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幕讓你覺得生活不容易?

某天被朋友叫去酒吧玩,酒吧里一個身材很棒的外國女郎在跳鋼管舞,邊跳邊脫衣服,舞台下面的男人們簡直沸騰了,那個舞女在舞台上做出各種挑逗誘惑的動作,到最後只有兩個RF貼,一個丁字褲~~後來又上來一個外國man,穿著個丁字褲在舞台上做出很多赤裸的動作。我根本無心觀賞,就坐在卡座上喝酒,沒多久,那兩個人穿著很普通的衣服,背個包,從我面前路過,對視的時候,還打了招呼,外國man的笑容很平靜。從後面看到他們手拉手走出酒吧。就是這一刻,我覺得生活特別不容易。

拋磚引玉,希望能有更好的答案。


要去外地上大學那天,媽媽送了我一個銀鐲子,她說女兒啊,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當心,媽媽沒有能力送你更好的東西,這個鐲子是媽媽撿塑料瓶攢起來的錢買的,希望你一切順利~
三年了,這個鐲子一直戴在左手上。。
當年...
塑料瓶是1毛一個,
而這個鐲子四百多。。

今天第一次答題哈~

今天第一次答題哈~
小姑娘嘴笨,大家不要笑我。
謝謝你們


圖片來自評論區@神貓的微博。


生活從來都不容易。當你覺得容易的時候,肯定是有人在替你承擔屬於你的那份不易 。


十歲之前,我媽開過一個很小的電話亭,就在嘈雜的馬路邊。打電話市話五毛一次,長途好像是一塊多吧,時長另算。賣水,飲料,煙。
買煙最多的是一些裝修,管道工人。買便宜的君健,紅芙蓉,有時也買軟白沙。現在你們常抽的藍色的芙蓉王,那會好像還沒出現吧。
最開始是全家都睡家裡,但是有一天亭子被小偷撬了,煙全被偷走。之後每天我媽就睡電話亭里。冬天,南方濕冷,電話亭透風,晚上睡在裡面更可想而知。夏天熱,裡面空間小,小小的電風扇根本不頂用,捂得人出一身痱子,我爸心疼我媽,就兩人輪流換著睡。
看著爸媽癢得止不住撓痱子,我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在那樣的條件下,我媽還是送我去學跳舞。說得受點藝術熏陶。
一直到上了小學,家裡開始好轉一些,換了鬧市區的一個小門臉。
夏天晚上,放學經常坐在店門前寫作業,寫完陪我媽推著大冰櫃去市裡最大的噴泉廣場賣冰飲料冰淇淋。
大部分時候,也帶了收音機,我就在我家的冰櫃前跳舞。漸漸就有人圍攏來看,人也多起來。時間長了,偶爾我不去,還有人會問我媽。
噴泉廣場的熱鬧不定期,周末人多的時候鬧到凌晨,我媽也就擺到凌晨。而店鋪,則用大鎖鎖住。
然而鎖根本防不了賊,小偷不撬鎖了,直接把卷閘門從中間橫著割開,挖出一個洞來。待我們收攤回店,等待我們的又是被洗劫一空的煙櫃,還有錢箱。
看我媽坐在地上哭,我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我家店幾間之外是一家當鋪,黑道背景。手下人喝醉酒,到我家店打電話,長途,打完不肯給錢。我媽和他爭辯,他搬起腳邊的凳子往我媽頭上掄,我媽抬手去擋,手骨折。
那天我考試考了高分,興沖沖回店想給我媽看,結果只看到壞掉的凳腿上蹭上的血。
當鋪老闆親自去醫院探望,賠了錢,說就別喊到警察那去了,別麻煩。
「別麻煩」,誰敢不答應。
當鋪老闆臨走摸我臉,給了我一罐綠力牌的純麥奶茶,讓我聽媽媽話,好好學習。
我知道是他們那群壞人打了我媽,但我什麼也不敢說。接過奶茶,乖乖點頭。
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奶茶賣了,好像倒閉了吧。
生活真不容易。

牛肉粉是湖南很多人家早餐標配。家樓下走過一條街,有家很好吃的牛肉粉店。賣三塊錢一碗。去買時,提一個綠色的塑料外殼保溫桶,總和粉店老闆說,多加點湯,要多點,再多點。
吃之前把牛肉湯逼到一個碗里。去菜場買了生的粉,一塊錢一斤可以下兩碗。
把買的那碗里的牛肉湯,和這粉一起倒到鍋里燉一會,這樣一家三個人都能吃好。
有一天,還剩了一些粉,我放學回家,開冰箱想吃。我爸說:那粉已經壞掉了啊,別吃。說著遞給我錢,說:想吃再去買。我剛準備倒掉,我爸著急地喊:別倒別倒!我吃!我:不是說壞了嗎?我爸:你別吃就是了,我是大人吃了沒事的。
看我爸笑眯眯的樣子,我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店裡賣鞋油,金雞牌,一塊二一支。那條路的擦鞋婦女經常來我家店買,一來二去熟了,對這個群體有了感情。
她們時常被城管趕得飛起跑,我特別同情,經常和我媽說,阿姨們好可憐哦。
有一天我媽出去進貨,讓我看店鋪。一個擦鞋婦女來,觀察一會,問我媽去哪了,我照實說。她說買鞋油,買了一支,給了我一張百元整鈔,說剛剛收的。
錢箱里十塊以上的錢都被我媽帶走了,我細細數了裡面幾乎所有錢,生生湊出90多給她,不夠,她說沒事,我還心說她人好。
待我媽回來,給我媽看,才知道那百元鈔是假的。擦鞋婦女靠這一百假鈔套走了錢箱里幾乎所有錢。那時的90塊錢,不比現在。
我媽氣極了,提著我胳膊把我摔到店門外的地上,暴打了一頓。
我知道可能那個擦鞋女也是誤收了假錢想轉掉損失。我體諒她的難處,但我呢?我一個小孩兒,是無辜的,我並不想在那個年紀就理解這些。
所以我到現在,依然無法對一些所謂的「弱者」產生想當然的同情。我不管強弱,只看理。
被摔趴在地的時候,也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一轉眼這些年過去,家裡好了起來。
我學了電影。
這段時間在密集拍片。剛剛好朋友打電話來,平面廣告業轉行的姑娘,第一次導故事短片,對導演拍戲流程的籌備嚴密度與應有的溝通程度完全沒有概念,找的製片也是個坑貨。明天早上6點出工,錄音師突然不來了。臨時找。但不認識錄音系同學,也沒有能幫忙的錄音師。
導演自掏腰包,也沒錢,能承擔起的價位遠遠低於行情價。
聽罷她幾乎是哭腔的慌張求助,趕緊打電話給某個錄音師朋友。
錄音師猶豫了,沖著我,還是答應了,然而語氣里還是不無委屈地怪我賣了他。
我是想讓他不受委屈的。但導演朋友預算著實不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不幫她一把,她就沒法拍了,箭在弦上而不能發是致命打擊,我不忍心看她受這個創。
兩邊都是朋友,我想讓他們都開心,但以我現在的能力,也沒法以更好的方式幫他們。
這一瞬間,也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真的,都用不著去看別人的故事。回憶一下你的人生,一定有不容易的時候。
每一次原以為會安穩的狀態被打破,你都會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但凡你有那麼一丁點兒野心,要去夠那些你能力尚夠不著的東西,你都會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所有你會遇到的阻力,都是生活的不容易。


但你就算沒有火箭,也仍然想去摘那顆星星。
因為星空美麗,正是這種看一眼就激動不已的幸福感,能讓你甘心接受摘星星的不容易。


有感於排名第一的答案,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我心情不好,買了一打青啤坐在某處石凳上吹風喝酒。

喝到第三罐的樣子,一個包著頭巾的老婦人顫悠悠地坐在離我不遠處的石凳上,我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後自顧自喝著。

我喝酒特別慢。喝到路燈都歇了,除了老婦人,身邊沒有一個人影。
喝到還剩三四罐的時候,我發現她好像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有些惱,但又不好意思發火,「奶奶,有事嗎?」

老婦人被我這麼一問慌了神,連忙擺手,「沒事小夥子,沒事…」
又過了好一會,最後剩下幾罐實在喝不動了,我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

這時那個老婦人起身,緩緩向我靠近(一條腿好像壞掉了),用那種接近乞討的神情對我說:「小夥子,你能不能,把那些空罐子給我啊?」

我整個人愣住了。這位老婦人,為了得到幾個不超過兩三塊錢的易拉罐,竟然陪著我坐了一晚上。

我當時特傻逼,一激動,要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她,把老婦人嚇到了,差點連我的空罐子都不要了。她甚至連我沒喝的啤酒都不要,只要那幾個空罐子。我突然有些感動。

