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醫生拒絕給艾滋病人做手術?
微博上有個艾滋病人發布了一件事,華西醫院某醫生借口拒絕為其做手術。此事微博公布後,引發很多網友評論轉發批評甚至辱罵這位醫生,認為他無醫德不配做醫生。可是拒絕了就一定是道德低下嗎?
事件信息:
患者所寫文章:關於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拒診實錄 - l-1001 的微博
微博關鍵詞:華西醫院拒診艾滋病人
我母親是SARS期間北京第一名在護理患者的過程中被感染的護士長,那時SARS剛傳入北京,還沒有建立起足夠的防範預警機制,一線醫護人員的防護措施無法跟上,一件白大掛和一張醫用口罩就是全部裝備了,結果戰役開始的第一周就有一名護士感染,大家都以為是她在消毒環節沒有做好而心懷一絲僥倖,第二周,號稱全醫院最認真仔細的護士也感染了,大家震驚了,才認識到這種疾病的可怕,隨後就是我母親,她在護理一名患者時被咳出的飛沫鑽進了眼睛,緊接著就病倒了,治療康復過程我已記不太清,那段時期對我來說是混沌、黑暗的,只記得治療過程中用了大量激素,後來雖然控制住病情保住性命,但因為激素的副作用,肺和全身骨骼,尤其是關節處都已蜂窩化,已不能走路,後來又相繼做了雙髖關節碎骨填塞和置換人造關節,才勉強能不用拐杖和輪椅行走,但直到現在,依然有一條腿還未換入人造關節,每天靠吃止痛片度日,而且在經歷過這兩次大手術後我能明顯感覺到母親氣血的消耗…媽媽是很堅強且熱愛生活的人,儘管如此她現在每天依舊要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騎車買菜做飯帶孫子,並且在我的鼓勵下去學了駕照,因為我實在看不得她騎著本應最適合她的交通工具—殘疾人摩托車時被很多汽車司機鳴笛催促的情形,但我們的心底都始終無法抹去這段陰影,我曾經無數次的問她為什麼當初要去一線,問她不是已經任職護師了嗎?為什麼不選擇逃避,她總是很簡潔的回答,那種時候沒有人會逃避。但不管怎樣,媽媽和很多人在這場疾病中存活了下來,相比起犧牲在這場戰役中的英雄們來說,我們應無限感恩與知足,感受生活的美麗與生命的珍貴。關於樓主的問題,在現在的我看來,對於任何人在面對生死憂關的情況下做出的或逃避或堅守的選擇,我都表示理解和尊重。
————————突然間得到這麼多朋友的肯定和祝福,末學以及母親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再一次感謝大家!也同大家一併向各行各業默默奉獻的勞動者們獻上祝福!
我累了。不再回答任何評論問題。我能做到就事論事,不知道各位能不能也做到就事論事呢?我真慶幸離開了醫學這條路,中國的醫生真的要被逼死了,無論是在網上還是在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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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麻煩各位把我的文字和我提供的文章仔細看完再來評論,我文中解釋過的事情不想再在評論里解釋一遍。
2.我不是當事醫生,我只能推斷當事醫生是如何判斷的。請不要再拿各種數據來問我這個病人是不是可以做,我認為我已經在文中解釋得很清楚了。麻煩拉到最下面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認為醫生是這樣判斷的,並且在診療過程中有風險可能的情況下醫生通常做偏保守的判斷是對自己的保護,且並沒有傷害到患者的利益,目前的治療方案是觀察兩個月看病情進展,這根本不是拒診。
3.過去一直是個默默回答問題的小透明,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關注我寫的答案,我誠惶誠恐並且心理素質極差,這幾天光回複評論各種質疑已經要影響我正常生活了。現在看到消息提示評論心裡都一緊,生怕又是來罵我的。我已經不是醫生了,並且這輩子都不可能回歸醫生這條路了,請不要再拿醫生的聖人標準要求我。並且當醫生的時候我也不是傳染科也不是骨科醫師,並且就算是醫生也很不喜歡病人拿各種百度出來的結果質疑這質疑那,麻煩給我一條活路不要一直逼問我了。謝謝。
再次懇請各位看清楚我的回答再評論,否則我只好考慮關閉評論甚至刪除答案還自己一個清凈了,請見諒。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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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沒看微博,但我猜想那個病人一開始肯定有隱瞞病情之類的行為或者其他情況不適合手術之類導致醫生不給他做手術。因為華西醫院手術遇到艾滋病人非常常見,我還遇到過乙肝丙肝艾滋梅毒全占的一個老頭,手術一樣做了啊。從來沒聽說過單單因為艾滋病這一個原因不給做手術的。
等我去看看微博再看看要不要修改答案不過看題主描述那也是很主觀的一面之詞,不見得能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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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跟我推測的一樣啊。血管瘤是良性。如果沒有艾滋病的話,是最好做手術解決比較好。但是在有艾滋病的情況下,做手術後感染惡化的風險很大,比起不做手術可能危害還大。兩害相權取其輕(感謝知友趙天琦指出我寫反了,我就說早上寫的時候感覺怪怪的……),不做手術是對患者比較好的選擇。怎麼就變成醫生拒診了呢?
