息放進去。他們希望幫助這些人,而且更希望幫助他們「自助」。

朱廷劭根據判斷自殺意念的標準,包括一些負面文字等,利用計算機對這個樹洞微博下近6個月的約7萬條評論進行了初步篩選,在此基礎上又進行了人工確認,最終確定了4222位具有自殺風險的微博用戶,向他們發出了私信。其中就包括何凝。

「目前的心理危機干預還停留在『被動等待』的情況,比如干預熱線,必須等到對方打過去才能提供幫助,」朱廷劭說,「如果通過網路數據的分析,能夠主動找到那些有自殺意念的人並提供幫助,這樣時效性就會比較高。」據他介紹,自殺高危人群中有將近60%的人期待這種針對心理危機的自助服務。

在採訪中,戴勝特別提醒到,「當一個抑鬱症患者跟你講一大堆透露著『我想死』『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之類的話,他在求救,請幫幫他。你的安慰可能不能使他改變想法或者好起來,但是如果你讓他去死,那麼他有可能真的會死」。幫助的前提,是了解。而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說,這是無比奢侈的。

醫生給江涵開了一種安眠藥和兩種抗抑鬱葯,但是在吃藥的前兩周,她只能感受到副作用,而沒有任何藥效。她乾嘔、手抖、渾身震顫、打哈欠。有一次在食堂跟室友吃飯,她的手抖得連筷子都拿不住,夾著的菜掉了,筷子也掉了,最後她的眼淚掉下來。旁邊的人看見了,這才意識到,她可能真的病了。

而她覺得,跟自己內心正在經歷的痛苦比起來,這些副作用簡直「不值一提」。而那種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可能永遠也不會理解」。

戴勝形容那種痛苦:「是將失戀的難過和苦澀再放大幾十倍乃至百倍;是將不幸失去家人的巨大悲痛放大幾倍;經歷過戰爭的人聽到槍聲,思緒被帶回在戰爭中最痛苦的時候。抑鬱症患者發病時,就像被帶回去體驗了一次又一次。

現在,何凝已經不再奢望這種理解,只希望周圍的人「不要打擾,不要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好」。她曾經看過一幅畫,一個抑鬱症患者躺在床上,有人說帶他出去走走,而另一個人陪他一起躺下了。「抑鬱症患者可能更需要的是後者。如果想要幫助我,或許可以先嘗試理解我。」何凝說,「但是如果不是特別親的人,不打擾就好了,沒必要做到共情。這種東西有傳染性的,像感冒一樣。」

但他們在推開的同時,又極度渴求著這種「不可能」的理解。有一次何凝走出地鐵站,突然情緒崩潰開始大哭,給一個朋友打電話說自己不想活下去了。對方一直安靜地聽著,說「沒事,我在聽,你哭吧」。後來也再沒提起過她當時失控的狀態和想自殺的念頭,何凝突然覺得很感動,在內心深處,她並不希望自己被忽視,也並不情願被公認為「可怕」和「嚴重」。

所以在看到那條附帶問卷調查的私信,何凝立馬點開並完成了填寫。她希望這個小小的動作能夠幫助這個不見天日的群體,多得到哪怕一點點理解。最終,問卷調查的整體回復率是15%,有600多人填寫了問卷。「這個參與率是比較積極的,一般在做這種用戶調查和邀請時,參與率通常為1%~2%。」朱廷劭說。

結果顯示,這個樹洞中有不同程度自殺意念的用戶高達97.6%,曾嘗試過自殺的用戶為51.8%,其中有194個用戶的自殺嘗試發生在最近一年內,72個用戶曾經因為自殺而接受過醫護人員的治療。另外,在對100個高危賬號進行人工檢查時,發現2名疑似自殺身亡的用戶。許多人再也沒有機會填寫這份問卷了。總有人在這個樹洞里留下「遺言」後突然消失。

春節前,戴勝關注的一個病友一直沒有回復消息,甚至把她刪除了好友。她急得要命,但也無能為力,只能一遍遍地點擊發送消息。在她認識的病友中,這樣的永無迴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百度抑鬱吧吧主齊衡弈承認,這種網路群體有時也會產生負面的影響。除了可能發生詐騙、約死等極端的負面事件,另一方面,有些人會因為投射而建立起互相依賴的友誼,「始於依賴支持,終於發作時的互相傷害」。

百度抑鬱症吧最重要的吧規之一,就是嚴禁包含自殺、自殘內容的帖子。齊衡弈認為,長期磨出來的比較好的模式,是「抑鬱症痊癒後的患者主導,專業人士為輔」。而長期存在的心理問題類社區,要好於臨時集聚,也有進化和管理的機會。


樹洞7 「愛可能不能擺脫孤獨感,但可以馴服它……」

2016年12月15日,何凝發布了一條微博:「微博將卸。不知歸期。再見。祝好。」她的抑鬱症正在好轉,而那個裝滿悲傷的樹洞對這個時刻的她來說,顯得太過沉重了。何凝曾經無數次盼望這一年能夠趕快結束,但是當2017年真正到來的時候,她坐在地上大哭了一場。她突然意識到,無論多麼努力,未來可能都不會像想像中那樣好。

儘管醫學上已經有研究證明,部分抑鬱症患者是可以治癒的,但何凝還是經常問病友:「你說我們能不能好起來啊?我們如果永遠好不起來怎麼辦呢?」很多時候,她只得到一陣長久的沉默。江涵在確診複發後感到徹底的絕望,「我害怕自己永遠無法逃脫這個魔爪」。

朱廷劭和他的專家團隊正在跟這種絕望賽跑。他最終的計劃是搭建一個心理危機自助服務的在線系統,如果發現微博上有用戶出現自殺意念,計算機就會自動識別並主動發送信息,告訴對方可以尋求的幫助。如果有回復,後續將由專業志願者與其進行溝通。

據他預計,正在搭建的系統將在今年5月前後上線。如果成功,這將是全球首個可以為心理危機提供自助型干預和服務的系統。「只能說越快越好,畢竟與人的生死直接相關。」

香港大學防止自殺研究中心的研究助理教授程綺瑾一直致力於在更大範圍的網路空間提供幫助。現在在百度上搜索「自殺」,跳出的第一條結果就是24小時免費心理危機諮詢熱線電話,旁邊寫著「這個世界雖然不完美,但我們仍然可以療愈自己」。這是程綺瑾跟百度多次溝通的結果。

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全球約有3.4億抑鬱症患者。這個幽暗的樹洞,只是巨大悲傷的冰山一角。

近幾年,程綺瑾在關注到這個樹洞之後,一直希望微博系統中也能添加一個為求助者設置的工具,「在那麼多的數據資源、那麼大的運算能力的基礎上,這個工具一定能夠幫助更多人」。

很多時候,求助工具就是一個個真實的人。有人去給樹洞中所有想自殺的人留言,告訴他們「世界這麼大,換種活法再走」。也有人在抑鬱症痊癒後自學了心理學,並成為國家心理諮詢師,然後回到這裡耐心回復每個私信他的病友。

在不斷地失去、得到,以及失而復得之後,何凝開始一點點找回自己的人生。她戀愛了。男朋友在元旦的凌晨跑著過來陪她散步,陪著她哭,跟她講一些「大道理」。何凝好奇地看著他,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啊」。她經常把男朋友比作自己理想主義世界與現實主義世界的連接點。「他就那樣站在另一個世界,不硬生生拽我,就讓我第一次覺得另一個世界也很美很不錯。」她說。

新年第一天,何凝收到了來自病友的新年祝福:「我們必須活下去。」

她曾經認為「即便是愛,也不能擺脫這種漫長歲月里產生的孤獨感」。但現在,她慢慢能夠接受抑鬱症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也開始明白,「愛可能不能擺脫孤獨感,但可以馴服它」。

江涵也重新開始工作了。儘管她還在吃藥,拿著湯匙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但是她也開始接受自己可能永遠也好不起來這個事實,把抑鬱症看作超長拜訪時間的「大姨媽」。

這個樹洞每天都接收著問候與告別。有的告別是結束生命,有的則是走向新生。

戴勝在黑暗中無比期待離開樹洞那一天的到來。每次看到有人因好轉而離開時,她總會在心裡吶喊:「帶上我一個啊!真羨慕你們,我還要待在這裡。我什麼時候也可以評論『我好了,我要對你取關了,再見,謝謝你』。」

為了對抗自殺的念頭,她跟其他還困在樹洞中的人一起,許下了無數心愿:買到貝殼頭黑白配色的運動鞋;學會滑板;去大東海游一下午的泳;告訴妹妹自己其實很愛她,只是自己病了;去西藏;去聽一場演唱會……

說到底,她的心愿只有一個:拚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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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24小時免費心理危機諮詢熱線:

800-810-1117

010-8295-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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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中國青年報「冰點周刊」


抑鬱「症」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心情不好」,而是一種病症。
抑鬱症所造成的的情緒低落、思維遲鈍與動作減少(俗稱三低)是需要藥物去抑制的,與患者的意志力無關,甚至與其性格關係也不很大。
我非常反感因為不了解抑鬱症而說患者自殺是意志薄弱,很討厭一些人在看到類似新聞時充滿優越感地指指點點或者懷疑所謂「真相」。
一切精神疾病在嚴重的時候,只能依賴藥物治療,心理治療都是沒什麼用的。或者換言之,心理治療、疏導只對我們普通人的心情差有用,在精神疾病面前只能作為輔助手段。
抑鬱症患者是病理性地覺得沒有力氣、沒有希望,什麼都不相干,只想死去。在這個階段只有通過服藥改善內分泌(不好意思藥理我不懂)甚至電擊什麼的減輕癥狀。和一些患者接觸的時候發現,越是意志力堅強、希望在服藥的同時靠意志努力減輕病情的,越是最後因為搏鬥不過病魔而很絕望。
對於嚴重的抑鬱症患者而言,他的生活只剩下了一個目的:自殺。甚至有一些意志很堅強的病人……會很努力地偽裝成已經病癒,騙過醫生的眼睛出院從而達成自殺的目的。然而對於最嚴重的抑鬱症患者,無力感會強大到他都懶得自殺……這也是恢復期的病人比最嚴重的病人更危險的原因(因為他們有力氣自殺了……)。
精神疾病的另一個特點是藥物見效慢葯不能停(是不是聽起來很像罵人話啊XD),知道一例就是一個女孩子已經認識到自己又嚴重了,趕緊吃藥,但在藥效出來前還是沒能挺住,跳樓自殺了。

哎……希望大家都多一些精神疾病的知識,看到一些社會新聞時候就不會亂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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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一個今天看到的不錯的科普,來自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微信公眾號,詳細解釋了抑鬱症是否需要用藥,怎麼用藥。

抑鬱症的藥物治療


我抑鬱症了十幾年,自殺過三次,最終靠自己慢慢走了出來。和大家分享一點與自殺有關的抑鬱症病人的內心世界吧!裡面有一點自救的方法,自認為非常有用。答案很長,見者有幸,希望正在尋求幫助的人能耐心看完。

歡迎來到抑鬱症病人的心理世界:

一點點小事,都會瞬間讓你非常沮喪,後悔,抓狂。

所以很多人會奇怪為什麼抑鬱症病人會因為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自殺。其實小事只是導火索而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有人會真正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殺。驅使自殺行為的是當時心中驚濤駭浪般的絕望情緒,情緒是被小事點燃的,但卻並不是因為小事而存在的。

現在每當情緒來襲的時候,我能覺知。我能默默地獨自忍受,直到情緒過去。想不明白的人會被情緒驅使自殘,言行失當,會攻擊身邊的人,妄圖把情緒轉移到別人身上。

我現在能默默忍受,也是因為情緒已經很輕。情緒嚴重和不自知的時候,真的很可怕。生死就在一念間。這個時候,旁人一句溫暖的話,可能會把一個懸崖邊的人拉回來;但是一句惡劣的話,也會把一個人從懸崖推下去。

所以,我最討厭聽的,就是什麼這個人太脆弱了,為這點小事自殺啊,為一句話自殺啊。這種人就是沒吃過苦,缺乏挫折教育啊之類的。你根本不知道別人到底經歷過什麼,處於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必定是因為長期的精神虐殺,才會變成這樣。再說一遍,沒有人會真正因為一點小事,一句話自殺!

什麼都不懂,而去對已經心理脆弱的人進行挫折教育,只會加速死亡,就是謀殺!

其實很多抑鬱症都不算是真正活著的。因為他們跟世界,其實沒有什麼鏈接。有些人會形容像罩在一個玻璃罩里生活,我自己以前寫的日記說自己好像總在天上飄,有些人會覺得自己和世界隔著一段距離。

因為大多數人覺得開心的事情他們不會覺得開心,覺得恐懼的事情他們不會覺得恐懼,覺得傷心的事情他們不會覺得傷心。他們要麼就是無精打采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要麼就是有一個或幾個痛苦點,觸碰到就非常痛苦。我覺得一個原因是痛苦太大了,所以生活里的正常的事情無法引起他們相應的情緒。還有一個原因是習慣了長期壓抑和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導致感受功能失靈了。還有其它我暫時沒想到的原因吧。

這樣的結果就是和世界失去鏈接,因為世界裡發生的事情都影響不到他們。所以會有被玻璃罩罩著,飄在天上,還有和世界有距離感之類的感受。這個時候,離開世界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因為本身就沒有什麼牽連啊!