能在如此不易的生活里留有自己的一份尊嚴,這比不易的生活更不易。
如果你碰到這些生活不易卻又咬牙堅持人,請心懷敬意。
他們才是生活的勇者。


幾年前,表哥接我去他家裡吃飯,進小區的時候被保安攔住了,因為他剛買的新車保安還不認識。大約是因為那天路上也很堵憋了一肚子氣,哥哥伸出頭很不耐煩地說了幾句重話,保安是個五六十歲的大爺,佝僂著腰賠著笑臉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進去吧進去吧。合上車窗哥哥仍然很不高興嘟嘟囔囔,坐在副駕的姨媽拍了拍他,很淡定地說:「這些保安都沒什麼文化,下等人,你跟他們計較什麼。」
我坐在後排一路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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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舅舅在省立醫院檢查出肝癌,醫生說最多幾個月的事了。一剎間幾乎天都塌了,舅舅心灰意冷,姨媽堅持勸舅舅和舅媽去上海的醫院重新檢查治療,最終確診膽管癌,預後很差。
姨媽、舅媽和我媽媽請了假去上海陪舅舅看病,找一個很出名的醫生。第一天在醫生的辦公室門口等了一天,因為辦公室門口沒有椅子,有椅子的地方看不見辦公室。舅舅舅媽在賓館休息,姨媽和我媽輪流在門口站著等,我媽有關節炎,一天下來站都站不住。最後等來了醫生,醫生一關門,說明天再來吧。姨媽跟上去求了幾句,醫生很不耐煩地一推,「讓明天再來,你們這些人真是沒有素質。」
連續幾天都跟著醫生求他看一看片子。我媽晚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腿疼的要命,又說心疼姨媽,被醫生呼來喝去還一直賠笑臉,跟著後邊送煙送禮。
媽媽絮絮叨叨毫無邏輯地說她小時候的事,每周末舅舅下班回家,她就編各種理由找他要零用錢,買本子買筆什麼的,有一天舅舅忽然問她說:「小妹啊,怎麼我每次回家你都要管我要錢。」說到舅媽勸她們姐倆早點回去上班,我第一次聽到我媽在我面前哭:「那是我的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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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活面前,每個人都是弱者,每個人都不容易。我們摩肩接踵地擠在這條食物鏈上,踩著別人的頭,也被別人踩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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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兩件事中我無意批判任何人或任何做法,在寫答案的時候也做了接受任何評論的準備。
但還是希望不要輕易judge
我姨媽是個眼高於頂傲慢無禮的人嗎?
她不是。她是個吃過苦也經歷過生活中真正的挫折和動蕩的女人,並且始終是個非常樂觀堅強的人。她的故事,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寫成長長的一篇,當然是匿名。
那個醫生是個鐵石心腸的壞醫生嗎?
不是。只是對於家人來說天塌地陷的痛苦,只是他日日所見習以為常的事情。
看到了一條非常有感觸的評論:人與人的痛苦不能相通。感謝這位匿了的知友。(感謝兩位知友告知,這是魯迅的話:「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可日復一日的消磨里,有幾個人從不曾對任何人口出惡言,也從不曾低頭求人?
這就是生活,每個人都時善時惡,帶著別人看不見的疲憊和苦痛走在路上。
這就是生活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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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涉家人隱私,請勿轉載,多謝!


高考完之後,在深圳,跟著父親的一幫朋友去海鮮大排檔吃飯。

同桌的一幫人,大都是早前國企改制以後,南下打拚的一群人,在深圳經營多年,都有實業,西裝革履,紅光滿面。

當時印象最深的,不是他們酒肉之餘,吹噓的創業之難、以及有錢之後奢靡的生活。

飯吃到一半,突然進來一個姑娘。金色細碎亮片小禮服,細高跟,長發雜亂地盤在後腦上,打了很重的眼影,認真但談不上精緻的唇線。姑娘雖然看上去疲憊,但是有一雙黑眼珠的大眼睛,雙眼皮的線條有種說不出來的漂亮。儘管妝容濃厚,但還是隱約可以判斷出,姑娘就20出頭的光景。

姑娘進來小聲打了聲招呼,開始轉著圈圈挨個敬酒,對每一個人都鞠躬,笑容滿面,並不在意對方是否舉杯,喝起啤酒來比男人還爽快,簡單寒暄以後,一口一杯。

然而父親的朋友都繼續笑著吹牛,夾菜,沒有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

過了好久一會,我才看明白,原來姑娘是夜總會的「托兒」。希望我們晚飯後,能去她家的店玩。

姑娘並非非常放得開,有一點點拘束,她轉了半圈,並沒人理她…於是她繼續訕訕地喝酒、寒暄、走開。一會,站到了我面前,滿臉通紅,手在顫抖,沉默著,帶著一絲害羞和猶豫的眼神看著我。

我站起來,鞠躬,雙手舉起酒杯,幹了,因為喝得太快,嗆到嗓子,大聲咳嗽了起來。

也許因為我過於拘謹的舉止,顯得格格不入,酒桌上的人開始起鬨,並戲弄起那個姑娘:「來,靚妹把這瓶幹了!」、「靚妹你們那的姑娘比你好看么?」、「靚妹喝完再喝完這瓶我們就一定過去!」……

於是姑娘繼續強顏歡笑著、又喝了很多。在吵鬧和此起彼伏的起鬨聲中,姑娘盤起的頭髮亂掉了,長發散開垂下,厚重的黑色的頭髮,帶著啤酒和某些特有的香氣,從我胸口掠過。

後來的事情,是姑娘又喝了好多好多,卻發現我們這幫人僅僅只是起鬨,於是道了一聲「老闆吃好玩好,有空來我們家玩」就退出了我們的包廂。

這一幕小插曲結束了。

酒過三巡,我去洗手間,又看到了金色細碎亮片小連衣裙:她半蹲半跪著,在洗手池旁邊,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放在腹部,肩膀顫動,一頭黑髮隨著沉重的呼吸聲微微起伏。

也許是聽到了我過來的腳步聲,姑娘慢慢挪動了下身體,蹲著往邊靠了靠,很費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唇和眼角滲透著紅色,眼睛裡泛著或許是因為嘔吐,而湧出的淚珠。

我很慚愧,我們一桌子人,讓她喝了很多酒,卻沒有給她帶來一絲收入。

也許她後來又跑了很多其他的桌子,也許她又被其他的顧客灌了很多酒,也許她今天晚上依然沒有收穫,也許這就是她的生活,也許她夜夜如此。

想去扶她,最終也沒有。

那一年我19歲,帶著一絲小男生對成熟姑娘的悸動,想保護她,卻又無能為力。

那一刻,覺得生活真不容易。


大概兩天前,我在知乎看到個問題在討論50元一天發傳單對大學生來說值不值得。我當時發了個回答,說要招個人助理,按50元一小時支付報酬。(並不是全職,只是part time)

大概在30分鐘內,我的私信就爆了。 由於知乎的私信功能非常弱雞,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這樣爆下去,很多早先的私信我可能永遠也翻不到了。於是我修改了回答,讓大家轉為發電郵。

這個小廣告大概才留存了一天就被知乎摺疊了。儘管如此,到今天為止我還是收到了超過400封郵件。大部分附有簡歷,有些人還發了不止一次。有的情真意切,有的極具創意,有的排版華麗。甚至還有說不要錢也肯乾的。

來信各種名校海外黨。牛津、早稻田、加州理工、加州伯克利。有碩士有MBA,國內的北大清華復旦交大南大都有。因為我在要求里提了法律專業,中國政法、西南政法、西北政法、華東政法、中南政法這些專業院校的孩子們也都到齊了。有些有頂級律所實習經驗,有些有海外交換經歷。學生幹部就不必說了,個個都是。還有曬科研成果的,嚇尿了。

大部分聯繫我的學生都非常優秀。我每看一封覺得特別棒的就會標個星,結果現在游標星的都超過30人了。但歸根到底我只是招個小助理而已,本來以為只是來個小貓三五隻的事情,尚且變成如此,正式的企業招聘之慘烈也就可以想像了。

在我記憶里,2005到2007年這三年的就業環境帶是這十幾年裡最好的時候了,那時候中國經濟還一路凱歌,A股第一次站上6000點,外資企業在中國還沒有那麼多「被關照」,也沒有什麼金融危機也沒有那麼多發展困境,只要是個體面的大學,找個好工作比今天容易的多。可惜那個黃金的三年恐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中國這一波的人口高峰大概在1990年達到最高峰,而這群人又剛好剛剛邁出校園,這個競爭格局是非常罕見的,「還不錯」已經不夠,「非常厲害」才能獲得放在以前很普通的機會。這種「牛逼程度」的通貨膨脹是很可怕的。就像蘋果創始人之一的沃茲說的:「我看了一下現時在蘋果工作需要的經驗和教育程度,我想喬布斯和我現在都很難在蘋果找到一份工作了。」

對用人單位來說,現在也許是最好的年代。但對年輕人來說,現在比過去艱難的多。90年的嬰兒潮會持續影響整個90後。95後雖然出生人口大大減少,但由於90這一代的富餘,他們很難爭取到基礎崗位。

