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人藝上演的《雷雨》「公益場」淪為「爆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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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立新老師原po:
昨晚《雷雨》成了爆笑場 昨天下午,北京人藝召開座談會,邀請新聞界,藝術屆多名專家,紀念曹禺先生《雷雨》發表80周年。晚上《雷雨》進行了演出。 昨晚的演出恰逢人藝常規的「公益場」。所謂「公益場」就是以40元或80元票價,憑學生證購票的大中學生的學生場。原以為這樣一個發生在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慘烈的悲劇,會打動這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今天的學子們。令人驚詫的是隨著台上劇情的發展,人物關係漸漸暴露,舞台下爆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台上進入了角色的演員們非常的不適應,努力調整表演的幅度仍然有很多台詞被笑聲淹沒。繁漪和大少爺周萍的亂倫關係;四鳳懷了大少爺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周沖跑到四鳳家裡表示愛慕……乃至於周朴園向周萍明確指出:「不要以為你同四鳳同母你就忘了人倫天性」----徹底揭開了兄妹亂倫的殘酷事實的時候,台下仍然是笑聲陣陣。演到這裡我不禁擔心,結尾處大少爺自殺的槍聲響起,台下千萬不要掌聲雷動…… 《雷雨》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二十三歲的曹禺創作的劇本,三個多小時的演出揭示和敘述了周家和魯家兩代人三十年前後的恩怨。文學上的精緻;人物關係的複雜;台上所有年輕人全部死亡的悲劇結尾,使得《雷雨》毋庸置疑的成為了中國戲劇經典的開山之作。曹禺先生故去多年,《雷雨》仍然在中國的戲劇舞台上多有演出。但象昨晚這樣的哄堂大笑貫穿全劇實是少見…《雷雨》的「公益場」真令人失望,這樣的「公益場」不演也罷!

我有朋友也去看了這個公益場,她看完後非常生氣,表示整場確實是從頭笑到尾,莫名奇妙。她還告訴我之前的學生場也都有類似的情況,但並沒有這次這麼嚴重。以上的微博內容也說明了演員對此已經忍無可忍,不然不會公開針對觀眾。微博上也有一些人在討論,有一部分人認為錯不在學生,是雷雨的時代感太強學生無法理解造成的。而另一些人認為學生沒有起碼的觀劇常識,不尊重演員,應該取消公益場次。評論此事的對錯並不是目的,那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學生公益場」變「爆笑場」?如何才能避免再次發生這種情況呢?

到了上海後,現場又出現笑聲。鏈接:從北京到上海 這一次人藝版《雷雨》為何會遭遇笑場


北京人藝要來上海展演的消息,五月份便在上海觀眾當中傳開。其中,又以北京人藝的看家作品《雷雨》最為引人注目,開票次日,門票就宣布售罄。


然而臨近展演,這版《雷雨》中飾演周朴園的演員楊立新卻在微博上憤然發聲,直訴北京學生公益場的全場爆笑。一時間,圈內圈外的討論不絕於耳。有指責學生不尊重藝術的,有吐槽演員表演成問題的,有控訴人藝演劇觀老化的。各執一詞,紛紛擾擾。


直到上周六終於端坐在劇場中看完這場三個多小時的《雷雨》,我才終於有了聊聊這個話題的資格。整場演出,笑聲與掌聲依舊交織全場。大家在跳戲的地方放肆大笑,也會在幕間報以熱烈掌聲。等到大幕落下,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這位年輕時的美人,如今確實老了。


當她年輕時,有著精緻的妝面,娉婷的身段。人人都誇讚它的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年紀增長,大家仍然只認同她年輕的樣子。於是她塗上厚厚的脂粉,掩蓋歲月的流逝。


如今她老了,身手不那麼靈活。當它吃力地點絳唇,梳妝面,卻愈發笨拙時,觀眾笑了。


《雷雨》幾乎一成不變地度過了八十年,是時候歇歇了。


作為北京人藝的鎮山之作,《雷雨》幾乎承載了幾代人對於戲劇藝術的印象。北京人藝的《雷雨》,從來都是一板一眼地演繹曹禺先生的劇本,幾乎沒有改動。於是,當你看過現場版的演出,再比對歷代演出視頻,就會發現一個事實——每個版本的道具,布景,服裝,調度,以及各種Cue點,都驚人地一致。每一個版本的演員,都在最高效地執行劇作家的思路,頗有十八世紀以前歐洲的演劇風格。


這樣高效而精確的執行力,放在藝術作品裡就顯得有點可怕。我們能從演員身上看到一切在戲劇學院里的好功底,而這些功底卻一絲不苟地在前人的框架里運行,有著大鳴大放時代的大機械質感。當人們看到十年前的紀錄片都會因為落後時代而失笑之時,一個幾十年前的框架,不引起年輕觀眾們發笑,也是不現實的。


《雷雨》縝密的劇情和結構,在當年的中國簡直稱得上開天闢地。然而當我們仔細看看它的故事線,就發現在三個小時內那巨大的信息量:繼母與長子偷情,兄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亂倫,兄弟愛上同一個姑娘,老爺的年輕時孽緣結下禍根,工人階級對資本家的控訴……這當中的每一根線索都能展開為一出完整的戲,而《雷雨》卻將如此密集而直白的故事硬是壓縮在一個三一律的故事裡,叫人應接不暇。


這樣的安排對於觀眾來說,實在是「信息量太大」。觀眾們不得不接受一個又一個的劇情高潮:先看家庭衝突,又見老爺舊情人;剛看完偷情母子談心,又發現有情人竟是兄妹。這類戲的故事,八十年前是突破封建禮教的革命者,八十年後卻是狗血劇和網路書的法寶。對於體會不到那個時代的年輕觀眾來說,只能吐槽「全程高能」「周萍渣男」了。


至於演員,反而是觀眾們最不該指責的部分。話劇舞台上的表演,一有台詞,二有交流,三有人物,三者層層遞進。《雷雨》的演員,都是可以拍著胸膛說自己三者皆備的。這樣的表演質量,還真沒見過幾個劇組能夠達到。至於人物該怎麼表現,人物表現的對不對,導演,或者是導演的「領導」才是最高決策者。


八十年過去了,無數的文本和導演觀都在被解構,被顛覆,被批判,《雷雨》也逃不掉。我們依舊看到北京人藝用我們我們印象中的濃濃「人藝范兒」,頑強地在維持著「國家正統」的戲劇尊嚴。


現在的《雷雨》,就像一個滿臉皺紋,卻還化上年輕人妝容的遲暮美人。我們可以嗤之以鼻,可以敬而遠之,並且我們要知道,也有許多人相較於年輕時的她,更喜歡她現在備受摧殘的容顏。但是,不管喜不喜歡,請像對待所有老人一樣,對現在的她留有一份尊重。

而我們更應該考慮的,是為什麼這八十年來,中國的戲劇舞台上還是只有這一位「遲暮美人」。

——————————————————以上更新於8.5——————————————————


看到北京雷雨公益場「笑場」的消息,不由得想起五月份上海話劇藝術中心演出的《萬尼亞舅舅》。兩部作品背景極為相似:曹禺是中國公認的第一劇作家,契訶夫在戲劇界的地位也幾乎封神;北京人藝和上海話劇藝術中心都是國字型大小的話劇院團,演員陣容也都異常強大;《雷雨》和《萬尼亞舅舅》,也都是描述20世紀初故事的現實主義名作。


然而,五月份上海的《萬尼亞舅舅》,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那並不是公益場,到場的均是買票前來的各個年齡段觀眾,在劇院門口甚至形成了討論。面對著呂涼許承先周野芒曹雷這樣上話中心最資深的演員們,觀眾們在兩個半小時的演出中至少爆發了二三十次笑聲。


既然都是傳統的現實主義演出,讓觀眾「入戲」就理應是這兩部戲的最高追求。觀眾的「笑」,也就直接說明觀眾「跳戲」了。而根據我的經驗,一旦觀眾們從最開始就沒有進入角色和劇情,在之後的演出中會越來越帶著審視的眼光觀察,越來越不相信舞台上的內容。用現在的話說,叫做「接受不了這種設定,那也帶感不起來了。」