在華西待了三年,參與的艾滋病人手術不少於10例。華西曆來都沒有因為艾滋病拒診的傳統。
我只能說,這件事不是醫生歧視他們,是艾滋病患者自己過於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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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友 @頑固熊提到
同意,艾滋病病人是相對比較敏感。不過似乎是患者主動告知吧。這個問題其實側面反應了,醫院可能亂收費,亂做不必要的手術。
我想專門在答案里回答一下這個問題,以免引起誤解。因為很多人都會存有這樣的疑問。關於這個手術到底該不該做的問題:
不是這樣的。這個患者第一次就診沒有告知艾滋病的情況,所以醫生告訴他要做手術。因為這個病是存在手術指征的,但同時保守治療也可以。對沒有艾滋病的普通人來說這個手術做了好處比較大,一勞永逸,提高生活質量,畢竟保守治療不能根治疾病。
艾滋病叫做「 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症」,說是缺陷其實是患者基本沒有免疫能力。估計你也聽說艾滋病人「一個感冒就能死」這樣的說法(民間說法,有誇張成分,但是也有它的道理,A友們請不要太敏感)。我們看來感冒並不可怕是因為我們身體的免疫力能把感冒病毒清除,但是對艾滋病人(不是HIV感染者)來說他可能完全沒有抵抗力,感冒病毒也完全可能致死(是可能,幾率遠高於常人)。事實上多數艾滋病人的確是死於各種感染(各位A友們我沒咒你們,人最終都會死,你們現在活得健康我為你們高興,但是最終死亡原因是嚴重感染或者其他艾滋病的併發症如卡波西肉瘤或者肺癌的可能性要比常人高很多。)(哎喲我已經被整得要字斟句酌深怕哪句不夠嚴謹要招A友罵了)
話說回來,在這個病例裡面,他第二次就診告知了艾滋病的情況。在有艾滋病的情況下,要不要做手術就得重新評估了。手術會造成創傷,手術後可能會有感染的併發症,對於艾滋病人來說發生感染的可能性更大,並且可能是致命的。這樣的情況下,做手術的風險很大,術後可能發生感染並致死,不做手術可能影響生活質量,但不會因為外來創傷短期內致死。如果我是他的骨科醫生,我也會建議這個手術還是不做比較好。但是在患者看來,之前說要做,現在我說艾滋病就不做,肯定是歧視!這件事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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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加一句題外話:我男朋友也是醫生,以前在一起上班的時候我們會互相說:「哎你明天病人怎麼樣,我明天有個艾滋的」「我有個兩個乙肝和一個梅毒。」"那你明天小心點」「你也是啊」
很平常的對話。但是心裡真的還是害怕自己被感染,也很擔心對方被感染的。但是沒辦法,這是醫生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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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更新:
知友酒齡提到:
引用下某位知友在其他答案下的評論「華西案例中,告知前,要求感染者手術;告知後,要感染者不要手術。而感染者ART治療之後,病毒載量在20 COPY以下,CD4在400以上。」這個是否可以判斷這位HIV病人,即便攜帶hiv病毒,也是適合進行手術的?
1.HIV感染者與正常人CD4、CD8及其比值對照首先你可以先看下這篇文章。
2.其次我看過患者微博沒有提到他自己的CD4水平
3.一般醫生建議患者手術的時候,首先看手術指征,也會考慮患者經濟狀況和觀察患者是否有強烈手術意願。如果有指征,但患者看起來暫時不是很想做手術,那醫生會建議先保守治療觀察。如果患者手術意願明顯,醫生會建議做手術。
4.然後我想說,正常人做手術之後都有一定幾率感染。術前醫生會跟患者進行談話和風險告知,每個患者都會得知術後可能有感染風險。並且術前麻醉科醫生會再進行評估看是否能進行手術。
5.這個患者的具體情況我認為當事醫生是這樣的判斷過程:1)第一次:普通患者,有手術指征,手術意願強烈,建議手術。2)第二次:情況有變化,新得知主訴有HIV感染史,控制程度不詳。此疾病並非影響生命,晚做或不做並不會有嚴重後果。如此可先觀察兩月並加強抗艾滋病治療做好充分準備確保免疫力再複診,如患者血管瘤沒有繼續長大,可以持續保守治療;如繼續長大,則手術切除。
6.我覺得醫生有時候作出比較保守的判斷的確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否則這種只是改善生活質量的手術輕易做了,如果術後感染出事,患者家屬一鬧,自己又要糊一臉屎。這也很無奈,現在的醫療環境大家都懂的。只不過沒想到這一次,保守治療又被說是拒診,加上宣傳處戰五渣,鬧得滿城風雨,真是里外不是人。
手套戴兩層,刷手刷好幾遍。
下台之後,渾身冷汗。
其實我萬萬不願意走上手術台。但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上了,我哪有退縮的資格。
外科醫生動手術割到手是家常便飯的事。
不管戴幾層手套,削鐵如泥的手術刀都能輕鬆劃破。
面對HIV,面對多重耐葯菌,根本沒有絕對安全的防範措施。
就像去裡面有食人魚的池子里游泳一樣。
在我邁入神聖醫學殿堂的那一刻,我曾以希波克拉底之名宣誓。
我絕對願意救治每一位病人。我一向認真對待經手的每一個患者。
但我同時希望自己的安全和健康得到100%的保證,起碼不會因為工作受到損害,甚至是危及生命。
你們可以說我自私。
讀了20年書,好不容易拿到博士,才開始獨立行醫生涯沒多久,我承認我擔不起這種手一滑就可能毀一生的風險。
父母並不是醫生。他們的意見是,這世上總有刁民,你用不著吃他們的虧。碰到醫鬧或者其他威脅自己安危的事,大不了走人,我們不希望你受委屈。
我們主任更直接:有醫鬧打回去再說。你們今天能穿著白大褂站在這裡,都是百里挑一好樣的。千萬不要讓別人隨意踐踏自己的尊嚴。
再舉個身邊的例子。隔壁醫院心外科,一次室壁瘤手術,我師兄被割了手。下台才發現HIV(+)。幸運的是兩周後測出並未感染。
我至今忘不了那位師兄萬念俱灰的樣子,更無法想像這兩周他是如何度過的。
這對某些人來說只是動動嘴皮子,輕鬆攀上道德制高點。
從上帝視角去批判別人,審視人性,本身就是不道德的行為。
他們自己做不做得到並不重要,起碼嘴巴上可以輕鬆做到。但是在鍵盤俠眼中,「你」得做到。
也不要跟我說什麼「政治正確」。
那一份如同走鋼絲的緊張和壓迫,只有當你切開艾滋病人的身體,手中握著他們充滿血液的內臟和金黃色的脂肪;只有你拿著手術刀在他們身體內和自己指尖幾個厘米的距離內遊走,離斷他們在搏動的血管;只有你的手術衣慢慢被他們的血液浸潤,直到皮膚能感到這一份濕潤,連自己的呼吸都能聽到的時候才會懂。這種感覺只有經歷過才會懂。
這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我見過噴到無影燈上的動脈大出血,見過心臟驟停、惡性高熱,但那一次的緊張感是其他任何一台手術都無法比擬的。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想一想,如果你是醫生,你的伴侶、你的父母是醫生,你的子女是醫生,你會怎麼想。
你是否還是可以如此輕鬆地批判,如此理所當然地憤慨著讓醫生們去找「制度」討公道,如此道貌岸然地咄咄逼人?