雖然自己也是那個年紀走過來的,但直觀體會到今天年輕人競爭之激烈,這還是第一次。

PS:剛才打完這篇回答下樓去吃午餐。鄰桌有個女孩子,看著剛畢業的年紀,穿著非常職業的裝束,襯衫塞在裙子里,畫著精緻的妝,桌上放著一堆材料。從我來到走的時間裡,嘴裡一直念念有詞,像是在背誦排練著什麼東西,什麼都沒吃,就喝了點水。 祝她下午好運吧。

生活真心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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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我在國貿,剛好是下班的時間。我站在大街上,看白襯衫扎領帶的年輕男女們從各種高大建築里出來,三三兩兩鑽進附近的小飯店裡。

同時也有許多人抹著嘴從小飯店裡鑽出來,左右瞟一眼穿過馬路又扎進摩天大樓里,繼續為國家創造著GDP。


不遠處同樣站著一群穿著西服的年輕人,區別在於他們身上的正裝看上去廉價又不合身。你一出地鐵就能聽著他們老遠兒沖你喊「哥們兒,找工作么?房地產。」

走了兩步又碰上一個發傳單的小哥,擠眉弄眼地求我拿一張。我嫌煩,還要丟垃圾,就擺擺手說不用。

沒想到他跟著我走了十多米,邊走邊賠笑臉,「你看你長這麼帥,拿一張吧」。「哎,你太帥了」,我拗不過接過他手中的傳單後,他又補了後邊的這一句。

媽的,你就發個傳單而已,用得著這麼出賣良心么?


我站在路邊,背個包看車水馬龍,看人來人往,儘管工作差異巨大,卻衣著相似,同樣在為在這座城市裡生存下去掙扎著,無論是衣著光鮮的都市白領,還是滿臉賠笑的傳單小哥,每個人肚子里都有未曾對他人言說的苦楚。


冬天時我碰到了一些事情,在家裡掉眼淚,我爸拉著我上街散心,走到一個路口時,指著街角對我說:「看到那幾個人了么」,我順著指尖方向望去,幾個四五十歲男子穿著軍大衣站在廣告牌下。

「這幾個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大年初一到大年三十,常年站在這裡,無論冬天還是夏天,從早到晚,就為了一天能接倆活,電工瓦工木工什麼都能幹。」

我隔著一條街看他們雙手揣袖嘴裡吐著濃厚的白氣。

「人,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做」,我爸說。


人,為了活下去,什麼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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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時,家裡開著婚慶店,是在一條賣古玩的街上,店鋪前是一長排台階,別家害怕影響生意,不讓掃大街的環衛工坐,我家的店選址極其失敗,根本沒有生意,沒什麼好嫌的,母親也比較善良隨和,所以環衛工們閑下來時,就都坐在我家門口,一坐就是四五個。

我要講的是一個阿姨的故事,我不知道她姓什麼,大家都叫她毛毛,我叫她毛阿姨。

毛阿姨負責我們那條街,是頂替別人的工作。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連這麼個掃大街的工作,都得上面有人才能攬下來,當時這個工作的月薪是500塊加養老保險。

毛阿姨只賺400塊,養老保險當然沒她的事兒。

毛阿姨又黑又瘦,一雙手卻幹練有勁,掃起馬路來風風火火,兢兢業業。

她的臉上總帶著一副謙卑的笑容,並不怎麼燦爛,像是一副面具一樣,哪怕她難過的時候,也是一臉笑容,她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這一副笑臉面具,是她用來保護自己最廉價的防禦。

當時掃馬路的人可以順手撿瓶子,毛阿姨就總是開心地去撿,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有遊客的飲料快要喝完,她就遠遠地跟過去,等著人家喝完丟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來,然後像做了賊一樣,偷悄悄放進準備的袋子里。

如果運氣不好,遊客進入了其它環衛工的領域,她就只能悻悻地走回來,因為撿瓶子也得講規矩,人家的地盤,瓶子就歸人家管,你去撿了,就是和人家過不去,經常有環衛工因為這個吵架。

而毛阿姨因為不是正式的環衛工,總是被別的環衛工欺負,他們不許毛阿姨到他們的地盤撿,但他們卻常常到毛阿姨的地盤撿,而且撿了也不避諱,直楞楞的拿在手裡,像是挑釁,又像是炫耀。
每逢這時,毛阿姨就嘆氣,說要是正式工就好了,而自己不是,只能忍著,否則別人給她使絆告狀,她就連這份工作也沒有了。

當時毛阿姨常年帶著一個被燙得變了形的可樂瓶子,裡面灌著白開水,偶爾喝沒了會進店裡倒點水,每次都客氣得似乎受了我多大的恩惠。

偶爾和她聊天,她總愛聊她的兒子,她說她兒子不好好學,還有一年就考大學,估計是考不上,八成要補習一年,而補習一年要6000塊,是她一年半的工資,這可如何是好。

而她兒子,我是認識的,比我小一屆,是個染著黃毛的小混球,天天逃課泡在網吧里,叼著煙打網路遊戲,偶爾會倒騰點遊戲幣賣,好賺點網費繼續打遊戲。

那是個寒風刺骨的冬天,朋友托我去網吧買張點卡,我穿著厚厚的衣服,一出門,馬上被凍了回去,天氣預報說,戶外零下十幾度,而毛阿姨就蜷縮在我家門前的角落,用破圍巾把臉圍得只剩下眼睛。

我因為要鎖店鋪,不方便請她進去,便勸她趕緊回家去,這麼冷,別生了病。

她說不行,今天領導要下來檢查,必須在自己的片區呆著,我就趕緊說,那你等會,我買個東西就回來了,你進店裡呆著。

然後就快步跑去網吧,一進門,滿滿的人,溫暖如春,我一眼就看到毛阿姨的兒子。

他打遊戲正打得火熱,外套都脫了,兩眼放光,隨口一句:老闆來瓶可樂。
我是個陌生人,不好說他什麼,而且說也沒用,牙關咬了下,買好點卡就回去了。

開了店鋪的門,趕緊讓毛阿姨進去,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凍,還是進來了,站在門前沖窗外望著,好在領導視察時及時的走出去。

可能是因為凍久了,一進屋她不停的跺著腳,說又癢又麻,我燒了一鍋水,把兩瓶飲料燙了進去。
這時候她說,今天太冷了,偉偉(她兒子)出門的時候衣服沒穿多少,肯定要凍壞了。

聽到這句,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沒告訴她,剛剛看見她兒子在網吧的事。只隨口說了句,年輕人不怎麼怕冷,阿姨不用太過擔心。

然後,我把燙好的飲料遞給毛阿姨一瓶,她說什麼都不喝,我就把兩瓶都打開了,逼著她。她見拗不過我,才拿起來喝。

真好喝,上回喝這個,還是去年過年呢。毛阿姨抿了一口,感激不盡的說。

聽到這個,我忽然心裡難受的不得了。

我給她喝的,只是一瓶再普通不過的可口可樂。

後來她兒子因為偷東西,給關了少管所,出來後沒幾天,又偷東西,這次給判了刑。

毛阿姨一下子就老了。

她那不變的笑臉變成了苦澀,經常一個人坐著出神,後來有一次,她誇我媽媽皮膚好,一說年齡,才發現她竟然比我媽還要小五歲!

而看上去,她像是起碼比我媽大十幾歲的樣子。

她總是念叨著,掃馬路賺不了多少錢,要是能找份兼職做飯的工作就好了,現在多攢點錢,等她兒子出來了,給做個小買賣,聽說在學校門口賣涼麵挺賺錢,不過得投資個三輪車,一個三輪車又要幾千塊錢,最好買輛二手的,還叫我幫忙打聽,有便宜的幫她留意著。

而在二手三輪車還沒有買到手的時候,毛阿姨被醉駕的車撞了,撞的挺嚴重,一條腿廢了,休養了大半年,靠了拐棍才能勉強出門。

那時候我家的店已經不開著了,新租的人開了個飯店,不讓環衛工在門前坐了,大家都坐到了拐角處的公廁旁,一次路過,我看見了毛阿姨,她在坐著曬太陽。

她對我說,現在日子好過了,撞她的人賠了三萬塊錢,她兒子也快要出來了,黨和政府就是好啊,還給她弄了個低保,過去老也申請不上,然後偷悄悄給我說,撞她的人是公安局誰誰的小舅子,低保是靠了人家的關係才吃上的。

她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而我的眼睛盯著的,卻是她報廢了的那條腿,她再也不能風風火火的掃馬路了。


