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親人的遺體是什麼感覺?
謝謝大家的回答,上帝保佑你們。
做過6年外科醫生,11年法醫。應該沒人懷疑我見慣了各種屍體。我坦承遇到交通事故部分遺體只能用鏟子鏟起來,或者是夏日河道中漂浮的屍體腐敗到巨人觀的模樣,我會有些想吐,但是,僅僅是想而已,我沒有真的吐過。
而且,無論屍體在別人眼中有何種含義,但對法醫而言,它只是一個證據,而且,不是人證,是物證。不信你去問任何一個學法律的,看我的分類有沒有錯誤。
不過,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我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對我自己的親人。
父親是06年被確診肝癌的。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半年的平均生存期。我知道一切努力都是白費,我還是給他找了亞洲一流的外科醫生,在他腹水壓迫劇痛難忍的時候,也曾經一天4個,5個白蛋白的靜脈注射,如果他能好一點,哪怕稍微好一點,我會帶他出去走走,我很感謝老天奇蹟般的賜予了我們半年多的平靜期,那半年父親和沒事人一樣,於是我們經常去沒去過的地方,吃沒吃過的東西,我很快樂,他也很快樂。
但是,躲不過去的事情最終你還是無法躲過的。08年十一我回家,發現父親有肝性腦病昏迷前期的表現。父親得病以來,我無數次痛恨過我是學醫的,對父親的病情我其實完全無能為力,也許我的醫學知識唯一能起到的作用是,預見父親病情的發展,從而將我的苦痛翻倍:第一次是我預見到他的苦痛將要發生的時候,在他的痛苦還沒有真正出現之前我就預習了他的痛苦,而第二次是他的苦痛真的到來的時候,對他的痛苦我總是能做出最清晰的判斷,從而對他的苦痛感同身受。
也許這一次是一個例外。那天晚上我在想。我很清楚晚期肝癌患者導致死亡的四大併發症:消化道大出血,肝癌結節破裂,肝昏迷和嚴重感染。如果我的確沒法讓他繼續活下去,也許我可以幫他選擇一個痛苦最少的死亡途徑,何況機會就在眼前,真的昏迷了痛苦也就應該不存在了吧。
我在醫院的走廊徘徊了一夜。那一晚我沒停止過觀察父親的病情。所以等我第二天和醫生談話,簽字表示放棄治療的時候,我很清楚父親已經從肝性腦病昏迷前期,在幾個小時內快速的越過昏睡期而直接進入了昏迷期,我很安慰,我相信此時對他而言痛苦已經過去了。而且,還有個發現我沒有對醫生說,父親現在每分鐘有2-3次早搏,我相信那是電解質紊亂導致的心律失常,也許等不到肝性腦病奪走他的生命,一次偶然又及其必然的心跳停搏,就可以安靜而毫無痛苦的讓一切了結了。
我不知道的是,對他而言痛苦已經結束,對我而言,折磨才剛剛開始。
父親的身體非常好。我指的是,除了肝癌之外他機體的其它部分都很健康。甚至因為每天游泳兩公里的緣故,他的體型都保持得非常好,我指的是腹水出現之前,現在大量的腹水讓他的腹部比孕婦還要膨隆,難忍的脹痛是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的原因。我當然想把腹水放出來,非常想,可是我不能,因為就算放出來也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重新充滿,這個時候他的血管和到處漏水的篩子沒什麼區別,而且,腹水只不過是它的名字,它的成分和血漿沒有什麼大的區別,有誰又能禁得起每天失去幾千毫升的血漿呢。
所以父親的心跳就在肝昏迷和早搏的狀態下堅持跳動了一周,整整的一周。對我而言那是怎樣的一周,怎樣的168個小時,怎樣的10080分,又是怎樣的604800秒啊……每一秒我都在質疑自己中渡過,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對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也許奇蹟還會再一次發生,他還可以堅持更長的時間,我很清楚,父親其實是被我活活餓死的,是我殺死了自己的父親。我時時注意著他的脈搏,每一次他早搏的出現,都可以讓我的心臟同時停止跳動:我在祈望它停下來,就讓一切結束,一切痛苦都成為過去吧,但在內心,卻有一直有另一個聲音在呼喊,堅持下去,爸爸,奇蹟總在再堅持最後一下的努力中出現。
所以毫不奇怪,我是最先發現父親心跳停止的人。我沒有哭,實習生來做心電圖發現有不規則曲線的時候,我其實很想發火,果不其然,等他的指導老師來後發現不規則曲線發生的原因只是導線和皮膚接觸不良。我甚至拒絕了醫生做毫無意義的胸外心臟按壓,雖然最想做胸外按壓的其實是我自己。
我找醫生要了一個桶,還有一根連著橡皮管的針。我知道,現在我終於可以把腹水都放出來了,就是它們,這些腹水讓父親如此的痛苦。
然後,我拿出來準備好的襯衣,還有西裝,我知道放掉了腹水,身材不再走樣的父親,穿上去應該很精神。