制度從某種意義上說,本就是很扯淡的東西。
我只是個普通人。
從沒敢想過名垂青史,造福世人。
陰錯陽差,穿上了一襲白衣。
為了不辜負這一聖潔的名號,我努力地去高尚,卻屢受打擊。
醫生終究都擁有一切人性的弱點。
就算這份工作再神聖,它也只是一份工作。
因為工作自我犧牲的例子是很多,他們是我們歌頌讚美的榜樣。
或許我覺悟低。但是我認為沒有任何一份工作值得我去拿健康甚至生命冒險。
因為我還愛著這個世界,我的家人朋友,我想好好過這一生。
醫生在是醫生之前,首先是人,是父母的子女,兒女的父母,是愛人的另一半,和普通人無所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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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9
寫在幾年後的今天
答主終究還是轉行了。
離開了醫院,也離開了知乎,遠離了種種是非。
再不是什麼大V,成為了一名諮詢顧問。
我過得很好。
謝謝各位至今不斷地關注和留言。
希望大家都平安幸福。
鞠躬。
萬萬沒想到,我在知乎的第一個超一千贊同回答就這樣產生了。
很高興許多小夥伴關注這個話題,希望大家不要苛責醫生不願意治療艾滋病患者,更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要求每一位醫生必須去救治艾滋病患者。一如你不應該站在道德制高點要求每一名戰士死守陣地,要求每一名消防員硬闖火海,要求每一位警察與歹徒以命相搏,要求每一名教師帶病上課.......那些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人是值得尊敬的英雄,那些沒有用命去拼的人,請你也儘可能善良的體會他們的苦衷,如果不能體會,請問問自己敢不敢真的用命去拼。
二戰時,日軍九三式魚雷從航程、航速到殺傷力和航行隱秘性都完爆其他各國產品。原因何在?因為鬼子用了純氧做氧化劑。但是純氧極度危險,小小的撞擊冒出火星就可以導致大爆炸,所以日常維護非常危險。日本人的做法是讓新兵先撒掉液氧,其他軍官和技術人員則躲在水泥掩體後面,待純氧放盡,危險解除再出來做後面的維護。我想大家都會說日本軍國主義者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簡直是惡魔。
然而十幾年後,隨著技術的進步,人們不用這麼危險的技術也能造出更強的魚雷。
那麼為什麼同樣有別的辦法避免醫務人員受感染(比如到專門的機構,以更加安全的保障,讓更加訓練有素的醫生,在周密安排下完成常規手術抑或是直接做機器人手術,讓醫生不直接接觸病人),還要逼著他們冒險為艾滋病患者做手術呢?
如果關注艾滋病患者權益的人們多起來,大家一起提出有建設性的想法,調動一些社會資源,為艾滋病患者做機器人手術(達芬奇機器人手術請自行百度),既能夠保護操作醫生的安全,又能保證醫療質量。或許新的重大技術進步也會應運而生。
請千萬不要空無一物的進行道德審判,務必就事論事,為解決問題盡一份力。這不正是知乎這個高大上的平台為大家熱愛的原因么?
————————————華麗的分界線——————以下是原答案—————————————
鄙人整形外科醫生,三級甲等醫院住院醫師,本科實習期間曾經參與搶救一個自殘的艾滋病患者。一開始沒什麼,搶救到一半的時候患者家屬到場,很小聲的告訴主任這是個艾滋病患者。主任馬上安排實習醫生和低年資住院醫師撤下來,自己戴了口罩和護目鏡去繼續搶救。(鍵盤俠請注意,事關患者生死,我們還是冒險繼續搶救的哦!)當時我基本上是嚇傻了,因為一開始給患者清創的時候刀片把我的手套劃破了。我趕緊摘了手套檢查手皮膚有沒有劃破——萬幸,皮膚上一點點劃痕都沒有,馬上顫抖著把手洗了兩遍。還對著鏡子反覆看臉上有沒有濺出來的血。之後第一時間去防保科把乙肝疫苗打了——沒有艾滋疫苗,我至少把能預防的先預防起來。讀研和工作期間也是多次給乙肝患者手術、換藥。工作後也曾經在門診給艾滋病患者換過葯(鍵盤俠請注意,我也是給艾滋病患者換過葯的哦!我治療過的艾滋病患者應該比你握過手的艾滋病患者還要多哦!),但是仍然擺脫不了心理陰影。
說到這兒,我覺得我已經比絕大多數鍵盤俠更有資格談論這個話題。
順帶一提,關於國人喜歡評論這種事情,我有切身體會。三年前的一個早上,準備坐公交車去學校,往站牌走(時間比較早,周圍人很少)。看到一男性尾隨一個在聽歌的女人。快走幾步發現男的已經把女人的背包拉開,捏住了裡面的ipad正準備往外拉。當時什麼都沒想就把女人的背包合上,假裝認錯了人。女人嚇得不輕還以為我是壞人。到了人多的地方,我看了一眼賊,發現是西北部某少數民族(敏感),正亮著明晃晃的小刀冷眼看我。我很想跟丫比個中指,可是擔心他有同夥,沒敢。這時周圍的人開始議論了——「小姑娘,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們看了好久了!你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彷彿錯的人是那女人。
有人拿勇敢的消防隊員和醫生做比較。說明知火場危險,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衝進去。並以此諷刺醫生沒有獻身精神,是一群只知道掙錢的吸血鬼。
那剛好,因為在整形外科工作的緣故,我還就真的接觸過救火英雄。這些漢子真的是好樣的!疤痕松解植皮後換藥,有些創面沒長好,需要反覆換藥,甚至要用刀片把肉芽刮掉。這種鑽心的疼,他們咬緊牙關也忍住了。但是因為毀容甚至終身殘疾,很多人從此就喪失了勞動力。(沒見過嚴重燒傷患者的人永遠想像不到疤痕可以多麼恐怖)私下裡問過幾位消防員,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義無反顧衝進去么?很多堅強的漢子默默流淚了。同樣的問題去問來看望他的戰友,對方總會一臉豪情壯志的告訴我「我肯定第一個衝進去!」他的這位戰友和他同時負傷的,只不過是左小腿上一片不大面積的二度燒傷,連植皮都沒做。
消防員因公致殘以後國家會有撫恤金,但是未來工作和婚姻怎麼辦?一輩子因為醜陋的疤痕遭人異樣的眼神,怎麼辦?
醫生因為救治艾滋病患者不幸感染,工作丟了不說,別人會怎麼說ta呢?畢竟有許多心懷鬼胎的人傳很久的一個謠言說醫生護士的私生活怎麼怎麼亂。偶爾的個例被當成普遍不就是反智主義的一大特徵么。這讓感染的人未來如何自處?!