這種狀態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而且隨時準備毀滅,自殺!

這個時候,那種特別討厭的勸抑鬱症患者的話才有用,就是:「死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好怕的。」這句話真的非常非常討厭!!!說這種話的人無知又自以為是!!!

但是這句話形容抑鬱症患者在毀滅之前的心理狀態挺合適。這是一種無敵的心理狀態。在乎你就輸了。而抑鬱症是真正的全不在乎!所以有的抑鬱症其實生活過得並不差,高學歷高收入的不少。但是抵不過強烈的毀滅傾向。

而且流行文學裡很多還會美化這種心理狀態,無情的人才是最厲害的。真是變態的三觀!這樣的人生非常可憐,毫無意義!!!

這也是很多抑鬱症患者很難走出來的原因。我以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當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在這個世界上有了牽掛的時候,我非常惶恐!!!

當你真正和這個世界建立鏈接的時候,你就和新生兒一樣脆弱。非常脆弱!!!非常無助!!!而且充滿了迷惘,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

於是很多人會縮回去。一碰就縮回去。需要人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拉出來,一次又一次地給他安全感。其實很多抑鬱症都有碰一碰的機會,但是很少人有被拉出來的機會。

我需要解釋一下,這種方法並不是真的無敵。我還有情緒崩潰或者叫情緒旋渦狀態。當處於情緒漩渦中時,是什麼事也做不了的,就是情緒大崩潰!

情緒旋渦的發作頻率視病情程度而定,最嚴重的時候就是徹底崩潰,好幾年無法出門,什麼也做不了。

但是抑鬱症一般會把情緒旋渦藏起來,所以一般人也發現不了。到了在人前崩潰的地步,就已經很嚴重了。

情緒崩潰的時候就是自殺可能最大的時候。這時候別人一句暖心的話可能就會救回來,一句惡劣的話可能就會推向死亡。但是幸災樂禍的人總是最多的;還有那種你死啊,你怎麼還不去死,我才不相信你會去死等等的這種人,也很多。

所以其實是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無敵狀態的!

情緒崩潰的時候,你會覺得鋪天蓋地都是痛苦,簡直要一個人對抗全世界,非常非常孤獨,非常非常絕望。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你,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一切都完蛋了,自己已經徹底沒救了!

有時候你能挺過來,情緒退潮之後會好一點。
有時候你想主動尋求幫助,可是一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別人總會問你,為什麼哭?為什麼痛苦?而點燃情緒崩潰的往往是小事,我前面說過。甚至還有無緣由崩潰。很難說,說了別人也無法理解。還有很多人會覺得你就是作,公主病!

大多數抑鬱症無法準確而客觀地描述自己的狀態,我以前也不能。現在可以是因為我基本上已經痊癒了。那時候只會急,說很多情緒化的話。別人就更討厭你。惡性循環,求助就是被厭惡,就是痛苦!於是很多抑鬱症,根本不會再求助了!他們會沉入自己的痛苦,直到自殺!

下面幾段非常重要。講的是抑鬱症本身是不會讓人自殺的,促使人自殺的是被矇騙的理智。這對預防自殺很有效果,希望大家一定要看一看,特別是有自殺念頭的。


  情緒是可以獨立運行的。動物靈智未開可以生存。大量的沒什麼知識的人也都生存著。
  樓主小時候被虐待,就會進入生存模式。當你處於某一個環境中,你便會形成相應的情緒模式,或者說心理機制和行為模式。你的理智明不明白,是不是有意識這樣做,都沒關係。
  當你長期反覆被某種對待,為了生存,你就會形成相應的情緒反應機制。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沒文化的人都很好地活著,哪怕什麼都想不明白,也能做到該幹什麼幹什麼,讓自己活下去。

  其實,當環境改變,慢慢的,舊的情緒模式也會改變,人會根據新環境形成新的應對機制。
  比如,境況差的時候,人會狀態差、脾氣差;境況好的時候,人會狀態好、脾氣好。
  但這也和前者一樣,新的情緒模式也需要長期反覆地被對待才會形成,不會環境一好就立刻改變。情緒模式的改變具有滯後性,其實還有反覆性。


  這一切,當理智不干預的時候,其實也能自己完成。
  但人們總是會用理智去干涉這個過程。最可怕的就是用理智去抵抗情緒的這個自然發展過程。

  舉我自己的例子。我從小被爺爺、奶奶虐待,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下,正常人都會出問題的。如果一直任他們欺侮壓榨,不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我患上了抑鬱症。但是我在抑鬱情緒來臨的時候,拚命對抗。不知道去解決問題,改善境況。小時候是無力反抗,成年之後是被洗腦。那時候周圍所有的人都說是我不對,他們成天跟我說他們很愛我,親戚們也會要求我聽話懂事,節假日逢年過節要回去孝順他們。虛假法則滿天飛,他們是你的親爺爺奶奶,怎麼會不愛你呢?你怎麼能不聽他們的話呢?
  我那時候什麼也不懂,拚命維持原樣,各種裝正常。

  有多少人會和我一樣?
  我看到的是大部分,幾乎全部。包括很多發帖子求助的。他們不敢說,有的人是自己也看不見,甚至當我告訴他,他既然出了問題,生活里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也會立馬跳出來給施虐者辯護。
  很多父母也是這樣,特別是媽媽,孩子已經被虐待到問題很嚴重了,還要給老公公婆遮掩,偽裝出生活很好的樣子。不管她意識沒意識到,她的行為顯示的是面子的重要性遠遠大過孩子的心理健康甚至孩子的一生。她們沒有絲毫的勇氣為了孩子強硬起來,更別說和公婆決裂了。
  後來爸爸強行和媽媽離婚,我判給了媽媽,媽媽都不敢把我接回去,任他們挾持著我又騙了她很多錢。
  我明白過來之後,禁止媽媽再和那邊接觸,她還不肯,說做人要有良心,他們把我養到這麼大,不去別人會說閑話的。我氣到要吐血!

  很多人勸服抑鬱症的話,也是要看到你擁有的,看到你比什麼人過得好等等。可是無論你多有錢多優秀,有人在旁邊不停地扎你刀,你也會受傷流血,虛弱死亡的。

  這時候離開傷害源,進行休養才是正確的,必要的時候,放棄所有的利益,放棄這種生活才是正確的。

  但很少人能做到,大部分人會在這個時候用理智去干涉情緒,裝正常,死摟著自己擁有的,並且在周圍人的洗腦中把別人的看法,病態的關係等一些微不足道必須捨棄的東西死死抓住。
  特別是當你很有價值的時候,比如一些明星,著名運動員。這時候你是很多人的搖錢樹,他們是不會允許你停下來走開的。他們會用「你已經努力了這麼久,放棄太可惜了!」「你看我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怎麼能放棄呢!」......這些話來干擾你的理智,迫使你用理智去壓抑自己的情緒,好繼續被他們壓榨。而這些吸血鬼,基本上就是你的傷害源。這些明星和運動員,他們能掙很多錢,但自己最終的結果往往卻很慘!

  如果說情緒機制或者叫做生存本能,是讓你無意識地活著;那麼這種理智被迷惑,被洗腦,你自認為能聽得懂,想得明白,而拚命去堅持,去偽裝,就是在有意識地把自己害死。

  靈智的開啟真的是一把雙刃劍。它同樣可以成為施虐者控制被害者的武器,讓被害者背叛自己的情緒,無法憑生的本能離開。

  其實抑鬱症本身是不會讓你自殺的。但是抑鬱症加上被洗腦卻可以。你會被洗腦覺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無比重要,被洗腦覺得離開了施虐者就不能活,被洗腦覺得你永遠無法反抗,被洗腦覺得人類法則就是自然法則,被洗腦覺得利益是寧死不能放手的......被洗腦覺得理智是最重要的,理智應該引導情緒,理智可以控制情緒......
  其實利益無限大,寧死不能窮,人類法則無法改變,人不能反抗,有錢就能快樂......這些東西,根本全是錯的。但是只要你信了,糊塗的理智加上負面的情緒,你就會自殺。 特別是當你已經處於負面情緒之中,別人還在旁邊不停地給你洗,刺激你的時候。
  而有的死不承認心理疾病,心理影響的人,自己卻很清楚這一點,他們會不動聲色又爐火純青地運用這個規律,不著痕迹地逼死你。
  這時候,理智就是你的絞索。

  如果沒有理智,或者沒有被洗腦,你順應著自己的情緒,根本不會去自殺。

  我那時候也是被洗腦,用理智死抱著變態的生活不放,抱不住了就自殺......其實是愚蠢的自我折磨。

  現在很多人還這樣,拚命偽裝好把錯誤的生活繼續下去。抑鬱症很愛裝正常,所以才經常發生都抑鬱自殺了,別人才知道他是抑鬱症這樣的事情。

  心理問題為什麼會產生智力壓抑的狀態,抑鬱症最後為什麼會逐步失去大部分能力?像不像大自然在恨鐵不成鋼地說:「我讓你裝,讓你裝,我看你現在怎麼裝下去!」
  我失去了大部分能力,被動切斷和所有人的聯繫,什麼也沒本事管了,只能破罐子破摔,窩著等死之後,狀態反而好轉了。其實是因為終於讓自己避開了傷害源,休養了一段時間。

  但是理智上不覺得,理智上覺得自己全完了,沒用了!大家都在考學位,忙賺錢,拼事業,結婚生娃......只有樓主一個完了,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全完了,整個人生都毀掉了!
  但那時候重度抑鬱,整個人都不動了,腦子也轉不利索了,有時候坐那裡大半天自己都意識不到,實際上已經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了。
可怕的是那時候假如還沒到重度,還有行動能力,就會真的去自殺。

  我現在走過來之後,再回看那時候的自己,覺得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就是自己用理智去干涉情緒的自然發展,讓自己越來越嚴重,把抑鬱症的時間拉得無限長,逼迫自己去體驗了抑鬱症的整個過程,還加重了自己的痛苦。

  抑鬱症那失去很多能力的癥狀,就是在緩慢調節你的生活,讓你被動脫離有害的環境。就和生存本能一樣,無意識但是有效果。
  但樓主用理智反抗,就阻攔了這個心理過程的發展,雖然自然法則最終不可阻擋,但是起起落落嚴重拉長了時間,浪費了生命。並且由於被洗腦,理智腦補出來的很多絕境,嚴重加重了痛苦,並導致了自殺。幸虧三次都是未遂,如果自殺成功了,就一切都完了!

  樓主完全使用的是靈智雙刃劍的壞的一面!

  而靈智雙刃劍使用得當,是完全可以加速這個情緒的過程的。在負面情緒剛剛出現的時候,就找出原因,解決問題,主動休息,換個環境。

  就算我那時候很小,無力反抗。但假如知道自己是對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是錯的,並且知道成年之後就能解脫了,就會抱有希望地忍耐,不會那麼惶惑痛苦,甚至自殺。
  成年之後,也不會繼續被他們控制,無謂地掙扎那麼多年,然後被動蟄伏。
  我可以一脫離他們的魔掌就切斷聯繫,主動休養,然後重建,早早好起來。
  那樣,我就不會嚴重到喪失大部分能力的地步,重建起來也容易得多。特別是在開關還沒關上(開關關上是我自己發明的一個形容抑鬱症那種對一切都失去興趣,失去行動能力的狀態的詞。我還有很多這樣自己想的詞)的時候,如果能發現問題,就很好解決,遠離傷害源,換個環境、積極運動、養個寵物等等,都會有用。開關關上了,這一切就都沒用了,再想好起來,就很困難。
  我現在已經形成了很多不健康的心理機制和行為模式,改起來就很困難,也容易反覆。各項能力幾乎從零開始恢復也比較艱難。
  希望一些抑鬱還不太嚴重的人能看到這段,避免再走我的彎路!!!

  理智如果用來理解情緒,順應情緒,生活則會順利得多,快樂得多。
  我現在,境況遠不如從前,原來一直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現在,他們早已打下一片基業,兒女繞膝,而我還和剛畢業差不多,錢也都用來旅遊了,生活簡單得可怕。
  但我比那時候快樂很多,覺得年齡不是問題,人生充滿了希望。自己一定能重建成功,只要努力,往後還是能獲得一份衣食無憂的生活的。等心理健康了,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創造一個充滿了愛的家庭!