- - - - - -? - - - - - - - - - - - - -

我只是負責把經歷的這個故事講出來,至於大家如何解讀,我是不加引導和干涉的。

毛阿姨的思維有很大的局限,但這是她幾十年的人生經驗,幾乎已不可能更改。

毛阿姨的兒子不夠爭氣,也必然是和家庭教育有一定關係,但教育方面,顯然並不是毛阿姨這類人所擅長的。

悲劇有時候並不是故意的,很多是無意,所以無奈。

希望看到這個故事的每個人,能夠得到有價值的訊息和思考,那我就沒有白寫。


請各位不要再評論說我善良了,我寫下這些是在感慨生活有多不容易,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善良,各位看官不要跑題了撒~~~答主真的只是個毒舌的逗比而已,僅此而已……
…………………以下為原答案…………………
本來吧,我一19歲小姑娘,從小在一個小城裡中規中矩的活著,沒什麼見識,也沒什麼閱歷是不配來答這麼沉重的話題的。
想想他,還是說說吧。
初二夏天放學回家,看見他在拉架子車,很艱難的過一道坎,拉了幾次都不去,我過去推了一把,不,是推了好幾把,終於過去了。
閨女,你先別走,幫我看著東西,我去討杯水喝。
好,你去吧。
他在旁邊小飯館討了一杯水回來,看見我坐在路牙子上等他,也過來坐下,不過離我很遠,大概是怕我嫌他臟或者臭吧。
閨女幾歲?
14了。
他突然開始哭,嗯……突然開始滴水。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留下來匯到下巴砸到地上。不是哽咽,沒有嚎啕,但是看得人心都碎了。我不敢走,也不敢說話。沒過多久,他開始喝水,吃饅頭,混著淚咽下去。我不知道他這頓飯咽下去了多少辛酸,更不知道在這之前他有多少次像這樣眼淚往肚裡咽。
吃過飯他又開始拉架子車,剛好和我順路,我接著幫他推。
俺閨女也14了,不知道現在長啥樣了,得跟她媽一樣俊吧,幾年木回去,不著啥樣了(河南話:不知道現在長的什麼樣子了),我要叫她上學多美,可憐俺是個窮光蛋,害了她媽還坑了閨女。他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雖然我家不富裕,但是起碼溫飽不成問題,上學不成問題。
一路無語。
他到了地方,我也該回家了。
之後的半年裡偶爾能見到他,應該是以前也經常見到,只是從來沒有在意過還有這樣一群人在溫飽線上掙扎著。我們看見時候就相視一笑不多說話。
……
下雪了,我推著自行車回家,邊走邊想,等會兒要找誰堆雪人打雪仗。
兩個拉架子車的人從我旁邊過去,其中一個說,咱湊個把錢給老張下葬吧。
聽見這句話莫名其妙的心悸,他們走的很快,從後面過來,說了一句話超過我了,為了聽聽他們在說什麼,我騎自行車在後面跟著。
可憐啊,前兒才說年下咋桌也得回去(河南話:前天才說過年時候不管怎樣都要回家),好幾年木見閨女怪想哩。
哎呀誰說不是,好好個人,說凍死就凍死了,天可憐見……
老張應該就是他吧,因為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不知道他的女兒現在怎麼樣了,大概十幾歲就嫁人生娃養家了吧,祝她幸福,就算不能衣食無憂,也別活的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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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在評論區問什麼是架子車,我在這裡回答一下吧(不是科普,只是我自己看到聽到的)。



第二張圖就是我常見的場景了(︶^︶)心塞…
我媽媽說剛剛改革開放時候我們那裡很多人做生意,這個職業只要肯吃苦就能賺錢。但是隨著電動車機動車的普及,這個活基本上沒什麼人幹了,不過只是基本上。現在拉上滿滿一車的東西只能賺十幾二十塊錢,還要自己搬貨卸貨。差不多隻要給錢他們就干,畢竟就靠那幾塊錢生存了。不是他們不想轉行,只是沒有能力,這樣的人只能靠體力勞動養家,技術型工作和做生意的資本他們都沒有。年輕一點的還可以去工地,年紀大的,連搬磚的資格都沒,只好乾這個。
做生意的需要進貨出貨,東西多的時候也會找他們幫忙,曾經親眼見過一個人卸了小半車(一種叫小虎隊的車)的建材,搬完之後整個人癱倒地上起不來,休息了好長時間喝了點水才緩過來,坐在路牙子上吃兩個饅頭,喝點水,中間拿出一袋鹹菜(塑料袋包著的,估計是從老家帶來的),咽咽口水再放回去。這頓飯就這麼對付過去了。嗯…那次活20塊錢,07年的時候。
有一群在我家附近工作的,為了省錢他們不租房子,天氣好點就睡村裡籃球場或者睡自己車上,下雨下雪就睡在村裡的涼亭里,先到先睡,沒位置的只好在別人家的房檐下將就。嗯…早點去搶睡覺的地方就意味著可能少賺點錢。
這樣活著的人,他們不偷不搶,甚至有人幫助比自己更困難的人,這些人是真的勇士,向他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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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到救助站的問題,嗯,是個好問題…
當地有救助站,而且條件還不錯,然而對這些打工者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
《救助管理辦法》規定的「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是指因自身無力解決食宿,無親友投靠,又不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或者農村五保供養,正在城市流浪乞討度日的人員。雖有流浪乞討行為,但不具備前款規定情形的,不屬於救助對象。
其次,救助站只是暫時救助,按照現行的救助管理辦法,救助站是提供臨時性救助的地方,每次救助的時間為10天(如無特殊情況);一年中,相同流浪人員的救助次數為兩次。
打工者如果去救助站只有兩種後路,遣返回家,出來了接著打工,不如不去。
還有一個原因,這些打工者不願意接受救助站的幫助,他們覺得自己能靠自己活著。
扯個題外話吧,曾經看到有個打工者坐在路邊吃饅頭,饅頭饅頭饅頭,又是饅頭,我的印象里他們的飯除了饅頭就沒別的了。我去買了兩個包子給他,他不要,說吃饅頭就能飽了。當時真的很心疼,那個時候一個饅頭5角,一個包子6角,不過一毛錢,掉在地上很多人都不願意撿,他不捨得買,也不願接受我的。
後來在另一個城市的地鐵上,遇到有聾啞人募捐,拿著本子請你寫下名字和捐獻的錢數,下面寫著好人一生平安。當時身上只剩5元,全給他了,他卻拿筆指著本子上面的一行小字,最低捐獻10元,謝謝(大概是這個意思,記不清了)。此後再也沒有給過這些人錢。你希望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確又設個門檻把一部分人擋在門外,對不起,我們窮人邁不過這道門檻。
也曾在某個城市的小吃街遇到一群聾啞人,不乞討,靠賣小吃維持生計。當時想,我把自己所有的錢全用來買這些人做的小吃也不會給那些地鐵上募捐的聾啞人了。
生存和生活的差距就在這裡吧,敬佩那些為生而活的人。


高中看《讀者》時看到的一篇文章

《一生中落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
里則林
15歲初中

15歲那年,我們搬進了一個陌生的小區。住得離學校更遠了,出入都要帶門禁卡,這更讓弔兒郎當的我頭疼。

每次走到門口,我就會忽然彎腰直接從欄杆下面鑽過去。這時候,門口保安總會以一副我欠了他八百萬沒還的樣子,讓我出示業主卡,本來無傷大雅的事到了這裡卻讓我莫名生厭。我常常漫不經心地說出門牌號,然後以鄙夷的眼神大大咧咧地離開。我和所有生活優越的少年一樣,不知什麼是尊重。

有一天,我又忘記帶門禁卡,他照常攔住我。我忍不住破口大罵,把平時累積的不爽一併奉還。保安大叔憋紅了臉,禮貌地向我解釋這是規定,我只覺得他就是那種有點小權力就要用盡的小人,嘴裡蹦出兩個字--傻帽,然後徑直走了進去,內心有一種打敗他人之後的暗爽。

某天下午,樓下尖銳的謾罵聲吵醒了午睡的我。一個中年男人正指著那個保安大罵著,面目猙獰。保安大叔則無助地嘆著氣向四周張望,灼灼的烈日下,穿著制服的他汗流浹背。

原來,他一天要承受許多次這樣的謾罵,而我也是其中一個。

那天我特意帶了門禁卡,還在門口的超市買了兩罐可樂給他。他一開始不肯接受,最後接過可樂放在一邊。自那之後,那個保安每次見到我都對我笑。

春節期間,下著雨,他一個人站在小小的亭子邊,時而抬頭看天,時而往遠處呆望。保安亭沒有電腦、沒有電視,他就這麼一天天無聊地站立著。

這一場景,定格在了我年少的記憶里。

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父母、孩子、愛人。原來一個人為了家人,可以這般堅忍地站過一個又一個炎夏與寒冬。

儘管後來多次搬家,但我總能在不同的人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17歲高中

初中畢業以後,我便離開了父母,在陌生的城市讀高中。

在那裡,我常常三餐不定,有時隨便就在路邊解決溫飽問題。

有個賣山東煎餅的小攤我經常光顧。我記得賣煎餅的大叔有個小男孩,小男孩每天下午六點會準時到他爸爸的小攤。有時在一張塑料凳上面寫作業,有時在玩樹下的小花小草,有時困了就枕著小書包在手推車旁的硬紙板上睡覺,不吵不鬧。