我還知道,要是想把西裝整整齊齊地穿好,好到一絲凌亂的摺痕也沒有的話,最理想的辦法是將死者翻過身來,臉朝下雙手向後反剪,然後將兩隻袖子同時套進去:那是給逝者穿衣的最佳方式,特別是身體開始僵硬了以後。
但是我不願選擇這種和文革坐飛機類似的姿勢,那太痛苦了,生前,病痛折磨他還折磨得不夠嗎。我的解剖知識給了我第二個選擇。我坐在床上,和父親面對面,然後雙手摟住父親的腰,將他環抱著坐起來,就如同熱戀中相互偎依的兩個情侶那樣。
父親的體溫還在延續,只是心臟已經不再跳動。他一周沒有刮臉,鬍子扎在我的臉上有些許輕微的刺痛。我讓他的頭靠在我右邊的肩膀上,就好像他還沒有去世,只是在我的肩頭稍事休息,我的胸口和他的胸口貼在一起,我感到他身體的餘溫,正緩緩地向我傳遞。
我沒有哭,只是淚水在無聲的滑落。我在心裡說,
父親,我就是你生命的延續。第一次
12歲,是知道媽媽車禍去世時。
感覺是: 難受。
僅僅難受,還談不上痛苦,不是冷血,而是當時還沒有深刻的意識到以後就沒有媽媽了,滿腦子全是難受難受難受。更重要的是,爸爸因為這件事幾乎崩潰,在那之後的7天里,耳朵里被塞滿了哀樂,一片空白。
只是騙自己,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媽媽一定還會回來。可是怎麼回來,心裡又不知道。
7天後出殯,在殯儀館裡最後一次看到媽媽,被化上拙劣的妝,嘴裡塞了金色的什麼東西。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感覺,因為我要拉起已經哭的坐在地上不能動的爸爸離開媽媽。
後來去拾媽媽的骨灰,我不敢下手。抱著媽媽的照片,看著骨灰,腦子裡全是出事前一天,媽媽蒸包子給我吃的情景。
包子很燙手,媽媽問我好不好吃。
我說: 好吃。
再後來,哭了一個月,呆了半年。
第二次
16歲,爸爸去世。
午睡時候猝死
心裡很平靜,不知道難受不難受,只是平靜,不知道該怎麼辦。抱一抱爸爸的身體,忘記了哭沒哭,然後走出屋子,還要開始應付來家裡的親戚,記賬,準備喪事,聯繫殯儀館,辦手續。
像上次一樣,來不及考慮以後是什麼情景。
接下來一直沒有哭,直到見到兒時朋友的一瞬間,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照舊忙著應付各個親戚。
火化之後,我終於有勇氣去拾骨灰。依然很平靜,連我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平靜。
腦子裡什麼也沒有,只是注視著爸爸的骨灰。
那之後,常常發獃,又是呆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後來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出了父親這首歌,這是我最不能聽的一首歌,每次聽都要哭成淚人。
但是因為歌太火,總是能聽到,聽一次哭一次。
心裡越來越痛苦,但是生活依然要平靜的走下去。這個道理,在我18歲的時候才領悟到。
總的來說,最痛的傷挨下來的時候,反而沒有那麼撕心裂肺。
痛到極點,也就是平靜。
最後,回答這個問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本來想放棄,但是希望與大家分享這樣的痛苦。也許,讀到這裡的各位還有自己的至親,請善待他們,愛他們。
這是支撐我回答完這個問題的唯一動力。
更新: 說了這麼多,看到大家在評論區里回復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因為我的本意是想讓大家更加珍惜自己的現在,不是讓大家為我感慨。
真心的希望能幫到大家。
不過,看到這麼多人願為我祝福,我真的很開心:) 只可惜這段時間都在外邊旅行,實在不方便一個一個回復。
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會有一種陌生感。我說這句話,可不是在雞湯。
脫離了本來的相貌,在我們這裡,謂之曰「脫相」。
這幾乎是一種只有死亡時才會出現的情況。
我先後送走了四位親人,按先後順序分別是:姥爺(2005年)、父親(2009年)、奶奶(2012年)、姥姥(2012年)。
其中,我父親的脫相是最嚴重的。
父親去世的時候,臉色灰濛濛的。他躺在棺材裡,下巴合不上,顴骨則因為皮膚的迅速衰退而越發突出。我是說,他死去的時候,相貌彷彿一位耄耋老人。如果你看到他的樣子,你絕不會相信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
我姥爺去世那年,他七十八歲。
而見到了父親最後面貌的人都說,他死去時,很像我的姥爺。
可見死亡帶給了一個中年男人怎樣的改觀。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樣的,但在我們這裡,逝者送上靈車之前,會要求親戚繞著棺材走一圈,見親人最後一面。
得知了這個安排之後我說,這一步可不可以省略掉?