醫生感染艾滋病以後就不能從醫了,八年乃至十幾年的醫學學習和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的醫學技能積累一夜化為烏有,那些濟世救人的偉大抱負,那些兒女情長的纏綿悱惻都要化為泡影。更何況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如何供養?
沒經歷過戰場的人總以為自己能成為英雄,但是急診室裡面多少青壯年男性家屬見到血淋淋的傷口嚇得面色鐵青,如果上了戰場見到飛起的殘肢斷臂會不會嚇得大小便失禁?
清流從來都是我們民族的脊樑,從來都是社會正氣所在。可是清流也害人啊!鍵盤俠們,請秉著你們胸中的豪氣和正義,做一些實事。不勝感謝。
絮絮言反倒是主題思想不明確,最後總結一下:1,英雄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2,任何人沒有任何權力要求別人去做英雄。我是個法醫。
有一次我和一個同事在解剖一具屍體的時候,那個同事在開胸腔的時候手抖,不小心把自己的左拇指劃傷了。
口子不是很大,但是血也很快的染紅了兩層手套,同事趕緊出去摘了手套,用力把血擠出來。
死者是個精神病人,我們調看了醫院的病歷,可惜沒有檢查傳染病相關的化驗。
後來同事在心驚膽戰中過了幾周去醫院查血,才放心。
我們的工作是查明死因,替死者說話。但是我們不想因此而染上疾病。
艾滋病人有被醫療和救助的權利,醫生也有保護自己生命不受威脅的權利。
(了解更多法醫學知識,請關注我哦)這個問題讓我想到前幾天親身經歷的一件事。
骨科,一名69歲男性,做膝關節內固定取出術。因為手術比較簡單安全,上級醫生就帶了我一個人上台。
結果我都準備去刷手了,帶教醫突然喊我回來,猶豫的說:「小姑娘啊,要不你還是別上了吧...」我一臉茫然,他就用眼神示意我看該病人的檢查結果——這病人梅毒兩個+。我這人有點不栽跟頭不長進的性子,第一反應的心理活動竟然是:「只要我小心點應該就沒事吧,哪那麼倒霉~」於是很瀟洒的說:「沒事兒!」老師嘆了口氣,說:「你還是祖國的花朵呢,男朋友也都沒找過,萬一有什麼意外,後半輩子就毀了...」我才突然一個激靈,冷靜下來,立馬退到最遠的角落....
說實話,我不歧視患有梅毒艾滋這樣傳染病的病人,但是確實心裡會對他們的品質有一些不好的猜測。更重要的是,面對他們時,第一反應不再是以治療好對方為主,而是如何先防護好自己。
不知道有人看到這裡會不會罵我身為醫者太過自私,也沒什麼。我不過也才23歲,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5年前的一個志願,將我送入這個特殊的職業,除了醫生這個稱呼,我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不覺得擁有這個稱呼就必須奉獻和犧牲自己。白大褂承載著責任,但白大褂下的肉軀也只不過是普通人,除了在醫院的繁忙,醫務工作者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曾經看過一句話:為人父母者,不知醫為不慈;為人子女者,不知醫為不孝。那些為患者無私奉獻的醫者們,我懷著深深的敬仰,但我自己做不到,也不想做到。說個自私的想法,當醫生,其實也是希望對家裡人有益處。新聞中這個拒絕做手術的醫生,我是支持他的,沒錯,無條件理解。一個「好」醫生,對患者們來講是福氣,但這個醫生的家人是不幸的,我不想這麼偉大,我只想在能力範圍內,做好本職工作,而在生活中,做一個跟大家沒什麼不同的,幸福的普通人,對我來講,真正愛我的人才是最親近的,最需要也最值得我犧牲奉獻的。
對於醫護而言,「缺少寬容」應該是很多患者和家屬給我們的最直接體驗。他們冠以我們天使的名號,要求我們必須能挽回生命、返還健康,奉獻、無私是理所當然的事,出現差錯就活該被打殺。我們其實不是天使,我們沒有翅膀,只有一副沉甸甸的枷鎖。
當然了,這次的經歷給我最大的收穫
就是
....
....
....
以後每收一個新病人!
就先把傳染病篩查看一遍啊啊啊啊!!
正兒八經醫生們就不說了!
實習生見習生們!!!
尤其是在外科輪轉的!!
經常要上手術要換藥的!!
千萬多關注病人們的傳染病篩查啊!!
免疫學檢查報告多看看啊!!!
萬一中獎!!
後悔都來不及啊!!!
我們還年輕!!!
雖然熱血但不要無知啊!!!
