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令人感慨頗深的詩詞?


說幾句黃景仁的。
說是名篇,大概算不上,只是人生里有的苦辛,你想說出來,但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然後你遇上一句詩,也有可能是詞,文章,說出你的悲哀與夙願。
這有點像你深夜失眠,心事重重地打開A站或B站,看催淚向的冷門視頻。
看著看著,忽然飄過來一道彈幕,於是你就知道了,不是你一個人,被這些悲哀的場景所佔有。
你也,並不孤獨。

1.《雜感》

仙佛茫茫兩未成,只知獨夜不平鳴。
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倖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兩句,放在詩里,大概詩人並不是打心眼裡否定讀書的用處,如今人自稱「學生狗」一般,多半是自嘲的意味。
只是空間里見過友人寫這樣的說說,「這幾天,除了遭受白眼,還是遭受白眼。誰都可以吼,誰都可以苛責,支撐我的,就是這些都會過去,不想被摧毀所以我永遠努力,讓自己有一身安身立命的本領,隨時可以承擔拋棄或者被拋棄的命運。隨時可以孑然一人。」
以及我自己,被問了四年的,「中文系出來有什麼用」。
然後你就只能笑。

有時候不免想,十字架上的耶穌,真像歌頌地心引力的蝴蝶標本。

2.《別老母》

搴幃拜母河梁去,白髮愁看淚眼枯。
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

「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
像《我與地壇》里史鐵生寫一位朋友,

他又說:「我那時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讓別人羨慕我母親。」

興高采烈地想像以後的人生,關於父母,也關於自己。
但你沒料到,你的一生終究有這樣的時刻。
他們面對風雪,你卻無能為力。


3.《綺懷》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如果恰如11月里的現在,你也曾在露寒夜深時出門感傷於愛戀。
那麼這兩句是什麼樣的體會,我想已不需我多言。


1901年,李鴻章和慶親王奕劻在辛丑條約上簽字。國人輿情洶洶,大罵他為國賊仇讎:「賣國者秦檜,誤國者李鴻章!」而逼迫合約落實的諸國列強,亦是步步緊逼。

李鴻章吐紫血,鬱鬱而終。臨死前,他悲憤的在臨終詩句中寫道,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閑看。

詩風凄慘悲愴,令人感傷。大概人之將死,其言也哀。這把老骨頭,就讓世人繼續去毀譽吧。這年李鴻章已經七十八歲了,在中國人看來這該是個蓋棺論定享清福的年紀了。但對於政治家來說,他們永遠沒有退休的年齡。甲午之後,辱之再辱。他不會想到的是,自己從兩廣回到闊別數年的京師,踩的是更大的一片地雷,丟的是更大的一片權益。無奈,羞愧,抑鬱,或者憤恨恥死!

未料想少年時候許下宏願, 寫下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的年輕人現在卻拖著老朽的身軀為買國條約簽字。 那是五十多年前,奉父命入京師的皖鄉人還是一個慷慨激昂的黃金青年。

入都. 其一 李 21歲

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 八千里外覓封侯。

定將捷足隨途驥,那有閑情逐水鷗!

笑指瀘溝橋畔月,幾人從此到瀛洲?

轉眼間,他已白髮蒼蒼,衰朽不堪。雖然登頂了大清官場的頂峰,實現了年少時候萬里封侯的夢想,卻也是孤獨凄涼,心中苦悶。在凄風慘雨的老大帝國里,當一個縫縫補補的裱糊匠。譽漫天下,謗滿天下。可怎麼說,也沒有年少時候笑指蘆溝月的歡快心情了。

為臣難,為亂世之臣的尤其如此。不過是在沼澤里行步,不留神就會晚節不保,萬夫所指。不知道這時候李鴻章有沒有想起自己在天津教案中被世人詬罵的師傅曾國藩,想到年輕時候那個意氣風發,要激濁揚清的自己!