老叔說,這得問陰陽先生啊!
於是我去找陰陽先生,得到的答覆是,不行。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父親這幅樣子。
但陰陽先生的回復同樣簡單:這不是為了讓你們見他最後一面,而是為了讓你父親走之前見你們最後一面。
那陰陽先生來的時候帶著口臭和幾天未洗的花白頭髮,初時我並不喜歡他。但在他一邊抽著煙捲一邊慢悠悠答覆我之後,我對他的敬仰之心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媽蛋,這個老頭是有情懷的!
好吧,我倒不想把這個答案搞的太傷感,那有自怨自艾之嫌。我是來回答問題的。
所以,在靈車到來之後,哀樂響起之前,我們去讓父親見最後一面。
儘管之前已經見過,但我仍然無法擺脫那濃重的陌生感。棺材裡的父親與他生前神清氣爽的形象相差太多了。
他死去,而且陌生。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因此,我在心裡默默的念叨:爸,你的樣子太難看了。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2010年7月20日,我的姥爺於凌晨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我自幼被姥爺帶大,對我之情甚至多於父母,可以說父母的忙碌,讓姥爺成為我兒時生命中最在乎的人。一直到高中期間,我還因離學校近的緣故在姥爺家住了三年。直到他去世前一天,一個周末,我和父親還去了看了看姥爺,順手買了些東西,並在家呆了一會兒。那個下午,我沒看到姥爺的正臉,但見他背著門,戴著花鏡,和往常一樣在陽台翻著撲克,玩著平日最打發時間的空當接龍。不想,這背影竟成永別。
次日凌晨,保姆突然給母親打來電話,說姥爺難受,當時人已送往醫院,沒想到的是送達醫院時人已經幾乎沒有了生命跡象。當我趕到醫院ICU重症監護室時,姥爺幾乎已經沒有了體征,醫生在一次次用手壓,用電擊的方式試圖喚起他的心跳,我們焦急等待著奇蹟出現那一刻,但,奇蹟卻沒有出現。
當媽媽和舅舅為姥爺穿送老衣的時候,我拉著姥爺的手,原先溫熱的手雖沒有立刻變得僵硬,卻已變得那麼涼,那麼陌生,姥爺閉著眼睛,神態一如過去睡著一般安詳,似乎沒有也不曾有過什麼痛苦。他就躺在那,任由活著的人為他擦洗,穿衣,穿鞋,彷彿真的只是睡著。但冰涼的體溫已經告訴我,姥爺走了。
姥爺昨天還說要回老家看看,看看舅在老家蓋的新房,房子收拾好了再住幾天,今天,他終於回到了魂牽夢繞中的老家,但卻是這種方式。
排五齣殯的時候,旁人七手八腳把姥爺從水晶棺抬到了棺材裡,在棺材蓋子快要蓋上的時候,我對蓋蓋的親戚說,讓我再看姥爺一眼吧,於是,見到了令我最難過的姥爺的面容。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沒有了一絲血色,也許是因為水晶棺低溫的緣故,面部已經發青發灰,嘴唇也變成灰白,臉部的老年斑顯得分外鮮明,完全不是我腦海中姥爺的樣子。但我知道,在這快要合上蓋子的棺材裡面,就是我的姥爺,那個曾經最疼我的人。沒有絲毫害怕,更沒什麼恐懼,心中只有難過。一想到姥爺馬上要被下葬,幾天來的難過,痛苦一下子冒了出來,頓時我便崩潰,眼淚完全控制不住,一下子就哭了。那一瞬,感覺眼淚真的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停都停不下來,只是在不停的流,心裡難受得彷彿是要被掏空一般,最疼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後來,連續好長時間,我都會在夢裡夢見姥爺,夢見他給我講以前他的童年,他的戰爭年代,他的故事,夢見他就現在我的旁邊,看著我在笑,一直是那麼慈祥。幾天來夢的夢幾乎全部和姥爺相關,我甚至一度覺得姥爺去世這件事就是個夢。後來姥爺下葬之後,去姥爺家收拾,看著還是姥爺去世前一天的東西,他翻的都卷了邊的撲克還躺在那,桌子上的藥箱里放著他平日經常吃的葯,固話旁邊是姥爺手寫的家裡人的電話。一切這麼熟悉,好像姥爺只是去別處住幾天,還會回來似的,但回頭一想,現已陰陽兩隔,頓時心裡更難過,忍不住又抱著姥爺的遺物哭了一會兒。