  我現在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很多人,在錯誤的生活中掙扎沉浮,不肯放手。像我當初一樣,拚命地壓抑負面情緒,各種偽裝。我嘗試過表示關心,但他們立刻炸毛,急忙掩飾,我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我只能在這裡說,自然法則無法抵擋,負面情緒是壓不掉的,只要錯誤的環境一直存在,情緒反應就會一直在並加重,這是無法通過想開解決的。理智的強行壓制只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該來的總會來的,拖的時間越長,後果越嚴重。
  解決問題改善環境,是唯一的辦法。


後面幾段講的是如何破開一些虛假法則,擺脫被洗腦,擺脫由於理智被歪曲而自殺!
以「抑鬱症就是閑得慌」為例。

  其實很多得抑鬱症的是很忙生活壓力很大的人,中考高考的學生,工作繁重生活看不到希望的工人、農民,忙得不行的外企白領等等。
  最可怕的就是忙得沒空抑鬱的情況,抑鬱症最嚴重的就是最忙的時候。因為你根本就沒空休養,沒空去分析環境找出傷害源。很多是在傷害源的驅使下瘋狂地忙。

  忙的作用只是佔據你的理智,讓你沒空去思索抑鬱症,沒空去矯情。
  但情緒是自己獨立運行的,它不會因為理智看不見就停止。相反,不論你理智明不明白,客觀上,忙就是在竭力忽視自己的情緒,使勁兒偽裝。
  這會讓在後台運行的情緒發狂。

  普通人,忙碌一段時間,還需要放鬆一下,不然心理會出問題,別說抑鬱症了。
  就好像內里有個小人在發狂,外邊越忙,內里的小人越抓狂。這是最危險的時候,最容易在學習中、工作中突然自殺,連緩衝的機會都沒有,連點徵兆都沒有。

  我自己的形容是腦子裡有個小人團團轉一樣;越忙,它轉得越快,越忙,它轉得越快;快到看到殘影,然後戛然而止。
  這時候最容易一發狂就跳樓了!

  新聞里有多少這種情況?正常上班、上學,突然就跳下去了。
  其實平時應該有蛛絲馬跡,但自己偽裝正常別人不關心肯定看不出來。這時候如果周圍人都很無知、冷漠、殘忍,說什麼抑鬱症就是閑得慌這種鬼話,當事人就會很痛苦;如果再被洗腦,自己也信了,強迫自己繼續忙,就很容易落入自殺的境地。

  所以其實理智被虛假法則所迷惑,才是自殺的根源。

  但是,閑下來的抑鬱症會比較讓人討厭。他們會傾訴,會煩人,會比較作。
  於是,周圍的人就會煩,說很多冷酷的話。

  其實,這是抑鬱症比較好的狀態。這個狀態中的抑鬱症很多自己不知道,但其實已經是被動地開始求助了,開始設法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了。自殺的危險性就低了很多。
  裝正常裝優秀的狀態反而是不好的,是假的;而懶癌拖延症強迫症等的癥狀雖然討人厭,卻是相對好的。

  這裡就有個選擇:你是裝正常去討好別人,還是隨心情去治好自己?

  大多數人會選擇裝正常去討好別人,包括曾經的我自己。周圍人也會強迫你這樣做。
  比如說抑鬱症就是閑得慌的那種人!
  環境會逼你去裝正常,其實就是逼你去自殺!


還有一種狀況是抑鬱症反反覆復不得好,會讓你非常非常絕望,屢次自殺。就怕最終自殺成功。所以這一點大家一定要注意!

但是我覺得這個答案已經太長了,我就不把我寫的抑鬱症的幾個階段貼過來了,那也很長很長。我簡單說下吧。

這種情況往往是因為卡在了第四階段和第五階段之間。到了第四階段,你會慢慢失去行動能力,被動休養。休養一段時間你會好一點,行動力會慢慢回來。這時候,你必須經歷一個第五階段,就是重建階段。抑鬱症的痊癒,必須伴隨著問題的解決,環境的改善,自我的重建。

但很多人往往會忽視第五階段。好一點了,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原來的生活,並且因為生病已經拉下了一段距離了,他就會更急。比如經常有人發帖子求助,要考研學不進去怎麼辦?還是無法工作怎麼辦?周圍的人都很好,就我這麼差怎麼辦?抑鬱症找不到男/女朋友怎麼辦?沒人愛怎麼辦?

你看,非常非常急。他不能容忍自己落後,不能接納狀態不好的自己。但缺乏第五階段,直接投入生活的結果往往是複發。

複發再陷入崩潰,再失去行動力。所以抑鬱症很容易無數次重新開始,無數次半途而廢。卡在這裡惡性循環。我以前也是這樣。想想這多讓人絕望吧。你會覺得自己真的永遠也好不了了,這輩子真的就這樣完了!
在這種生無可戀的絕望中,你會一次次地嘗試自殺!

其實答案是你需要一個完全好起來的過程,需要一個重建的過程。很多痊癒或者好轉了的抑鬱症多多少少都有三觀的改變,比如對自己期望值的降低,拋棄了完美主義等等。

另外,很多抑鬱症覺得自己好了,但是依然不快樂,就是能夠正常生活了,替自己找些借口和盼頭努力地活著。我看到很多人都會描寫自己的這種狀態,大概是這種狀態的人很多吧,不光是抑鬱症。所以很能引起共鳴。
但這是錯的,這是心理不健康的狀態,並不是心理健康的狀態。處於這種狀態中的人,如果不是抑鬱症患者,有罹患抑鬱症的風險;如果曾是抑鬱症患者,有很大的複發的可能。
但這種答案很高贊,可見理智多容易被蒙蔽和扭曲,虛假法則多麼甚囂塵上。

其實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啊,還有抑鬱症的和自殺無關的其它心理,還有抑鬱症怎麼自愈,如何重建。不過太長了,也跑題了。這個答案我都覺得已經超長超長,大概沒人看了。但是為了我自己的拯救慾望,我還是發出去吧。

其它那些具體的我都寫在我的文章里了,不過我效率低,很多還沒寫,好多也還沒從其它地方搬到知乎來。以後再說吧。暫時有個抑鬱症痊癒的心得在我的文章里,等得急的人可以先去看。

裡面很多詞是我自己發明的,比如「自然法則、人類法則、虛假法則、開關關上、開關打開......」有些釋意我已經寫在我的文章里了,有些還沒來得及寫。畢竟我抑鬱症剛好,效率還很低。

好了,就這樣吧。


抑鬱症是一種直到患者做出極端行為才讓人意識到可怕的病症,ins上有網友形容,「好像一夜之間失去了情緒。」 抑鬱的病因不得而知,但多少與壓力有關,創業者幾乎是抑鬱症集中高發的核心群體,抑鬱症,一度成為「成功」的副產品,甚至是「勳章」。

以太資本作為持續幫助創業者成長的企業,聯合正和島對創業者進行採訪,通過他們的真實描述得出的觀察與分析,旨在為與抑鬱症博弈的創業者們提供一些理解和啟示。

  • 「我曾多次站在樓頂往下看,但我知道不能留妻子一個人」

薛勇(化名)是一家AI公司的創始人,曾是某大型國企的高層管理者。

「我當時被朋友欺騙,損失了幾百萬。我曾經很多次站在樓頂往下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除了破財之痛,薛勇陷入了對自我的否定,隨後診斷出重度抑鬱。

「其實洗手間離床就只有幾步路,但我就是起不來、過不去。人生對我來說就像是清單,很多事情都變成了任務。」

比很多人幸運,薛勇積極配合治療,並在工作之餘考取了心理諮詢師執照。「我考這個證主要是為了自救。我妻子當時懷孕,我知道絕對不能留下她一個人。」

如今的薛勇已為人父,女兒的年齡和自己的病史一樣長。

  • 「我一直抓著護士的手不讓走,特別怕死」

「30歲的時候,我特別好的朋友得了罕見病,那是我第一次真正面臨死亡。當時又剛剛負責一個新部門,開疆拓土,壓力特別大,之後就診斷出高血壓。有一次我們公司其他兩個高管爭吵,整個場面特別激烈,我腦子一下就『躥』了,當晚就掛了急診。結果各項指標都正常,但我硬是在醫院住了一晚,一直抓著護士的手,特別怕死。」

張賽(化名)是某知名互聯網公司的高層管理者,曾被診斷出精神疾病。

「我剛出社會的時候在一家日企工作,心理諮詢是公司定期安排的,但國內的確沒有這麼重視。

我有一個朋友曾是一家著名企業的CEO,C輪的時候被合伙人用很不道德的手段逐出了局。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存在如此卑鄙的人和手段。她一度患上抑鬱,通過做義工才逐漸打開心結。」

  • 「當時我還太年輕,覺得賺錢特別容易」

「我是2011年開始創業,當時還在上大學,二十齣頭,一開始真的特別順利,都融到A輪了,汽車之家李想投的。但還是失敗了,燒了1千多萬,算是大喜大悲吧。」

李佳哲(化名)是標準的90後,連續創業者。

「第一次創業失敗之後我馬上重整旗鼓,但是第二次又失敗了。之後我就開始失眠,睡不著的時候就瞎想。想明天該做什麼、1234排序,第二天還特別興奮。

我去內科、神經科都做過診療,我一直不認為這是精神科的疾病,也去做過『心理諮詢』,一個小時500多,前後花了有一萬,但並沒有什麼效果。」


精神疾病絕對不會是個例。據《中國企業報》2012年調查數據顯示:

企業家「有時出現」或「經常出現」「煩躁易怒」癥狀的佔比為70.5%,「疲憊不堪」的佔比為62.7%,「心情沮喪」的佔比為37.6%。

隨著我國創業大潮的興起,創業者的精神健康問題也不容忽視。據創業公社報道,我國創業者90%有抑鬱癥狀。

  • 越是成功人士,越不配合治療

安定醫院院長王剛表示:「我們之前做過調查,北京抑鬱症患者的就診率不到10%,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從臨床的感覺看,就診率並沒有明顯的增加。很多企業家長期處於重度壓力下,卻並不願意主動尋求醫療幫助。」

在精神疾病中,抑鬱症與雙相情感障礙是常見病症。

「我有一個患者是非常成功的企業家,身價數十億。他有知識、有修養,總是去自學一些相關知識,然後拿來和醫生辯論,不接受藥物治療,很多生活習慣也不去改變,治療的難度特別大。或許在某一個領域越是成功,患者的病恥感、自信心就越強,更容易出現拒絕治療的情況。」

誠如王剛所說,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認知的困境。王剛反覆強調:「抑鬱症是精神疾病,絕對不是心理問題」。實際上人人都會有負面情緒,但如果情緒持續在兩周以上,就很有可能是疾病了。

在最新發布的《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中,有明確的抑鬱症診斷標準。


其中,以心境低落為主,並至少有下列4項:

1 、興趣喪失、無愉快感;
2 、精力減退或疲勞感;
3 、精神運動性遲滯或激越(反覆思考一些沒有目的的事情,狀態緊張);
4 、自我評價過低、自責,或有內疚感;
5 、聯想困難或自覺思考能力下降;
6 、反覆出現想死的念頭或有自殺、自傷行為;
7 、睡眠障礙,如失眠、早醒,或睡眠過多;
8、 食慾降低或體重明顯減輕;
9 、性慾減退。

抑鬱症的發病原因是「遺傳+環境」,而主要的環境因素為Stress。在機械物理學上,Stress被譯為「壓力」,而在生物學或心理學領域,該詞被譯為「應激」。

「應激」是指在各種因素下,心理和生理因遭受刺激時所出現的反應,適當的應激會提高機體的適應能力,但過強的應激會導致機體出現功能障礙。大量證據表明,親人病故或意外事故常是重大的應激源,而人們在悲傷的過程中會伴有明顯的軀體癥狀。

正如上述案例,企業家和創業者的應激源特別多:政商關係、政策不穩定、道德原罪、市場競爭、生死存亡、資本炒作,甚至是集權還是分權都會成為誘因。



▲抑鬱症最大的特徵是有自限性,即不治自愈

但很多患者會出現反覆發作的情況。

  • 相比抑鬱症,雙相情感障礙並不被人們所熟知。

雙相情感障礙舊稱躁鬱症。簡單地說,雙相情感障礙以躁狂癥狀和抑鬱症混合或迅速交替(即在數小時內)為特徵。而所謂的躁狂癥狀即與其處境不相稱的心境高漲,表現為高興愉悅或欣喜若狂,而某些病例僅以易激惹(易生氣、動怒)為主。

國外有研究表明:在成功的政治家、科學家、企業家、藝術家中,雙相情感障礙的患病率很高,有20%-40%。與單相抑鬱症相比,雙相障礙的治療更加複雜。而企業家群體、或者說商界群體,依從性更差。



▲與單相抑鬱症相比,雙相情感障礙更複雜,

患者需要定期複診,與醫生及時溝通

  • 藥物治療為主、心理諮詢為輔

目前,醫學上對於精神疾病的治療是以藥物治療為主、心理諮詢為輔。

我國《精神衛生法》明確規定:精神疾病的診治,必須由精神科執業醫師進行。以抑鬱症為例,規範的診療順序應該是:先由精神科醫生進行診斷,如果是疾病狀態,精神科醫師與心理諮詢師組成醫療小組。如果不是精神疾病,則以心理諮詢為主。