這大概都是造物主開的惡俗的玩笑,那些立志要觸碰王冠的人,就先要焚燒在人間這個大熔爐。他把每個人拋起來又丟下 ,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場人生的惡作劇。


晏幾道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

這是一個童叟無欺的官二代,從生下來就被人捧著,衣食無憂,接受過良好的素質教育,跟他爹小時候一樣是個神童。起跑線比很多人的終點線都要高,明明可以靠拼爹吃飯,卻偏要靠才華。他爹晏殊是什麼人,歐陽修和范仲淹都出自他爹門下,朝廷里的人脈一抓一大把。自家兩個姐夫一個宰相,一個禮部尚書,幾個哥哥也都在朝廷做官。


後來他家道中落,做官這條路走得十分坎坷,卻也不曾攀附權貴去求這些人。這官做得來就做,做不來就算了,大不了一門心思搞創作,於是就有了《小山詞》。有一天蘇軾私信黃庭堅說我想認識一下這位兄弟,你猜他怎麼回應的,「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舊客,亦未暇見也」。所以你也就能看得出來,這人骨子裡是有幾分傲氣的,落魄貴族的傲氣。

說人性情,光傲是不夠的,還得真。真和痴說起來區別不大,往難聽了講就是傻。富家公子哥,又是家中最小最得寵,免不了要經歷一些聲色犬馬奢侈糜爛的享樂生活,更何況晏幾道年僅五歲就會背誦婦女之友柳永的詞。但是跟柳永見誰愛誰到處贈詞不同,晏幾道專註別人家的歌女三十年,是個十分專一的人,一生主要只愛小蓮、小鴻、小蘋和小雲這四個。那個年代裡歌女是身不由己的,她們大多只能四處飄搖。晏幾道的兩位好友沈廉叔和陳君龍一個早早去世一個卧病不起,於是身不由己的歌女們又飄搖到了別處,不見蹤影。

然而這短暫的相處卻讓他這一生都難以忘懷,此後每每想起便文思泉湧提筆成詞,堪稱文學痴漢。大概也是受此影響,晏幾道的睡眠質量每況愈下,經常做夢,以至於《小山詞》中接近四分之一的作品都寫到了做夢這事兒。後來有一次機緣巧合與其中一位重逢,更是感慨之下寫出了「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這樣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名句。但是今天我並不是要說這首《鷓鴣天》,而是另外一首寫給歌女小蘋的《臨江仙》

那是一個月色朦朧的晚上,他第一次在朋友家見到小蘋。小蘋同志是一個委婉安靜的姑娘,二人在醉意闌珊中聊了風花聊了雪月聊了琵琶弦的構造原理和聲樂的幾種唱法,從此晏幾道便再也忘不掉這個女子。於是就有了這首詞。

大寫的空虛寂寞冷。人在什麼時候最空虛?沒錯,賢者時間。我們為什麼會進入賢者時間,因為經歷過大起大落的瘋狂。怎麼感受大起大落的瘋狂,你有很多選擇,比如大夢一場,或者大醉一場,或者別的。你心情跌至低谷,於是借酒消愁,喝酒的時候難過么?其實還好,人要是能一直放縱自己,倒也無所謂空虛,怕的是有一天你停下來,回頭看。回頭看時有什麼?什麼都沒有,陌生的天花板、空蕩蕩的樓台和靜悄悄的夜。「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當你寂寞你會想起誰?嗯,姑娘。可是姑娘並不在這,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兒,你只知道她走了,只有回憶留在這。難過么,當然了。「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下闕不多說了,相思而已,並不新鮮。據說後來人看了感同身受,久久不能自已,寫出了一首曲子叫《彩雲追月》。

「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

畫面感多強,形單影隻這個詞就是為了形容你造的。 文藝青年怎麼表達孤獨,然而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我不說我多慘,我只描述這個落差,用心感受。」——晏幾道。

注意,畫風要變了。

寫到這裡,我是想要表達對這兩句點睛之筆的感慨么?並不是。

為什麼呢,因為它不是晏幾道寫的。 嗯,這兩句出自一個叫做翁宏的詩人之手。你大概也不知道他是誰,那麼如果你去百度一下,會發現這個人的信息相當模糊,留下的詩也很少。相關人物是翁虹,以及徐錦江。當然他的知名度也遠在這些相關人物之下,這樣的人放在今天,跟晏幾道擺在一起對比,叫什麼呢?普通人和大v。

這位朋友的原詩是這樣的:

所以我們發現了這樣一個現象,就是晏幾道並沒有標註這兩句是直接引用。放在今天的論文檢測中,按照重複比例,大概會算作抄襲,而作為抄襲的人,卻獲得了更多的贊。這些贊同來自於他的朋友譬如黃庭堅、來自於的他的仰慕者譬如蘇軾、來自於其他大v譬如楊萬里、以及他的眾多小透明粉絲們譬如你我。而這些粉絲未必個個都知道這兩句的出處,但因為這首詞的名氣更大,流傳更廣,便以為這兩句是晏幾道所寫。這不禁讓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即,當我們點擊贊同的時候,我們究竟是否能夠分辨出這個答案的質量高低、比如是否有水分、是否原創等;以及當我們談論答案質量時,我們究竟在談論些什麼。大v固然有影響力,但成千上萬的贊同最終還是由一個個小透明點出來的,那麼這些人在點贊時,究竟有沒有做出過深思熟慮,是受到了這個答案的煽動和影響點了贊同,還是看過所有答案之後最終覺得最認可這一條才點了贊同。答案你心裡有數。