說真的,如果不是姥爺的去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多的眼淚…手機打著字,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了。
姥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想我小的時候,我在前面歪歪扭扭的學步,你在後面護著我。
我想我睡懶覺的時候,你一面說「早起三光,遲起三慌」,一面趕我起來。
我想我和你下棋的時候,我偷偷換了你的子你裝不知道。
我想我因為不好好學習被爸爸媽媽訓斥的時候你失望的眼神。
我想我兒時離家出走時你焦慮的呼喚。
我想你看我結婚典禮錄像時高興的神態。
…………
那一切都歷歷在目,可為什麼我最近努力在夢,卻總夢不到你?我想你啊,姥爺…多渴望你能多出現在我夢中。
親人們說,我和姥爺在一起呆的時間最長,應該是沒有什麼遺憾的,03年高中一起住的時候,姥爺凌晨犯過一次心梗,後因我及時發現,搶救過來了。
但我每每想起你,那些片段總是在不斷閃回,總讓我心中這樣難過。
姥爺,如果你在看,能讀到我此刻溢出的淚水嗎?會覺得一切不過是虛妄,這一生再跌宕的愛恨情愁都隨人的死亡和焚燒一起冷卻和消散,速度快得超乎想像,頓悟這就是我們一直說的,一切都會過去。
謝謝題主給我一個宣洩的渠道。爸爸離開我四個多月了。在他臨走前兩天,我把大家都支出去,握著爸爸的手,對著昏迷不醒的他說了下面一段話。
我說,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能的話你就握一握我的手。他沒有反應。我失望又略帶希望地自顧自說下去:爸,我長得像你,性格也像你,我活著就是你活著,我過得好就是你過得好。我保證這一生活得快樂又美好,精彩又充實,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媽媽,你放心。
就在這時,對著我的手心的他的手,突然握緊了。
兩天後他離開我們。給他換衣服、擦臉的時候,摸到他的遺體,我真的感覺那已經不是爸爸了。因為我是如此的堅信他去了一個更好的世界,默默守護著我和媽媽,剩下的這具身體是他靈魂曾經的載體而已。
早在去世前很久,他就跟紅十字會簽訂了捐角膜協議。其餘器官不是他不想捐獻,只是被病魔折磨太久,其餘器官對他人來說都沒有價值了。所以那具遺體有什麼呢?我最愛的親人的精神、靈魂曾經寄居於此,現在他走了,在一個更好的世界等我們。這具遺體他自己都捨棄不要了,我們何苦留戀。
以上。
在下班回家的公車上點開一個個答案看,在那麼多人面前看到眼淚濕滿眼眶。我打算明天上班請三天假,回老家去看看八十多歲的爺爺奶奶。
呼吸沒了後就趴在她的胸口聽心跳聲,最後心跳聲也沒有了,我知道我從此沒有媽媽了,那年我12歲。
後來來到殯儀館上班。
關於他和你的一切,從此只有你一個人守護。不願向別人講起,也無法找人印證。關於他的一切會產生強烈的失真感。直到你完全忘了他。或者融為一體。
「你的表情如此安逸,感覺隨時都會笑出來一樣。」
————————
我想,這話雖然流暢,但每個經歷過的人,心靈恐怕早已成為淚海。
祝願安康。剛剛經歷
半個月前
爸爸52歲突發心梗猝死
從發病到去世只經歷了幾分鐘的時間