就醬。
知友們大多是站在我們醫護人員一邊了,內心十分感激。不過許多從感性出發的觀點其實並不太對,包括一些醫護同行「你知道我們多辛苦嗎?」的回答。
我就來和大家聊聊「醫德」——「醫務人員的職業道德」——以醫師的立場做出最適合患者的決策。
也就是說很多人對「醫德」的理解就是錯的,「醫德」指的不是無條件的奉獻,而是對職業規範的遵循。
這一事件中,「艾滋病」這樣的免疫類疾病屬於手術的禁忌征,實施手術造成的感染很可能引發比原發症更嚴重的後果。這時候醫師所應該做的就是根據患者的情況給出最合理的治療方案——終止手術,而不是聽任患者的要求,這是醫師職業道德的第一個層面。
在這一層面,艾滋病是不是傳染病和醫生做不做手術沒有關係,就好像年齡也可能成為手術的禁忌征,你因此說這是醫師歧視老人歧視兒童,那顯然是無理取鬧。
第二個層面。 醫療、包括救援,是有一條「自我保護」原則的。醫療人員在實施救助行為時,首先要保障自我的安全,這是義務。
一個醫護、消防人員,作為具有特定技能的事業單位在職人員,其能力某種意義上屬於一種公共資源,除了依靠個人的奮鬥,也離不開整個醫療體系的培養。所以一個醫生從出師到職業生涯結束,應以讓自己的能力所能達到的效益最大化為目標。
簡單舉個例子,假設一個醫師一生能診療5000名患者,而在救治第500個患者時因自我保護不當而提前結束職業生涯,將導致之後4500個患者無人救治。不要覺得這是聳人聽聞,以現在的醫療資源之缺乏,現實中的數字只會更大,現在醫生不賺錢不代表不值錢。
另一方面,一個救援人員陷入險境時也需要其他人來救助,並因此消耗更多的資源,所以應當極力避免這種情況。就像你消防員不能不管不顧衝進樓里去救人結果自己也被困住了還要別人花力氣來救你,這一點很好理解,就不多贅述了。
道德體系的存在意義是通過集體內個人的自律來以較低的代價使大多數人獲得更大的利益。所以正是出於醫德出發,為了救治更多的病人,醫師在面對可能危及自身的情況時,應該謹慎評估自己的行為,做出合理的決斷。
在這一層面,事件中的醫護人員若通過評估認為在當前條件下無法在手術中杜絕傳染,那麼即便艾滋病不是該手術的禁忌征,也應當拒絕實施手術。
第三個層面,醫護人員是有分揀病人的義務的。這是上一層面的衍生,同樣是為了使更多的患者得到更好地救治。
在急診中,要優先救治重症的患者;面對同是重症患者,優先救治生存可能性大的患者;對於一些特殊疾病,就應交由相關醫院負責,不得越權接手……即便那些不得不放棄的病人是你醫護人員的至親。
壓抑個人感情遵循這些原則才是醫德的體現。
所以你們看,道德不但不像你們想得那麼感性,反而非常的無情。
反過來說,如果患者符合手術適應徵,存在可以保障醫務人員安全的條件,手術符合相關的救治原則,醫師卻因為恐懼、歧視等個人原因而拒診,那麼不但是醫德問題,完全可以直接訴諸法律爭取應有權利。
不過題中事件顯然不符合這些情況。
總而言之,對醫生來說患者沒有好人壞人之分,也不管病是怎麼來的,只有該怎麼治的區別。
最後一點,可以看作是我個人的陰謀論,不過也是我身邊實際發生過的事。
患者表示隱瞞自身病情是害怕遭到拒診,在預設醫生膽小怕事的旁觀者看來也很合理。但實際發生過的事就是患者隱瞞自身病情來強硬要求進行不合理的手術後,事後以不當治療來要挾醫院要求賠償。簡單講就是「釣魚」,而且……這事發生的還不少,在業內算不上罕見。
不當醫療的包袱可比拒診重多了。
既可能被傳染,還可能被反咬一口,冒著斷送自己人生的風險去冒斷送自己人生的風險,如果你是醫生,或者說作為一個人,你會去做嗎?
————補充————
醫務人員對於傳染病患者的歧視其實倒是個客觀存在的問題——因為自身傳染病而沒能得到應有救治的情況,一定是有的。
還有的人覺得術前檢測是為了保障醫務人員安全,卻還要患者來掏腰包,很不合理。
解決這些問題的一個方法就是統一防護標準,把所有手術都以患者具有傳染病為前提來實施。那麼額外檢查和歧視都將不復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手術的成本升高而效率下降,其代價則由全社會承擔。
同時,因隱瞞病情而導致的不良後果,將由病人本人負全責。
據說一些發達國家就有類似的案例,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國現在的政策則是期望通過道德來謀求雙贏(輸)的局面。
我其實挺好奇那些所謂的反歧視者更樂於接受哪種方案的。一些人在你要開門通風的時候他們不讓,你說要把天花板掀了來通風的時候他們又願意開門了。
苟且偷生人之常情,扯什麼醫德啊,在醫生沒有任何保障的當下,灌雞湯唱高調跟放屁沒差別。就問一句,如果醫生感染了艾滋,他的家人誰管?醫院,還是政府,還是網友?
管不了,那就別逼逼了。
這世界捨身取義的英雄固然值得尊重,但貪生怕死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數。同樣,這世界也沒人欠你的。很多事情,先想想為什麼,再想想憑什麼。
作為鍵盤俠,也許在你們的世界裡,老師就得累死在講台上,醫生就得暈倒在手術室,警察就得和歹徒對打腸子流一地。。。。。但是現實世界,拜託,你行你上。
看到這個問題很感慨,裡面提到華西醫院骨科是我本科實習待過三周的地方。那裡有很多我所尊敬和愛戴的老師們,還有每次值班通宵手術以及我離開骨科一周後發生512大地震骨科所有老師大家不眠不休輪流做手術的記憶。
病人隱瞞HIV病史所以醫生拒診手術,在我看來這個病人確實很自私,因為他沒有換位思考這樣做會給醫生和他的家庭帶來的巨大風險。
我大三時候教過我一年醫學英語的老師,本來是非常優秀的外科醫生,因為手術中不慎劃傷被病人感染乙肝,考慮害怕影響以後的病人只能忍痛割愛離開手術台轉為教學崗位,才35歲左右,正是外科醫生比較黃金的年齡。
華西附二院實習遇到過一個警察叔叔送來的涼山彝族懷孕婦女,看她全身針眼血管塌陷,推斷吸毒。因為急診剖宮產,血液檢查結果是術中才送到手術台,患有HIV,丙肝,梅毒三種血液傳染病。因為之前推測出可能有血液傳播性疾病,大家加強防護,帶了三層手套上的手術台,沒有醫生說拒絕不上手術,只是做好防護盡量小心。
在泌尿外科實習有次手術,因為是入科室第一天術前未看病歷,術後我看病歷發現病人有梅毒,但其他醫生事先未告知我做好防護,當時真的氣極了,怕的不是有這種病,而是未知的情況下不夠小心發生意外情況感染就麻煩了。
曾經在實習的一年多時間在各個不同科室特別是傳染科期間遇到HIV病人,算了算遇到過16個,肯定有過害怕,擔憂,焦慮,但是明白它的感染渠道,只要做好防護就好。遇到過送來是滿口腔鵝口瘡的病人,還有送來就重症肺炎呼吸極度困難病人,事後這些病人經過疾控中心兩次抽血確診都是HIV。從最初的好奇到後來的適應,每次還是都積極搶救救治他們,只是提醒自己盡量小心一些,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
所以各行都有自己的艱難和不容易,大家盡量換位思考一下對方,替對方考慮一下,也希望醫護同行都能好好保護自己。
(不知道這樣編輯一下回答對不對 是不是給我安慰、鼓勵、問候、祝福的你們是否都看得到?)
快點兒給大家報個平安,半年後,醫院防保科敦促我複查了HBV HCV和肝功能,結果都是好的!感謝大家的關愛!在此深深鞠躬!