那麼寫到這裡,我是想要表達對於分辨答案謹慎點贊的感慨么?並不是。

我只是想要提一下這兩句的原作者,捎帶著談一談點贊這件事而已。萬一有一天你想要把它作為簽名檔,填到你的個人資料里時,至少能夠知道它是因為哪首詞出名,又是出自誰人之手。說到簽名檔,我個人有個小習慣,就是保持各種賬號信息之間的同步。包括但不僅限於頭像、簽名檔和個人介紹。所以我的微信、微博、知乎等賬號,都把這兩句當作了簽名檔。然而當我去豆瓣填寫簽名檔的時候。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表示不解,起初我以為是「獨立」給鬧得。於是我去群里抱怨了一下,人民群眾馬上給出了我另一個答案。

接著我分辨驗證了一下。嗯,你感受到古人的強大了么,隨便寫兩句,句句都有敏感詞。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個問題。

這件事情讓我覺得荒誕並且可笑,於是才有我今天絮絮叨叨寫的這些東西。所以就來到了正題,我想要借這兩句表達的是這樣一個感慨:

我們的網站究竟要自我閹割到什麼程度,才能保證規避大部分的風險同時又不影響大多數人的正常使用;在自我閹割的過程中,又是否有明確的規則可循。同時,在我們的技術達到足夠智能之前,那些「冤假錯案」是否存在被「昭雪」的可能。各位看官時間有限,我也就不打算就「不宜討論的政治問題」這一現象做更多的展開討論了。

最後希望如果有豆瓣相關的工作人員,或者能夠幫得上忙說得上話的朋友看到這個答案,麻煩您幫我跟他們的技術人員反映一下這個問題,不能保持一致我很難受。謝謝了。

以上。

參考資料:
晏幾道_百度百科
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
翁宏_百度百科
晏幾道:宰相府里的「寶二爺」


「不怨霜露,而怨春風;見盛之始,已伏衰之機也。

沈德潛評吳嘉紀詩「落葉」語。後句感觸良多。
其實意思與「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相仿,不過「眼看」是與己無關的冷眼旁觀,而這句透著一種人人無法逃脫的宿命感。
世事不外如此。


阮郎歸。準確地說,用在詩詞上,它是一個詞牌名。它起源於《太平廣記》里的神怪故事:劉郎、阮郎去山中採藥,艷遇美女雙姝以美食招待,過了半年快活日子。等到他們下山,方覺已過十世。見此情境,劉郎重回紅塵娶妻生子,阮郎則入山修仙。

有意思的就在這個「歸」上,按照紅塵男女對歡愛追逐的角度,所謂盼郎歸,歸來好好過日子,那麼「歸」的應該是「劉郎」。

既然這個詞牌里,認為阮郎才是歸來的那個人,那麼角度就不是塵世,而是仙界,或者說,那個追求靈魂自由的地界。於仙界而言,阮郎一度下山,進入凡塵,而後又進山,是再度的歸來。

不朽的詩篇,從來不會迷戀塵世里的愛恨糾纏,即使只是短短三個字,卻輕輕掩藏了創作者詩意世界的理解。

你我的世界,也可以那麼那麼大,浩瀚宇宙在一念之間,心一動,就是歸來。


波斯納在《法理學問題》的前言里引用過一段葉芝的墓志銘,大意說這段話也是波斯納自己看待法學的態度。這段墓志銘是葉芝晚年作品《在本布爾山下》的最後幾行:

cast a cold eye,
on life, 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


少年時候喜歡讀李白的詩: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這樣的詩時隔千年讀來依然豪氣滾滾。再想想李白其人,貴妃倒酒,力士脫靴,真是應了他自己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後來聽說李白還是一個劍術高手,是一個身負武藝的俠客。對李白的好感就更增了幾分:哪個少年會不喜歡這樣一個仗劍走天涯的詩人呢?哪個人少年時候沒有這麼一段鮮衣怒馬熱血俠客夢?