現階段,治療抑鬱症的主要有抗抑鬱葯、抗精神病葯、抗焦慮葯以及鎮靜催眠葯,如果是雙相情感障礙,還會增加心境穩定劑。目前,我國抗抑鬱藥物有二十餘種,總體療效相當。

2015年,毛大慶一篇《跑步治好了我的抑鬱症》刷爆朋友圈。隨即,財經媒體、創投媒體大規模報道跑步治療抑鬱症的奇效。

實際上,跑步的確可以緩解抑鬱症病情,跑步會促使大腦分泌一種叫內啡肽的激素,從而促進人們的快樂情緒。

但是,運動對於情緒障礙的治療效果是非常有限的,只有20%-30%。且患者不能迷信個體經驗,在循證醫學的等級劃分上,個體的經驗是最低的。很多患者都拒絕吃藥,病情好轉之後就覺得自己的抗爭是有效的,但更大的可能性是疾病的自發緩解。

「為什麼對於治療抑鬱症,吃藥是首選治療方案?因為從基礎研究到臨床研究都證明,抑鬱症是有生物學基礎的,生病還是需要藥物治療的。很多患者擔心藥物依賴,但抗抑鬱藥物本身就沒有成癮性。

少部分患者在服藥初期,可能會出現輕微胃腸反應、嗜睡、頭暈等情況。但只要身體適應了藥物,一兩周左右的時間,這些副作用就會消失。而與藥物的副作用相比,疾病對患者的傷害更大,在很多時候,患者也很難區分病症與真正的副作用。在服藥期間,患者應該定期複診,並及時調整藥劑、積極配合治療。」

  • 於己於企,不要再不當回事

在尚善公益基金秘書長伍華看來,雖然大眾對於抑鬱症的認知度還遠不及糖尿病,但隨著媒體對此的報道愈來愈多,疾病防治的現狀也正在被扭轉。

據北京尚善公益基金會最新的調查:

目前,全國抑鬱症援助地圖共收錄我國精神專科醫院694家,另有精神科或心理科的三甲醫院348家。各地方政府對精神疾病的防治都在不斷加強。

以北京為例,此次醫改將總體藥費下降了20%,對一些價格的也進行了規範、大型儀器設備的檢查費也相對降低。而伴隨創業大潮的推進,民間資本陸續湧入正規的心理諮詢產業,這些對精神疾病的防禦都會帶都會帶來好處,當然前提是相關機構必須遵從法律,不能以消費患者為目的。

對於企業家群體而言,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不管是對自身還是員工,防止精神疾病,都應該更加理性。

「抑鬱症是需要終身防治的,患者非常需要親友的理解和陪伴。」

在伍華看來:「員工出現精神障礙時,可以與企業進行溝通,轉崗或調休,而企業管理者也應該引導員工進行積極的診療。很多時候,工作的不順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企業是需要合理的降低成本的,社會保險和商業保險就顯得尤為重要。」


* 感謝北京尚善公益基金會對本篇文章的支持)

作者:謝芸子 製圖: 顏玉奉 正和島 ID:zhenghedao


看了很多回答 說說我的故事吧
曾經是個中重度漏斗胸患者 因為這個和皮膚病得了抑鬱症 整整四年 才算是終於走了出來 最艱難的時候是靠著不斷的訓練自己 與自己戰鬥 度過了那些災難性的時刻 那時候手機里備忘錄里全部都是寫給自己 鼓勵自己的話 每一個情緒崩潰的時刻都被記錄下來 (不過那台手機被我大一有一次情緒爆炸直接砸了....)告訴自己 你還有價值 不能放棄 一定可以。
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化 信心一點點的累積 開始讓我覺得欣喜 慢慢的從最低谷走了出來 到後來變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不覺得為此驕傲 也不會忘記他 訓練自己的過程開始讓我覺得是在老朋友對話了。平靜又自然。
然後還是上圖吧 16歲時候的樣子 沒當時的圖了 找了個差不多的


是從14還是13歲開始變化的把 到我開始發現我的胸跟大家不對勁的時候 已經很晚了
我開始每時每刻在有鏡子的地方仔細的端詳自己的胸 側著 正面 然後再把別人拉過來找著理由站在鏡子面前 看我們在鏡子里的倒影是不是差不多 每次都發現 我好像跟大家都不一樣啊 但我不想這樣 我想跟大家都一樣。
到後來我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 時時刻刻都在觀察自己 觀察別人 為什麼我看起來好奇怪。那時我最喜歡做的就是把衣服慢慢的從前往後揪緊 然後看著胸部的衣服線條漸漸綳直 然後漏出空蕩蕩的一段 每次看到那的一瞬間 好像腦子突然嗡的一下爆炸開 想笑又想哭的感覺 我不斷的問自己 為什麼啊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樣了為什麼我看起來這麼奇怪 我好畸形啊 我好像個異類 我好想跟大家一樣。我記得好像前不久我還很正常 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然後每隔一會兒 又想著魔一樣重複這個過程 根本無法自拔 就好像吸毒一樣 仔細的在疼痛中尋找快感。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長得很帥 是真的真的很帥氣 所有所有人都這麼告訴我 那個時候 有最俊朗的臉和挺拔的身材.
然後隨著我胸部骨頭的變化一切都開始崩潰了。 我小時候是單親家庭 父親四歲車禍去世 跟著媽媽長大的我性格有很多敏感又自卑但又特別倔強的部分吧。
但除了長相我就一無是處了吧。我那個時候一直這麼覺得。
所以胸部開始莫名其妙的凹進去的時候,我的情緒也開始逐漸的 逐漸的崩潰,我再不敢看鏡子 不敢在別人面前脫衣服。只有在沒人的時候不斷的脫下衣服 再穿上衣服 脫下衣服 再穿上衣服 每時每刻努力的深吸氣挺起胸 然後告訴自己我看起來 應該跟別人差不多吧 應該不會讓大家覺得不太一樣。但我覺得自己開始變得好醜陋啊 好像一個怪物。我看著鏡子裡面自己的側面剪影 胸口那裡凹進去的一段。每看一眼 都覺得神經開始扭曲著灼燒起來。我真的毫無價值了我現在看起來應該丑的像一個怪物了,沒有人再喜歡我了。
然後我在網上查了所有的方法 那個時候真是太蠢了 就算這樣 也憋著不告訴家裡 總覺得 自己應該可以恢復的,。
有人告訴我俯卧撐可以讓胸部飽滿起來,我就每天晚自習下課衝到操場做滿200個,操場的水泥地好硬啊 手撐著特別特別疼。我做不動了 就停下來 摸摸自己的胸 然後再繼續 直到精疲力竭的吃到滿嘴泥。
我時時刻刻的不斷深深的吸氣 想把胸挺起來,嘗試了所有的傻逼又中二的辦法,卻就是不去醫院 不告訴媽媽 真的太蠢太倔強了。然後每次期待著把以前的衣服找出來穿上 然後故作輕鬆的問別人 你覺得我穿這件衣服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嘛?
直到別人開始覺得我不對勁 開始開玩笑的問我你這胸怎麼這麼平啊 不對 是盆地吧 還凹進去了。
我笑著回罵 你他媽才盆地呢 我最討厭胸大的男人了 哈哈。 然後就會感覺到那種神經被扭曲著灼燒的感覺慢慢的順著心底爬上來了,原來我做的事根本沒有用啊,原來大家都發現了。
再後來我越來越敏感 脾氣越來越大 開始控制不了情緒。後來換了寢室,可能是因為長期壓抑心情不好免疫力下降的原因吧,我被室友傳染上了蟎蟲吧應該是,那時候換寢室的時候看見他背上全是那種密密麻麻的印子嚇了我一大跳。然後從跟他同寢半個月後我也開始長了,但我是長在臉上。不是痘痘 而是一顆接一顆的白色小膿包,一個接一個 越來越多 越來越多,我不斷的用針擠。但甚至過不了一小時就會新長几顆出來。開始無時無刻的覺得臉上好癢 能夠好清晰的感覺到有蟲子在皮膚裡面爬。我的臉開始變得好紅 幾天幾天的都沒法消下去。越來越癢 越來越多。而胸口 也越來越嚴重了。
那個時候就是崩潰的開始吧。我開始極度怕見人,幹什麼都最後一個走,永遠低著頭。恐懼看到真正的鏡子,但又無時無刻的用各種可以看到倒影的東西里觀察自己。我開始變得像一個怪物了,我真的好醜陋啊,但為什麼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做過。那個時候 腦子裡面只有這些 只有這些。我不斷的反問自己 無時無刻。
那個時候的記憶開始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好像有一團泥裹住了我。我開始變得很遲鈍,聽不太清別人的講話。反應變得很慢很慢,腦子裡面永遠都只有兩句話 我真的好醜陋啊 可是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跟大家不一樣。很怕很怕遇見以前的同學,特別是那些我知道曾經喜歡過我的女生,我好怕他們看見我現在的樣子,甚至到了恐懼的地步,看見她們的一瞬間就會不受控制的瘋狂的想跑開。恐懼看到真正的鏡子。卻不斷的在有倒影的東西里觀察自己,無論是杯子 手錶 還是玻璃的反光。然後我就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天空好像永遠是厚重的泥土一樣的灰黃色 天氣永遠都很冷很冷 渾身都很冷。我好像呆在水下面看這個世界 什麼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開始看到什麼都往死亡上思考。這樓這麼高 跳下去疼不疼啊。這條路車好多 可以突然來輛車把我撞死嗎。教室頂上的風扇突然掉下來的話 砸死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反應痛的時間吧 那就很好了。開始整夜的無法入睡 耳鳴 聽見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沒辦法思考其他的東西了。只記得不斷的反問自己 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然後間斷性的有一種瘋狂的想用指甲把自己皮膚全部撕下來的衝動。好像開始覺得疼痛也是一種快感了。想哭的同時也想笑。
身體越來越差 開始眼睛也變得整日的紅和痛 永遠都是紅血絲滿眼 皮膚開始潰爛 後來發現連五官 都長得和最開始不太一樣了,我好像被整個的摧毀了。變得萎縮蒼老和奇怪。好想一朵花還未開放就提前枯萎。
不過我還記得那時候我有幾個好溫暖的同桌 他們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老繆 胖娃兒 鋼炮他們。鋼炮會每周給我帶奶茶給我喝,我還記得那次體育課我突然撐不住了 我抱著老繆大哭說我真的沒法讀書了 我只想回家 我好想回家。他拍著我說沒關係。胖娃兒很認真的告訴我說 x哥我覺得你是我從小到大見過最好看的男生,你如果是個女生肯定是大美女。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變得好醜陋啊。聽見的一瞬間就感覺霧氣好像上了眼睛,只能低著頭裝找東西說這樣啊 哈哈。
再後面就是徹底崩潰 嘗試自殺 被家裡發現 帶去醫院 做了胸口的矯正手術 去醫院治皮膚被告知不可能完全治好 那個皮膚病的名字我到現在都不想提及 在家裡躺了整整半年。
我的心裡無時無刻都是怨恨和不解
那個時候 我只是一味的覺得很困惑和憤怒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連想跟大家一樣做個正常人都做不到 為什麼我有這樣殘破和枯萎的身體 我的每一寸皮膚 都滲滿了黃昏的氣息.
再後面的故事太多了就覺得不想說了。
再後來 我上了個不好不壞的大學。然後靠著健身 靠著打鼓 靠著堅持一些東西靠著備忘錄裡面無數的寫給自己的長篇長篇的鼓勵的話 靠著無數個憤怒不甘心的夜晚 那種極度不甘心的憤恨的力量甚至能幫我戰勝恐懼 我憑什麼要變成這樣 我不甘心 我的人生 還有很多很多未知的精彩
我本來 就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慢慢的慢慢的 讓自己好像能夠有了些支撐自己的力量了。有了很多朋友 他們都很開朗。我很喜歡他們。
也有一些後遺症 在很長的兩三年里 極度恐懼呆在陽光下 會覺得皮膚像針刺一樣 世界突然變的很熱很吵 會開始出汗 周圍全是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會認為陽光下的我看起來好噁心
但隨著時間慢慢的也好了 現在的話 還是不喜歡臉暴露在陽光下面 其他也還好


再後來就是今天了 我看到了這道題 看到好多好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在抑鬱症掙扎。
很想答這道題 寫出了自己的經歷 只是希望能夠 讓看到我的回答的你 能夠有一些信心。
我以前看到一些話 送給你們
每個人都有災難性的時刻 你要做的就是挺住挺住 抓住什麼東西 然後別讓自己往下掉。
人生就是這樣 很多問題沒什麼解決方法 你只需要走著 走著走著 好像也就過去了。
也沒必要活的那麼明白 難得糊塗 是吧。
人少想點終極問題,好好想好今天該幹嘛 近期想幹嘛 卡里有沒有錢 喜歡的人在幹嘛 好像一天也就那麼過去了。然後走著走著 你可能某一個瞬間 就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價值所在,然後就不迷茫了 站得穩了 還可能能跑幾步了。
情緒上來了 不可怕 也不要逃避 帶在你自己身體上的東西 你能逃哪去呢?你只需要好好你的看著它 看著它如何的侵襲你的頭腦 再看著它如何平復和離開。一次兩次很痛苦 慢慢的 你也就明白如何與它相處了。走出抑鬱不是靠的消滅它,而是搞清楚了如何與蛇共舞。
時至今日我也不敢保證今後一定不會再複發,但就我現在而言,我想我應該也多了一些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的力量了吧。
最後就是這樣,希望大家都前程似錦 大好人生 別浪費了啊?