有天晚上我路過那條街,發現那個賣煎餅的小攤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大發雷霆,指著不小心將麵糊濺到他身上的小男孩的爸爸大聲謾罵。小男孩的爸爸很窘迫,一個勁地道歉。我透過人群看到了小男孩,他被人群包圍著,眼裡滿是驚恐和無助,緊緊地抓住爸爸的衣角。

後來中年男子罵舒服了,終於走了。

人群散後,他爸爸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也許是在兒子面前丟臉了,也許是心酸和委屈。小男孩的爸爸摸著小男孩的頭,嘴裡大概說著一些"沒事"之類的話。

我本來想順便多買一個煎餅,走上前卻看見那個小男孩爬到了爸爸的腿上,用小手拍著爸爸的背。小男孩咬著嘴,努力忍著,不讓爸爸看到,雙手不斷交替著擦自己的眼睛。

那一瞬間,我被心酸淹沒。

我想起了我忙碌的父親,我們總是很少交流。哪怕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我也不曾像這般拍拍他的背,說說鼓勵的話--那樣顯得很彆扭。在體恤父母方面,我甚至連一個小男孩都不如。

從那之後,我開始有事沒事打電話回家,我知道,等我長大了,父母就老了。

22歲大學

二十幾歲,我回到家裡的廠實習。我總算開始聽爸的話了,這讓他多少有些欣慰。

在廠里,我注意到了業務員小胡。他來廠里兩年了,總是很勤快。我曾經陪他一起出去跑業務,他兩手拎著樣品,在一家家商店屢受白眼,而他只是汗流浹背,保持禮貌地笑著。

那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飯局,他被東北來的客戶一個勁地灌酒,而他還在為大家倒酒、倒茶、遞紙巾、叫服務員、開酒,還有強顏歡笑。那晚,不勝酒力的他醉得一塌糊塗。

我送他回家,順手開了音響,張國榮的《取暖》,他聽著,說上學的時候覺得不好聽,不過出來工作以後就覺得挺好聽的。他轉過臉,看著窗外。路燈投射過來的光一道一道地刷過他的臉龐,天上掛著冰涼的月亮,黑暗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紅脖子紅臉大聲地唱了起來:你不要隱藏孤單的心/儘管世界比我們想像中殘忍/我不會遮蓋寂寞的眼/只因為想看看你的天真/我們擁抱著就能取暖,我們依偎著就能生存/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間……

他的聲音顫抖、沙啞而壓抑,進而把臉埋在手中,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把他送到家。他紅著眼睛,打開小區花壇邊的水龍頭,雙手捧水用力地搓著臉,然後挺直腰桿,用紙巾把一臉的水擦乾,咳了兩下,深吸一口氣,對我笑了笑,問:"還看得出來嗎?"我說還好,我知道他老婆還在等著他。

這一刻,我既為他心酸,又為他感動。我想他馬上就要回到那個簡陋卻溫暖的地方了,他的脆弱不會讓自己的老婆看到,他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作家劉亮程曾說過:"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過冬。"那些生命中的陌生人,如果我可以和他們一樣,為了親人而忍耐那些劈頭蓋臉的風霜雨雪,忍耐所有世事艱險,然後依舊堅持,依舊感恩,依舊奮鬥,也許那樣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成長與成熟。


之前在北京創業的時候,晚上回家差不多都10點,還看到這位老人在這裡孤獨地擺攤。

地點就在 朝外SOHO (靠近) 大門口:


有時她圍了一個白色絲巾,如下圖:

我有一次和同事專門停下來看了一下她賣的商品:

其實都是她從旁邊的垃圾桶里撿來的。很多東西要麼就是髒的,要麼基本沒法用。我實在看不下去,問她兒女呢?怎麼沒有贍養她。可惜,她說的家鄉話我壓根聽不懂。

我給了她100塊,她很感激,但是非要我拿點東西。挑來挑去,選了一個這個:


小熊貓身上還有臟跡,因為是撿來的。

她說:「這100塊,可以夠她生活幾個星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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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用戶評論的回復:


1. 她說的不是聽不懂嗎?為什麼後面知道100塊可以過很久?

前面解釋為什麼家裡人沒有贍養的問題,她說的語言和邏輯很複雜,我隱約記得當時沒有聽明白,主要是好幾個關鍵詞都完全聽不出來普通話對應什麼。我還專門問了下,也沒得出她的道理。


2. 是老虎,不是熊貓

寫完答案後。經過大家提醒,我也才發現。不過當時和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是熊貓,於是就不改答案了。

3. 回應某些長輩們「成熟」的想法
「每次我遇到與老太太類似的人或者真的好可憐的乞者討時,我都忍不住把口袋裡的一些零錢給他們,有一次給了20,我媽馬上教訓我,說怎麼給這麼多(我家條件是不錯的),家裡人還總是說這些人都是騙子,勸我以後別再做傻事。每次我都很難過,覺得他們怎麼就不能再善良一些。他們總覺得幫助這樣的弱勢群體,是在做「聖人」,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要做,都是那些電視劇里或者很有錢的人該做的。好傷心」


這裡我奉行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很多人都知道中國的職業乞丐多,很多還是邊乞討邊行騙。年少的時候,我給乞丐錢,是因為幼稚不懂事;到了中學和大學後,我害怕上當受騙,一個乞丐也不給了,因為一來我的錢救不了他一輩子,二來他們很多都是職業的。後來玩topcoder賺錢了,一個月來個1000到2000刀很容易,於是我又開始慢慢給一些我覺得特別可憐的人錢。再後來cmu畢業進入了Facebook,我每次回到國內的時候,見到乞丐都給。有時100,有時幾十,完全隨機或看心情,因為我覺得這點錢根本就不算什麼了。另外我也壓根不去推敲誰是職業誰是真的乞討之類的,我覺得我的時間和精力完全可以省下來花在更加有意義的事情上。我有時甚至想:10個乞丐里,就算有9個是假的,但是至少我可以讓最後那1個人感到溫暖就夠了。反正我背後有Facebook和美國這座靠山,另外美帝每年都通過貿易手段和金融貨幣戰爭,攫取大量發展中國家的利益。我只是將從美帝賺的錢反補一點點給國內的民眾。只要我事業繼續攀高峰,這些都是小錢。
可悲的是,有些人看不透這一切,寧願按照自己的邏輯去解讀我的行為。有些人後來說我幼稚,有的說我在美國呆久了太單純。而我相信萬物規律和世間哲理是一個輪迴的過程,有時你進階到下一個高度,底層的人看不透你,反而覺得你處於更為原始的階段。這就是我之前發明創造的一句話:大智若愚,大成熟若幼稚。
就好像很多看我知乎專欄會想,你怎麼叫自己大魔王?還覃超帝國翻天的?你是逗比嗎?
對於這種幼稚問題,我只是默默一笑,然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謝謝大家的閱讀。


最後,若我的文字讓你覺得風趣,或者詼諧無奈,或者笑而不語,或者笑中有淚,或者直擊內心,或者有所啟發等,請訂閱我的知乎專欄 :-) That would encourage me so much.


我看了很多的答案,都是講述眼睛看到的不易,其實生活真正的困難,常常體現在一些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我十幾歲那年,去醫院看病的時候,有一次經過後面的一個花園,裡面坐著一個病人,當時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豎條的衣服,有點像我們在動畫片里看到的囚犯穿的衣服,然而,現實遠沒動畫片里來得有趣。

他像一截枯木坐在那裡,皮膚泛黑,臉上劃著個藍色的叉,看起來沒有什麼神氣。他拿著手中的水,喝了兩口,放下,動作十分生硬,整個人看不出什麼活力。安靜地坐在那裡,好像在等著什麼——多年以後我恍然大悟,他是在等待死亡。

「那個是癌症病人。」我媽的話解答了我當時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的臉上畫著把叉,那個是放療的時候用的。」


「放療?」


「嗯,到時候機器就對準這個地方,『咔咔咔』,殺死癌細胞的射線全照在這個打叉的地方。」我媽模擬著機器,發出一連串的聲響驚醒了我。


「會痛嗎?」

「射線會將好的細胞和癌細胞統統殺死。會帶給人本身很多的副作用。」

「比如說?」

「你看他,沒頭髮了。放療後的人通常會精神差、沒食慾什麼的,人也會變得很瘦。」

舊時的湘雅醫院建在一條馬路邊上,外面人來人往,人們都忙著各自的生活,而他卻安靜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對於他來說,那很可能不是安靜,而是全身實在沒有力氣了。


午後的春光和煦,他閉上眼睛,任由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我也突然感覺到,自己能自由地呼吸著這世間的空氣、能平靜地享受這午後的太陽,已經是萬幸了。想到這些,我忽然忘記了自己是個因為咳嗽不止而過來看病的病人。