從劇本本身來看,一點問題都沒有。人物鮮活,主線明確,衝突合理而自然,體現時代又昭明主題。然而,就是這個「時代」,不管讓演員還是觀眾,都不適應了。


從演員的角度來說,如果照搬當年,那麼就必須經歷對那個時代背景和人物的體驗與塑造。這個塑造的難度隨著年代的差距逐漸拉開而不斷提升,在相隔百年之後,演員們便需要花極大的精力來「復刻」一個自己完全沒有體驗過的世界。於是,僵化的,程式化的表演就成了一個最快速便捷的通道。一個「不走心」的「體驗派」,有著不自然的表演,被觀眾們找到了彆扭的地方,跳戲也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21世紀的年輕觀眾,對於一百年前的社會,恐怕最多也就只能做到感知和感悟,讓他們對「封建禮教」這件事有什麼切膚共鳴,實在是太不實際了。如今的年輕一代的文化更注重自我表達與感知,一種快速的,跳躍的思維方式更能代表年輕人的文化審美。這也就是為什麼《萬萬沒想到》《Bref》這樣的網路短劇會大火,以及彈幕網站越來越成為學生們習慣的一種表達方式。一旦在語言人物或故事上開啟「吐槽」模式,
自然也就沒有辦法認真看戲了。


毫無疑問,北京人藝以及上話中心都是繼承了建國以來中國的現實主義戲劇傳統,主要任務還是要把嚴肅戲劇發揚光大的。亞里士多德說,悲劇需要讓觀眾產生「恐懼與憐憫之情」而產生「凈化和陶冶」。而現代社會似乎已經讓觀眾承受了太多的「恐懼和憐憫」,都紛紛跑到劇場里找樂子了。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某麻花這幾年一直佔據北京票房前十中的大半吧。


話說回來,會去買票看《雷雨》的觀眾,至少對嚴肅戲劇已經萌生興趣,而不是選擇「爆笑喜劇」來娛樂。並不是所有觀眾都像想像般的那樣「膚淺」,月初在上海上演的西班牙默劇《安德魯與多莉尼》,觀眾們又何曾有一分不合時宜的笑聲?楊立新最後說的「取消公益場」,情感上能理解,但確實是一種逃避。你把對你產生興趣的觀眾都嚇跑,這不是把他們全往「爆笑喜劇」的劇場里推么?國家院團拿著財政補貼,在戲劇普及和戲劇教育的方面理應做的更多。

所以,我基本上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各打五十大板。很有可能是演員確實沒演好,也有可能是這場中的學生欠缺尊重和耐心。不在現場所以不容細說,八月二號《雷雨》上海場,看過之後可以給出更公允的評價吧。


1607的九月十八日,倫敦,泰晤士河畔的環球劇院(Shakespeare"s Globe),剛剛進入秋天,時不時的陰雨讓劇院門口的道路更加泥濘,劇院門口貼著花花綠綠的海報,這周上演的劇目叫《哈姆雷特》,副標題是丹麥王子復仇記,而諸如「刺激」,「盛宴」之類的字眼歪歪扭扭的佔據了海報的中心,頗為醒目

劇院的門口放著票箱,票價很便宜,只要一個便士就能買到一個一樓的散座,當然有錢人也可以花上三英鎊,便能在二樓得到一個包廂

快要開戲了,劇場里慢慢開始熱鬧起來:附近碼頭的水手,做煙酒生意的小商販,販賣牲口的牛販子,還有時常混跡於酒吧的酒鬼,粗魯的歡笑聲,發酸的汗臭味,牛糞和馬糞的糞臭味,以及發霉的陰濕味瀰漫著整個劇場,讓人忍不住一陣陣噁心,突然人群發出一陣戲謔的鬨笑,原來是高級會所的老闆,他帶著幾個油頭粉面的妓女上到了二樓,樓下的幾個閑漢沖著她們直吹口哨

下午兩點,正式開戲了,一樓的觀眾時不時的發出陣陣鬨笑,偶爾更是放肆的叫嚷和揮舞著手上的酒瓶

。。。

第三幕第一場,哈姆雷特拖著嗓音說道:
To be, or not to be ...
一個禿頭的水手大聲叫道:TO BE!!!
觀眾紛紛起鬨,大笑著附和道:To be!!! To be!!!

第三幕第二場,哈姆雷特和自己的愛人奧菲利婭的對話:
哈姆雷特:Lady(小姐), shall I lie in your lap(陰道)?
奧菲利婭:No, my lord(嫖客).
哈姆雷特:I mean, my head(龜頭) upon your lap(陰道)?
奧菲利婭:Ah(~啊哦~), my lord

觀眾開始爆發出一陣陣狂笑,一陣陣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哈姆雷特:Do you think I meant country matters?
(哈姆雷特故意在念country的時候發了一個斷音:cunt-ry(陰道))
奧菲利婭:I think nothing, my lord.
觀眾頓時再次進入高潮,一陣陣此起彼伏地口哨聲淹沒了整個劇場

。。。

終於結束了,在開懷放肆的淫邪鬨笑了一整個下午之後,觀眾們像對待英雄一樣向著舞台歡呼,今天真是過癮的一天,這一便士真是物超所值,而三樓的包廂里,一位紳士壓低了自己的帽檐,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沒有人注意到他


引用:Filthy Shakespeare: Shakespeare"s Most Outrageous Sexual Puns, Pauline Kier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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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的投入是給予戲劇最好的回報

今天的環球劇院

今天的環球劇院


觀眾面對舞台上的《雷雨》「笑聲陣陣」,演員楊立新連發微博泄憤,表達對學生觀眾的不滿,說出「這樣的公益場,不演也罷!」不用看網友反映,光看這幾條微博(假設微博的描述不存在與事實的差異),就已經替演員、替人藝感到臉紅了——這件事兒,賴得著觀眾嗎?

「原以為會打動今天的學子們」,卻換來「笑聲陣陣」,原因何在?楊立新說《雷雨》文學上的精緻、人物關係的複雜是「中國戲劇經典的開山之作」,演出得以經久不衰……這些只能說明曹禺寫的《雷雨》劇本好。而那一晚觀眾在首都劇場里,並非在閱讀曹禺的劇本,而是在看那齣戲。觀眾不是在嘲笑曹禺先生的劇本,而是在笑那齣戲。所以讓觀眾發笑的,可能觀眾有問題,還可能是戲出了問題。

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某年人藝復排版《雷雨》,高東平演周沖,一句「爸爸,這是不公平的!」引發觀眾一片嘩然,也是之前沒有過的。觀眾有說演員演得不好:周沖本是單純的,演員卻把他演得傻愣傻愣,於是觀眾笑了;但也知道不能全怪演員,因為周沖這個人的個性本來就比較難拿捏,年齡又小——在戲劇舞台上很難找到17歲年齡相仿的演員,只能用大人演小孩,所以化妝再像,演出來也難免有「裝傻」之相。這樣看,觀眾的反映是誠實的——觀眾笑,不代表對演員、對戲的不尊重。

楊立新在微博中說觀眾是「隨著劇情和人物關係的暴露」發笑的。為什麼這些情節不讓以前的觀眾發笑?為什麼現在的人、特別是當晚的公益場學生就笑得那麼猛?這要回到《雷雨》的情節和《雷雨》本身。

《雷雨》這部戲描述了大家庭兩代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亂倫和巧合讓結局走向悲劇;而這悲劇又遵循著「三一律」,人物、台詞無不環環相扣,用嫻熟的戲劇技巧編織在一起。中國戲劇出現這樣一部作品,在當時可謂難得——《雷雨》憑藉著故事的工整、文學的精妙成為了中國戲劇經典的開山之作,也標誌著中國現代戲劇的成熟。但是這樣一部憑藉戲劇完成度之高成為經典的「成熟之作」,到現在,是否還代表著戲劇乃至「劇情」的「最高水平」呢?《雷雨》之中的戲劇手法,已經被大多數編劇借鑒、發展和應用到新的戲劇乃至影視作品的創作中,並被觀眾廣為接受。而五十年代夏淳排《雷雨》,是嚴格按照現實主義的導演風格,沒有對曹禺的劇本進行一分一毫的修改與再創作(排除個別復排版本刪去開幕和尾聲的情形);演員排演過程中進行的人物小傳等創作,也是緊緊圍繞曹禺的劇本劇情。因此,這一版《雷雨》的戲是一部獨以劇情取勝的作品。