10.31
後來我仔細的想過 我之所以會喜歡上健身 一是可以讓自己變的強壯 我真的太噁心以前那種瘦弱到萎靡的身體了
我要的是 在20歲時在人生的巔峰時光里最具生命力最強悍的身體 那種每一塊肌肉都爆發出它應該有的力量 汗水順著肌肉的溝壑彎彎曲曲的流下來的時候 帶給我的成就感 甚至能讓我感動的不由自主的想笑 我真的走出來啦
還有就是因為我好喜歡拚命訓練之後的那種無法動彈的疲憊感 那種已經竭盡全力沒法做的更好的感覺能夠讓我平靜下來 無論多少次 那種只想滿足的坐在一邊喝口水沉默的感受自己暫時失去的所有力量的感覺 會讓我覺得很美好 竭盡全力的感覺 真是太好了.

所以健身對我來說 多了很多對其他人不一樣的意義吧 最難過的時候它陪我度過了出來 就好像 失去方向的小船在暴風雨中遠遠能看見的一盞燈吧 雖然模模糊糊 也看不大清楚 但我總會有個方向 讓我不至於因為迷茫而隨波逐流
我很愛ta
最喜歡彭于晏的一句話
我就是沒有才華 所以才有命拼

我想以前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會以另一種方式像潮水一樣回涌而來吧.

就所謂

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

最後希望大家能來微博找我玩?
最後給自己的這一個答案打個廣告
抑鬱症會影響外表嗎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0174126/answer/252194121


上個星期的事了:
醫生和我說,這葯要吃兩個月才見效,然後給我開了1年的葯。
醫生和我老婆說,不要讓他一個人待著,且要看著他把葯吃了。

腦子裡總有那麼一個聲音在你做事的時候,告訴你,你,不行的,失敗是註定的。
看到的人,看到的物,都是活的,只有自己是死的。
總是會獃滯的盯著兩個或著更多的東西,然後莫名的哭起來。
會因為一些事,歇斯底里的抓狂並自殘,比如用頭撞牆,然後昏厥了幾分鐘後就好了。

我比較的好,只輕度抑鬱,就是在獨處或者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會犯病,然後需要好幾天才能恢復正常的心理。發病的時候行為上讓人覺得莫名奇妙,會嚇著別人就是自殘(痛會解決一切問題,注意不是死),老婆為此嚇哭過很多次了。

還沒有到自殺的地步(我問了醫生,這樣的病就不用做事,去哪都被看著)


每天早上晚上都會跑步,然後和女兒待在一起,小傢伙雖然聽不懂我說話,但是會用小手摸我,會咿咿呀呀的答應我,現在我的世界裡,只要有她的聲音,只要發生她的行為,就會安靜。

現在抱著女兒在看知乎,然後告訴她,這裡有一個叔叔正在說爸爸的病,爸爸來回復他們。


是,一般人可能確實理解不了,沒關係,我來好好幫你理解抑鬱症。

這個回答我寫了很久了,今天鼓起勇氣發出來。
【答案更新在最下面】

首先我非常討厭自我介紹。因為我有非常嚴重的抑鬱症,但我不想身邊的人知道,那隻會給我帶來麻煩,而且我又不願意撒謊。


我的故事不願多講,理由後面說。而且個人經歷對整體抑鬱症沒什麼幫助。簡單來說就是我生下來那天被送走然後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和各種各樣的事。然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作,真正意義上的抑鬱症的。但是我從小——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而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現在。在記憶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感覺到自己是從現實生活中剝離出來的,就是可能我在做一件事的同時身體里有另外一個人格在冷靜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觀察,分析,判斷,悲觀,冷漠,瘋狂。我一直過著兩種不同的生活,一種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一種是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到的。

我大概知道在別人眼裡的自己是什麼樣。一個聰慧的小孩,一個兒子,一個弟弟,一個朋友,一個同學,一個德智體美勞的好學生,愛玩愛笑,有點內向,有點魅力或煞筆,說話沒分寸,還很有點很有點悶騷自戀。我記不清有多少朋友表示過喜歡我,在他們眼裡我或許陽光,或許幽默,或許是個普通人。

這大概就是我,如果你去問認識我的人,他們大概就會這麼跟你描述我。但是如果你問我,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大概會支支吾吾的不回答你。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不完全告訴你真相,算不算在對你說謊。

我不想說謊。我也不願意敷衍應付任何人。

我不想對任何事情任何人斷章取義,包括我自己。我想說出真相。

而事情的真相就是,別人眼裡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的我,而在我自己眼中還有另一部分的我。從十來歲左右,在我自己眼中,我就是一個鬥士,我在和一種看不見的東西作鬥爭。一直到前兩年,我才知道這個東西叫做抑鬱症。

而且我後來才知道最初的原因也挺簡單的,就是從嬰兒起,童年的創傷太大了。只是後來又發生了好多事(我做過、遇到過非常多匪夷所思的事),導致越來越複雜,一直到我開始接受藥物治療的程度,心理醫生才說,你的動機實在太複雜了。而那也是我最嚴重的時候。

其實一旦抑鬱過那麼抑鬱這個事情一輩子都會跟著你,我現在明確感覺到這個道理。所以不止是在記憶里,包括現在我也一直在抗爭著,用不同的方式。而且我會一直抗爭下去,在餘生的每一天。

可能對於沒有得過抑鬱症的人來說,會覺得我這麼鄭重的描述這些事真的是沒辦法理解。可能在他們看來,抑鬱症就是,一點挫折,難過,你被媽媽拋棄了,好可憐,好難過,比難過更難過就是抑鬱症了。你和真心愛人分手了,你工作努力生活卻如此不易,生命潦草你在彎腰,誰又不是呢?所以振作起來,不要再難過了。這是沒得過抑鬱症的想法。

但抑鬱症真的不是這樣的。

真正的抑鬱症不是在遇到挫折的時候難過,不是比難過更難過。真正的抑鬱是當你的生活一帆風順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甚至想哭,想逃離,想死。是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是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


這才是真正的抑鬱症,而且我今天是鼓起很大的勇氣,醞釀了很久才下決心說出來的,
我接下來說的事可能會讓人不舒服,這並不是一個讓人高興的話題,但是我希望有更多的人關注這個話題,關注抑鬱症。

我知道很多人不願意聽我說這些,但我必須說實話。我知道這個世界每過幾分鐘可能就有一個人自殺,因為抑鬱症。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可能在別的國家,也可能就在你家樓上,養著鸚鵡的老人,馬上要高考的學生。

而我們對他們的態度是什麼呢?有病,不理解,不關我事。那是你的人生,你自己的選擇。

就在前兩天我在我們城市的豆瓣群里還看見一段對話討論日本自殺,有個朋友就說,有病,自殺的人都有病。

是的,我們有病,我們有抑鬱症,而沒有人關心。而這個社會正在出現一個趨勢,就是越來越浮躁越來越碎片。大家都會在朋友圈給遇難的人點個蠟燭,但其實大多數人心裡想的都是,關我屁事?

關我屁事?人都會死的。那都是你的問題。

但是就在500天前,那是我的問題。

500天前的那個晚上,我騎著自行車,心裡想著要自殺,我有很嚴重的自毀傾向,而那天晚上到了頂點。而在別人眼中是根本看不出來我有想要自殺的念頭的。因為在我和他們分開之前我還在說笑,還在笑。在他們眼裡,我甚至是一個酷炫的人,是一個非常陽光的人,


但其實我想死已經很久了,我計劃死掉已經很久了,那天晚上我騎著自行車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死掉,甚至等不到去實施計劃而是直接把車騎到機動車道上去讓別人碾死我。

而我只差一點就那麼做了。

只差一點點。

我當時一心求死,可終究沒有死。事後想起來,可能抑鬱症把我去死的活力也吸走了吧。只剩下一個空殼在機械的運作。不知道這樣講會不會有人理解。就好像高票答案說的,只差那最後一根稻草,而那稻草就是我的活力。

而我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就是我得了抑鬱症。而抑鬱症不是什麼普通的病,你不能治好它。你必須不斷的不斷的忍受它一次次的侵襲你。甚至前些時開始我一直在知乎的專欄里記錄我的心情,記錄它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

真相就是抑鬱是和你相依為命的一種情緒,你不關心它它也會在那裡,它是你大學時最討厭的卻又踢不走的室友,是你耳邊的幻聽,是你手上襯衣上甩不掉洗不掉的墨水。除了接受它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害怕告訴別人這些事,這並不有趣,我害怕自己做過的很多事,害怕自己很多想法。我怕別人看到我,真正的我,全面的我。那個不那麼有趣,不那麼陽光,不那麼有魅力的我。那個說話一點也不好笑的我。我感覺有兩個我,而我一直在微笑底下鬥爭。

學生時代和我在一個屋睡過覺的人都知道,我睡覺的時候經常尖叫,同學,朋友,都被我嚇醒過。我甚至有一次在上課的時候睡著了,然後突然開始尖叫。這是我從小就有的問題。

而我家人對此的解決方法是,帶我找了一個半仙,然後燒了一道符給我喝。我知道那是迷信,可我還是喝了,我不想讓他們失望,我不想讓任何人失望,但是弱小的我對此依然沒有解決的辦法。一直到很久之後我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強壯,才幾乎擺脫了這個毛病。

但這並不代表我的抑鬱症就好了,相反卻越來越嚴重了。他就像是一個武林高手,我越反抗,他就越強。而我要做許多的事來鼓勵自己,聽許多的音樂,流很多的眼淚來鼓勵自己,去堅強的面對它,去學習去運動去強迫自己社交,即使我躺在床上不能動真的一點點也不想動的時候也要去做很多很多很多事多到我不想講。


反覆的抗爭,反覆的治療,吃藥,痛苦,隱藏。衝出去,再拘回來。衝出去,再拘回來。

我不想講,這都過去了,我很幸運。但是我必須講,因為還有很多人被拘在邊緣。

有時候我在早上四點醒來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玩不上廁所,睜著眼睛盯著自己沒畫完的半幅畫,一直到天都黑了,才攢夠一點活力下樓去散個步,然後再回來躺在床上玩手機。

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恥辱的感覺。最可怕的是別人的不理解,是好像聽見別人在說你脆弱,說你軟弱。沒人喜歡和弱者交朋友。他們說你有病,說你瘋了,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你。評價你。彷彿你有多少優點也無法平衡這種尷尬。所以你只好把它藏起來,藏起來,控制住,即使你已經精疲力竭了還是要控制住,要微笑,即使你已經拚命的去填補你心裡的空虛了可還是怎麼都不夠,所以你必須把它藏起來。藏起來。因為在我們的社會裡抑鬱,敏感,脆弱,永遠都是一件讓人恥辱的事。永遠都是。

有時候不是我們選擇偏執和隱瞞,而是無可奈何。不信你在朋友圈發,你說你發一個笑話或是發跳水潛水跳傘出國旅遊的視頻照片,跟你發一句,【我現在很難受我下不了床,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但我覺得自己很抑鬱。】你說能一樣嗎?

