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很多災難片里說「老人孩子先走」?
比如說著名的電影《泰坦尼克號》。這部電影中就有這方面的鏡頭。
有人提到《楢山節考》了,這個思路就已經比較靠譜了。
實際上你們看到的所有「弱者先得救」的原則,都是只用於局部的臨時災難中的原則。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說,由於理論上可調動的資源是無限的,原則是救出所有人,因此先幫助弱者,這樣弱者和強者就平等了。
軍隊優先撤退傷員,也是一樣的道理,理論上其他人存在自救的可能,而傷員不可能,所以先撤退傷員。大部分傷員經過治療後還能和正常人一樣,這樣總體看是最合算的。
泰坦尼克那個例子實際上很特殊,當時的法律並未強制要求救生艇人數大於乘客人數,被留下的強者相當於自願犧牲了。而現代海難,是老人孩子先上船,強者後上。
但是如果災難已經擴展到整個社會,不可能全體得救,那就要優先保證集體生存概率,強強聯合,拋棄弱者。
還是軍隊,如果情況糟到極點,正常突圍已經無法展開,那麼最後的指令一定是「破壞重裝備,不帶傷員」。
有人可能記得美國官方發布的生化危機緊急方案,那個方案雖然不是正式的,但是其中的原則是標準的——優先照顧未感染人群。
感謝 拉格朗日型 提醒 美國依據的那次實驗叫「Operation Dark Winter」,後來育碧根據這次演習製作了《全境封鎖》。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遇難團體徹底斷絕外援,也可視同第二種。緊急避險法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同樣是好萊塢災難片,《奪命深淵》里就是強者帶走所有裝備,留下弱者等死。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理論上所有人都會死,全體得救已經不可能,只能選出生存希望最大的人去試試運氣。
這不是人道的問題,而是因為心理上能擊敗黑暗的關鍵是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老人和孩子都是希望的一種,老人的希望是「付出會有回報」,因為他們把青春奉獻給了別人,所以到了被回報的時候;孩子的希望是「更健康的社會關係」,如果他知道他的父輩把生命獻給別人保留下他這一代,他也會成為一個學會奉獻的人。
這是一個符合博弈理論的結果,所以理性而且穩定。
假設我們讓青壯年先走會如何?那麼老人就會在年老前拚命榨取青壯年的價值,作為自己年老後可以生存的資本,整個社會失去信任,如果遇到災難,青壯年不僅不會保護別人的孩子和老人,甚至有可能殺死他們——因為純粹從功利角度看,老人和孩子降低了青壯年的存活可能。
簡單來說就是,對老人和孩子的保護,可以使社會更穩定更健康,每個人都對未來懷有希望,孩子不擔心自己被拋棄,可以放心成長;青年不用擔心老無所依,可以放心奉獻;老年人可以不擔心自己無人照顧,可以安度晚年。社會信任便可以健康長遠地發展。
從來都不是讓老人和小孩先走,是讓「女人」和「小孩」先走。
簡單說,就是女人(育齡)和小孩都是決定種群數量的關鍵因素,男人?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
社會心理因素不提。
很簡單,因為他們是弱者,自保能力比較差,所以優先把安全讓給他們。強者承擔更高的風險。
這就相當於野獸或敵人來了,男人出去頂著,老弱婦孺留在村寨里;在大多數情況下(所面臨的危機並非毀滅性的),這是最符合整個族群利益的策略:「大家都活下來」的幾率最高。於是逐漸成為人類社會一項常識道德:保護弱者。
如果面臨的是亡族滅種,那麼最有利於種族存續的方案是:遺棄老幼,保留育齡男女。孩子是非常脆弱的,沒有青壯年父母的護育,很難存活。諸位只要想想,是老人/女人帶著孩子過活容易,還是一對喪子的年輕夫妻重建生活更容易?再考慮到嚴酷的生存環境呢?所以如題所述的做法,乃是出於保護弱者的道德直覺,而不是什麼繁衍需要。
不過,末日片中所描述的災難,即使確屬亡族滅種的級別,人們往往依然會選擇保護弱者。因為道德直覺具有慣性,令人直覺性地認定這樣是對的、好的。這就是所謂「人性的光輝」了。好比少年派彈盡糧絕漂流海上,食用母親的屍體是利於求生的明智選擇,但他依然感到難以接受。
主角一般是青壯年,如果主角先走了,那也不用演了。
私以為,當然要讓老人孩子先走。即使知道自己的生存可以將利益最大話,我也不可能狠下心來剝奪老人和孩子的生存機會的。
但是,我想提供另外一種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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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有一部電影叫做《楢山節考》。