可是,這樣的劇情,以及敘事的編劇技法,在今天「多屏聯播」的媒體環境中,卻並不罕見了——同時在視頻網站上欣賞各國電影電視劇的年輕觀眾,早已習慣情節更為緊密複雜的美劇,對感官刺激的渴求變得更高,光有「亂倫」這樣已被「用爛了」的「狗血」劇情,即使文學層面再精妙,觀眾也很難像以前一樣被折服,很難對劇情「嘆為觀止 」了。

說到公益場,看戲的人都知道,願意到公益售票點排大長隊買票,又老遠跑到交通並不方便的人藝看戲的,絕不是圖便宜或者素質低的學生。中學裡面四中五中是常客,大學裡面,多為有準備的戲迷,連消磨時間來約會的情侶都很少有。所以公益場的「陣陣笑聲」,並不是觀眾素質低的表現。

那麼,楊立新把原因指向「公益場」,笑聲到底跟公益場又沒有關係?我想還是有的,關聯之處在於:公益場把觀眾應有的笑聲放大了—— 以前的觀眾可能還因為你是大演員你是大師對你的表演不敢發表異見,但現在的年輕學生,不再畏懼「權威」,從小生活在多媒體時代,有無限的獲取信息的手段和能力,能夠捕捉各方面的觀點,形成自己的判斷,面對無法將觀眾帶入的「輸入式」戲劇,不會被動接受,而是會走神、會吐槽、會發笑。常規場還有很多懷舊的成人,或者想笑又顧忌面子的青年,到了學生可不管你這一套了。

2012年,新媒體時代還沒有來臨,那一年《雷雨》復排的公益場大家也許沒有這麼強烈的感受;而2014年《雷雨》上演之際,正是新媒體已經佔領了世界的各個角落的時刻——演員突然感到異常,實屬必然。

新時代的觀眾構成了新的觀演關係。能否讓觀眾「在場」,就要看創作者的水平了。彼得·布魯克說,戲劇應當是活在當下的,應當隨著時間、地點和觀眾不斷變化,一旦觀眾變了,就需要根據新的觀演關係對戲劇做出調整,只有這樣才能構成「活的戲劇」。當觀眾對劇情已經爛熟於心,導演和演員就都不能指望著用劇情來吸引觀眾了——到戲園子去看《鎖麟囊》,有誰是沖著故事去的呢?觀眾走到劇場看經典作品,看的不是30年代曹禺講的故事,而是為了看當下人藝排的這出《雷雨》。而經典之所以能成為經典,是因為他們所表現的感情不局限於時代,能夠被人們反覆解讀,而每代人都能夠用自己的視角闡釋出新的東西。

正如很多中學語文老師抱怨學生不喜歡讀經典文學,說學生「怕魯迅」,卻不反思自己有沒有把魯迅講到學生的生命里。好的戲劇,經典的戲劇,一定是讓觀眾「心靈在場」,即使演的是別人的故事,也能讓觀眾代入,讓觀眾在戲中看到自己。如果沒能做到這一點,那就是導表演手法有問題——好老師可以把艱澀的故事講得引人入勝,只會念課文的老師的課沒人愛聽,這和學生好壞沒關係。

北京人藝自從54年夏淳排了第一版《雷雨》,到79年開始不斷復排,就從來沒有變過;雖然演員們換了一批又一批,卻一直遵循著現實主義的傳統,不斷地還原初版。(除了期間有一個以魯大海為中心的版本,但很少有提及)60年來,人藝的《雷雨》從未改變過。造成的結果是,觀眾的年齡逐漸老齡化,年輕新觀眾越來越少,現在,學生場已經嘩然。我們認可《雷雨》的經典地位,認可藝術家們的付出,但並不意味著讓它就此成為戲劇博物館裡「僵死」的「展品」;北京人藝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是因為它在歷史中曾經創造出了有地位有影響的戲劇,而今天,考驗它的,是人藝能否讓自己創造出的經典戲劇的生命一直延續——這是對自身歷史的擔當。

多媒體時代,是對這一擔當的更大考驗。因為不僅是戲劇,文化領域中的每一個層面,都被它衝擊著。戲劇創作者、劇院管理者、乃至演出市場的運營者,能否守住「劇場」這一原始的戲劇空間,要看能否在這空間中打造最好、最有當下意義的觀眾體驗——這裡說的「體驗」,並非迎合觀眾的「品位」;有深度有內涵的演出,哪怕曲高和寡,哪怕引發爭議,只要是「好的體驗」,都不會被觀眾「嘲笑」;而且,我相信人藝的戲劇觀眾不是國家大劇院的戲劇觀眾,也不是電影院的電影觀眾,對「好作品」是有鑒別能力的。他們不畏新的《雷雨》。

今年,《雷雨》被其他導演用新的視角重排過,卻不是在人藝的劇場里,甚至人藝的導演都沒能在人藝的劇場里導一出《雷雨》。這樣的做法,不是在適應時代,更不是為了「考慮票房」和「市場化運作」,用僵死的《雷雨》做市場化,不是在創造市場,而是在消耗市場。應當感謝那一場年輕學生的笑聲給人藝、給戲劇亮起的紅燈。讓觀眾在《雷雨》找到自己,把《雷雨》排給現代的觀眾,才是對《雷雨》的尊敬、對曹禺的尊敬、對戲劇的尊敬——戲劇的里程碑被踩在腳下,創作者會感到欣慰的。


補充:在評論區和多名答主探討,這裡加一點補充。


雖然之前一直也有在強調雷雨劇作上的不足,但這也是在奉它為經典的前提下的反思。這畢竟曾是先生「心裡的一首詩」,即便八十前的淚點已經發生偏移了。劇本情節的狗血是表面,想突顯的是「人性」,這個很大程度上是要靠表演的。


會有很多人覺得人藝的演員再怎麼著也是實力派,把問題歸結演員身上不妥。

好,來具體說說這次的演員。楊老師是老戲骨,他的演技是經過多年錘鍊得到廣泛好評的,只可惜這個周朴園過於慈祥。有時候演員的氣質與角色自身相匹配是很重要的。會有人想挑戰完全不同的角色,大多數時候我們只看到了不倫不類。

這次選角關於氣質問題還有個周萍,他渾身上下沒有憂鬱大少爺的感覺,見到四鳳這樣的青春美少女就調戲,見到周繁漪就入骨地厭惡。他集中了大部分的笑點,因為他把對這兩個女人的反應處理得極端又片面,做作不真實的處理手法很容易讓人發笑。

四鳳的演員不知道是不是學戲曲出身,但是她拿捏的腔調與手勢十足的戲曲范兒,不是不能借鑒,而且此處表演若是端腔作勢誇張無比簡直作死。要落淚了,要高興了,會起勢醞釀,類似「預備,我要哭了」,戲曲表演和話劇氛圍是不同的,戲曲我們默認了它虛擬化的程式,話劇我們力求真實,她這樣的方式實在有些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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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藝作為戲劇界標杆已經習慣好評。哪怕這兩年的戲令人昏昏欲睡,質量整體在下降。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它似乎還不是特別明白。

學生已經全是高素質的一批人了,高中課本也有節選《雷雨》,特么大家都知道這是個悲劇好么,個別媒體貼上「素質低,圖新鮮」的便簽實在令人不快。磕瓜子吃零食大聲喧嘩或者拍照是素質問題,有時候「發笑」真的僅僅是本能,和素質無關。

老藝術家的心痛是發自肺腑的。可是公益場的價值正是在此,與最年輕的眼光交鋒。真正好的藝術會世代流傳,雷雨還沒有得到足夠長久的檢驗,曹禺也一樣。

有人說經典作品就是不能順應潮流,但是曹禺先生自己也是因為時代的變化修改過很多個版本的雷雨。比如某些特別時代的《雷雨》就非常「紅色」,非常有革命氣質。雖然而今看來有些可笑,但不得不說如果不做那樣的改編也許《雷雨》就是有傷風化,就是反革命,早就被毀屍滅跡了。。晚年的曹禺是相當排斥《雷雨》,也多次批判這個劇本做作。冷峻的筆調客觀又刻薄,完全不像是在批評自己的劇作,像是對痛恨之至的作品的發泄。說明這個本子確實是存在問題的,但是人藝這次幾乎是原封不動把本子搬上舞台的。