我可以告訴你完全不一樣,我可以告訴你我發的跳傘視頻下面翻七八上十個屏都翻不完點贊和評論但是如果我說我很難受,只有一兩個贊加上一個女生一句禁止傳播負能量。這就是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的事。這就是遊戲規則。遊戲規則就是如果你說,我運動的時候受了傷但是我堅持運動堅持健身,然後亮出你的肌肉照八塊腹肌就會有一堆人鼓勵你跟你一起點贊,好像刻意的炫耀一樣,但如果你說出你的真心話大家就都離你而去。因為說出真心話就是那麼的恥辱。我們可以接受身體受傷卻無法面對自己大腦的無知。人類害怕思考!不想也不願意去了解。

而你知道諷刺的是什麼嗎?諷刺的是即便我們拒絕去了解,抑鬱還是存在,存在你我之間。很多正能量的人都抑鬱,我和很多人接觸時,我都聊過或感知過他們的抑鬱,包括十幾個你們喜歡的大V。

我們只是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然後假裝它不存在,甚至提都不提,好像伏地魔,連名字都不可以說。腐爛,每個人都各自腐爛在自己圈起的那個狹小的世界裡。

這樣怎麼解決問題?解決問題第一步就是你必須面對問題,然後才是鬥爭和心態。而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想承認不想了解。更別提怎麼解決了。

而心理醫生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怎麼解決問題的。我可以非常(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負責的告訴你,任何行業都是有渾水摸魚的人存在。比如就在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飯里的一個人,就是個智商感人,初中文化當了兩年兵回來的,他讓我幫他找門面做生意,又說要去培訓健身教練。兩個月。兩個月八千塊。然後就可以換一身衣服去健身房負責諮詢解決健康問題。而我打賭他知道的健身知識不會比我自己健身時一星期學習的多。心理諮詢也是一樣的,但可能數量少一點,可你還要考慮其他問題,比如心理醫生願不願意治你。願不願意和你溝通,心理醫生也是人,和健身不一樣,如果你負能量太多或是他覺得治你太麻煩又賺不到錢他是可以不理你的。我的心理醫生就拋棄過我,因為我太複雜。因為她覺得短期內治不好我。就是這樣。這就是現狀。我們有正兒八經的醫生就有濫竽充數的醫生。我們有宅心仁厚的醫生就有公事公辦的醫生。醫生也有自己的生活和需要,你不能全靠醫生(也不能不靠!醫生這個環節還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須自己想辦法。而我們的環境里大多數人甚至不承認不理解抑鬱症。我們去看心理醫生還要和做賊一樣害怕別人知道。

可怕。壓抑。不關我事。

在15年我看了一部電影叫做《時時刻刻》,拿過奧斯卡最佳電影好像是。我看完那個電影之後就崩潰了。是的,電影擊潰了我。垮掉了,我開始哭。一直哭。我沮喪了上百個小時。因為我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我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煎熬!我甚至無法繼續騙自己。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像在被人捏著我的心臟。而我該死的心臟還有心率不齊,只能跳39下。但是我必須偽裝,我還要生活還要見人,我甚至不敢回憶我是怎麼度過那段時光的。我每天帶著面具,接受別人的各種質問。因為我行為詭異,處處都是馬腳。我只有笑,拚命的笑,逗別人笑,哪怕我心裡早已沒了任何感覺。

而幾個月後當我找到自己的平靜之後,我意識到必須有些改變了。

必須改變這個情況。必須有人勇敢的站出來說出來,必須要勇敢的面對問題接受問題告訴這個社會抑鬱症就是一種病,他並不可怕。並不是為了消除別人對於抑鬱症的無知和不理解而是要,讓患者看到希望。而不是躲在陰影里等死!受折磨!要有人出來面對,要有人接受自己,不完美的自己,接受真實的自己。因為只有面對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只有清楚自己的狀態,才能解決它不是嗎?

抑鬱症並不羞恥,它沒什麼大不了。他很痛苦但是我們可以接受它戰勝它。我不會放棄,我會越來越好。你也是一樣。我們要把傷口拿出來看,拿出來觀察然後治療而不是藏起來。他就是一種病而已,會有人關心你會有人了解你。你只是生病了,你不軟弱。也許你很敏感,但我就喜歡敏感的人。有天賦的人,也許你很內向但內向也是優點,這沒什麼好丟人的。

去運動,去做喜歡的事,和我喜歡畫畫一樣。去社交,大膽的說笑。去學習去了解自己。

抑鬱症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情緒的一部分儘管是討厭的那一部分。但是其實它是好事,因為昨天我看著前年和去年寫的深刻的日記,我看著日記我意識到自己在成長。我經歷了低谷我經歷過很多事,我差點死掉很多次而我居然還想自殺,可是我幸運的活下來。抑鬱症把我拖到人生的谷底的谷底的谷底的一片黑暗的泥沼但是它卻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多棒。我在進步,那是耐心,那是堅持而我還會繼續下去。我還經常會難受會哭會躺在床上等它襲擊我但是我會越來越好。我會用不同的方式去抗爭。我還會莫名其妙的哭。但卻是驕傲的仰著頭哭。

以前在知乎上就有不少朋友來諮詢我,或是和我聊抑鬱症的事。我都盡量逃避不談。我怕我害了別人,我怕我不專業。我也不想跟他們講我的故事,我害怕羞恥。我來知乎後看到校尉關於他自己抑鬱症的回答,那些痛苦的經歷和家人的不理解,那樣平平淡淡的講出來,我好佩服,但在我生過的這一萬天里,幾乎每天都是在掙扎,我經歷過那麼多事,那些無妄的災難那些離我而去的親人,我要怎麼跟你介紹的完解釋的完。但是今後不會了。

我看待問題有了新的視角而且我有了信念。我會坦然的告訴別人我活在折磨里我很難受,但是我還會說沒關係,我愛自己,我相信自己能有最好的選擇。因為我相信大家都是殘缺不完美的,大家都是喜歡陽光的。但是喜歡陽光並不代表忽略黑暗的存在。而且我相信你們也可以和我一樣堅強的面對。

6.22日答案更新

答案被點了許多贊,收到許多評論和私信,是我沒想到的。剛剛回復完所有的私信,現在開始回複評論以及更新回答。

大家的每條評論和私信我都有認認真真的看。有感動,也感到壓力,但是我還是很欣慰。能給大家提供一個地方說出自己的另一面,能夠提醒大家正確認識問題,已經是我的驚喜了。

我會給每個人回復,鼓勵,感謝。


在大家的評論中,有人講出自己的經歷和視角,有人客觀的提供思維和建議,有人表示理解和支持,拿出善意鼓勵我們,還有人已經開始互相安慰互相擁抱了,說真,我很開心。

我在這裡再次和大家說一遍,也許我不能及時回復,但無論你有什麼困難情緒都可以講給我,我會認真傾聽。

另外我在答案里說到要鼓勵大家,但我個人時間有限,所以接下來會建立一個互助微信群,大家可以像外國電影里那樣,定期開會,輪流發言,講出自己的情緒,互相鼓勵,互相學習心理學相關知識,互相分享治療進度,如果你是患者,或是有心理學的知識和專業,歡迎加入。二維碼放在答案更新里。

我自己也會持續關注對治療有幫助的回答和話題,並在以後持續更新。


凡人不願意互相理解,凡人都有缺點。但我們是感同身受的病友,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也希望大家點贊並傳播,幫助到更多人。

最後,用薩特的一句話,分享給大家。
行動吧,在行動的過程中就形成了自身,人是自己行動的結果,此外什麼都不是。

抑鬱症會吸走你的活力,但清風徐徐而進,行動吧,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共勉。



2017-2-17
22222我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好像又有流量了。

想問微信群的話請看這個

http://www.zhihu.com/question/34342275/answer/135833280

↑ 2017-2-17更新

我的微信公眾號:世上最孤獨的讀書俱樂部
歡迎來找我玩。


一般的人有自殺的念頭,很容易想到:

如果我死了,爸媽得有多傷心!
如果我死了,老婆(老公)怎麼辦!
如果我死了,孩子誰來養!
……

有一位來訪者很簡明的說:死不起!
因為有太多的牽掛、關愛和 價值,所以大多數人放棄了求死的想法。

而經典的抑鬱測試量表 SDS 里針對自殺傾向的測試提問是:

我認為如果我死了別人會生活的更好些

同意這句話的人,前述的阻力就不存在了。死亡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種偉大的犧牲。於是縱有萬般的不舍,他們依然含著淚,帶著笑,鼓起勇氣去死……因為:如果我死了,別人會生活的更好些!

所以,很多嚴重抑鬱的人是抱著這種完全不同的觀念「慷慨赴死」的。

那麼這種觀念是如何造成的?

我們不願意看到,但事實不斷告訴我們,有大量與抑鬱抗爭的人得不到他們父母、親友和社會的理解。他們被簡單粗暴地認為是「意志不夠堅定」、「閑的」、「矯情」……時間長了,就被當成了拖累。

沒人會明說,但是……

他們的爸爸會說兒女在家「遊手好閒」,自己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

他們的媽媽會問:「你的病什麼時候好?你這樣反覆生病,搞得家裡雞犬不寧!」

他們的妻子會說:「什麼都指不上你!」

當他們傾訴自己的痛苦時,家人都沉默,甚至會擠出一個字:「切!」

朋友、同事給他們貼上抑鬱症的標籤,像對待祥林嫂一樣敬而遠之。

祥林嫂孤身一人,最後是被封建禮教折磨死的;

抑鬱者,最後卻可能是被自己身邊至親至愛的人逼死的。

因為他們在與病魔抗爭得精疲力盡,奮力抓住他們以為的救命稻草的時候,卻只得到了壓死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正在被孕期抑鬱折磨著。

因為父母都有抑鬱症病史,我自己也有抑鬱經歷,所以從懷孕就開始積極了解產後抑鬱症的知識,並且早早囑咐了老公和父母我生完後的注意事項。

沒想到剛剛進入孕中期,我就抑鬱了。


抑鬱自測量表的結果是重度抑鬱。
每天早上起來還好,特別害怕傍晚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身邊沒人就會感覺自己像是慢慢陷入泥淖里,不得不在巨大的痛苦裡熬過一個個永無止境的夜晚。
嚴重的失眠,讓我精神狀態極端糟糕。
耳鳴很嚴重,讓我幾乎無法集中精神讀書或寫作。
腰痛讓我沒法久坐,於是也不能畫畫。而且更重要的是煩躁的情緒讓我無法靜下心來。
對味道敏感,受不了廚房的味道,只能做最低限度烹飪。
……
懷孕前喜歡的事情幾乎一樣都做不了。我每天就像一堆腐肉一樣癱著。
另外經濟的壓力,身份的焦慮,異國的寂寞,身體的不適等等現實問題一起壓向我。
腦子裡全是負面念頭。剋制不住的不安、煩躁、焦慮,深深的自我厭惡,自我否定。
連著半個多月,白天見人的時候好好的, 甚至狀態好的時候可以有說有笑,然而每天從傍晚開始就像滑進了深淵裡,被焦慮痛苦絕望一寸寸煎熬著。

可怕的是,那段時間最讓我安慰的一個念頭,竟然是一天晚上在痛苦不堪中突然想到:我可以生下孩子然後自殺啊。
自殺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的痛苦、絕望都去了大半。
多麼簡單,只要死就好了。死了就不用焦慮,不用痛苦,不用厭棄鄙視自己了。
那一刻像是突然卸下了沉重的負擔,我很久沒有那麼輕鬆。甚至不相信自己之前竟然沒想到這麼明顯的解決方法。
然後我就想用什麼方法自殺,遺書要交代些什麼——這些具體而細節的問題讓我沉迷,讓我忘記其他的痛苦。
所以我不太相信抑鬱症自殺者會向外求助,抑鬱發作的時候,自殺個件讓人舒心的決定。

知乎上關於抑鬱症的問答很多,關注也很多。
關於產後抑鬱症的問答和關注也很多。
然而搜孕期抑鬱,相關回答卻少得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抑鬱的人大部分不會做出太極端的事情,便是做,也要等到生下孩子之後,於是又被大眾當成了產後抑鬱症。
孕期抑鬱的發病率很高,然而得到的關注卻少得令人髮指。

其實我能說自己抑鬱的時候都是抑鬱沒有發作的時候,比如現在。
而昨天這個時候我正一遍遍跟老公說我還是死了比較好。
每次朋友問我最近怎麼樣,我說「挺好「的時候大部分不太好,我說「其他還好就是抑鬱」的時候反而比較好——抑鬱發作的時候我是沒法承認自己抑鬱的。


老公對我很好,這段時間他給了我最大的支持。我每天抑鬱發作想死,他就每天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告訴我他覺得我多好多出色,他多麼需要我,我們的生活會有多美好多幸福。
他要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有任何負擔,不對我做任何要求。
抑鬱不發作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婚姻生活是天堂。
可是我在天堂里犯了抑鬱。
老公對我的好讓我愧疚,讓我覺得我怎麼能把負面情緒都拋給他,他這麼好的人,如果遇到一個快樂的人會過得多幸福。所以我還是死掉比較好。
還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抑鬱有可能會對她產生的影響也讓我焦慮和自責。有一個抑鬱的母親對她來說會有多痛苦,所以我還是死掉比較好。
幾乎任何事,都最終歸結為一個結論——我還是死掉比較好。

我最近常常想起我媽的一個朋友,在我上小學時她上吊自殺了,那是大概二十年前,那時人們還沒聽說過抑鬱症。她自殺前幾天來我家呆了一整天,我媽和她另一個朋友勸了她一整天,她從我家走的時候是笑著的。
我想起她會覺得安慰。她可以那樣死,我也可以。