我非常非常驚訝,沒有想到我的一個小小回答會得到大家那麼多的鼓勵支持和祝福,收穫那麼多溫暖人的正能量,你們的善意是支持我們醫護工作者走下去最好的動力。在醫患關係緊繃的大環境下,我能夠在一個具有安全感、醫患溝通普遍良好、積極向上的醫院科室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其實是很大的福氣,感恩這份幸運。知乎的你們讓我感受到,一切應該都會好起來,因為世界也在慢慢變得更好。
(以下是之前的回答)
看了這個問題和諸多的回答 也許不會有什麼人看到我的答案 但還是忍不住註冊了賬號第一次回答問題。我,外科女博士,三甲醫院住院總。一個月前,作為一名外科醫生,我剛剛經歷了一次HCV陽性患者的針刺傷(普通的針刺刀割已經早就是家常便飯了),我太能夠理解那種不寒而慄的恐懼。
說實話,作為醫生我真的不喜歡給乙肝丙肝梅毒結核病人做手術(HIV我本人沒有接診過),需要冒風險,需要在緊張的手術之外再繃緊一根弦,格外的小心,但是病人來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手術那天正巧,我們主任在隔壁做一台結核的患者,我就去了HCV那台。我已經知道患者HCV抗體陽性,手術時已經雙層手套,不停提醒助手和洗手護士,術中出血還比一般患者多,終於有驚無險完成了手術,最後關切口的時候不小心被針扎到。馬上下台擠血沖洗碘伏擦手擠到手指發白。我知道HCV和艾滋沒法比,但目前丙肝沒有抗病毒血清疫苗無法預防治療葯只有干擾素晚期肝硬化肝癌想到這些我真的頭皮也發麻了,強忍和感染科同事通了電話 得到的也是類似答案。那時候真的覺得一片灰暗,那些說拒絕手術的醫生沒醫德的人,你們體會過這種絕望嗎,你們經歷過這種無法預防只能聽天由命等三個月複查確認自己有沒有感染的心情嗎。醫學知識我都懂,感染幾率不大我都知道,可是這種恐懼的情緒是控制不了的。
回過頭來想,那個時候只顧著自己懊喪,心中也沒有怨恨患者,也沒有想過後悔做了這台手術,只是怪自己不小心。有時候我們真的無法選擇患者,無法拒絕一個患了惡性腫瘤亟待手術的傳染病攜帶者。這是我們職業的附帶屬性,既然選擇了就選擇了承擔這樣的風險。但我最恨隱瞞病史,恨釣魚的這類病人,這讓你自己承擔巨大風險的時候,還綁架醫生陪你一起承擔這種風險,而如果開誠布公地告知,於病人我們能夠權衡利弊選擇最合適治療降低不必要風險(所有治療目的不就是延長患者生命嗎 如果為了良性腫瘤手術HIV惡化這與我們的初衷不是背道而馳嗎),於自己我們也能事先預防保護自己,保護和我們並肩作戰的助手、手術室護士、病房護士,我們各自都有家庭,除了工作各自有各自的社會角色,有父母兒女。所以千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全心為了患者好,而你不要自己作死。
現在我還在窗口期之中,已經幾乎淡忘了這場風波,每天照常手術門診科研,半夜下班回家,值班凌晨不睡。等再過兩個月我要再抽一次血,等待結果。我不敢告訴父母,怕他們無謂擔心,怕他們責怪自己當初送我去讀醫,等結果出來再說吧如果陰性也不要驚動老人家了。(就是想呵呵一下)那天我躲到手術室休息室里大哭了一場,給我男友打了電話,他正好在手術間隙,除了安慰我感染幾率應該很小外,說如果感染別上班我養你。我更加淚崩。這一刻我特別慶幸自己的男友也是醫生。那天下班,我出去大吃了一頓。我在澳洲醫院工作的第一年,接觸艾滋病人時曾因意外被其少量血液濺入眼中。當時立即用大量生理鹽水沖眼急救。由於他吸毒,同時還有丙肝。有三個月的窗口期,每一兩周就接受醫院相關部門的抽血檢測。還不敢告訴家人怕他們擔心。三個月後幸而沒事。後來我依然會治療有艾滋病史的病人。
然而沒有必要對拒絕給艾滋病人做手術的醫生進行道德綁架。不見得醫生都得當英雄當烈士。說實在的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沒人能擔保手術中絕對不出現被感染的意外。每個人都有選擇捍衛自己生命的權利。道德biao們,你行你上,否則shut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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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家庭回北京不足兩年的海歸小白,現在一國際醫療機構做教職。上知乎一個月,第一次點贊過千的回答。替自己,也替奮鬥在國內臨床一線的同學們多謝正能量的各位。尤其遇見個別無禮的噴子,還有小夥伴為我們仗義執言的時候,真的很溫暖很感動。
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我國的醫護人員所受的壓力真的是絕世罕見,再加上受氣和道德綁架的話,以後真的只有隔壁二傻才會報醫學院啦。信不信由您,我有一本科時的同學,女博士,在京城一家著名公立醫院做兒科醫生,每周沒有加班費地工作七十多小時,年薪不到三十萬,還是主要靠有限的休息日偷偷去私立診所坐診掙的……她跟我訴苦說不怕幹活,真怕受一些素質低下的家長的氣。
關於艾滋病人和同性戀,從未歧視過。收治過一位二十八歲的gay,非常有才華,彬彬有禮又帥的一位悉尼大學的學弟。只是不幸找了一位有艾滋還隱瞞的partner。他最後的日子,每天咳出很多帶血的分泌物,我們整個team穿著防護服給他治療,從未厭棄。他的父母和弟弟也從未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放棄過他。雖然醫學倫理上不許對病人區別對待,我們內心不喜的只是那些花著納稅人的錢因吸毒或者鬥毆反覆入院的人(澳洲的公費醫療來自稅收)。
我只是個普通一兵。有幸見過國內外很多醫德醫術都很高明的醫生。不敢自稱偉大。事實上我見到的越 的人越謙和,因為他們見過世面,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於那些噴子,他們的人生是有多悲哀,才靠四處叫罵來建立一直有能力的幻覺……
作為一名 HIV 攜帶者,我也想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我絕對不會隱瞞病情,讓醫務人員承擔風險而不告知。在病情允許的情況下,我會優先選擇傳染病醫院。
以下內容僅為個人思考,不代表其他人的觀點。
數次在我的 timeline 上看到這個問題,我想沉默,但是沒有辦法沉默了。