120到來後搶救失敗死亡
爸爸在和生命做最後的掙扎時
我卻在幾千公里之外毫不知情
爸爸去世當晚 親戚打電話告訴我爸爸不行了
因為太突然我還不相信這是真的
還有以為會有搶救的機會
甚至在趕向機場時心裡想到的場面還是能去醫院看他最後一面
結果下了飛機 親戚直接把我接到了殯儀館
這個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去的地方
屬於爸爸的房間里正中間有一個像病床一樣的透明冷凍箱
爸爸已經穿好了衣服 蓋著一層金黃色的被子 安靜的躺在冷凍箱里
前面的小桌上有一張黑白色照片
兩側擺滿了花圈和各種紙質的金銀寶箱
還有一隻大馬 上面搭著爸爸生前常穿的衣服
冷凍箱是透明的 所以依稀能看到臉部鼻樑的輪廓
爸爸生前178cm 體重200斤
活著的時候又高又膀的一個人躺在冷凍箱里
卻突然變的那麼渺小
看見自己親人的屍體一點也不會害怕
相反會很希望能多在他身邊盡量離的近點陪他一會
說點話給他聽
出殯那天陰陽先生會提前把爸爸臉上蓋的被子掀起來
讓親人瞻仰遺容
老嬸提前叮囑我
爸爸是心臟病窒息死亡 臉有點發青
又在冷櫃凍了這麼久 臉色肯定不好看 讓我有心理準備
我做足了心理準備 在剛看到他的那一下子還是有點意外
臉色真的非常不好 緊閉著雙眼
姑姑說 這幾天不能哭
我哭爸爸看到了 該放心不下了 就去不了好地方了 就算哭也不能把眼淚掉在他身上
瞻仰完遺容後
遺體被推到火葬的房間
鐵門重重的被關上了
那一刻才確定爸爸真的走了
和爸爸的最後一面是回去參加我的婚禮
今年四月 同一趟航班 甚至連空乘都是同一位漂亮姐姐
上一次爸爸就在機場等著接我們
這一次卻是來參加他的葬禮
世事無常,大喜大悲。
從殯儀館回到家裡,沙發上面工工整整的擺著五個裝我們喜糖的糖盒。
那是爸爸折好了沒有發出去的吧。
桌子上放著婚禮的錄像, 爸爸在台上的祝賀詞竟成了他最後的影像。
我爸爸媽媽在我三歲時候離婚了
三歲前的記憶只有兩個片段:
在冬天的夜裡,我在家裡鬧著要吃雪人,爸爸幫我買了一個回來;
爸媽離婚那天,在法院門前爸爸推著一輛28自行車,問我,不跟爸爸回去呀,我給你買了那麼多好東西呢
伴隨著第二個畫面,選擇了和媽媽一起生活。那種強烈的內疚感,一直縈繞我整個童年和青少年,三歲就離開了他,辜負了爸爸對我那麼深沉的愛。
後來我就被媽媽帶到了幾千公里之外的地方,爸爸一個人生活在我出生的地方。
他越來越愛喝酒,每次喝多了會給我打一兩個小時的電話。
我上小學以前,姥姥姥爺家沒有電話,我都是要去鄰居家接這一通通電話。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在他身邊長大
甚至 在爸媽離婚後的二十多年
和爸爸見面的次數 都可以數的過來
別人回憶他們的爸爸
可能是小的時候陪他們去遊樂園
放學回家爸爸做了好吃的菜
考試成績不好被爸爸打罵
而在我的回憶里
爸爸和我之間的記憶只有一通通電話
小時候離得遠我不能回去看他
長大了自己能去了
卻又有著讀書考證工作戀愛一件又一件看似比回家看爸爸更要緊的事情
一直以為等過幾年他退休了就好了
就可以來北京常住
我回到家也能吃到他做的飯了
可是他就這麼突然的走了
想想女兒還真是不孝
。。。。。。。。。。
兩年後的一個晚上,不知道為什麼,情緒非常低落,想到爸爸,獨自一人在房間里哭的不能自已。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怎麼那麼薄。說散就散了。
好想好想你,爸爸。
為什麼那麼多可以在一起的時間,卻沒能在你身邊。
我有一整個灰色的童年,敏感,早熟。。
卻沒有一天的記憶是關於爸爸媽媽和我。。
好羨慕家庭幸福的孩子,擁有那麼多。感覺不真實,就像截肢後的"幻肢"一樣,感覺還能牽住他的手,感覺ta還在......