這種抑鬱不間斷地持續了半個月後老公帶我去辦了健身卡。
運動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在健身房的兩個小時里我不焦慮,不絕望,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和我無關。而且神奇的是只要游泳,折磨得我痛苦不堪的耳鳴就可以暫停大約三個小時。
老公鼓勵我去運動,鼓勵我曬運動量,曬馬甲線。
懷孕以來我終於又重新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了。
加上知道孩子是女孩後我又開始給她織東西,裙子、衣服、帽子、鞋子……
編織不需要像畫畫那樣正襟危坐,不需要像讀書寫作那樣集中精神,我可以半躺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一件件的織。
在家的時間我幾乎都在織,手指磨得很疼,但能幫我抵禦抑鬱情緒。
知道孩子性別不到兩個星期,我已經給她織了八雙鞋子,六身裙子,兩頂帽子和一件毛衣。
原本天天發作的抑鬱降到三四天發作一次。

沒發作的時候我健身,編織,曬依然有馬甲線的孕肚,在旁人看來我還是那個熱愛生活的所謂正常人。
發作起來還是想死,依然覺得死是讓我快慰的事。
題主說實在不能理解。這很正常,連我不發作的時候我也不能理解發作時的自己。
但抑鬱就是這麼回事,和你所有的理性、邏輯、堅強、樂觀都無關,不是可以控制的。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但除了如此前行我也別無選擇。

希望我能撐過這一段,像是撐過之前人生里那些苦難的歲月。
希望老公快樂,寶貝健康。

更新:
謝謝每一個人的關心。
目前已和醫院的社工進行了溝通,並且簽了授權專業機構獲得我病例的文件。
如果發展成產後抑鬱症那麼社工會幫我聯繫該機構為我提供幫助。
我想我會挺過去的。
再次感謝。


有一個講述抑鬱症的短片《生為何故》。灰暗的色調,如幽靈一般苦苦掙扎,真實地呈現了抑鬱症患者的內心世界,令人震撼。

美國作家安德魯·所羅門曾在TED演講中這樣描述自己的抑鬱症體驗:

「抑鬱是愛的附屬品。」越愛,越讓人感到惶恐。

抑鬱症就像一隻巨大的獸,沉默地吞噬著人的一切能量,使你陷入無盡的黑暗與虛空。對於許多重度抑鬱患者來說,他們活著,只是在緩慢地死去而已。


想寫這個回答已經很久了,遲遲沒有動筆。今晚又發作了,在沙發上哭的不能自已,強忍住用水果刀劃小臂的衝動,近似於哀求的問醫生能不能多吃幾片安眠藥以讓我睡著而不用這麼折磨。
快瘋了,真的快瘋了。我明白此時此刻抑鬱發作的我敲下這些文字都是病態的,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傾訴的慾望。不止一個朋友問過我為什麼抑鬱,我答不上來,是真的答不上來。我也知道他們關心我,想要了解我癥結所在,但抑鬱這個東西,只有導火索而沒有癥結。
抑鬱,是一點一點潛移默化的。根本說不上來哪件事讓自己心煩意亂,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就灰心喪氣,提不起生活的興趣。抑鬱的感覺,沒得過的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突然想起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有一句話:「熱鬧都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簡直太對了。感覺自己永遠處於人群的最外層,冷眼旁觀著大家的喜怒哀樂。不是自恃清高,更不是自以為是,是壓根融不進去,不知道眾生的喜怒哀樂是為了什麼,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在得了抑鬱之後,越發的能夠理解那些自殺的抑鬱症患者了。死在我眼裡是一種解脫,而非逃避。旁人往往在斯人已逝之後議論紛紛,大多是說自殺者太脆弱,逃避現實。但在我看來這些人是勇敢的,而恰恰相反,想死卻沒能死掉的我是懦弱的。因為在我看來我是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不配被人愛,更沒有資格接受別人的好。既然活著對別人來說已經是一種拖累了,那麼活著的價值又在哪裡呢。
以前沒有接受治療的時候,整晚整晚的睡不著,睜著眼睛靜候天光破雲。看到陽光照進窗戶的那一刻腦海中只有兩個想法:1、我又活過了一天;2、這新的一天我又該怎麼辦。日復一日,從未有過好轉。面對著新的一天往往又是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做事情是為了什麼。
只想呆坐在沙發上,或是不分晝夜沉沉睡去以此來聊以自慰。
可是根本睡不著啊。
確實是個浪費生命的舉動呢。對我而言活著本身不就是個浪費生命的舉動嗎。
胡言亂語,不知道自己這篇回答到底在說什麼,但借用一句《東邪西毒》里的台詞:「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你你到底理不理解我,請你一定要騙我,無論你心裡有多麼的不情願,也請你一定要說你理解我。」
因為這是,可能起碼對我來說勉強活下去的一個重要動力。大多數難過的時間,我只想有人在我旁邊,一言不發的靜靜陪著我,在我需要的時候輕輕說一句理解我,足矣。


今天是4月4號,清明節,剛剛去給姥爺上完墳。回來看到這個。
我來說吧。
去年冬天確診的,不過很久以前就感覺不對勁。
正式上高中不久,老師爹娘都說,你這麼聰明,你好好學,好好學,要上清華北大喔。但是我們這個地方真的不是你有點小聰明就能考上清北的,本來我每天在學校讀讀喜歡的書,周末回去打打遊戲,很舒服,成績上個普通的985也沒問題,但是老師和爹娘每天罵我,罵我,不讓看書,不讓玩遊戲,就開始有點煩了。
最開始的癥狀是幹什麼都開心不起來。以前很喜歡打遊戲,和朋友開黑的時候即便輸了也很開心。現在呢,就是機械地看著屏幕,按滑鼠。即便是打的很好心裡也會很煩。以前也會偶爾看看小電影兒,現在看都是一直快進快進,然後到結尾了,刪掉。真的幹什麼都沒意思。
然後就是你會感覺腦子變慢了,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小時候還是挺聰明的,小學念了5年,初二參加的高中數學聯賽,競賽什麼的沒學過,有很多符號概念什麼的都不懂,把能看懂的寫了。看到題,怎麼說呢,我也講不出來,但就是知道怎麼解,第一回去拿了二等獎,直接上了高中。但是生病之後呢,明顯的沒有了以前那種感覺。加上我考試都是憑感覺,基礎不好,生病後成績就一落千丈,現在留級了(笑),念高三。
最後,是正常人看來沒法理解的,你開始懷疑活著是為什麼。我生病之後,姥爺走了。葬禮上,我看著姥爺,真的,心裡一點兒傷心也沒有。姥爺很愛我,我也很愛他,但就是傷心不起來,只有一種情緒,就是。。。。。羨慕。特別羨慕那些老人啊,可以死的理所當然。人生那麼難,死了多舒服呀。以前沒法理解那些自殺的人,現在懂了,tm的感同身受。現在每天想的就是怎麼死不疼。活著已經那麼痛苦了,死的時候不能再痛苦了。感覺要想不疼只能吃藥,但是除草劑喝了會很難受,安眠藥又很可能死不掉,一直不知道怎麼辦。
這個病真的讓人很想死,但只是抑鬱症不會死的。
真正的把病人逼死的,是身邊的人,包括你最親的人的不理解。
我爹娘真的很愛我,我也知道。但病人最需要的不是愛,是理解。
生病以後,成績不好嘛,我爹娘就罵我,罵我,問我為什麼。當時我也沒往這種病上想,就是感覺腦子不好使了,他們就很滿意的說,你看,你一直不好好學習,現在成績不行了,被我們說中了吧。真的是那種志得意滿的表情,艹。
有一天他們把我關在屋子裡學習,那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想死的念頭根本止不住,自己趴在桌子上哭,又不敢出聲。我媽好像是拿什麼東西,進來了,看到我,問我怎麼了,我把當時心情哭著說給她了。
然後呢,她和我說,她和我說,,,,,。你就是不想學習,你今天就是死也得學著死。
我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真的,根本沒人把這種病放在心上。
病人的所有痛苦正常人看來都是矯情,事兒逼,他們就覺得是你這個人心裡素質太差。
這真的不是心裡素質太差。
這個病和肺結核,癌症,艾滋是一樣的,真的是生理上的。
我就是希望大家能真的理解病人,不要總是罵,總是看不起。
我也沒辦法。
得了這個病的人會很孤獨,沒人懂你,活在世界上和活在動物園裡一樣。
會有天下大同的一天嗎?
我可能看不到吧。
去醫院的時候,我一個人去的。前台的小姐姐隨口問了一句一個人啊,你爸媽呢。
我想了想,說,我是孤兒。


儘管知道我這篇回答可能沒有多少人會看了,但是還是想談談。
一年前,我大三,在精神病專科醫院確診了抑鬱症,中重度吧,在一次自殺未遂後算是辦了休學,現在剛剛復學。
關於中間的過程我暫時不想談,只是一直到現在甚至以後永遠都不能停葯了吧。
我個人其實關於抑鬱症有個比較個人化的讓一些正常人能理解抑鬱症患者心裡的比喻吧。
我想每個人應該都或多或少體驗過長跑的感覺吧。
請大家想像一下跑完一千米,五千米,甚至上萬米長跑過後的那種脫力感。
想想這種脫力感成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你,當你早上醒來,想要起床的時候,你感覺渾身酸軟,對你來說,起床彷彿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再或者,當你吃飯,你會感覺雙手甚至拿不穩筷子,你拿著筷子的手一直在抖,夾菜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
這只是抑鬱症患者感受的冰山一角。
有些重度抑鬱症患者會伴有幻聽,幻覺等癥狀,其實就算沒有幻聽,也差不多。
我想大部分人應該都體驗過被人罵的感覺,那麼假設有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罵你廢物,說你垃圾,那個人一直就在你的耳邊,但當你試圖去抓那個人,去反駁他,你又會覺得渾身無力。
慢慢地,你不再試著去反駁那些罵你是廢物的聲音,甚至自己也慢慢感覺到自己的無能,自己也開始相信自己其實是個廢物,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抑鬱症患者,就一直在體驗這種感覺。
就這樣,一邊感覺到生活是一件多麼吃力的事情,感覺活著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一邊自我厭惡著,把自己無限貶低,陷入極度自卑之後,你還會覺得選擇結束這一切很不可思議么?
現在,我重回到學校,以前的同學都已畢業,而我卻在原地打轉,我的人生,彷彿平白無故地短去了兩年,這種感覺,也許很多人永遠都無法理解。
實際上,就算現在,我身邊還是有很多朋友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我為什麼一定要休學,不明白明明在他們眼中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可以說積極陽光的我會絕望的想要結束這一切。
有些人甚至會對我說,我就是太懶了,抑鬱症只是給自己偷懶找借口。
聽了太多這樣的說法,我其實已經覺得無所謂了,對一些不理解我,試著關心,卻在無意間傷害到我的朋友,也能回一個微笑,應一聲謝謝。
然而,在這裡,我想做另外一個假設,一個患了癌症,正痛不欲生的病人,但是他外表看起來和正常人沒區別,你只是聽到或看到醫生給出的診斷而已,你們會對他說「你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只是你太喜歡偷懶了,快起來跑幾步就沒事兒了。」這樣的話么?
然而,同樣是外表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同樣只是醫生給出了一份診斷書,很多抑鬱症患者卻都能聽到這樣的話語。
甚至有些人不懂裝懂地說幾句安慰的話,然後告訴你,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讓醫生誤認為你有病,睡一覺醒來就好了。所以在這些人眼中,自己似乎能比醫院的醫生更專業,比那些和這個病打了十幾甚至幾十年交道的醫生更了解這個病。
然後,想像一下,你在體驗到我前面所說的那些感覺以後,又經常在身邊聽到這樣的話,然後你自己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小題大做了,自己其實沒事,然後當一覺醒來,你發現自己還是那個自己,那個卑微,無力的自己,你的內心會是怎麼樣的絕望?
暫時想到這麼多,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大家了解那種攀附在懸崖上,差一步就要落入無底深淵的感覺,只是覺得,我也許該為那些還在經歷痛苦。卻又無力發聲的病友們說些什麼吧。


對於抑鬱的人來說,活著才是最痛苦的事情,而死亡是解脫。


幾年前看到過知乎上介紹一個遊戲,適合讓沒有患抑鬱症的人接觸抑鬱症遇到的困難。


遊戲名 抑鬱獨白(Depression Quest) ,評論區提供

去掉→
實在找不到文章和介紹了,如果有人知道名字請私信我,我想找到知乎的文章和遊戲的名字,謝謝。←去掉

注意:在抑鬱情緒或確診抑鬱症的玩家請勿嘗試遊戲,可能會加重情緒與病情。


雖不準確,我能記憶起介紹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第一人稱的主角患有抑鬱症,有女朋友,劇情推進中玩家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做出不同選擇,遊戲提供了一些選項,比如:

晚上做什麼事情?

A.約女朋友出門吃飯

B.躺著

C.訂披薩外賣並繼續昨天沒有玩通關的遊戲

D.看剛買的新書


類似這樣的內容,根據玩家做出不同選擇會有不同劇情和事件,影響著結局。

隨著抑鬱症加重,玩家可以做出的選擇會越來越少。

當玩家想選擇一項積極的事情,這個選項會因為抑鬱症加重而被變灰/打上紅叉,無法選擇。


比如:

周末到了,沒有什麼工作要做,要去做什麼?