莎士比亞世世代代被全世界奉為經典,說明他的語言永不過時。人藝和雷雨一樣承受太多讚譽,雷雨有曹禺清醒地認識到不足,但是人藝目前似乎沒有。

楊老師的微博給了《雷雨》極高的肯定,他一直在強調劇本哪處哪處展露出的悲劇性。言下之意觀眾沒有理解劇本,更言下之意是對當場表演的絕對自負!他一點兒沒想到演員演技有問題,他直覺地覺得是你們笑是因為不懂劇本,而不是表演存在問題。

事實上故事大家都知道。但這次演員演技確實糟糕,雷雨已經不足以掐淚點了,但是也不至於會引人轟堂大笑,可若是這諸多因素夾雜一起,尤其是現場表演不佳,也難怪笑場了。


貼一篇寫給《新京報》的評論原文

不要殺死送信人——評《雷雨》公益場笑場事件

人藝上演保留劇目,觀眾竟然笑場了。不久前,北京人藝著名演員、《雷雨》本輪演出周朴園的扮演者楊立新連發五條微博,對學生公益場演出時有觀眾在不該笑的地方哄堂大笑表示不滿,並感慨「《雷雨》的『公益場』真令人失望,這樣的『公益場』不演也罷!」,顯見是動了真氣。對於楊立新的憤怒,論者意見不一,不少人和創作者站在同一立場,指責現場觀眾的素質,而在筆者看來,這次反映的問題不局限於這一時一戲,而更應從表演、從劇目,甚至從人藝內部尋找原因。

《雷雨》引發觀眾笑場,這次在北京人藝歷史上並非絕無僅有。1989年復排時,扮演周沖的演員說出那句著名的「爸爸,這是不公平的!」,就曾引來了觀眾的一片笑聲,那一輪演出不少老觀眾還有印象。而據1954年首演時魯侍萍的扮演者朱琳老師回憶,當年周恩來和鄧穎超看完《雷雨》後,次日便給朱琳打電話,詢問「你是萍……憑什麼打我的兒子?」這句關鍵台詞為什麼沒有說。朱琳解釋道,每次按照劇本台詞演到這裡,觀眾都會笑(!),影響演出效果。周恩來建議朱琳仔細揣摩表演,嘗試用不同的方式演繹,因為這句台詞語帶雙關,非常有戲劇性,不能輕易改動。朱琳按照周恩來的意見調整了表演方式,將兩個分句之間的停頓拉長,觀眾終於也不再跳齣劇情地發笑了。這一番觀眾和演員互動也傳為佳話,不知這段公案今天的人藝演員還有幾人理解。

《雷雨》是一部名劇,並不意味著是個演員就能演好。年代劇的時代背景、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和峰迴路轉的劇情,都為演員吃透人物製造了極大的困難。以大演員于是之的深厚功力和專註態度,都未能成功演繹周萍這個角色,也為怹的表演生涯留下了終身遺憾。再則,時代的發展、語言的變遷也讓演好《雷雨》更為困難。隨著選段進入中學課本,《雷雨》的劇本成為最為普及的中文作品之一,台下的觀眾極少有被熟稔劇情吸引而進入劇場看戲的。本來有些困難可以通過適當的戲劇手法解決或迴避,但「北京人藝保留劇目」這塊金字招牌就意味著「不能動」,這又進一步限制了創作者的空間。表演的難度在增加,演員的功力卻難望前輩之項背,此消彼長之下,希望觀眾仍然全情投入,心情跟隨劇情起伏,豈可得哉。笑場還在其輕,沒有退場,觀眾已經表達了足夠的尊重了。

本來此次年輕觀眾的笑聲應當成為一個信號,提醒人藝重視提高演員的表演功力和保留劇目的排演技巧,但身為劇中主要角色的扮演者、人藝演員隊隊長的楊立新先生的反應令人大搖其頭:不做自我批評,反倒批評觀眾。須知這些來看公益場的學生,不但要在三伏天排著長龍一般的隊伍買票,還要坐著公交從北京市郊各處的高校趕到劇場,他們對戲劇的愛是熱烈而淳樸的。其他場次比他們年長的那些觀眾之所以沒有笑出聲來,可能只是表達感情的方式不如他們直接罷了。自建院以來,北京人藝一直是中國話劇藝術最高水平的殿堂。曹禺、歐陽山尊、焦菊隱和趙起揚四位建院基石樹立了極高的藝術標準,一代代編劇、導演和表演大師傾注了畢生的精力,才塑造了今天的「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雷雨》成為北京人藝的保留劇目,端賴曹禺先生的經典劇本,「四大導」之一夏淳的執導,人藝一代代最強演員陣容的演繹。前輩的成就本應激勵新一代人藝人不斷努力精進提高藝術水平,繼承與發展這份榮譽,不成想反倒成了據此指責觀眾的資本。于是之先生在告別演出後為觀眾簽名,留下的文字是「感謝觀眾的寬容」,但願于是之老師那一代演員沒有把演技和謙虛一同從人藝的舞台上帶走。

王小波在《花剌子模信使問題》中寫到,中亞古國花剌子模有一古怪的風俗,凡是給君王帶來好消息的信使,就會得到提升,給君王帶來壞消息的人則會被送去喂老虎,諷刺那些迴避消極事實的人。而今人藝的藝術家們變得既像花剌子模君王又像老虎,恨不得把笑場的學生觀眾當成帶來壞消息的送信人吃掉。長此以往,只怕將來會有小孩子在演出時指著舞台說,他沒穿衣服了。


我去看了這周二的雷雨,確實很多次笑場,而且好幾次我也笑了。我深刻的感覺這是不同年齡階層三觀的差距。年輕人已經對很多年長的人絕對無法接受的覺得毀三觀的事情(亂倫,搞基等等)視為平淡如水,所以看這麼嚴肅的話劇看笑很正常。
不過,有幾點要說明,
1,這並不是說給年輕人不懂事,現在的四五十歲的人想當年不也被上一代認為離經叛道嘛?每一代都是這麼過來的。
2,這次話劇笑場並不多,大概不到十次,而且有幾次是因為周萍表現的很怯懦很猥瑣而引人發笑,並不是因為亂倫而發笑。
3,看話劇發笑確實不妥,是影響其他人的行為。年輕人缺少為他人考慮,遵守規則的意識,這個這一代與成長環境改善有關,需要進入社會後再慢慢補課


我覺得這不是素質問題,是審美習慣的代溝。玩轉社交媒體的大學生們對「戲謔」、「戲仿」的熟稔程度,是其他世代難以想像的。他們習慣了二手的改造、變形、誇張,習慣了吐槽、解構、說反話,再看嚴肅的、表演,反而接受不到信息,覺得有點荒誕。

我們劇社以前演出的時候,就常常碰到這種無奈的情況。不知道哪裡戳到了點,觀眾就笑開了。而且場子熱起來以後,想再壓下去就很難了。相對的,在成年觀眾為主的場,氣氛就很難被撬動,觀眾全程都沒什麼反應,也讓我們很痛苦。這是兩個極端。另一方面,這個年紀的觀眾對與性相關的內容非常敏感,導致我們必須改台詞來避免笑場(《紅玫瑰與白玫瑰》里的「乳房」都改成「胸部」)

楊立新把問題完全歸咎於低票價引來的低素質觀眾,肯定不妥。這種笑場,是無意識的,和拍照喧嘩吃東西是兩個性質的事情。《雷雨》這個本子,情節和表現,確實比較傳統,和現在年輕人的欣賞習慣很大程度上就是脫節的。

這裡面其實沒有什麼對錯,真的,變成站隊,變成互相指責就沒意思了。


為了解決這種問題,我建議以後在演出時在舞台旁邊由一個工作人員負責舉牌子,牌子的內容有「笑」、「開懷大笑」、「鼓掌」、「雷鳴般的掌聲」、「喝彩」、「啜泣」等等,並請觀眾積極配合,不配合者列入黑名單以後禁止入場觀看。如此便可完美解決演出氣氛不對的問題,使演員心情舒暢,並且開創了由觀眾和演員共同表演的話劇新形式。


偶爾一次小概率事件,覺得沒必要上綱上線。

就算不是小概率事件,我覺得這也不是學生的責任:

  1. 表演本身是否有問題,演員的颱風和演技是否恰如其分地揭示了劇情和主題以及內涵?
  2. 戲劇工作者平時有沒有給同學們進行戲劇文化的普及工作?還是都忙著影視作品出席場面應酬?
  3. 學校文化品德教育里除了「忠黨愛國堅定不移」以外,有沒有講過做人的基本禮儀?老師們平時是否以身作則?