但是,卻不在了。
醫生說你已經確定醒不來了,問什麼時候拔管子。我看著你,戴著呼吸機,身體溫熱。我知道這都是假象,是醫療設備製造出來的結果。而你已經走了。你在生活中,工作中,被人稱為百度、最強大腦,凡事都比別人先知。怎麼在體驗死亡這件事上,你也要先行一步。孩子還在幼兒園排練六一彙報演出,你答應她的兒童節禮物已經寄到單位。嘿,哥們,親愛的丈夫,孩子最愛的爹,你醒來,告訴我做十幾個小時大型手術是怎樣的體驗?你告訴我,死亡是不是不痛苦?你告訴我,這只是你嚇唬我的一個玩笑。部隊拿來一套全新的軍裝做你的壽衣,還有一面嶄新的黨旗。你不想讓戰士們看到渾身傷痕的樣子,故意讓拿衣服的戰士鎖不上車門,直到親戚過去才把一箱子衣服搬上樓。
而我很無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我恨自己沒有制止你帶病堅持工作,恨自己沒有多一點關心你。也恨那個不長眼的油罐車司機,如果他不出車禍,你就不會去救援。。。再多的後悔,也喚不醒我的丈夫。你的墓志銘上,刻著這些年立功受獎的功績,墓碑太小,都寫不完。在金錢向上、物質橫流的社會風氣里,你還保持著節操。正如一位記者描寫你:他的短暫一生銘刻著共產黨員的無上光榮。
而我很無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我恨自己沒有制止你帶病堅持工作,恨自己沒有多一點關心你。也恨那個不長眼的油罐車司機,如果他不出車禍,你就不會去救援。。。再多的後悔,也喚不醒我的丈夫。你的墓志銘上,刻著這些年立功受獎的功績,墓碑太小,都寫不完。在金錢向上、物質橫流的社會風氣里,你還保持著節操。正如一位記者描寫你:他的短暫一生銘刻著共產黨員的無上光榮。爺爺走了,那年我12歲。我出生時,他被下了病危通知,卻終是挺了下來,12年後撒手,我相信了一個「輪迴」的說法。
那天早上六點多,家裡鈴聲開始大作,聲聲不息,我拿被子蒙著頭,心裡埋怨爸媽怎麼響這麼久都不知道接一下。時間一長,我方覺不對,家裡好像沒人了。「你挺住,媽給你說,你爺不在了。」這是那天我唯一記住的話。
瘋似的跑回奶奶家,爺爺就像睡著一樣。靜靜的。不知道哪裡來的驅使,我開始對著爺爺哭起來,誰都止不住。他就那樣安然的躺著,媽媽說,口中要含金子,給了我一個小金包,可我卻像腳生根一樣,動不了了。我不敢摸他,不敢碰他,我莫名地害怕起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他被殯儀館接走,我依然不信。
如今,每次回奶奶家,我總要抬頭看看,就好像他還是坐在窗口看我回家,他總是笑著,然後顫巍巍的拄著拐去給我開門。
八年後,爺爺,你還好么
如此的近,又如此的遠。
就在眼前,但已隔了幾個世界
外婆過世的時候,我媽媽對我說,
「媽媽以後就沒有媽媽了」我奶奶過世是在家中,看著姑姑給她最後擦臉擦手覺得她還是像在睡著著,我塞了一把糖放在奶奶衣兜里,在那邊她沒患糖尿病可以放心的吃糖了,摸著已經變涼的手還有些軟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這是我的奶奶,我的親人。
糾結了好久 這個問題要不要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我不敢去碰的話題
2008年年底 父親因為突發心臟病永遠離開了了我
那一年父親56歲,我16歲
很多十五六歲的孩子會有些叛逆和父母關係緊張,而我的叛逆期好像只針對我媽一個人 那會就覺得我媽很煩 特嘮叨,我和我爸 那絕對是鐵哥們,就像忘年交似的 ,我很崇拜軍人 就是因為我爸在在北京當過八年兵 我爸很喜歡和我講部隊里的事 我特愛和我爸聊天, 咱爺倆經常聊理想聊未來,記得那會我經常會和老爸說「老頭等我長大了我要怎樣怎樣孝順你和我媽,等將來我賺好多好多錢我要給你和我媽買什麼什麼…」印象中好像生活中所有的事我都會和老爸聊 我還經常和我爸打我媽小報告。
十
老爸每次睡覺都打呼這次沒有 我就有點奇怪 坐到老爸床頭 想問老爸胸悶有沒有好一點 發現他的嘴唇有些發紫 當時就慌了 我就拚命的喊「爸,爸,爸醒醒 爸你快醒醒,……老頭起來了啊,爸你不要嚇我…求求你快起來啊,你快點起來啊」