《楢山節考》(ならやまぶしこう),影片根據深澤七郎同名原作和另一部短篇小說《東北的神武們》改編而成。在日本的部落生活制時代,由於生產力的低下,形成了只要有生就得有死的節制人口的扔老人上山的可怕民俗。但影片並沒有對此持強烈的批判態度,而是試圖讓觀眾從冷靜的描述中感覺到人和動物所共有的性生態是戰勝死亡的「生」的最活躍因素,表達了對「生」的讚美。影片充滿生活氣息,每個人物都散發著泥土味兒,呈現出一種詩的意境敘述日本古代信州寒村的山林內棄老傳說,鄉下人民生活非常窮苦,男人為了生存每天都很辛苦的工作,女嬰一出生就賣給有錢人家,換來的錢來貼補用,男嬰則棄道旁。在鄉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老人家到了70歲的年紀,就要由家人背到深山野嶺等死,年已69歲的阿玲婆為了讓孫子多一口飯吃,忍痛拿起石頭敲掉自己的牙齒,讓自己看起來蒼老一些。這看似非常荒謬不合人情,卻深刻地描繪出嚴苛的生存環境之下,自然界的殘酷生存法則。作者深澤七郎做了一首「楢山節」的曲子貫穿整個故事,因此名為「楢山節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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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給在中國教育環境中成長的我理所當然的帶來了極大的震撼……日本人對於死的淡然,以及這種思想——在人類學的角度上,如果自然資源有限,為了生存,當然應該把生存的機會首先留給最有利的青壯年,而不是老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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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豆瓣看到一篇影評,覺得分析得挺在理,附如下:
《楢山節考》:借神的名義篦梳人類
謝宗玉
最開始,今村昌平給小津安二郎當助手。就像小津不待見今村一樣,今村也特別不感冒小津。兩人分道揚鑣時,曾有這麼一段對話。小津看完今村的劇本《豬肉與軍艦》,皺著眉頭說:「你為什麼總想拍些蛆蟲一樣的人?」今村答道:「我將書寫蛆蟲,至死方休。」
我得承認,迄今為止,小津安二郎是我最喜愛的導演。但這並不意味他否定的人,我就一定不喜歡。作為觀眾,我對任何風格都不排斥,只要導演能把這種風格做到極致,他就是了不起的大師。
把大師兩字冠在今村昌平身上,似乎有點冒險,因為我總共才看了他一個電影:《楢山節考》。但就算他不是大師,《楢山節考》也絕對是經典之作。
一、
先來釋義。楢山是地名,泛指人類的生存之地。
節,是規則,是儀式,是約定俗成的習慣。楢山節,傳說很久以前,日本信州的一個偏僻山村,老人一旦活到七十歲,就會被家人背上山,獻給楢山神。
考,是考究,推斷,考證,紀錄,演繹。
看了激動人心的電影,我第一反應就是去網上搜尋,看是否有與我心有戚戚焉的影評。這回,我又失望了。五花八門的影評,概括如下:或說「展示貧窮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或說「批判人性之惡」;或說「揭露人的動物屬性」;或說「悲嘆女性被工具化的命運」;或說「解剖人類混沌的性饑渴」;或說「讚美母性的堅忍與博大」;或說「呈現人類生存環境的惡劣」。
我不能說他們錯了,電影中的某些情節的確可以推導出這些因果來。只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忽略標題?從標題看,今村昌平就是想將「楢山節」某段歷史時期的情景,完整地演繹出來。
今村昌平為什麼想演繹復原「楢山節」?這才是我們要關注的重點。
「楢山節」原本出自小說家深澤七郎筆下,並無信史考證。這就是說,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當作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來看,就像看張藝謀的《三槍》。對比電影人物斃命時的慘狀,《楢山節考》不如《三槍》恐怖,但看《三槍》,我們始終都是笑嘻嘻的;而看《楢山節考》,我們的臠心一陣緊比一陣,後脊骨一陣涼比一陣。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們把《三槍》當作了傳奇,卻沒把《楢山節考》當傳奇。我們更願意相信「楢山節」是真的,它在人類歷史的某個時候某個地方存在過。它喚醒了我們的某種記憶,並與我們頭腦中的某些印象出現了重疊。換句話說,它讓我們產生了共鳴。對「楢山節」既恐懼又厭惡的情緒,其實只是我們審視自身後所產生的反應。
這才是今村昌平要復原「楢山節」的真正原因。在他看來,「楢山節」似乎就是人類文明發展的脈絡圖。它雖然血腥、殘忍、無情,卻有效、實用、便捷。情感上,不管我們如何討厭它,但人類要發展,理智上我們就不得不遵循它。同其它生物一樣,在這顆孤零零的星球上,我們何嘗不是一群無可奈何的卑微之物?