至於避免的問題,我覺得沒有必要想太多。劇場本身就是現場體驗,而現場就有著諸多不確定因素存在,有些你根本無法提前預估,比如說某次演出剛開場,一個觀眾就被演員一嗓子給嚇死了(真實事件,並非虛構),你怎麼能預先知道?總不能在劇院門口給每位觀眾量血壓測心率吧?所以我覺得認真做好舞台上的工作,然後客觀地對待臨場觀眾反應,這就足夠了。


http://m.weibo.cn/2641162085/3736704978968246?sourceType=smsfrom=1045015010wm=5311_4002


誰規定看《雷雨》就不能笑?
不要拿「學生」和「公益場」說事。

一、本人很榮幸在現場觀禮。
二、普通學生一名。
三、普通話劇觀眾一名。(熱愛話劇,大大小小看過不少話劇,在學校也折騰過話劇,但沒有系統的學習和研究過。鑒賞能力有且有限,應算是普通之中最普通的一名觀眾)
綜上所述,本人能且想就此問題說兩句。讀書不多,僅是談談自己的想法,歡迎討論。
----------------以下正文----------------

「笑」的客觀情況是,就觀眾整體來說 的確笑了,但沒有每個環節都笑,某環節笑時,也不是所有人都笑。
且我觀察大家沒有笑悲慘的劇情,沒有變態的嘲笑人物不公的命運,而是笑部分演員大耳朵圖圖般天然呆的表演和直接抽對方大嘴巴子般過分直白的台詞,沒感覺啥惡意。
就作為觀眾的我個人來說,有的環節大家笑我跟著,有的環節大家笑我沉浸劇情,有的環節大家沒笑我笑了。

所以說現場情況還好,哪有傳說中這麼嚴重。不知道是新聞前輩們想拿這事炒一炒,還是某些演職人員內心過分脆弱。

但觀眾畢竟是笑了,以苦大仇深著稱的《雷雨》現場有笑聲,還是讓人過了一下腦子。
要說內因,可能是觀眾看演出的時候抱著找樂子的心態,無論看啥都想調侃吐槽一下。不能說看話劇完全是為了消遣吧,但至少可以說大部分觀眾沒有在拉長臉面對完一天的工作之後,繼續繃緊腦子裡嚴肅的弦面對話劇。
要說外因,很可能各種媒體把觀眾慣壞了或者教壞了,過分娛樂化,尤其是拿出一些儀式感很強的正經東西(如話劇中需要端起來,起范兒的台詞)當作假正經來解構搞笑,導致觀眾笑點較傳統而言嚴重跑偏。

可這樣的分析我後來想想有些簡單了,這是個很綜合的事情,演員表達是不是依然固守傳統,沒有直面娛樂化的挑戰?是不是我嚴肅觀影隊伍中恰巧混入幾個笑點嚴重跑偏的哥們兒帶的?集體中的這種連鎖反應會異常明顯而強烈。是不是觀眾晚飯吃了太多刺激多巴胺分析的食物,導致了太多無處安放的激素?畢竟我們不能翻開每個觀眾的胃吧。

多方原因,慎重歸因。尤其是把這個事情貼上「大學生」和「公益場」的標籤,我不知道你想暗示什麼,我只想說太陽底下站了三個小時排隊買票的人不敢說多麼捧,也至少沒有惡意。
當天我們才多少人,代表不了大學生群體,就算有幸代表大學生群體,我們這個作為未來社會中流砥柱的群體都看不懂,話劇工作者不應該恐慌嗎?作為演員指責觀眾,甚至企圖像家長一樣教育觀眾,我懷疑演員的職業素養。
公益場的存在,如果對於演員來說演出各方面條件與其他場次一樣,那演員正常演出得了,何必這麼矯情的單獨標記出來。
條件差了別將內部分配不均矛盾向外部轉移,脆弱的容不下一點刺激。如果條件更好,那也沒必要塑造自己高高在上救世主的角色。
這是公益場,不是慈善場。我們沒有掏全款,但會有地方直接或間接把欠缺補上。不存在誰比誰多付出,誰欠誰,我們應得到的就是正常的演出。

現場怎麼就不能出現笑聲?觀眾即便對劇本台詞,演員表演不爽也沒有打斷表演,上前理論的。同樣,話劇打包了語言,肢體,燈光,音效等各種元素送到觀眾面前,觀眾想怎麼解讀演員為何要這麼強烈的干涉?
一定要有一套你認為對的標準,但凡與此相悖的都是錯,明顯的強盜邏輯。在當時的情況下,笑的確發生了,承認它,理解它,才是演員和觀眾之間的相互尊重。

去看看《雷雨》劇本,問問話劇導演,哪裡規定了看此劇時不準笑?

------------補充一下------------
關於觀看話劇禮儀

有不少人提到看話劇時應遵守的禮儀問題。假如悲劇和喜劇的禮儀不同(是不是不同我認為還需討論),喜劇該笑而悲劇該哭,那觀眾看《雷雨》時內心產生了喜劇效果,我們為了自己心中的喜劇而笑,不正是在遵守這套規範嗎?
悲劇和喜劇的界定,不是誰一句話就能說了算的。一切脫離了演出那天的天時地利人和而將其上升到共性的,都是空談扯淡。看著看著《大話西遊》就哭了的大有人在,你能說這是向周星馳宣戰嗎?

------------補充兩下------------
把這個事分享給幾個我認為比較有鑒賞能力的長輩看,被說成強詞奪理。
我想說,不是強詞奪理而是大家談話的很多預設前提不同。比如他們談話時有很多隱含前提:
1.雷雨一定是悲劇,場場必須哭。但凡違反正統的,大部分人意見的,都是錯。(就像有個故事講幼兒園裡小朋友說我國版圖像大公雞就對,像大公羊就是錯)
2.年輕人經歷太少,看不懂一定是年輕人的問題。(閱歷少我同意,看不懂應該叫解讀不同,問題應該叫不合適,不要貶低性的預判)
傳說中的代溝吧,希望咱這代人把持各項社會資源的時候,對年輕人更多一些理解和尊重。


我不太清楚北京人藝現在如何,只知道以前的北京人藝是這樣的:

圖中文字取自1995年北京出版社出版的《論北京人藝演劇學派》中《與觀眾共同創造——論北京人藝風格形成中的雙向選擇》一文,此文作者何西來。


這是一場售票的演出,這些年輕的觀眾是買了票入場的,而並非是拿著贈票來看的,而且也並沒有做齣劇場內不允許的不文明行為,所以這些觀眾的任何反應,都是看了這部作品後最直接最真實的反饋。雖然這樣的反饋未必是演出者所期待的,但是遭遇「哄堂大笑」的時候,是不是也該重新審視一下自己演出上的問題呢?是否適應年輕觀眾的欣賞習慣呢?一味將問題歸責於觀眾都是年輕學生,這樣真的好么?