記得當時給120打電話好麻煩 總部要轉到分部 在轉到具體最近醫院(到現在具體流程我還是不明白)我當時急得就一直在喊「」你們快來呀 我爸爸睡著了 我怎麼叫都不理我,我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了 你們快來啊」 好像我長這麼大所有的「求求你」都用在了那天晚上
當時父親嘴唇發紫真的嚇壞我了 心裡總是有點不好的預感, 我就一直在禱告 我求上帝 不要把我爸帶走 我願用我有的任何東西來交換 哪怕我的命我也願意。我爸為了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 我還沒讓他好好享福呢 當時特別絕望 誰要是能幫我爸弄醒 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在等救護車的時候我就一直拉著我爸的手 當時父親的手已經開始變得很涼,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是因為冬天太冷了 然後我就把手放在我的臉上捂 我就是想讓爸感覺到我的溫度, 我想告訴他 我在呢!我是他最疼愛的老丫頭 他絕對捨得丟下我的
醫生來搶救的時候做了很多(我對醫學一竅不通 醫生具體做了什麼我不知道)就知道他們在用除顫器電擊的時候 父親胸口已經被弄破皮了。當時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小聲的在說 「求求你們輕點 ,你們這樣我爸會很疼的」 醫生搶救完說「家屬出來一下, 人不在了,準備後事吧」 好多年後我媽告訴我當時眼睛睜的大大的 眨都沒眨 淚順著眼睛就留下來了
我走回老爸的床邊 把老爸抱在懷裡 當時就是覺得老爸一定很冷 ,我把臉貼在他臉上, 我要幫他捂暖和。這應該是父親被醫生宣布死亡後第一次摸到父親遺體。當時心裡感覺, 絕對不相信死亡是真的的,怎麼可能我爸就是睡著了,明天早上他還會給我做蛋炒飯然後叫我起床。就是不相信 我當時也不哭也不鬧 親戚們叫我不要這樣讓我大聲哭出來, 我就是不哭。他們勸我不要抱著老爸 說這樣他會難受,放手後 我跟媽說我要睡覺,我媽那會已經奔潰 哭成個淚人攤在地上 好多親戚在安慰她。我當時好想朝我媽吼 爸睡著了你哭什麼啊! 好累 沒力氣講話。 當時心裡很平靜 想睡覺 總以為睡醒了一切還都是本來的樣子(我不懂心理學 我想這可能就是逃避吧 )
第二天起來家裡來了好多人,父親的遺體已經被白布遮起來了 我當時很想發火 舅舅告訴我要懂事 要聽話。當時依然不相信,就坐在父親床頭的地上 不哭不鬧也不說話。沒有大反應
遺體要被送到殯儀館火化的那天 殯儀館來了輛車倆個人把父親的遺體台上擔架 然後推到車裡一個類似棺材的箱子里,我當時難受 我擔心老爸會害怕 所以我坐在離老爸最近的地方,把手放在那個類似棺材的箱子上就想讓他感受到我在這! 別怕!
(未完……寫不下去了 請讓我緩下情緒~ 這是一個我不敢碰的話題,現實生活中這件事從來沒跟別人認真談過 朋友也不敢主動問我,這一次希望自己可以認真答完。真心希望大家可好好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 子欲養而親不在 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認真答完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5年多了 放下吧。)2014年8月18日
昨天,爺爺走的特別利落,沒受一點痛苦,悄無聲息的就沒了,沒來得及和兒女子孫說上一句話。見到他時,他靜靜地躺在冰棺里,表情安詳,像睡著了一樣。到現在我都覺得在做夢。可是這個夢怎麼這麼長,好久呢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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