A.參加同學的聚會

B.去健身

C.約女友爬山

D.在家


然後A選項變灰無法選擇,B變灰無法選擇,C變灰無法選擇,最後只有一個D玩家可以單擊。

隨著故事推進到結局,會有幾個不同分支的劇情,印象中介紹文章說沒有好的結局。

女朋友分手,朋友們離開,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理解主角,最終主角的故事如何我已經沒有文章介紹的印象了。


正在抑鬱情緒,或是抑鬱症的時候,就是如此,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就陷入了這樣的狀態。

所有積極的選項都是灰的,無法選擇,你只可以不選擇,或者選擇糟糕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能選擇那些選項?

鬼知道我大腦里的那些神經迴路在小時候被環境塑造得多麼抑制,又或者是遺傳基因讓我敏感脆弱,或者是身體里的化學物質影響並讓我的思維無法做出選擇。

抑鬱症患者面對的,和遊戲里的相似,作為玩家,遊戲這樣設計,你就是無法做出好的選擇。沒有道理,無法選擇就是無法選擇,患抑鬱症就是患了。


請尋找高質量的心理諮詢師療愈抑鬱情緒,尋找高質量的醫院與醫生醫治抑鬱症


推薦《曠野無人》這本書。

關鍵詞:抑鬱症患者、作家、癌症患者、童年陰影、人格分析、自殺、宗教寄託、精準細節、強代入感。

抑鬱症有生理和心理兩方面因素,很多時候不被理解,像同性戀一樣。「不就是心情不好嗎想開點」這種話就像刀子插到他們心裡。不被理解,孤獨、絕望。

假如你是個異性戀,生活在社會普遍認可標準是同性戀的世界裡,別人對你說「不就是性取向不對嗎換一個就行了」請問你是什麼感覺。

大家應該對這個群體多些關注和諒解。活著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艱難的戰鬥。

經評論里的朋友提醒,《曠野無人》這本書,有抑鬱症(尤其是中度和重度)經歷或者至今癥狀還比較明顯的朋友們請謹慎觀看,代入感比較強,看了以後可能會很難受,唉。抱抱。


從題主的問題里能感覺到,當初題主提問時並不了解抑鬱症。

就像我身邊有朋友患了抑鬱症,甚至連他的家人在一開始時也不能理解。而影響抑鬱症患者得到救助的最大影響因素就是誤解!所以這個回答,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與「抑鬱症」有關的知識。

先來看一組數據:

全球共有約4億人患有抑鬱症,少於25%的患者會尋求有效的治療;中國約有9000萬人患有抑鬱症,抑鬱症患者接受治療的大概只有8%。【1】
中國每年有20多萬人因抑鬱症自殺。20多萬人,相當於中國一個小鎮的全部人口。

人們對抑鬱症的誤解、病恥感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抑鬱症患者的如此低的就診率。

以下是對「抑鬱症」誤解的常見反映,「誤解」,一個讓人覺得無力,但必須一直科普下去和它做鬥爭的詞:

「心情不好 誇張 」 「抑鬱症 就是想太多了」 「誰沒抑鬱過啊 神經病」 「 內向 孤僻」 「好丟人 我對不起爸媽」 「不好溝通」 「太閑了」

為什麼人們會誤解「抑鬱症」呢?

因為很多人並不了解什麼是抑鬱症。

沒有任何關於抑鬱症的科普被納入到我們的必修教育體系中,所以人們會傾向用已知的經驗去做聯想和判斷:把聽來的抑鬱症的表現(情緒低落、失眠、不願意社交等等)和由於性格內向、脆弱、想太多導致的負面情緒聯繫起來,甚至是划上等號。

「因為抑鬱症,我受了整整6年的苦,其中最痛苦的兩年,是我還不知道『抑鬱症』是什麼的時候。」 ——楊坤

下面的這張圖可以讓我們更好地感受到,得了抑鬱症的人們會發生哪些改變

有一個人曾這樣描述自己得了抑鬱症的感覺:

就像是……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沒有繩子沒有梯子的黑洞中,一點力氣也沒有,很絕望。偶爾上面的洞口路過幾個人,會朝底下的我喊:你趕緊上來啊,以我的經驗,這洞不會太深,你就是把自己嚇的,別把它想的太可怕~ 你用點心、努努力肯定能上來的!

「我被世界拋棄了?」

得了抑鬱症的人會有不同程度的病恥感:會自我歧視,會開始思考:因為我不堅強、太矯情嗎?還是社會的價值觀、大家的認識都錯了呢?

一個人對抗一群人?太難。

所以為了不被「歧視」,很多人會隱瞞自己的病情,或者否認自己得了抑鬱症。

以下為科普環節,希望你和我,我們一起都能夠成為促進這理解和進步的一小環

什麼是抑鬱症?

抑鬱症是一類(而不只是單一種)複雜疾病,有生理易感性基礎,與後天環境發生相互作用,導致人體表現出的一系列「抑鬱癥狀」的持續動態過程。

抑鬱症的癥狀

1. 情緒持續化低落。覺得空虛,沒有價值感。

人們對抑鬱症有一點小小的誤會,總是以為抑鬱症的患者每天都是「難過」、「傷心」的。實則不然。有一些抑鬱症患者,更準確的描述是:覺得空虛、毫無價值感。而「抑鬱」的反義詞也並非「高興」,而是「有生命力」。

這個「持續」,其意義更多的是,每天都是這個樣子。

2. 對周圍一切事物都失去興趣。

重點是,對一切事物都失去興趣。我們一般會問來訪者,說,你平時喜歡做什麼?周末喜歡幹嘛?典型的抑鬱症來訪者會說,我以前還去打球,現在提不起興趣了……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

而我有些朋友,跟我嘰喳許久,聲淚俱下,說自己對什麼都沒什麼興趣了。收拾包時候,忽然兩眼放光,說,我帶你去吃雍和宮附近的泰國菜,超好吃!

3. 食慾激增/喪失,體重明顯變化。

人的情緒總是跟食慾有關。更嚴格的診斷是,體重在一個月內有超過5%的變化。

刻意減肥、增肥並不計入。

更意外的是,有些抑鬱症的來訪者,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面,並不能感受到自己體重真的有變化。

4. 睡眠出現問題,失眠/嗜睡。

很多人最初來到諮詢室,不會說「我抑鬱了」,而常常會說「我最近晚上失眠」。有一個研究說,失眠有三個階段。第一個是你很難入睡,而後會發展為夜裡反覆醒來,第三個階段是早醒無法入睡,即你可以入眠,但凌晨3、4點鐘醒來,但只能清醒至天明。

5. 行為發生改變(煩躁/行動緩慢)。

抑鬱症的患者,往往行為會發生旁人可以觀察到的行為變化:行動和思維變得遲緩。在這裡強調的是,他人可見的「改變」。比如以前挺乾淨整齊的一個人,忽然變得邋裡邋遢,蓬頭垢面。以前挺機靈的一個人,最近思維特別混亂。

6. 疲勞,沒精神。

抑鬱症,粗魯地說,它是種身體疾病。就像你得了肺炎會發燒一樣。得了抑鬱症,你身體裡面的化學物質會發生改變,讓你覺得疲勞,沒力氣。有些抑鬱症的患者一天睡22個小時,仍然覺得很疲憊。

也因此,跟抑鬱症的來訪者說,加油!去鍛煉!去交朋友!要堅強!你可以的!這就像跟骨折的病人說,加油!去跑步!咬咬牙!你可以的!一模一樣。

7. 自我評價低,消極思維。

這似乎也是不能控制的。沒有人願意消極思維,而且抑鬱症的來訪者,會努力地、想要更積極一些,甚至會因為自己的「消極」而不斷自責。

但這是抑鬱症的癥狀,更寬泛一些說,這亦是身體里化學作用的結果。其實是超出抑鬱症來訪者自己控制的能力的。

8. 思維遲緩,注意力不集中。

就像你加班加了三天三夜。你頭暈、想東西特慢、注意力怎麼也沒辦法集中,感覺一樣。

我聽到更有趣的描述是,就像健康時候,你想事情能想一個圈,甚至兩個圈,抑鬱的時候,想一半,圈圈就卡住了,回頭連剛才在想什麼,都記不住。

9. 有死亡的念頭。

死亡的念頭會反覆出現。當你以上的癥狀都出現的時候,失去「生命力」,人很難再對生命有留戀和興趣啊。

10. 持續兩周以上。

這是個更關鍵的標準。有時候女生生理期的時候,以上大部分癥狀都經歷一遍。或者生活中遇到些事情,使得你有那麼兩三天滴水不進哭泣不止。但是,倘若你出現以上很多癥狀,每天如此,持續超過兩周。請一定尋求專業的幫助。


美國精神分析學會有一個提醒,如果你出現:

01 情緒每天都低落、空虛、沒有價值感;
02 你對周圍一切事物都喪失了興趣」,持續兩周以上;
世界衛生組織的提醒是,如果再加上
03 疲勞、思維遲緩;

這三項中出現任意兩項,而持續兩周以上,你就處在罹患抑鬱症的高風險之中。請一定去專業醫院尋求診斷和幫助。

但是,也請千萬不要認為,人只有嚴重到對生活完全喪失興趣,才值得去尋求幫助。更常見、但確實不幸的事情是,抑鬱症的患者往往很聰明亦很努力,他們常常在有初期癥狀的時候,咬牙堅持,認為自己大概只是矯情事兒媽,挺一挺就過去了。他們甚至更苛刻地要求自己像個健康人那樣生活、工作。

而更善待自己、善待生活的方式是:倘若當你感覺不適,請及早尋求專業的診斷和幫助。就像口渴了要喝水,骨折了要養傷,抑鬱症作為一個生理、精神可見的疾病,它值得你認真地給它一劑藥方。

為什麼生病?

抑鬱症有很多可能的起因,包括大腦激素、神經遞質的不平衡,基因易損性,遺傳,生活中的壓力事件,藥物以及藥物濫用問題。一般來說,我們認為是這些因素中的部分或全部共同作用導致了抑鬱症。

所以得了抑鬱症不是因為性格不好、意志薄弱,只是我們的大腦(有生物基礎)生病了,有別苛責自己,給自己更多寬容。

抑鬱症診斷和救助

在診斷裡面,抑鬱症被歸類為精神類的疾病。關於抑鬱症,我們無法用一個直觀單一的方式給予診斷,一些抑鬱症測試量表的結果僅能作為診斷的參考。

時至今日,我們對於抑鬱症的診斷仍然只能依賴於精神科醫生在醫院對於患者癥狀的問診。(註:在中國,即使是精神科醫生,也必須是在醫療場所做出的診斷才是合法的)

(而需要強調的是,「抑鬱症」作為一個精神疾病的診斷名詞,其實背後有更加複雜的成因。從心理動力學角度,對於「抑鬱癥狀」的概念化有著更加複雜的理解。即便是單一的「抑鬱癥狀」,可能也伴隨著不同的生理/心理疾病、或者狀態出現。)

抑鬱症的治療

最重要的是專業人士的指導。

最重要的是專業人士的指導。

最重要的是專業人士的指導。

求助渠道:

1. 精神科:精神科醫生能夠對於抑鬱症患者進行診斷、開藥。一些藥物通常需要1個月左右才會發生可見的作用,請一定遵醫囑,並請按時複診和調葯。(在當地的精神科醫院和門診尋求幫助)

2. 心理諮詢:心理諮詢師進行談話諮詢。提供一段抱持的人際關係,來幫助來訪者有更多情緒體驗和表達,給出思考的空間,建立社會支持系統。有一些流派能夠有效地解決「癥狀」,而一些流派更適合從更深層的角度來做自我探索和成長。(來簡單心理找心理諮詢師 : 簡單心理)

需要留心的是,「抑鬱癥狀」常常伴隨其他的生理/心理疾病、人格障礙或者狀態出現。請及時尋求專業的幫助,才能「對症下藥」。

如何幫助身邊的的抑鬱症朋友

1.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鼓勵Ta就診,遵醫囑吃藥、求助心理諮詢。

2. 陪伴Ta。

不要試圖改變對方。提供陪伴,給Ta關注、尊重、接納與愛

另外,如果察覺到Ta有自殺的想法,請參看這篇文章:關於自殺 | 一些事實和一些態度

3. 照顧好自己的情緒和精力

不要試圖去做救世主。原諒自己的不能,接納自己的局限,也建立自己的邊界。當你覺得耗竭的時候,花一些時間好好照顧自己。你得先能照顧好自己,才有可能照顧好他人。

以上回答來自:一個人對抗一群人

J室長關於「抑鬱症」的其他回答:抑鬱症的表現有什麼? - 簡單心理J室長的回答


【1】數據來源:世界衛生組織、中華醫學會、費立鵬《柳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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