放療主要的作用是殺死癌細胞,與此同時亦會影響到正常的細胞,造成疲勞、反胃、便秘與腹瀉、口腔潰爛、頭皮與脫髮、皮膚痕癢剝落、神經和肌肉麻痺、聽覺改變、血液出現問題及生育能力下降等的副作用。

這些是我後來,一天看報紙時,看到一個罹患癌症的港星所遭到的苦難。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人生苦難,我只知道,對於我個人來說,一個失眠的夜晚,就足以讓我幾天都緩不過神來。


如果不是我的母親告訴我,我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些,我只當他是個平常的病人,坐在那裡曬太陽,看上去和一般的病人並無太多不同。

沒想到隱藏在這安詳背後的,是生活帶給人的巨大的苦難。

海明威曾說:「一部作品好比『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是1/8,而有7/8是在水面之下,寫作只需表現『水面上』的部分,而讓讀者自己去理解『水面下』的部分。」

生活亦是如此,我們眼睛看到的,僅僅是生活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隱藏在眼睛的那一頭。

我曾經在長大以後,你悟出過哪些不一樣的道理? - 萬方中的回答說過:「我們年輕時,看到的往往是生活帶給我們的表象,而隨著年齡的逐漸增大,看到隱藏的部分開始逐漸增多。」

經常會有人問我:「怎樣增粉?怎樣做公眾號?怎樣寫作?」如是等等。
我也親手帶過一些人,幫助他們成長。但我自己並沒有任何人教過我,即使他們教過我一些抱團求贊刷臉之類的方法,我也都沒用過。我所有的東西,都是通過自己觀察然後實踐試出來的——其實這個世界很多事情,不用別人去用嘴巴說,只要你用心去觀察,去體會,你就會了解到其中隱藏的玄機。

比如我最近一出門,就喜歡用打車軟體。有時是幾十塊,有時候是幾塊,還有的時候是免費。價格便宜得驚人,不僅衝擊了現有的計程車市場,更是衝擊了摩的市場。
服務也好得不行,來的車檔次也很高,有別克君威,也有賓士寶馬。
有些車一坐上去,司機先來瓶水:「車門旁邊有水,請隨意喝。」


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方便和價格,高興了,就行了。

對於我而言,我更關注的是這些背後的東西——你永遠要知道,當你享受一些超一流服務時,背後必然是別人付出大量的艱辛。


比如我就觀察到一個現象:每次我從佛山上車跟司機說:「我要去廣州XXX。」

然後司機就不吭聲了,一路走得很沉默。還有的,一聽說要去廣州,就以」不知道、不方便「為由婉拒,只好取消。


終於有一天,我遇到個司機,他告訴我:「你看,我廣州的車,一到佛山,他客戶端就自動下線了。雖然是同一個公司,但兩地是不互通的。」


「然後你開著空車回來?」


「有時候是——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啦,」司機強裝微笑,「你看,我有兩個手機,我這個手機還有另一個打車軟體,那個軟體是可以的,到時候我就接個從佛山到廣州的客人就行了。」


「那就好,不然我搭你的車,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呢。」


「沒事,我挺贊成不能拒載這條的,真的。要是能拒載,我們和計程車有什麼區別?客戶憑什麼支持我們,你說是不是?」司機安慰我道。


「我白天工作,晚上就出來跑這個。」接著,司機又向我介紹起他的生活。


「那你們真是辛苦哦。」


「為了生活,沒辦法,要吃飯。」


「像你們這樣跑,一個月能跑多少錢?」


「開始的時候可以跑4萬,現在不行了,一萬多,勉強。好評越多,給的補貼就越多,大概一個10塊錢這樣子,而我們剛開始的時候都是翻倍的。」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司機給礦泉水了,因為他們希望客戶給好評,能得到更多的補貼。


我還想跟他說,不能將一萬塊當作純利算進收入里,他還沒算車子的折舊費用。這樣算下來,他憑自己的勞動賺的錢,並不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有的時候,工作到晚上一兩點,就會打開打車軟體。當我看到這麼晚,還有人在公路上,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就覺得自己的辛苦真的是沒有什麼——對於我來說,這個點是我一天的結束,而對於某一類人而言,這是一天的開始,也許只有到天亮,他們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我想,如果我不去好好地觀察,是永遠不會了解這些人的辛苦的。從勞動強度上來說,我覺得這些熬夜的人不比那些在烈日下穿著COSPLAY服裝工作的人強度要小。

生活的苦楚無處不在,年輕的時候,我們大多為生活而累,而當你脫離了忙碌,閑下來的時候,又為空虛寂寞所惱——年少的時候我們在受到挫折、遭遇痛苦之時,常常會刻意地放大自己所經歷過的痛苦,孰不知這一切僅僅是一個開始。


我們經常說」年少不知愁滋味「——這是因為年輕的時候,身體還很健壯,因此感受不到衰老帶給人的折磨。

而到了老年,人的身體狀況便開始急劇下滑,又開始被疾病所困擾——所以你大概能理解,為什麼很多人退休以後,就整天談養生保健之類的話題了。

這時候你會發現,年輕時所遭受的那些痛苦壓根就不算一回事,當身體有了疾病時,你只希望稍微安靜一下,就謝天謝地了。


如是循環,痛苦彷彿伴隨著人的一生,無休無止。


這是我走在路上拍下的一幕:從照片里可以看出,老人因為疾病的侵蝕,背脊已經直立不起來,只能彎著腰,靠著拐杖的支撐走路。路上看她花了良久,揀起了地上的一個塑料水瓶——那大概是她收入的來源。


我覺得這些都還只是表面現象,倘若我們繼續深入了解她的生活,吃些什麼、住著什麼、生病了怎麼辦,將會看到生活更為艱辛的一面。


我記得四年前,公司面臨倒閉,我從裡面出來,打算在旁邊租房子。

那天,我跟著中介一路看過來,我才第一次看到,有人住的是單車棚——就一個非常小的鐵棚屋裡,擠著三四個人,屋裡沒有光、沒有窗子。外面簡單地拉了一根繩子,上面掛著幾件破布衣服。

從外面可以依稀看到,裡面潮濕、骯髒,更像是一個破敗的山洞,一股味兒從裡面撲鼻而來。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打了個寒顫,然後快步走開了,我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接近這樣的生活。


史鐵生曾在一次接受採訪時,自嘲著說:「我的職業是生病,業餘寫點東西。」

「每周三次透析,一、三、五下午,剩下的時間就不多了,只在上午時精力好一些,寫作也是在上午完成的。」這是他對於自己一天的描述。

透析所帶來的巨額開支自是不必說,疾病對人身體的損耗和痛苦才是真正的苦楚。


今天,能用手機點擊看到我這篇文章的人們,我相信你們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畢竟極少有老年人會上網。當你們還在為生活所累,在為愛情哭得死去活來,在為無聊的生活而無病呻吟的時候,對於這個世界的另一些人來講,能呼吸一口,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安靜和美好,已經就非常不易了。這些並不是我們這些年輕力壯、少去醫院的年輕人所輕易能見的,而這些,恰恰是生活最為不易的地方。


說起這些,我又想起了 @程浩 ,希望他在天堂里安好。


我爸是放射科醫生

有一天晚上他專門帶了一張X光片回來讓我看

我看了看說,目測是脊柱側彎?看上去還挺嚴重的

我爸說,確實是脊柱側彎,是他今天下午遇到的患者,小姑娘,20來歲

然後我問,為啥專門帶回一張片子來給我看?