昨日《澎湃新聞》中摘錄了一位也在現場親歷了演出的文學專業學生的話:《雷雨》劇本有多棒我自認是理解的,昨天看完人都顫抖了。席間鬨笑是的,只能說是偶爾。觀眾的鬨笑真的是由於表演之滑稽。舞台和劇本有界,嚴肅和滑稽全看功底。


可見這些年輕觀眾並非對《雷雨》不了解,而鬨笑的是舞台上演員的表演。其實這並非北京人藝的演出第一次遭遇鬨笑,幾個月前同為北京人藝出品的話劇《吳王金戈越王劍》在演出時,也曾在微博上被人爆料說有很多處被人笑場,與這次《雷雨》也是大同小異。


公益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這次《雷雨》這樣的公益場,以比較低廉的價格售票給大中學生,讓這些年輕的觀眾可以以比較低的門檻欣賞優秀的表演藝術。但是如果僅僅只是表演而已,是不是少了點呢?尤其是像《雷雨》這樣的經典劇目,是不是應該在演出前做一下演前導賞,讓這些觀眾們可以在欣賞演出前,對這部戲的背景可以有更多的了解,可以更好的進入到欣賞這部戲的狀態中去。


公益場是為了培養年輕人對於戲劇的興趣,以及加深對經典作品的了解,同時也可以培養他們進劇場看演出的習慣,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如果僅僅因為一場演出遭遇鬨笑,就賭氣說取消公益場了,這樣真的好么?


北京人藝有著眾多的經典作品,《雷雨》更是經典中的經典,但經典的是《雷雨》這個劇本,而這個劇本從創作到如今已經有80年了,期間演出過成千上萬場。如今的時代已經與80年前那個時代不同了,也與北京人藝剛剛排演《雷雨》的那個時代不同了,而在21世紀都已經過去10多年的今天,依然沿用著幾十年前的表演技巧,給觀眾展現這並沒有太多變化的舞台,這樣真的好么?


在我看來,這些舞台下的鬨笑聲,其實也是在給舞台上的創作者、表演者們敲響了警鐘,需要重新認識一下舞台下的觀眾群體。觀演關係在戲劇表演中,是很重要的一環,舞台上的演員只顧自己去演,而台下觀眾無法理解演員為何這樣演繹,反而報以鬨笑時,彼此之間的觀演關係也就已經破裂了。日後的觀眾,只會對表演越來越挑剔,再也不是當初台上表演什麼,舞台下的觀眾都照單全收的時代了。既然是售票的商業演出,創作者和表演者需要更多方面地去考慮各種各樣群體觀眾的感受,這樣才能將經典的優秀作品,繼續引領著時代傳承下去。


---------------------補充一下----------------------------

最後順便再說一下,北京人藝作為每年都有拿政府一大筆補助的國有院團,去推廣戲劇培養市場是份內的事,如果因為被觀眾鬨笑而要取消公益場,這樣的說法讓人心寒。取消了公益場,你們只演戲給買高價票的觀眾們看么?


---------------------再補充一下----------------------------

看了一下其他的某些答案,有人說要尊重藝術家,尊重話劇藝術。我覺得沒錯,但是如果這些藝術家、這些院團自己都沒有好好尊重這份藝術呢?還需要去尊重么?但是這種尊重是雙方面的,是不是藝術家,是不是好的藝術,都是觀眾賦予的,一旦遠離觀眾自以為是,那觀眾拋棄你也是件很快的事情。

---------------------再追加----------------------------

因為討論到了對表演者的尊重,所以昨晚有網友追加了下面這個題,有興趣的朋友也可以順道看一下。

何謂在表演現場對表演者的尊重?

-------------------------7月29日更新-------------------------

感謝大家的贊同,其實這篇文章內很多都是我個人的看法,有些比較主觀,有些帶有些個人情緒,未必全部都正確。下面為對這一事件有興趣的朋友推薦一下這幾天各家主要媒體關於這一事件的報道和討論,希望能給對這一事件有看法有想法的朋友們帶來更多的思考。

北京青年報:

笑與淚可以並行不悖

技術未到達 雷雨變成雷

敬畏經典和與經典作戰哪一個更高貴?

笑後不妨再讀劇本——從「三個懸案」解讀《雷雨》


中國文化報:

話劇《雷雨》遭笑場背後 接受語境造成的誤會

《雷雨》曾被誤讀:「一首詩」成了社會問題劇


新京報:

學生笑場《雷雨》應在劇院內部找原因

別把《雷雨》當情景喜劇看

微顯關係_文娛時評

《雷雨》導演:演員本身就需要定力


東方早報:

觀眾看不懂還是表演落後於時代?


新民晚報:

《雷雨》何以「哄堂大笑貫穿全劇」


這兩天對這個話題的討論感覺有點超越了事件範疇。而且其實不知道大家到底在爭論什麼。

對於觀眾和教育的質疑不在討論範疇之列。因為那個是社會問題,不應該也不能在劇場中解決。

其實這件事情與其說是人藝的傳統演出方式和年輕觀眾的矛盾,不如說是飛速發展的時代社會生活
和日新月異的觀念與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雖然經過了80年代的改革卻仍然)止步不前的演劇觀念的矛盾。

有的人說要堅持,堅持什麼呢?古老得讓人心酸或者想笑得演戲方式么?其實不是,是藝術創作的信念。這個不應該改,也不能改。

大家說應該改革的,改什麼?不是刻意迎合觀眾和市場需求。其實是對僵化固定的演劇傳統的改變和對受眾群體和市場規律的重新認識。這一點對於大部分固步自封的創作者來說目前並沒有做到。

創作者和觀眾從來不是對立的,無論是觀演關係層面還是從情感層面。

所以我們只能說,感謝觀眾願意包容我們,願意走進目前尚不成熟,不能分工明確地起到娛樂、教育或者心靈凈化作用的劇場。也希望廣大戲劇界同仁能夠一起努力,新的演劇觀念不是書面概念,是靠實踐得出的。既然覺得現在的演劇觀念落後,說沒有用,要靠做的,至少對於戲劇而言,一切重要的事件從來都只發生在劇場中而不是任何一場論戰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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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我身上有個開關,叫做「準備嚴肅地去看一出人藝風格的悲劇」。每次去首都劇場之間調至on檔,那麼人藝大概會覺得我是個好觀眾,可惜我沒有……
剛剛想到了好多。40 80的學生票意味著什麼呢?我去搶過一次,那天很熱,我去人大的時候提前了一個小時,但是已經有好多人排在那裡。我等了好久好久,買了三張。我後面的同學嫌我買多了,有點不滿意……
所以笑場的觀眾群體是由每一個頂著炎炎烈日站立兩個小時左右買票的學生構成的。面對這樣的一群人,戲演砸了不是自我反省而是在觀眾身上找問題,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因為學生觀眾笑了就打算取消公益場簡直就是神邏輯。意思是你們丫笑你們丫就不配看。我們不帶你們年輕觀眾玩了,就只帶知道雷雨是啥看過好多次也熟悉人藝演劇風格並且買的起全價票的有身份有地位沒有藝術判斷力的中老年來看就好了~
人藝要是這麼玩就到頭了。不仗著跟文化部一個級別拿著數額高昂的國家補助早歇菜了。
你們在21世紀演上世紀青年人對封建家庭的感受你還有理了是么,憑什麼不加改裝就理直氣壯地讓在考慮著別的問題的大學生接受。
演外國戲就裝外國人,演雷雨就裝五四青年,演先鋒就裝神經病…泥垢!!!
培養學生觀眾做公益場是好事,因為這些人勢必是未來話劇的觀眾主體。我還生人藝的氣呢,這些學生真因為笑了以後自慚形穢不來了怎麼辦!
還是那句話,沒有看不懂戲的觀眾,只有做不好戲的團體。人藝就差在自視甚高到一點自省能力都沒有。
————————發泄完情緒了——————————————
下面我試圖從實踐技術層面為觀眾解釋一下為什麼笑……
在北京某理工科高校給大一觀眾演《大膽媽媽和她的孩子們》的時候我去觀劇的同學跟我反饋說,他覺得觀眾沒有看明白,因為在很多沉重和讓人思考的地方,觀眾在笑。但是就是同一批觀眾,在有些地方哭了,在有些地方懂了。我當時在調光台,也看了觀眾反應,我的感受是,觀眾笑的地方的確很奇怪,但是有的不是因為他們覺得好笑,因為他們一邊笑一邊覺得不應該笑,這些地方都是那些他們突然感到自己看明白了得地方,也就是說現在發生的跟他們的預知吻合了。
同樣的笑點在實踐過程中觀察到過好多好多。預設的笑點出不來,沒有想到的地方觀眾笑得前仰後合。觀眾對於劇情的理解總是稍微落後於演出時間,但是總有一些時刻,他們的認知和演出過程吻合,這些時候觀眾會不自覺地笑出來,不是因為好笑……真的,而是因為明白了。
我想了想,這大概就是我在春晚看開心麻花小品的時候一邊對過期了好久的網路段子感到不勝其煩一邊帶著嫌棄在笑的原理是一致的。在此順道鄙視一下開心麻花,運用過期段子的好處就是節約了理解的延遲時間,直接繞到了明白並且笑出來的部分。真是投機取巧的典範,業界良心的反義詞!
這樣人藝笑場事件就能夠解釋了。
我有個同學說五六年前人藝演雷雨也有人笑,但是沒笑的這麼厲害。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簡單地說就是現代人的認知跟上世紀三十年代不一樣了!網路時代的認知跟上一代人的認知也不一樣了!這一次這麼集中地爆發矛盾其實是因為觀眾群體的高度統一性,他們都是90後,那麼可能對雷雨的劇情預知感遠高於上一代人。這就是會變成爆笑場的原因。
人藝的問題在這一次事件中暴露得非常明確,我師姐的博士論文做的是人藝的茶館,現在演過600場以上了,舞台擺設嚴格按照焦菊隱版來,一成不變……這麼著可以說是要堅持人藝傳統,可是真的好么?這次事件就是果斷地回答:不好!而且還狠狠地扇了嘴巴!
人藝真應該好好反思了…… 要不然這種事件會源源不絕,除非真的在門口立塊牌子:經常上網信息源廣泛的90後以及部分80後不得入場!