二、
「楢山節」,說白了,就是村民為遺棄老人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將集體生存的冷酷行為文明化。雲霧繚繞的楢山無論多高多遠多神秘,它上面都沒有神靈。被送上去的老人,只能在饑寒交迫下,活活受死。然後將血肉獻給烏鴉,將白骨留給風雨。將楢山神化,既是後輩為緩衝野蠻行徑所帶來的心靈衝擊,也是老人為減輕上山前的恐懼,尋求的一種強迫式自我安慰。
不妨來揣擬一下楢山節的肇始。設想有這樣一個村民,某個冬日趁天沒亮,背著自己又癱又瞎的老娘,說是去山外求醫,半途卻將她遺棄山中。回來卻把楢山說得鬼神莫測,自己只低頭喝了口水,老娘就不見蹤影。這時就有村民過來安慰他,說他老娘終是擺脫了塵世的痛苦,被山神接到天上享福了。不久,有人仿而效之。回來說楢山果然是座靈山,自己老爹也是一眨眼就不見人影。慢慢地,這種棄老行為竟成了村莊減輕生存壓力的常見手段。再然後,被作為一種習俗給保留下來了。
再或者,有這麼一個嚴重的災年,食物根本無法保證村民全部度過寒冬,村中的主要勞力聚集起來商議對策,決定把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全部背上楢山,任其自生自滅。為了強化這起殘酷行為的合理性,他們大搞輿論宣傳,說人老成精,能通神靈,只有把老人送上楢山,楢山之神才會變災年為豐年。結果第二年正好風調雨順,食物充足,民心大悅。於是送老人上楢山便作為一樁習俗給保存下來。
「楢山節」不管會留給現代觀眾什麼印象,但那已成了楢山歷代村民集體無意識的選擇。到了阿玲婆時代,這種習俗已深入人心,村民不再具有對這種習俗的反思能力,習俗的野蠻性已被儀式淡化,其殘酷性也不再具有傷害心靈的威力,大家只會虔誠地遵循它。個別反對它的人,反而被當作笑料。比如阿玲婆的丈夫,因為不忍心將自己的老娘送上楢山而逃跑,被十五歲的長子辰平當作恥辱,槍殺在一次獵熊時的爭吵中。幾十年後,阿玲婆得知真相,反而安慰辰平說,不是他殺死了父親,是山神將他父親帶走了。
在阿玲婆看來,是山神借兒子之手,懲罰違背習俗的丈夫。正是這種觀念在頭腦中已根深蒂固,活到六十九歲的阿玲婆,才會為自己異乎尋常的健康羞愧不已,並不由自主向每個村民解釋,不論她如何健康,過了今年她就一定上山,決不含糊。甚至偷偷在井沿上磕掉兩顆堅硬有力的門牙,以示自己的老態。對她而言,再活就是一種比死更痛苦的恥辱。與其苟且多活幾天,不如早點有尊嚴地死去。對古老習俗的皈依竟然超過了她的求生本能。
但事實上,阿玲婆只是習俗戰車上一隻被綁架了的蚱蜢,她對死亡的渴望看起來充滿了主動性,其實卻處處被動。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上山無法拒絕,留給她選擇的,只是上山的態度。是平靜從容上山,還是驚恐啼哭上山?她選擇了前者。正是這份從容赴死的態度讓她獲得了生命的尊嚴。
「楢山節」是影片中的重點,但今村昌平顯然不只想單單表現「楢山節」。借阿玲婆上山前村莊所發生的事情,今村昌平意圖說明「楢山節」無處不在。比如村民經過慎重商議,將經常偷竊的雨屋一家七八口人全部活埋;阿玲婆不讓自己的大兒媳陪小兒子伊助睡覺,卻給伊助在村裡四處物色性交對象;阿雅的丈夫死時,要阿雅把身子施捨給村裡的每一個農奴,以祛除家中邪鬼的侵擾;沒有足夠食物養活的嬰兒,只能拋棄在田地里作肥料……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於偶然,都有著其內在的必然性,並且已成為某種習俗或將成為某種習俗。
我們不妨透過現象看本質,分析一下這些村莊瑣事。