就是不愛讀杜甫。雖然李杜齊名,但兩者在風格上的差距讓年輕時候的我始終喜歡不起來。杜甫就像是一個衣服有破洞,老皺著眉頭的老頭子。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種句子既不豪邁,也不精彩。更說不上有什麼才華了。後來去細究了一下,發現杜甫居然是吃太多撐死的,對他的不以為然就更增了一分。這樣一個人,怎麼能稱得上是和李白齊名的詩聖呢?

直到我有一次將他的兩首詩放到了一起讀:一首是他年輕時候寫的登高: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樣的豪情雖然是寫泰山,但隔著紙面也能感受到當時的少年杜甫意氣風發,才高八斗,天下亦不在話下。

後來讀他老的時候寫的登高卻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從前一句詩里我看到的是不輸李白的豪情壯志,在後一句里我卻讀到了敬畏。

是啊,這個時候的杜甫已經過完了大半輩子了。他見證了盛唐的衰變,見證了滄海桑田,經歷過離別,也經歷過苦難。他不再是也不會是那個會當凌絕頂的少年。他開始敬畏,開始感受到自己的無助和懦弱。

一個小小的文人在時代動蕩的巨震中能夠苟活於世已經是萬幸了,你還要求什麼呢?

可是杜甫之所以為杜甫,就是因為他雖然敬畏,雖然害怕卻沒有屈服他雖然改變不了什麼,但是依然用筆寫下了《三吏》,《三別》,依然在吶喊,在感慨。哪怕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依然能說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話來。

我覺得好人分兩種:第一種人願意在自己還不錯的情況下去幫助人,另一種人在自己最窘迫的時候依然心系蒼生。前一種人確實是好人,後一種人,我們則有新的稱呼:聖人。


NO.1

漫挑青鏡,自照簪花影。鏡里朱顏原一瞬,漸看吳霜點鬢。

——《 石聲漢 ·清平樂》

NO.2

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滿長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贈我江南一枝梅。——《舒亶·虞美人》

NO.3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王安石· 泊船瓜洲》

NO.4

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歐陽修·木蘭花》

NO.5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歐陽修·浪淘沙》

這種人生聚散無常的感慨,我想每個人都有。

NO.6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 猶恐相逢是夢中。——《晏幾道·鷓鴣天》

NO.7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

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蘇軾·西江月》

NO.8

小舟從此逝 江海寄餘生。——《蘇軾·臨江仙》

NO.9

人有悲歡離,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蘇軾·水調歌頭》

NO.10

古今如夢,何曾夢覺。——《蘇軾·永遇樂》

NO.11

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留下瀟湘去。——《秦觀·踏莎行》

NO.12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崔護·題城南庄》

我想每個人都有類似的體驗和感受。

曾作詩云:「綠鬢又新衰,故人殊未來」,與之類似感受。

NO.13

長亭路,年去歲來 應折柔條過千尺。——《周邦彥·蘭陵王》

NO.14

到得再相逢,恰經年離別。——《張元幹·石州慢》

離別的最大悲哀在於,即便經年重逢,也已物是人非了。

NO.15

榴花不似舞裙紅,無人知此意,歌罷滿簾風。——《陳與義·臨江仙》

NO.16

舊恨春江流不盡,新恨雲山千疊。

料得明朝,樽前重見,鏡里花難折。

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髮。

——《辛棄疾·念奴嬌》

NO.17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劉過·唐多令》

NO.18

少年自負凌雲筆,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劉克莊·賀新郎》

NO.19

青羊宮前錦江路,曾為梅花醉十年。——《陸遊·梅花》

NO.20

江山信美,終非吾土,問何日是歸年。——《王惲·越調·平湖樂》

NO.21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張養浩·山坡羊·潼關懷古》

NO.22

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馮延巳·蝶戀花》

在必亡的南唐做宰相,還跟君主李璟是好朋友,關鍵是,自己有心想做出一番功績,卻又屢遭失敗。這是種無可與人言說的孤獨和悲哀。

NO.23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徐再思·水仙子·夜雨》

NO.24

洛陽城裡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韋莊·菩薩蠻》

韋莊的詞,你一看就能明白,他要表達什麼情感。他說他要跟紅樓里的那個女子離別了,所以他很難過。他說洛陽才子要在他鄉老了,所以很難過。

他寫的都是自己的情事,是真實的情感和體悟,所以在花間詞里,更能讓人產生共鳴。

NO.25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杜牧·江南春》

某教昌,世道亡。

NO.26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長東。——《李煜·烏夜啼》

NO.27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李煜·子夜歌》

NO.28

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李煜·望江南》

NO.29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鄭谷·淮上與友人別》

NO.30

夜夜夢魂休謾語,已知前事無尋處。——《馮延巳·鵲踏枝》

NO.31

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樂府·薤露》

NO.32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樂府·生年不滿百》

NO.33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樂府·青青陵上柏》

NO.34

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樂府·上山采蘼蕪》

NO.35

無情尚不離,有情安可別。——《樂府·古絕句·其三》

NO.36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杜甫·贈衛八處士》

NO.37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杜甫·江南逢李龜年》

NO.38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白居易·琵琶行》

NO.39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維· 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如果你孤身一人漂泊在異鄉的城市,我想你就能體會此詩的感情。