因為不想聽埃虐阿斯逃課出來吐槽= =特么的本來就喝咖啡喝到心臟疼再看這個死那個傷的還變格變位各種分詞,不要活了
低氣壓心臟真心不舒服就歸納幾條
1 《雷雨》中的人物本身就可笑,周朴園尤其可笑
2 《雷雨》劇本並不能躋身最經典的戲劇之列,甚至不算是嚴格的悲劇,它的「悲」點不是永恆的,而是已經隨著時間消散。
《雷雨》最開始就是被當做社會問題劇接受的,作者本身認為是詩,可惜詩意不夠,甚至台詞本身都既沒有詩意也沒有詩韻這怎麼搞。,。想演繹成悲劇那就按悲劇的思路來演而不是想著「感動今天在幸福中的學生」這麼苦大仇深的「社會問題劇」思維。
3 笑或者沒反應都是演砸了的表現。而在現場,所謂的「藝術」是需要觀眾與表演者一同創造的。沒有得到預期的觀眾反應只能說明失敗。(而且如果這次同樣是公開售票而不是學生專場,那麼在觀眾水平平均下某一場次演出效果特別差更可能是演出問題而不是觀眾問題)
4 作為評論者甚至觀眾都可以要求他人不笑出聲,但是演員沒有這個資格。而觀眾的反應恰恰是演出中最值得注意的一環,不斷調整還是沒有成功地感染觀眾只能說是失敗。而所謂聽古典音樂要正襟危坐真心是中產階級調調,貴族養樂團都是邊吃喝聊天下棋邊聽的。
5 表達性藝術,尤其是舞蹈戲劇音樂這種在觀眾在場時進行創造的藝術,目的是打動人而不是所謂「作品」本身。演員本身不是作者而是傳遞和翻譯者,表演的終點是人心而不是音樂,圖像或者語言。
6 樓上屏蔽我的一位說「把吃烤串喝啤酒的勁兒帶到劇場」,可古希臘和古羅馬免費的戲劇演出還真是同時免費發放酒和烤制過後的祭品的,而且還真發生過把吃剩的果皮之類往台上丟把人轟下去的事情,結局就是作者改劇本。
7 原po這一句「原以為這樣一個發生在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慘烈的悲劇,會打動這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今天的學子們。」真心很有問題。如果只依賴劇本就能打動那還要什麼演員,而作為一個戲劇演員竟然不知道人的幸福或者不幸福並不在於「今天」或者「學子」,怎麼對得起那些舞台上慘死的國王和英雄們,甚至羅密歐與朱麗葉都表示出身豪富之家也要鬧私奔,不結婚不幸福。

如果照本宣科地演,淚點早已消失在八十年的劇變中。
所謂的「慘烈」就是無法脫離,又讓人絕望和壓抑的社會與家庭環境,而社會和家庭環境是會隨著時代而改變的,而不是永恆的悲哀和衝突,所以說其並不是完全的悲劇。
但是對於現在有閑心看話劇的大中學生,專制的家長真的是問題么。。
當時看上去無法打破的壓抑在當代顯得微不足道,所以可笑。如果是出個門都要跟父母報備,在學校牽個小手都會被班主任約談,每天的生活除了考試就是補課的高中生,那倒有可能因為感同身受而被「打動」。
家人讓人不爽就考大學到外地,漂流在遠方的城市找工作;社會讓人不爽就出國,反正現在阿貓阿狗都能出去,也不算什麼難於登天的事情。搬個十年二十年的磚熬個綠卡儼然「發達國家的公民」俾睨眾生。
而且現在小孩嘴多賤,周朴園那種貨色放到現在真的說不過年輕人。窩初中第一次看就覺得丫腦殘,簡直是出於主角光環才沒被家人噴死。試試把雷雨放到AB站上,彈幕太美我不敢看。。
而青年們的死在我看來倒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性情軟弱的渣男如果活下來,對內要面對殘存的良心對自己的折磨,對外要繼續禍害不知道多少人,可能變成爹那種噁心貨色(雖然已經夠噁心);再想想小正太這種「陽光少年」日後要經受多少折磨,說不定也會變成變態,還真的是早死早超生。(不過生活在染缸里還一派天真善良實在太假了,不是智商有問題就是裝純,不過作者自己也說弟弟是一個不真實的人物所以只能領便當= =)
還有這幾個

繁漪和大少爺周萍的亂倫關係;四鳳懷了大少爺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周沖跑到四鳳家裡表示愛慕……乃至於周朴園向周萍明確指出:「不要以為你同四鳳同母你就忘了人倫天性」----徹底揭開了兄妹亂倫的殘酷事實的時候

對於年輕人到底是不是「殘酷事實」真的很難說
現在婚外情算很嚴重的事情么?沒有血緣關係的亂倫又怎樣?大不了離婚再結,也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人流廣告如此泛濫的今天意外懷孕也就是去小診所坐一天,而且也會被認為「不做保護就啪啪啪是多麼愚蠢」而不是「情到濃時不能自禁釀成的苦果」。至於告白失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喜歡的人有男朋友都不能接受這吃什麼長大的。。
至於所謂兄妹亂倫,八十年前和現在受過各種妹控(賣肉)動漫轟炸的觀眾反應一樣才是奇怪好不好。
「不要以為你同四鳳同母你就忘了人倫天性」,這句話從搞出兩條人命還逼自己初戀跳河的人嘴裡說出來不可笑么?至少年輕人是「人」才有忘記人倫天性的可能,而丫個禽獸連人都不是還教導別人怎麼做人。。。這個世界不會再好了。
嗯如果真的想找這樣的故事不如去天涯知音故事會,一擼一大把。而且這個劇本真的就像樓上說的一樣,基本「只有故事」,慘啊慘,家長變態。社會草蛋,年輕人都成年了還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而且本身幾個主要人物就並不是所謂的高尚英勇只是被命運掌控的英雄,而是有自己的可鄙之處。而如果要把這部戲演得讓當代人也感動,就必須考慮有什麼是現在能讓人落淚的,怎樣去表達,而不是說「這是精緻複雜的經典沒打動觀眾所以不演也罷」。
拿雷雨跟莎士比亞比的真求消停,人家的作品到現在還有感染力是因為它表達的矛盾和悲哀還沒有被解決。嫉妒,貪婪,衝動而造成的誤會到現在都是各種小說和電視劇的主題,
再說莎士比亞作品裡的俏皮話黃色笑話也不少,在釋放過笑之後再來虐心虐肺,哪裡是一家子扭曲的軟蛋能比得上的。至於古希臘悲劇就更不用說了,而且人家還是有黃段子有笑點的,真心不是端著架子苦大仇深還要人認為「神聖」或者「嚴肅」,事實上並不是戲劇和演員本身「莊嚴」和「高貴」,而是戲劇能使人「莊嚴」和「高貴」。
至於樓上的外行內行論,我鋼琴老師這樣說:如果觀眾在一段結束或者休止符的時候以為是樂曲結束而鼓掌,那就是演奏者處理的問題。自己沒有把作者的意圖準確地表達出去反而怪人家沒有相關知識?人家要是有何必需要演員夾在中間做翻譯呢。
哦對了有個朋友的鋼琴老師是說不能把想法傳遞給觀眾,就算心裡有再好的構思也等於零。
在台上的人是服務他人的人,做服務業就別把自己當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去年觀看新加坡話劇December Rain首演,在下午,不幸趕上了幾間中學包場,明明震撼人心的場景,反而引來陣陣鬨笑。只是因為女主角被發現懷孕了。
我學到了一個教訓,看劇千萬不要趕上學校包場。
有時一部劇的時代背景,人物命運,人物心理,若觀眾群沒有一定的閱歷和學識,比對牛彈琴還可怕。因為牛並不會鬨笑或者攻擊表演不好。