阿玲婆不讓兒媳阿玉把身子施捨給伊助,一方面是不想打破家庭現有的平衡,怕伊助嘗到甜頭後,老糾纏阿玉,從而引髮長子與次子的暴力之爭。另一方面,也怕阿玉懷上伊助的孩子。天生體臭的伊助已淪為進化的劣質產品,從優勝劣汰的角度來看,他已不宜為家族繁衍後代。長孫朝吉可以為家族繁衍後代,但朝吉的妻子阿松好吃懶做,並且有偷婆家糧食送給娘家的習慣,如果貿然將孩子生下來,多添兩張吃口,很可能把整個家族拖垮。所以阿玲婆狠心將阿松騙返娘家,讓她做了娘家人的陪葬品。
塵世之事,了猶未了。上山前,阿玲婆看起來大可不必為伊助物色性對象。可如果不消解伊助的性饑渴,又是毀壞莊稼又是摧殘牲畜的伊助,很有可能會威脅村莊的平衡,也就可能成為村人合而謀殺的對象。伊助雖然既臭又傻,不宜繁殖後代,但他仍是家裡的主要勞力之一。阿玲婆幫助他,既是母愛的體現,更是為整個家族的私利。
阿雅把身子施捨給村裡每一個農奴,明意是乞得家中邪鬼的諒解,暗意卻是為懷上孩子。丈夫盛年夭折,撇下田地家業若干,卻無繼承之人。丈夫既想阿雅有身孕,又不想明確孩子的父親是誰,才想出這麼一招。沒有父親的孩子,才可以繼承丈夫的姓氏和家業。沒有父親的孩子,與阿雅有染的所有農奴都會想當然地將自己當作父親,從而在孩子的成長過程暗暗給予關照。而阿雅自作主張把伊助排除在外,既是嫌他體臭,也是怕懷上他的孩子。
性慾是人類發展的原動力之一,但在避孕術發明之前,過分的性活動必然會帶來人口過剩。朝吉與阿松交歡時,曾撫摸她的大肚子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是男孩,就殺死,如果是女孩,就拿去賣錢。」對過剩人口的處理,從這話中就可管窺一斑。這正是冬雪融化後田野中為什麼會有死嬰的真實原因。
所有這一切業已成為習俗或即將成為習俗的背後,其實都與人種的生存和繁衍有關。借今村昌平的視角,我們發現,被人類賦予文明性的一切習俗,其最初的形成,基本上跟人類美好的道德情操無關,而只跟人類整體的生存和發展有關。什麼樣的習俗有利於本區域內種群的生存和發展,人類必會形成並遵循什麼樣的習俗。而習俗的文明性和道德性則是由人們後來附加上去的,其目的是用以撫慰殘酷的習俗帶給個體心靈的傷害和陰影。
當道德文明與習俗完全融合後,習俗的野蠻性被淡化了,其正統性和合法性由此彰顯。正是因為這樣,今村昌平對「楢山節」沒有採取批判的態度,對阿玲婆的上山行為也沒有使用貶低的鏡頭。
辰平翻山越水,歷盡艱苦,用近乎朝聖般的虔誠,將母親送上楢山。但楢山沒有神靈迓迎,只有亂石林立,白骨遍谷,寒鴉凄啼。人類的終極困境就這樣被凸現出來。辰平終於醒悟,所謂的「楢山節」,其實就是對棄老行為的粉飾。當年父親不願背奶奶上山,是情有可原的。現在他也不想讓自己老娘在深山老林里活活餓死凍死。但阿玲婆制止了他的軟弱,用嚴厲的眼神和手勢「驅趕」辰平離開。
大雪這時飄然而至,阿玲婆如佛般端坐在青崖之下,白骨與寒鴉之中,平靜、莊重、肅穆和豁達的面容,在一瞬間擊穿了所有觀眾的肺腑,一股蕩氣迴腸的崇敬感升騰在每個人的胸膛。自然也包括影片中去而復返的辰平。大雪的突降,應證了古老的傳謠,讓浸潤在習俗中的辰平自以為得到了庄妙的神示。
阿玲婆的從容赴死,讓每一個深諳生存艱難的觀眾,只會為她舍己的悲壯行為灑下欽佩的淚水,而不會對她抱守陋習投去鄙視的目光。這顯然不是觀眾的自我選擇,而是導演今村昌平先用鏡頭替觀眾作了選擇。很多時候,觀眾只是導演情感和理念的傀儡。這回就是。
三、
今村昌平的選擇無疑是公允的。對「楢山節」,如果他採取的是批判的態度,那麼這部電影絕對算不上經典。尼采曾說,人生毫無意義。作為人,最好的事情,就是沒有出生,次好的事情,就是儘快去死。人活著沒有任何價值。但是,既然不能馬上死掉,人類就不得不用藝術和道德的手段,對自我存活的方式加以意義化和價值化。