我爸說,知道這個脊柱側彎怎麼出來的嗎?那個小姑娘就在咱們這裡的高爾夫球場工作,她要每天給客人拖球包和裝備,那個高爾夫球包非常非常重,久而久之就變成脊柱側彎了,就這種工作強度,她一個月才掙1000多塊錢,下午給她看病的時候還說能不能不手術,怕耽誤工作

你感受一下

生活,真的挺難的,而社會,吃起人來,連渣都不吐


溫馨提示,本答案濃度極高,請在成年人輔導下進行閱讀。

說實話看到這個題目,我愣了許久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不像諸位擁有各種各樣的光鮮人生,可以感慨背後不為人知的苦處贏得一片贊。我生於微末,大半童年在貧民區度過,我對世界的看法與記憶是從與貧窮打交道開始的,後來一切好轉之後,所見也多是豺狼虎豹蛇蟲鼠蟻。這裡上下所有答案都讓我不知該作何評價。

「眾生皆苦」「人生苦難重重」這對我來說大概應該算作常識,可惜受到智識的限制,我難以挖掘這些事情背後的含義,也搞不清這題目意義所在。回憶些小事算作應答吧。

小時候家中很長時間都沒有住所,媽媽帶著我到處借宿。在姥姥家住的時間最長,那是一片破舊大雜院,終年瀰漫著垃圾臭,窗戶大多破損,牆皮脫落,居民都是毫無生氣的婦孺老人。姥爺癱瘓在床三十餘年,不太會講話,愛發火,需要伺候,家裡氣氛一直挺緊張的。

左邊那戶是沒了小臂的老工人,年輕時整條手臂被機器軋了,當場斷掉,幸而不死,卻不幸到現在還活著。老伴早早病死,兒女領著他的低保,從未見回來。老工人每天似乎都在發獃?不太記得了,都是窮人,沒什麼好特別注意的。

右邊那戶是一個有些精神失常的中年男,每天蹬著三輪車去乞討,見誰都笑,沒人就對著空氣笑。附近的街坊喜歡叫「傻子」來拉活,一次百十斤的東西給個一塊兩塊算是行善了,這些錢也大都會被孩子們搶走,大人們跟著鬨笑,都習慣了。他每天唯一的進食就是買五毛錢麵條白水煮著吃。他還有孩子,但他似乎不知道,每天出門孩子一個人在家,餓了就哭,姥姥心善,每天會給他端碗飯。這對父子現在不知道怎樣,也許死了?那裡住的人總是要死的,沒什麼好悲傷的。

對了還有個能吃的孩子,喜歡用盆吃速食麵,大多是他偷的。他父親也是神經病,母親早就消失了。他父親喜歡在他上課的時候衝到校園裡尖叫,大雨天出門一走一夜,每天自己在外面撿食吃,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撐下來的。後來考上大學,超一本線幾十分,去了個願意免他學費的渣二本,不錯了,有學上,希望他不再回來了吧,看樣子應該也是不管他爹死活了,這種事每天都發生,沒什麼好驚訝的。

後來媽媽開始做小生意,在奶奶家附近賣些布匹,希望有個照應。可惜奶奶是個惡人,喜歡迫害兒媳婦,也看不起我爹這個兒子,連帶著幾次差點弄死我,每天各種上門辱罵啊,背地裡說壞話啊,來砸我們攤子啊,都習慣了。整條街都知道她兒媳婦是雞,我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習慣了,至於照看啊做飯啊,哈哈哈你在逗我。那以後我也許久沒跟她講過話,再後來我們家過得好些了吧,她開始上門要東西,開始對我好。嗯,算算也有幾年沒見她了,聽說身體不錯。不過也沒什麼好在乎的。

那時候我放了學沒地方寫作業,就在攤子附近堆幾塊石頭和玩伴們一起寫,附近的大人都不怎麼識字,每次看見我們寫作業就要高談讀書無用論,聽多了,直到高中我都覺得這是對的。哦對了,小時候的玩伴啊,似乎死了幾個,兩個進了監獄,殺人還是盜竊我也忘了,有一個吸毒不知所蹤。還有一個小哥哥,喜歡帶我偷東西,家裡人嫌他沒用想讓他死,就找人讓他去當海員,有懂行的朋友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後來他當海員回來,沒死,又兩年,站在天橋上跳了,似乎是為了訛一筆錢,但是沒訛成。窮人嘛,能怎麼著。

還有一戶人家,在那附近住,一家人在垃圾堆里刨食,自己搭的窩棚。男的似乎一直想要兒子,老婆給生了六個女兒,還在生,上次聽說他老婆不見了,興許是死了吧。死了好,不受罪。

再別的啊,小城市白手起家的小生意人,都難,被城管敲詐罵娘,被鄰里擠兌,被同行下套,都是日常,沒什麼好講的。

說點媽媽的事吧,有次我發燒,大雪夜三點多,她背我出門看病,一路上自己摔的青紫,走了幾公里遠才找到一家願意開門的診所,那時候媽媽已經摔到滿臉血了。那些年老爹在部隊,不得歸,我們母子確實挺難的。

小生意收入不多,我又長身體,總是餓。回家路上路過餛飩攤,一碗餛飩兩元錢,我記得很清楚,每次都是我吃完媽媽把湯喝了,這是她的晚飯。還有個三元的肉絲麵,那是我夢想中的美食,從來沒捨得點,至今不知道何種味道。

媽媽那時候常常一個人去省城進貨,一個人扛著比她還重的布捆,為了省飯錢開水泡饃,為了省車錢去翻牆扒火車。有次回來大巴嫌人少不走,媽媽扛著布在火車站開始喊人,一點喊到兩點,把司機感動了,半車人就走了。哦對了,那時候回來路過幾個村寨總是特別亂,整車被打劫都很正常,媽媽說那時候刀被架在脖子上都是必修課,直接問價錢就行了。

再後來借錢開起了網吧,二三十台機子,在我們那裡最亂的區域。事情就更多了,殺人的,盜竊的,抓小三的,搞邪教的,哈哈哈哈我能說上幾天幾夜。印象最深有一次,有個消防上的人上門檢查,說我們家設施不合格。二話不說抱走主機,媽媽上門理論,他把我媽罵到哭,我都驚了,以我媽媽的心裡承受能力他居然能做到一步,得說得多難聽啊?那天他讓保安把我媽媽架出去扔到門口,真的是扔我沒加引號。媽媽就躺在那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後來問清楚了就是想要錢,媽的要錢你說啊又不是不給,你們這群官老爺哪次要錢我們敢不給,太欺負人了。

這還只是我見過的,經歷的,其他什麼我知道的人間苦楚就不說了。我喜歡跟小攤販、妓女、貨車司機、孤寡老人等等這些實質上的下層民眾聊天,故事太多,眾生皆苦,膏火自煎,樓上樓下所有那些故事我都有加強版,但真的沒什麼好感慨的。

哎一說就啰嗦了好多,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瞬間讓人覺得生活不容易,我覺得生活的主題大概不是艱辛,是幻滅吧?

現在我睡著他媽大幾萬的床,吃著人均幾百的餐廳,跑到香港買iPhone,還要去美國留學。裝得跟有錢人一樣,看起來是個喜劇結局吧,其實真的挺幻滅,一條土狗怎麼就過上這麼好日子了?我看著樓上樓下的討論,真的不明白,然後更加感覺自己是條土狗。多年的貧窮直到現在仍然深刻作用於我的人生,畢竟骨子裡還是有著卑賤而又黑暗的三觀。

你們端著咖啡聊見聞,我有幸路過卻完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這些對你們來說可能是聊作談資的故事,對我來講就是鮮活的記憶。這真不是什麼人生經歷啊,這就是階級鴻溝。


現在不窮了,真好。

==============補充===============

我想我這樣的描述方式可能讓各位有些誤會,似乎我是將過去的日子視作苦難,現在能走出來了笑著聊往事。其實過去與現在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啊,我從不覺得哪一部分是我應得的,哪一部分是我不願經歷的,因為他們就在那擺著。真的沒什麼所謂苦難與幸福,都是日子而已,窮日子窮過法,有錢日子有錢過法。人生無常那個無常啊,什麼都是短暫的,我也很少對什麼事感到掛懷。但還是要真誠感謝諸位的關心。

回評論,不是暴富,我寫的有賣布進貨,借錢開網吧,十幾年小生意,家底是一塊一塊攢起來的,是爹媽冬三九夏三伏一天天干出來的,每天關了門連碗餛飩都不捨得吃,你怎麼看出來暴富的?而且到現在也不富。關於怎麼發家的問題我不會再回答,錢無所謂,爹媽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講。謝謝。


到北京有陣子了,前段時間有點作死,一直叫囂著自己買菜自己做飯。
於是每天五六點,我會抽半個小時,去公司旁邊的超市買點菜帶回去。

以前沒買過菜,並不了解行情,這是第一次。

我發現,在蔬菜區有一個架子。架子上面有很多已經過秤的蔬菜。
仔細觀察都特別便宜,比如兩塊錢五根黃瓜。

後來詢問,原來都是一些快要過保質的蔬菜,降價處理。

這個區域,幾乎每一個人路過都要來摸一摸,看一看,也有很多人買。

在我付錢的時候,排在我我前面的是一個民工大爺。他拿了一袋兩塊錢的蘋果,大概裝了五六個。
透過塑料袋,你可以看到蘋果上大片的咖啡色腐爛。

他和看上去大概二十齣頭的收銀員聊了起來。

收銀員笑著說,喲,今天搶到啦?
大爺很愉快,說,搶到了,你也快去,快沒了。
收銀員說,沒事,我和大姐打過招呼了,她幫我留一包了。
大爺說,今天的蘋果好噢。爛的少,跟新鮮的一樣。
收銀員說,好就難搶,大爺呢今天運氣好。