沒有去人藝看過《雷雨》,理應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但是被各位的邏輯給驚呆了。

1.關於人藝和人藝的傳統。
人藝已經很多年沒排過新戲了,每年都是老戲重排,而人藝也不需要在乎觀眾,每年國家都會給大量撥款。在以前,人藝就代表中國話劇。可是現在,人藝代表的是僵化的戲劇。彼得布魯克說僵化的戲劇在哪個國家都有,戲劇觀眾大量減少。有很多人說《雷雨》是經典,就是要老腔老調的照搬。可就是這樣「僵化的戲劇」大行其道。林兆華說:這麼多年來,我們只有人藝的《茶館》《雷雨》這本身就是個很可笑的事情。前不久林兆華寫過一本「導演小人書」,滿滿的對人藝的不滿。還有戲劇嗎?還需要戲劇嗎?濮存昕:人藝現在是一鍋粥,我跳到這粥去攪和,就會被這粥給淹死。想把這粥倒掉,幾乎是不可能。
人藝有傳統嗎?人藝太有傳統了。
2.曹禺《雷雨》
研究曹禺的雷雨的人,太多,出的書,太多。
前幾天看到一個評論:《雷雨》被左翼們誤讀,後來曹禺也被左翼挾持。曹禺建國後寫出半部好戲。
《雷雨》太實,時代性太強,一老師:你們不要怕狗血,你看看曹先生。
《雷雨》很多人認為是社會問題劇,向易卜生學習。但是,現在這個社會還存在那個問題嗎?曹禺後來像契訶夫學習,像奧尼爾學習。按照左翼青年的說法,戲劇作品是有一定的時效性的。照這樣說,雷雨是要進博物館的。
我看過瑞典導演重新解構的雷雨,可是還是沒有逃脫那個框架。
3誰的戲劇。
人藝,人民的藝術,我不知道誰是人民。學生是觀眾群體。我不相信學生去看《雷雨》會理解不了。《雷雨》在中國話劇的地位至今無有超越,如果難以理解的話,絕對是中國的戲劇教育的普及除了問題。
有很多人說學生的素質問題,我知道我有朋友常常在太陽底下排隊很長時間。
因為有人鬨笑就要取消學生場次,這到底是什麼邏輯。說到底,還是不在乎觀眾。
有人說不買便宜的票,因為怕旁邊的人沒素質。這又是什麼邏輯。周朴園在這個資產階級坑殺了那麼多工人,這個老資本家,就是你。簡直太諷刺了。戲劇成了高雅的藝術,不穿西服還不能進劇院。這是浪漫主義前期古典主義太太老爺們乾的事情。雨果《歐那尼》上演的時候早就向這群貴族們開炮了。有粗俗的戲劇,也有使人凈化的戲劇。當然我也遇到過吵吵嚷嚷的觀眾和只知道拍照的觀眾。這肯定是某個教育環節出了問題。但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這樣好嗎?
前幾天問:有了電影,還需要戲劇嗎?
格羅托夫斯基說戲劇的很大的主體就是觀眾。
觀眾以何種形式參與,只有讓觀眾自己自由選擇,才不至於失去戲劇原本所具有的意義。演員和觀眾是不可分割的統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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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導演李六乙:


本人在校內話劇社導演過自行改編的《八個人》(改編自《十二個人》),雖說受限於硬條件和演員功底等問題,並不算完美,但也算是將其中的關鍵點表達出來了,其中有很多並不好笑的點,卻引發觀眾的大笑。
我個人覺得某些乎友說得對,現在這個社會害怕認真,害怕思考。因為認真和思考體現個人實力,摸著良心講,從《雷雨》這部劇中,不笑的人平均收益肯定比笑的人平均收益大,不笑的人去思考了,去想了,可能真的存在比較特別的笑點,但他們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上面,而是放在了劇本身,放在了劇想要表達的內涵身上。
其實說是說《雷雨》成了爆笑場,我覺得就算放到以前也不見得就會好多少。一部嚴肅認真、有內涵的劇,看不懂的人必定是多數,我看過現場的莎翁劇,等待戈多,枕頭人等,包括一些改編自小說的話劇,比如自殺俱樂部等。有些劇有笑點,我自己也笑了,但我也思考了,這部劇究竟想表達什麼。有些劇完全沒有笑點,但依舊有不少的觀眾會發笑,他們究竟從劇中獲得了什麼?特別是一些實際上很值得思考的地方,一笑而過,實乃大恨。
這世界就是一個金字塔的世界,曲高和寡是必然現象。小蘋果位列歌曲榜首列,這並不能說明小蘋果就是一部佳作。看《雷雨》,笑的人多,也不能說明《雷雨》這部劇就應該引人發笑。我認為人應該更加清晰地認識自己,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看話劇,不是所有人都能從話劇中有所收穫,有的人看話劇就是如同看電視劇一樣,看過就過了罷了,那又何苦自謂「看得懂」呢?楊立新老師氣憤的不是觀眾「嘲笑」雷雨,顯然的觀眾並不是在「嘲笑」雷雨,而是雷雨中的情節引起了觀眾的笑點,而這些笑點並不是導演想要帶給大家的,導演更想帶給大家的是雷雨中的思想。楊立新老師氣憤的就是觀眾不能理解這樣的思想,覺得這部劇白演了,沒有達到心目中的效果。

笑本身無可厚非,但其背後所暗藏的是欣賞水平和思維水平的差異,這類似於當今大行其道的「並沒有什麼卵用」流派,用「這沒什麼卵用」來掩蓋自己「做不到這樣」。這是對自身認識的缺失,每個人都有自己強的地方和自己弱的地方,在自己弱的地方不願意承認別人的強,以「笑」代替思考和欣賞,以「沒什麼卵用」來代替「承認自己確實做不到」,何必?何苦?


唉,中國足球就是因為沒有好球迷,才踢不過人藝的。


悲劇和喜劇其實距離不遠。我在設計搞笑劇情的時候,有一個方法就是讓劇中人物看起來很慘,通常都會取得很好的效果。當觀眾對劇中人物不產生同情的情況下,看到他發生的悲慘事情就會覺得可樂。現在的年輕觀眾從小就是看電視、電影長大的,知道畫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相比中老年人更容易對劇中人物不產生同情。而戲劇沒有影視看起來那麼真實,就更容易不產生同情了。所以《雷雨》遭遇笑場並不是不正常的事情。

解決方法就是改進,讓整個表演看起來更加真實可信,增強舞台設計,修改劇本,把觀眾不能理解的部份改成可理解的,修改台詞,去掉容易讓觀眾齣戲的部份,觀眾在哪裡笑就改哪裡。同時,不要組織學生觀看,堅持付費(可以優惠但不能免費),自願購票。

任何需要年輕人投入、不可分心、不可有非預期反應的東西都不適合組織學生觀看。戲劇(喜劇除外)、古典音樂、戲曲無不是如此。而流行歌曲、搖滾樂、曲藝卻可以。


"師傅 你這菜鹽罐子都打翻了吧"

「滾!老子做了二十年菜了你算哪根蔥!你自己嘴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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