NO.40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韋應物·淮上喜逢故人》

NO.41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李商隱·錦瑟》

NO.42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元稹·離思》

NO.43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李商隱·無題》

NO.44

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賀知章·回鄉偶書》

NO.45

永夜角聲悲自語,中天月色好誰看。——《杜甫·宿府》

NO.46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過零丁洋》

NO.47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

傷心秦漢,生靈塗炭,讀書人一聲長嘆。

——《張可久·賣花聲·懷古》

NO.47

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悵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尊前不用翠眉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蘇軾·臨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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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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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歌——為沃爾夫伯爵封?卡爾克洛伊特而作 》節選
里爾克

命運是怎樣地,在詩中一去永不復返,
它是怎樣地,在詩中成為模糊的影象?

所有發生過的事物,總是先於我們的判斷,
我們無從追趕,難以辨認。

不要膽怯,如果有死者與你擦肩而過,
同他們,平靜地對視吧。
無數人的憂傷,使你與眾不同。

我們目睹了,發生過的事物,
那些時代的豪言壯語,並非為我們所說出。

有何勝利可言?
挺住就是一切。


樓上都是古代詩詞,我來點現代詩詞以及佳句吧:

第一反應: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北島 《波蘭來客》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王小波 《黃金時代》

其次:
「從童年起,我便獨自一人」
照顧著
歷代的星辰

—— 《孤獨》 白鶴林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慢》 木心


我們窮
只此一身青春
我們在床上

——《春汗》木心

這樣看你
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離
就像風住了
風又起

——《沉溺》馮唐

人時已盡,人世很長
我在中間應當休息
走過的人說樹枝低了
走過的人說樹枝在長

——《墓床》 顧城


她沒有見過陰雲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顏色

她永遠看著我

永遠,看著

絕不會忽然掉過頭去


—— 顧城《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正如花會凋謝
正如青春消逝
生命的每一個階段
亦復如是

—— 《正如花會凋謝》 赫爾曼·黑塞(赫曼赫塞)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錯誤》 鄭愁予

我不知道該如何愛你,我看著你
我前後左右都跟著你
以自己的才華和智慧我投身於你
不夠,就以信念
再不夠,就以身以命一生相許

—— 《我是你流浪過的一個地方》 王海桑

原來可以這樣愛你
什麼也可以說,什麼也可以不說
讓我采一束月光吧
插在今夜我寂寥的窗前
過了今夜,我不會再有力氣
為你寫詩和流淚

——《原來可以這樣愛你》 海煙

愛情太短,遺忘太長。
不是遺忘太長,而是根本無法遺忘。
不是無法遺忘,而是根本捨不得遺忘。

——聶魯達(第一句)+網友(第二三句)

也許,我太會隱藏自己的悲傷。
也許,我太會安慰自己的傷痕。
從陰雨走到艷陽,
我路過泥濘、路過風。

——《你若懂我 該有多好》

也許你我終將行蹤不明
但是你該知道我曾因你動情
不要把一個階段幻想得很好
而又去幻想等待後的結果
那樣的生活只會充滿依賴
我的心思不為誰而停留
而心總要為誰而跳動

——波德萊爾《惡之花》(出處存疑)

我為自己分分秒秒疏漏萬物 向時間致歉;
我為將新歡視為初戀向舊愛致歉;
我為清晨五點仍熟睡向在火車站候車的人致歉;
我為桌子的四隻腳向被砍下的樹木致歉;
我為簡短的回答向龐大的問題致歉。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

誰這時沒有房屋,就不必建築,
誰這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著,讀著,寫著長信,
在林蔭道上來回
不安地遊盪,當著落葉紛飛。

——里爾克《秋日》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得那麼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像。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評論區指正: @薩摩耶@王彪 此為網上流傳版本。真實版本如下:

生活永遠不可能像你想像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得那麼糟,無論是好的,還是糟的時候都需要堅強。——莫泊桑 《人生》

成功只有一種,那就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明朝那些事兒》
(評論區指正: @Toddd@Paranoid 原出於美國記者
Christopher Morley:
There is only one success to be able to spend your life in your own way.)