「楢山節」看起來是一項個體死亡的儀式,其實也是人類犧牲個體保全集體的一種方式。今村昌平對「楢山節」的態度,正是現代人們對「人類學」所應該持有的態度——設身處地的理性、冷靜和尊重。要知道,人類任何一項習俗的產生,都與當時當地的生存環境密不可分,如果易地移時,你自己正好躬逢其中,保不准你就是這項習俗最頑固的擁護者。對人類學,任何超越時空的批判,都會流於隔鞭抓癢式的膚淺。今村昌平之所以要「拔高」阿玲婆的死亡,其實就相當人類在深諳生存的虛無後,不得不對生命的意義加以美化,以告慰自己比其他生物豐富百倍、敏感千倍的心靈。「借日神的理性,我們看清了生活的醜陋真相,再借酒神的狂歡,給生活蒙一層藝術的面紗。」說這話的尼采真是個天才。
地球上很多生物時刻都在進化,但人種自固定下來後,似乎就再沒有進化的跡象?從電影《楢山節考》中,我突然發現,人類的形體膚色也許不再進化,可人類混沌的心靈卻一直在覆地翻天地變化著。而習俗正是改變心靈最直接的工具,也是最顯著的證明。人類漫散在地球的各個角落,不同的環境造就了他們不同的生存方式,釀成了他們不同的生活習俗,培育了他們不同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宇宙觀。這正是人類心靈的進化過程。人類心靈的多樣性,其實跟物種的多樣性同樣重要。就算到了現代社會,任何依據自己價值觀來指責別人生存方式和習俗的言行,都應該慎之又慎。比如說,俄羅斯鼓勵生育,我國提倡節育;美國反對墜胎,我國鼓勵墜胎。這都是不同的生存環境作用在人類身上的正常反應,觀念雖然完全相反,卻無對錯是非之分。
文章到這裡,自然而然就要說到「普世價值」的話題了。普世價值,現如今成了中國一個敏感辭彙。普世價值是否應該大張旗鼓地推行,目前正是中國知識分子爭論的焦點之一。這裡我不想加入爭論。我只想提醒大家,普世價值其實就是一種全球通用的「習俗」。普世價值不是從來就有的,它是社會環境發展的產物,也是科技進步的產物。科技的進步淡化了人類生存的地理環境,同化了人類生存的社會環境。只有人類生存環境大致相同,談普世價值才有意義。如果地球上仍有楢山那樣的村莊存在,那麼普世價值的春風是斷然吹不到那裡的。換句話說,普世價值的推廣應該與生存環境的改造相輔相成,不提前也不滯後,才是正招。普世價值的推廣也只能是春風化雨式的,任何「粗暴」的推廣行為和一蹴而就的想法,都屬於異想天開。
四、
如果說,世界上很多習俗都與「楢山節」近似的話,那麼日本很多習俗簡直就與「楢山節」酷似。比如永爭第一、失敗就要去死的武士道精神,如果用普世價值觀來打量,其殘酷性和野蠻性與「楢山節」實在有得一拼。
意味深長的是,《楢山節考》為什麼會是日本導演的作品,而不是其他人的?「楢山節」的傳說為什麼會發生在日本,而不在其他國家?事實上,從一看到《楢山節考》,我們的潛意識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故事只有發生在日本,才恰如其分。日本自然環境惡劣,生存資源稀缺, 「致於死地而後生」,是他們很多習俗形成的宗旨。習俗對個體越殘酷,就越有利於整體的繁衍。嚴酷的地理環境讓日本制度的制訂和習俗的形成,都不得不朝著「精兵簡政」和「短、平、快」的方向發展。一方面儘可能地發揮個人的潛能,另一方面儘可能地清除社會累贅,降低不必要的消耗。如果人類風俗的發展史真是人類心靈的進化史的話,那麼日本人的心靈就是朝著最直接的「強存弱亡」的叢林法則進化的。
這樣看來,今村昌平拍攝《楢山節考》雖然是從人類學的客觀實際出發,但他還巧妙地包藏了對本民族習俗的認同和私心。這就有些讓人警惕了。人類學中的習俗固然沒有對錯是非之分,我們無法從價值觀否定日本的某些習俗,但我們必須深刻意識到日本某些習俗的可怕潛能,稍不留意,它們能吞噬整個地球。過去他們用槍炮沒做成的事,現在他們正想用鈔票(經濟)完成。