在某次激情時,完全被性慾沖昏了頭腦,懷著僥倖心理,覺得自己怎麼可能中標,顧著當前的刺激就開始了 。於是……於是就這麼活該 。
在 2014 年 6 月,接到醫院診斷證明後更是讓我覺得天快塌了下來。那幾個月過的很頹廢,肉體還存在於現實中,但靈魂卻已經和正常人們不一樣了。
之後每次看到類似「浙江寧波 30 多例在校學生感染艾滋,多為男男傳播」、「北京今年新增艾滋病 2932例 男男傳播占超七成」這類標題事,就格外刺眼。我甚至感覺這新聞完全就是寫來給我看的,讓我忐忑不安。上述「在校生」、「艾滋」、「男男」都是在說我,甚至我就是 1/2932!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我的人生已經就這樣走到了盡頭?被大眾所歧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希望能藏起來,藏的越深越好,不要被別人知道,就這樣的 苟且地 活完這 污穢的 短暫的 幾十年。
怎麼可能?總會因為各種原因,其他人會知道我就是這樣的異類。
我想去出國旅遊,有些國家禁止 HIV 攜帶者入境,這讓我很不安。
我春節回家,必須要事先向醫院多領一個月的抗病毒藥物才敢回家,否則擅自停葯產生了抗藥性就是死路一條。
在機場的衛生間,我會主動找蹲廁而不是帶有坐便器的隔間。我不想讓我的皮膚與別人有任何接觸,哪怕是間接接觸。
舍友周末組團去麥當勞打工,我立馬找個借口推脫掉。倒不是因為需要體檢(辦理健康證不查 HIV ),我知道普通接觸一般不會傳染,但我還是怕萬一,我不想讓其他人因為我而成為攜帶者。
除此以外,我還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我的父母都是醫務人員,曾經也聽過他們提起過某個同事因為艾滋病職業暴露而連夜趕到省會醫院去處理的事情,在心裡也為他們捏了一把汗。我從小就在醫院的家屬樓長大,認識的長輩都是醫務人員,在我看來,他們是偉大的人。
我也看過 House M.D. ,Cameron 滿臉被濺血後她驚恐的表情和忐忑的心情我深有體會,後來她被確認為陰性我又舒了一口氣。
以上說了這麼說,我想表述的就是:我們都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會尊重每一個人,每一個生命。可能有些人真的很無恥卑鄙,為了自己而讓他人承擔風險,但我為自己自豪。
隱藏的重點:我其實就是喜歡蹲廁 。
以上。如果我遇到艾滋病人,我也會義正言辭地拒絕給他做手術的。
真的,很多事情無關道德,請不要上綱上線給別人戴帽子。
我不認為冒著風險給艾滋病人做手術就是屬於醫德高尚的行為。
給艾滋病人做手術,不但是對我自己不負責,同時也是對病人不負責。
原因很簡單——
我是內科醫生啊!我又不會開刀(?ω?)
沒想到兩個月不看,居然有1500贊了.剛好最近在丁香園上看到一個病例,學醫的同學好好看看吧分析的很詳盡,對於不學醫的,直接看文章最後幾段,那就是我們醫生的處境和想法!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Tg0MzMwODA0MQ==mid=218619382idx=1sn=e48f90a1f6c307051737bb7a31d55485#rd
---------------原答案-----------------
舉兩個例子
同學實習,帶他的主任當晚收到一個急診,剖腹產,手術時不小心把血弄眼睛裡去了,後來一查,艾滋,而病人之前常規問話的時候並沒有告知,又由於是急診來不及查,所以,孕婦自己爽了,害了自己的孩子也害了醫生一家人。
另一個是我們學校一老師,做手術,割傷,事後一查,艾滋,事前也未告知,那位老師剛剛開始拿效益獎金,一生就這麼毀了。
網上罵醫生的都是門外漢,看看知乎對醫學方面的回答少之又少就可以知道,別的問題可以抖機靈。這方面的一抖就是裝逼,就是害人。
沒什麼可說的,現在只要是醫生出事了都往死里罵醫生,根本不在意什麼情況,也不過問自己了不了解,最煩的就是純黑醫生的傻逼。真的是傻逼!
總之,告不告知,我不會做,做了延長不了多少壽命,不做最多被罵罵,不至於把自己的全家幸福搭上去我歧視所有:向醫務人員隱瞞病情的、因為濫交/吸毒/嫖妓感染的、惡意傳播艾滋的艾滋病患者。
實名反對Chris Tinman 的答案。作者不是很理解中國醫療環境和醫患關係的現狀
1,作者在後面寫到,加拿大拒絕任何對病人的歧視並認為這是加拿大為什麼醫護人員收入高並收到尊敬的原因。這句話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我並不否認。但是這句話放在整個答題環境下,會給人嚴重誤導,那就是會讓很多人把這位答主的意思理解成:中國醫護人員因為沒有加拿大人那麼敬業(當然這裡說的敬業是以那位答主的標準而言),所以才導致他們不受尊重收入低。 而事實上這裡的因果關係完全顛倒。恰恰是國內待遇太差,才會導致有醫生不願無止境的付出。國內依然有無數敬業的醫生,他們為了救治病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並沒有看見他們的待遇有什麼實質性的上升。所以事實上,即便中國的醫生沒有達到這位答主所期望的標準,那也絕對不是因為國內的醫生差,這只是一個收入付出之間基本的取捨。等哪天中國的醫生有加拿大醫生同樣的環境,我們再討論這個也不遲。
2,我剛才說到,我說的敬業是指該答主所說的敬業,但問題是,沒有達到該答主的要求,難道就要讓這位答主感覺到冷么?。醫生也有保護自己權力,當自己生命不能得到保障的情況下,為什麼不能說不?或許加拿大人的觀點要求他們的醫生不能拒絕,我很敬佩他們。但是我們自己的醫生說不,為什麼不行?這只是價值觀的差異,無關對錯。何況我們也不是所有醫生都拒絕。我們照樣有很多願意冒險的英雄,只是同樣的,對於那部分不願冒險的人,我們也應該給予尊重,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幫助別人,不是么?
3,今天討論的話題,來源於對hiv病人的治療。而事實在,在占絕大多數的常見病的治療中,國內醫生要比歐美醫生優秀的多。中國醫生的看病數量要比他們高一個量級。國內的醫生已經習慣了無視八小時工作日。你在國內看病不需要預約幾周,不會要求你得了急性闌尾炎還要下個月才動手術。事實上,各位可以多找幾位留學生問問,他們生病會,會懷念祖國么?