我已經原諒了從前的自己,就像諒解了一個野心勃勃的傻逼,體恤了一個笨手笨腳的勇士,釋懷了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尋找愛情,只是去愛;你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你不再追逐成長,只是去修;一切才真正開始。—— 紀伯倫
(評論區指正: @葛金暉 目前尚未找到出處,很有可能不是紀伯倫所寫的。)

《Anthem》: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 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 。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萊昂納德·科恩

我當開始真正愛自己,
我不再繼續沉溺於過去,
也不再為明天而憂慮,
現在我只活在一切正在發生的當下,
今天,我活在此時此地,
如此日復一日。這就叫
『完美』。

—— 《當我開始愛自己》 卓別林

如此幸福的一天

霧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園裡幹活。

蜂鳥停在忍冬花上。

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我想佔有。

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值得我羨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記。

想到故我今我同為一人並不使我難為情。

在我身上沒有痛苦。

直起腰來,我望見藍色的大海和帆影。


—— 《禮物》 米沃什 (評論區補充:@木木)

在喧鬧、混雜的生活中
你應該與你的心靈和平相處
儘管這世上有很多假冒和欺騙
有很多單調乏味的工作
和眾多破滅的夢幻
它仍然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記住:你應該努力去追求幸福

——記住你應該努力去追求幸福(此文於1692年鐫刻於 巴爾的摩聖保羅教堂)

評論區指正:@蕭明詩

那首Desiderata是美國印第安納州的馬克思·厄曼(Max Ehrmann)在 1927
年創作的詩篇,它也沒有鐫刻在巴爾的摩聖保羅教堂的牆壁上。據說原來聖保羅教堂的一位教區長名叫 Frederick Ward
Kates,此人喜歡收集各種名言名詩,並把它們印成小冊子,分發給教眾,作為精神食糧。有一本小冊子印有 Desiderata
這首詩,加上小冊子的封面上印著老教堂的建設日期:"Old Saint Paul"s Church, Baltimore A.D.
1692",這就被有些人誤以為這首詩創作於 1692 年,並被刻在教堂的牆壁上。後來,這首詩被成千上萬的人傳誦,人們以訛傳訛,錯誤地把它說成是
1692 年刻在聖保羅教堂牆壁上的詩篇。
當然這個誤傳並不影響這首詩的偉大。


我看詩詞別人已經答的很好了,就不再獻醜了,寫些自己感慨頗深的佳句吧。

1,剝奪普通人的生活錯覺,就等於剝奪他的幸福。(易卜生)

2,知識本是一體的,把他分成不同的學科只是屈從了人類的軟弱而已。(Sir Halford John Mackinder)

3,謙遜常常只是自負者的一種欲揚先抑的把戲。(La Rochefoucauld ,Maxims)

4,有的人對輿論不置一顧;有的人則對之萬分恐懼,因為對他們來說,輿論總是一種獨斷專橫的東西。(伯特蘭,羅素)

5,我們聽到的和領會的其實只是我們一知半解的東西。(梭羅)

6,那些懂得最多的人也最清楚自己知之甚少。(托馬斯,傑菲遜)

7,言行一致無疑是一種令人興奮的和諧。(蒙田)

8,在很大程度上我們並不是因為別人對我們好而喜歡他們,而是因為我們對他們好。(列夫,托爾斯泰)

9,狂熱者是指那些無法改變自己的想法,同時也無法改變客觀事物的人。(溫斯頓,丘吉爾)

10,任何對自己不滿意的人,隨時都準備好了進行報復。(尼采)

11,當不幸看上去不可避免時,人們可以耐心的承受。一旦人們感到他們可以擺脫這些不幸,它們就變得令人無法忍受了。(亞歷克斯,德,托克維爾)

12,愛情只不過是一種讓雙方感到滿意的交換,雙方在權衡了各自的價值後,都得到了自己所期望的大多數東西。(埃里克,弗洛姆)

13,如果有六萬人都告訴我,他們喜歡我的某次演出,而正好有一個人經過時卻說很糟糕,那麼後者才是我會注意到的評價。(戴夫,馬修斯)

14,傷害你的不僅有你的敵人,還有你的朋友;敵人誹謗你,朋友則告訴你這個消息。(馬克,吐溫)

15,與其說白頭到老,不如現在就好。(羅伯特,勃朗寧)