我不愛吃蘋果,又酸,又硌牙。
但是我知道,這世界有人愛吃,會搶著吃。

也許也不愛吃,誰知道呢。


更新:發回重審後,檢察院時隔兩年申請撤訴。

看到這個問題首先想起曾辦理的一個案子。二環內的平房區,一個單身女人,離婚後獨自撫養兒子長大。好不容易十一假期兒子結婚,一家人出去旅遊,回來後發現因為鄰居的小飯店違規蓋二層,自家房子被拆了一面牆,屋裡一片狼藉,沒法住人。求助派出所,不立案,求助城管,不立案。後來得知是鄰居串通了司法所所長,給片區的各機關通了氣兒,讓她求助無門。
一個月過去了,她天天找各個部門說明情況,永遠沒有人管。司法所的調解結果是讓她賠對方錢,甚至舉出了醉酒摔嬰的例子,大意是:你覺得那個嬰兒該不該死?他的嬰兒車擋了對方的路,就是有錯,死也不能怪別人!
房子成了危房,她忍無可忍,在被攛掇後,索性找人把對方占她家面積所蓋的那部分拆掉了,其實就是一面牆,還在建,什麼布線都沒有。對方報了警,警察迅速趕到並立了案。
經鑒定,那堵牆價值三萬多元。
我不知道知乎的朋友是不是有經驗,2米不到的單層牆,這種情況該值多少錢?反正援助她這個案子後,我們請了專業的註冊造價工程師,核算下來不到8500元。
帝都這裡故意毀壞財物罪的起刑標準是一萬元。她因此蹲了35天看守所,然後被取保候審,通過別人求助到我們。
我們開始了曠日持久的奮戰。鑒定機構是鄰居請的沒資質的,拆毀了什麼是鄰居給鑒定員指認的,警察在好幾個月後才保護了現場,扣押的電器被證明是後期才埋到廢墟里的……
如此多的證據漏洞,這件案子最終還是走到了法院。只不過經我們的堅持,法官同意再次進行鑒定。但有資質的鑒定機構紛紛拒絕了我們的請求,理由是:現場都沒保護,我們無法鑒定。在案件審理中,對方居然又蓋起了飯館進行營業,應該保護現場的警察,無一人出面。
我幾乎不能相信這件事情發生在帝都。事情到了死局:鑒定報告作為定案的重要證據,必須要有,卻無法通過正規機構獲得;因為之前做出報告的鑒定機構沒有資質,所以行業協會司法局發改委都不管,沒有地方可以撤銷它,結果是這份報告修改後最終成了定案的依據。
我知道什麼是疑罪從無,也知道什麼是違規取證。在庭審中,我們共申請了一位證人、兩位出具報告的鑒定人、兩位造價工程師做為專家證人出庭。因為從未有律師在該法院申請過鑒定人和專家證人出庭,書記員還要打報告詢問流程。
結果是鑒定報告被修改,很多項目被刪掉,鑒定人承認存在大量違規操作,但因為沒有其他機構能夠進行鑒定,最終修改的價格仍然超過一萬元,法官在跟我們表示了:這案子我也很難辦,就是個民事糾紛,但檢察院態度堅定,對方又是少數民族,所以我們只能判……這種意思之後,一審判了拘役。
春節之前我去取判決書。書記員說:你覺得判決哪裡有問題,上訴狀寫全面,我等著你來交。整件事情里我最感謝的就是這位書記員,如果沒有他的努力,讓專家得以出庭,3萬元的金額可能要判一年以上。
這件案子到最終我們沒收一分錢,二審因為換律所,我也沒繼續做,但她的無助和恐懼一直被我銘記。正是因為能看到這些社會的陰暗面,才讓更多的律師堅持在刑辯的位置上,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推動司法的進步。
涉及隱私,請勿轉載。


生活何曾容易過,你現在拿出手機去人流量高的地方去拍一張照片,然後放大了就能看到,這個世界上到處是為生活奔波勞累的人。
昨天下班時看到一個大媽追著一輛車在馬路上跑,聽旁邊人說是那輛車沒交停車費直接開走了,大媽就在後面追了幾分鐘,不停的大聲喊著等一下等一下,馬路上的車來來回回,危險的就像在拍成龍電影,但是大媽絲毫不覺,她只想要回那珍貴的十塊錢,後來當然是沒追上,大媽坐在地上破口大罵留著眼淚,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旁邊的一個少婦對著小孩說:看到沒有,要好好學習,不然以後就成那樣了。
這,就是生活的不易。
晚上去吃飯,旁邊一桌看樣子就是小混混,每個剪著欠打的髮型和文著可笑的紋身,上菜的服務員手忙腳亂不小心把菜湯滴到了一個混混袖子上,他回手就是一巴掌,服務員嚇的發抖,那混混大叫把你們經理叫來,結果經理來了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把那服務員訓了一頓,服務員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經理說要扣她工資的時候她身體一抖抬起頭,眼中露出求饒的眼神,但是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混混說:下次他媽的長點眼睛。
吃完飯出門,我看到那個服務員在門外轉角偷偷的抹眼淚,用袖子擦擦眼睛又拍拍自己的臉,好像在給自己加油。
這,就是生活的不易。
回去坐在公交車上看到最後排有一對小情侶,看樣子好像是在廠里做事的工人,女孩子累的睡著了,男孩子也很困但是怕坐過站強忍著,他拿出一個袋子吃了一塊餅乾,後來看了看女孩子又把餅乾塞到女孩包里,到了站的時候男孩把女孩叫醒,搖搖晃晃的下車,他們加班到十一點,就是為了那二十塊錢,而那幾塊餅乾,象徵著心酸的愛情。
這,就是生活的不易。
公司里一個男孩子要搬家,理由是房租太貴了負擔不起,於是搬到了郊區住著十幾平米的房子,每天早上五點鐘就得起床,每次吃午飯的時候他都趴在桌子上面睡覺,我們問他為什麼不吃飯,他笑著說相比於食物他更需要睡眠,本來長得很精神的一小夥子越來越瘦弱,後來在開會的時候昏過去了大家送他去醫院,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我還沒請假,別算我曠工啊。
這,就是生活的不易。
生活,從來都是不易的,那些像抓救命稻草一樣努力生活的人隨處可見,他們為了生活摒棄自尊,為了生活忍受苦難,為了生活甚至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許他們也不明白生活的意義,他們心中的唯一想法就是活著,然後活好一點。
人生就是這樣一段苦旅,我們都在艱難的往前走,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終點,不知道前面有多少磨難,卻一次次的催促自己前行,哪怕只剩下一口氣,還是想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說不定就能看到那束漂亮的光了呢!


09年那會,在丈人的工廠里幫忙管工人。

為了證明自己是靠譜的,值得丈人託付女兒給我,我也是蠻拼的。

雖然說是管工人,但實際上我什麼都做。從流水線上的裝配工,到貨車搬運工,到模具工,到配料工,再到產品的線上、線下推廣,基本上我每個職務都干過。(中小工廠型企業,人員流動大,需要自己有補位意識,另外這樣也能跟工人打到一起)

工廠里的工人大多數文化水平不高,每周倒換白班夜班。

有一天早上大概7點,我剛起床不久,突然有個工人過來跟我說:「老闆,我手斷機器裡面了」。

我一看,卧槽,整個手掌一片模糊,鮮血淋淋。一問才知道:這個工人看機器不下粉,沒關機器,就把手伸到機器底部,整個手掌都被卷進去了。幸好戴著手套,斷的指頭都在手套裡面。

那會,我剛學開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路高速飛奔,從沒上過高速的我,開到了200碼,我自己都很驚訝到底是哪來的能量。最終,平安到達醫院,醫生也是醫術高明,幾個手指頭最後竟然全都接回來了,據說這是當年這個醫院最複雜的幾個手術之一,都成案例了。

送到醫院,得知還有救,那一瞬間,有點沒抗住,覺得生活真TMD的辛苦。

其實我很感激那一年的經歷,讓我知道了現在做傳統企業的不容易,工人那麼難招,人群那麼複雜,生意那麼難做,責任那麼難當,關係那麼難打點,誰都是爺……更讓我懂得了普通底層人群生活的艱苦,他們工作強度大,勞動收益低,生活機械又漫無目的,只為養活全家。

當然,最需要感激的是,我證明了我的誠意,也讓我的女友成為了我的媳婦。

照片是我當時在工廠的個人小宿舍,跟其他工人比,算是住得很不錯了,還有單獨淋浴室。左下角那本藍色的本子,我每天用來記錄很多事情,進出貨,工人工作情況等。

這是好的時候,因為我要整理乾淨點拍照片給我媳婦看,那會她還在陝西電視台做記者。平時基本頭髮都是粉塵,會顯得白茫茫一片。

那會真的是鍛煉身體,以至於回北京剛上班那會,前同事都說我特別幹練有精神,我對互聯網的加班虐人程度竟然覺得簡直跟天堂一樣……

那會真的是鍛煉身體,以至於回北京剛上班那會,前同事都說我特別幹練有精神,我對互聯網的加班虐人程度竟然覺得簡直跟天堂一樣……

是的,如上面所說,後來我如願娶到了這個媳婦,帶著她雙雙回了北京。:)

一切辛苦與不容易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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