4,最後我提醒一下答主。在加拿大,人均醫療投入大概是中國人的八到十倍左右。但是我們的人均壽命是76歲,而加拿大也只是82歲。何況我們還沒算上醫療資源,醫生數量等差距。我們的醫生一點也不比你們差。
利益相關,大學學的護理,臨床實習經驗一年整。(目前沒有從事護理事業)
實習期間遇到過幾例艾滋病人,基本會告知自身情況,可是有一例,我至今難忘,現在我都覺得此人不配活在世上,不僅糟蹋自己,更糟蹋親人!
那時,我在婦產科實習(婦產科實習分婦科/產科/門診),正好輪到產科,對!你沒有看錯,是產科!病人是晚班時候來的(那天我輪白班),第二天早上在走廊上看到加床的時候,我還在想「咦?我們有空床的呀,為什麼讓她睡加床?」後來聽老師說,這個病人吸毒,而且有艾滋。。。心裡一萬個草泥馬跑過!!!WTF!!
「好吧,即使是這樣也不能剝奪人家當母親的權利是不是?」可是事實不是這樣!她本身有過2個孩子(健康與否沒有問,但都不小了,10+歲),這個孩子是個意外,而且——不是她老公的!!
原因是什麼沒有人問過,是不是她的錯,咱們暫且不談。但是知道自己懷孕,而且是吸毒and艾滋的情況下,最優選擇難道不是放棄這個孩子嗎?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來??WTF!!!!
你既然想生下她,懷孕的時候為什麼還有吸毒???!!(後來給她搬進病房,整個病房3張床都算她的,因為沒人願意/醫院也不願意讓別的病人和她住)上班的時候,常規進病房給她檢查,濃濃的煙味(後來老師和我說,她在吸毒,讓所有人進去給她檢查的時候,都帶上2層口罩/手套),這種人一個人墮落也就算了,為什麼要連累孩子?!
後來,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姑娘,但是一看就不好。。。瘦瘦小小,哭聲也和一般的孩子不同,生下來就一直在發抖。本以為做媽的在孩子面前多少克制一點,NO!!!還是一樣,她吸她的,也不管孩子。沒辦法,孩子就被老師們放在護士站照顧著。
後來呢?我覺得這算是比較好的結局吧,女人沒要孩子,偷偷跑出了醫院,當然了, 費用也沒交╮(╯▽╰)╭,不過好歹算是放過了孩子,(不管她是沒錢養,還是不想要,好在沒再禍害孩子了)。
過了幾天,我轉去別的科室,後來聽同學說,孩子給警察帶走,不知送到哪個福利機構。
肝炎,艾滋病人都做過手術,肝炎更是三天兩頭的,吸毒病人特別多啊
而且我們的病人不像國內,術前從來不常規檢查肝炎艾滋梅毒
為什麼?
因為所有醫院的標準都是強制手術醫生不管任何手術都要戴兩層手套,而且手套質量夠好,所有人也都強制佩戴要有防噴濺的眼部保護面罩,強制打甲肝乙肝疫苗,強制檢查抗體,院內直接設有occupational health職業健康科,專職治療和處理職業事故和暴露,對所有可能的感染在暴露後立即治療。
我工作到現在,銳器接觸不少,但從未親手觸碰血液,也不怕出扎破手套的事故
一個好的系統,才能讓醫生放心大膽的去做該做的事情,救該救的命
我國醫療,輸的永遠不是經驗、技巧,醫德,而一直是「標準」已知的不可怕,可以提前多做防範。
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像我們泱泱大急診,來的病人好多是吃瓜群眾送來的,還有警察送來的,甚至還有消防員扛著送來的,好多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甚至來的時候已經沒得心跳了,衝上去就是做按壓,護士開放靜脈通路,各種掰安瓿。
戴手套往往都是沒時間做的,15秒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有些病人的身上,還錯留著散碎的玻璃渣,但是根本沒有時間清理,清理完了命也沒了。
做心肺復甦,下來後看見手被扎破了,常有的事,你說大夫害怕不?
怕啊,是真怕。只能科里出錢給病人急查肝炎hiv,你說等結果的時候我們心裡該有多麼糾結。
但是當下一秒警報響起的時候,我們還是會毅然衝上去,喊出那句「準備除顫,離床!」畢業後在區級疾控的艾滋病防治科工作四年。
期間接觸了很多HIV感染者,艾滋病人,病人的家屬以及醫院裡跟這些感染者接觸的醫生們。
我所在的區,艾滋病感染者及病人如果有創傷性治療或者檢查,或者病重需要入院治療,都會推薦到區中心醫院或者市六院,這兩個醫院是我市艾滋病定點治療醫院。超出這兩個醫院治療能力的的病人,會推薦到省級的專科醫院,或者定點醫院,以及聯繫省級專家。區里其他醫院如果在門診診斷出HIV感染,也會轉診到這些醫院。不是不能治,而是治不了,沒有能力治。所以只能一級一級往上送。
血液傳播疾病的感染者在院感控制上確實不是每個醫院都能做到萬無一失的。
醫生們都是冒著風險在治療這些感染者,我遇見過好幾個因為職業暴露而預防性服藥的醫務人員,有醫生,有護士。(有一次,半夜醉酒鬥毆送進急診的兩個人,急診手術完畢才知道是HIV 感染者,一般遇到職業暴露,24小時內需要服用「雙汰芝」阻斷病毒感染,服用1個月,超過72小時阻斷的效果就沒有了,- 齊多拉米雙夫定片,定價1000以上一盒。服藥過程中的副作用很痛苦,雖然暴露後不是百分之甘感染,但是阻斷感染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
我可以理解那些非定點醫院的醫生將病人轉診,畢竟病人集中治療管理比每個醫院一個攤子要好收拾。
如果作為病人,既然是手術,找一個HIV感染者手術經驗更豐富的定點醫院醫生治療,相對來講也更好一點吧。HIV感染者免疫力低下,加上如果在抗感染治療服藥中的話,各種藥物的副作用跟藥物相互作用也是有經驗的醫生更好吧,硬要一個沒有這個治療能力的醫院和醫生來為你治療,不僅對自己無益,對他人也是一種潛在性的傷害。
可能我自己作為醫務人員,這個回答,沒有太多考慮那些感染者的心情什麼的,不是回答的太全面。
補充,我地區的看守所中如果查出有HIV感染者,也會轉送至省級監獄繼續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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