16,獻身的英雄往往無後。如果自我犧牲導致其後代的減少,那麼允許英雄行為產生的基因就會從人群中逐漸消失。(E.O.Wilson ,On Human Nature)

17,與最廣大群體利益相關的事情往往是被關心得最少的事情。(亞里士多德)

18,我們對戰爭的了解要多於和平,對殺戮的了解要多於生活。(General Omar Bradley)

19,十個有罪的人逃脫比一個無辜的人遭罪要好。(威廉,布萊克斯頓)

20,年輕的時候,我曾發誓,找不到理想的女性絕不結婚。後來我找到了他,不過,唉,她也正在等待自己理想的男性。(羅伯特,舒曼)

21,愛就是活下去的自然力量。(保羅,韋伯斯特)

22,深夜翻書,默默碼字,為的,不僅僅是個贊。當然,呵護,是從贊開始的,點贊,從自己開始。(莎士比亞)

(只有最後一個是調侃,晚安。)


想我高中之時也是枚妙齡文藝女青年,常在午後潛入小小舊舊的圖書館,一本一本的讀詩詞,現代詩、宋詞乃我至愛,以上很多答案我都讀到過。但是我好像容易關注到更細節的點。後來開始讀金庸,驚為天人愛不釋手相見恨晚,直讀到《射鵰英雄傳》這一節,歐陽修的詞莫名戳中我心底的角落:

「階上簸錢階下走,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這幾句詞,是師父瀟洒瘦硬的字體,用淡淡的墨寫在一張白紙箋上。……「江南柳,葉小未成蔭。十四五,閑抱琵琶尋。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據書上說,歐陽修心裡喜歡他的外甥女,做了這首詞,吐露了心意。他見到十二三歲的外甥女,在廳堂上和女伴們玩擲錢遊戲,笑著嚷著追逐到階下天井裡。歐陽修見外甥女美麗活潑、溫柔可愛,不禁動心。後來外甥女十四五歲了,更加好看了,歐陽修已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他只好「留心」,嘆了口氣,做了這首詞。後來給人看到了,惹起了挺大風波。歐陽修那時在做大官,道德文章,舉世欽仰,給朝里御史們大大攻擊。其實,他只心裡贊他外甥女小姑娘美貌可愛,又沒越禮亂倫,做詩詞過份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師父為什麼特別愛這首詞,寫了一遍又一遍的?

就是這一句「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讓我回味良久,後來突發奇想,和《越人歌》的一句合在一起,覺得真是偶然天成的情詩啊: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恁時相見早留心,
何況到如今。


面壁十年圖破壁,
難酬蹈海亦英雄。

周總理年輕時去日本留學前寫的。全文是:「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面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

「難酬蹈海亦英雄」這樣的氣魄很讓我心折,每次想到這兩句詩就很振奮。


說真的,可能我對這個世界認知的角度跟正常人就是不太一樣。別人讀杜少陵的《贈衛八處士》往往被「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感動得熱淚盈眶,嘆起人生起落,聚散悲歡。而我,一讀到「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就食指大動,想吃剛出爐的滋滋冒油的烤韭菜,加多多的孜然和辣椒。啊。


是時候來一發了。

罷絮光陰萍滿池,春風吹鬢白成絲。
明知生累翻悲死,難遣中年況近衰。
花竹每思初種日,江山重見獨來時。
人間萬事成追悔,地老天荒卻怨誰。


則西去世後,看到知乎上大家譴責百度和無良醫院,看到百度費盡心思地期望為自己洗地,看到知乎上大V之間前所未有的撕逼,看到被誤傷的大V,看到被封號的大V,看到知乎變成這番烏煙瘴氣的樣子,看到那些吃人骨髓的企業和醫院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此時再讀文天祥的《正氣歌》,頓時感慨頗深。

僅以此詩獻給那些在此次事件中仗義發言的人,獻給那些為了知乎的道義正氣挺身而出的人,獻給那些為揭露百度和黑心醫院黑幕的答案而點贊的人,更獻給天堂里的則西,因為你的答案,因為你的故事,因為你的努力,這個社會也許會變得好一些。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
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
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
陰房闐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
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
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借我一個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與顧後,
借我執拗如少年。
借我後天長成的先天
借我變如不曾改變
借我素淡的世故明白的愚
借我可預知的險
借我悲愴的磊落
借我溫軟的魯莽玩笑的莊嚴
借我最初與最終的不散,借我言而不喻的不見
借我一場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

樊小純寫於 2011.10 給木心先生
出處:Sina Visitor System
感謝 @石珂@心若冰清 二位知友提醒

答主 @漆小洛


看到這個題潛不下去了,喜歡的佳句不知凡幾,先補充幾句,如有重複請自動忽略。

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擔裝,四大皆空相。
——《千忠戮》【更正出處, 感謝知友夜鴞提醒。】

從征萬里走風沙,南北東西總是家。落得胸中空索索,凝然心是白蓮花。
——耶律楚材

暗鍾明月不歸來,樑上燕,輕羅扇,好風又落桃花片。
——納蘭性德《天仙子》

白首壯心馴大海,青春浩氣走千山。
——林伯渠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毛澤東

鱗次櫛比的寧靜屋舍
依山綿延,親密如手足
古樸如歌

人人皆可朗朗上口

屋牆、油漆、斜頂

雖清寒卻傲骨


雖破敗卻幸福
——赫爾曼黑塞《暮色中的屋容》

越過一柄刀的刀鋒
在那裡可以找到安詳
——毛姆

不降志,不屈身,不追趕時髦,也不迴避危險。
——胡適

讓我沉默於時空,如古寺銹綠的洪鐘,負馱三千載沉重,聽窗外風雨匆匆;
把波瀾擲給大海,把無垠還諸蒼穹,我是沉寂的洪鐘,沉寂如藍色凝凍;
生命脫蒂於苦痛,苦痛任死寂煎烘,我是銹綠的洪鐘,收容八方的野風。
——袁可嘉《沉鍾》

我們得一步一步救自己,我靠的是一筆一筆地畫畫,賈樟柯靠的是一寸一寸的膠片。
——丹青寫給賈樟柯的序

全世界流通的十四億金子每年要損耗一百萬。
這一百萬黃金化作灰塵,飛揚飄蕩,變成輕得能夠吸入呼出的原子。這種吸入劑像重擔一樣,壓在良心上,跟靈魂起了化學作用,使富人變得傲慢,窮人變得兇狠。
——雨果《笑面人》

離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遙遠,最簡單的音調,需要最艱苦的練習。
旅客要在每個生人門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門,人要在外面到處流浪,最後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
——《吉檀迦利》

只有在路上,生命才值得尊敬。
——《大地之燈》

在生活的刀刃上沒有畏懼的人,最終能夠獲得這樣的安寧與淡然。
如同以勞累和堅韌為宿命的牛,身上有艱辛的鞭痕,拖著一柄恩善的鐵犁,一步一苦行。
一生中默默吞咽了諸多或喜或悲的往事,個中暗自體味世間百態,從不顯露。
飲苦不舉眉,嘗歡無揚笑。
——《大地之燈》

幽默沒有旁的內容,只是智慧之刀一晃。
——林語堂《吾國與吾民》

「當位即妙」,是不論任何事,其位皆妙。
就像良醫所觀,毒有毒之妙,葯有葯之妙。
時到時擔當,沒米就煮番薯湯。
——林清玄《拈花菩提》

戰士自有戰士的抱負;永遠改造,從零出發;一切可恥的衰退,只能使人視若仇敵,踏成泥沙。
——郭小川

想有一間自己的書房,不要有窗,也不必太寬敞,只要容得下一桌一椅一檯燈即可。桌上放一疊書,燈下是一個真實的人,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任憑怎麼解釋,世人也只能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越是拚命掙扎,我們的處境越是狼狽。
——《挪威的森林》

為你,千千萬萬遍。
——《追風箏的人》

病中,空空的杯盞,裝滿天涯,裝滿故鄉,裝滿八月十五奔走相告的月光。
思念,從人間鋪到天上。

看見落葉想起你,如果落在你的肩上;
看見月亮想起你,如果灑在你的臉上;
看見螞蟻想起你,那一顆巨大的米粒,如果你搬不動,我來幫你。
目光及所不及,都是你。

月缺是思,月圓是念。左邊的鞋印才黃昏,右邊的鞋印已深夜。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新舊分割線——————————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浣溪沙 清·嚴繩孫

瘦損腰肢不奈愁。扇欹燈背晚庭幽。不如眠去夢溫柔。
昨夜涼風生玉砌,舊時明月在蘭舟。一生真得幾回眸。

鷓鴣天 詠燭 清·王鵬運

百五韶光雨雪頻,輕煙惆悵漢宮春。祇應憔悴西窗底,消受觀書老去身。
花影暗,淚痕新,郢書燕說向誰陳。不知餘蠟堆多少,孤注曾無一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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