如果說日本的習俗具有「向生」性,那麼中國的習俗則具有「趨死」性。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中國很多習俗都朝著有利於老人和死人的方向發展,社會福利制度幾乎都朝老人傾斜。年齡是中國人克敵制勝的法寶,「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災荒之年,易子而食,是中國歷史上常見的習俗,易老而食的現象卻非常稀少。自有信史以來,中國人對死亡的看重程度就無以復加,權貴們不但把大量的金銀財寶埋進幕穴,而且還要年輕力壯的奴隸、妻妾或戰俘作為殉葬。而窮人們為了舉辦一個稍為體面的葬禮,不惜傾家蕩產,甚至賣身葬父或葬母。這種習俗與「楢山節」雖然正好相反,但其殘酷性和野蠻性卻不相上下。 與「楢山節」相似的故事在中國最後卻變成了尊老的範本。說的是一個父親讓兒子幫忙,把自己的老娘抬進深山,正準備把她連同籮筐一起扔下山崖時,兒子突然叫停,說要保留籮筐,以便等父親老了,自己也好用這個籮筐抬父親上山。父親聽了冷汗淋漓,忙把老娘抬回家,從此好菜好飯伺候,以期給兒子樹立一個孝順的榜樣,換將來自己幸福的晚年。現在想來,這個故事的前提,必須是家中有好菜好飯,另外,在供給老娘好菜好飯的同時,還必須保證自己和兒子有不會餓死的食物,這樣,家族中的子孫照此模式下去,才有望個個收穫幸福晚年。所以這個流傳甚遠的民間故事,只會發生在物產豐富的中國,而不是地貧物稀的日本。
顯然,「趨死」習俗的形成不僅僅只是中國地大物博所致,它還有著深遠的因由,這篇短評不再探討。如果某位學者有心,完全可以把它當作一個專門的課題來研究,寫成厚厚的一本書。最後我只想說,中國如果不改變這種「趨死」的習俗,那麼不管我們怎麼地大物博,都可能再次敗於「向生」習俗的日本手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習俗是民族命運的根源,就像性格是個人命運的因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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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並不代表個人觀點,只提供一種思路。
PS:日本人真的很恐怖啊啊啊啊啊啊啊!~~~
影評出處:&<轉&>《楢山節考》:借神的名義篦梳人類 (楢山節考 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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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可分為兩種:
- 可控災難:人類有能力阻止、救援、善後、重建的災難類型。
- 不可控災難:以人類的科技水平或資源,無法阻止、救援、善後、重建的災難類型。
可控災難優先保護弱者,這有助於維持社會秩序與人類文明的倫理道德,同時它也是人類社會默認的互助原則,這項原則保持了整個社會的利益最大化——在災難面前,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弱者,也有可能成為救助者。
所以可控災難中,對弱者的優先救助,最大受益人是所有未遭受災難的人群。
優先弱者原則,實際上是人類的「自救原則」。
而在不可控災難面前……
適者生存。這類事情從本質上考慮,是因為災難片是在和平年代放映的
為了讓弱者覺得,這個世界的強者是可以值得依靠的
真的到了戰爭時期哪會看這個
宣傳手段而已我理解的比較陰暗,也可能可以說成比較務實。
在危機情況下,人人皆為求生這一本能而行動,你想先我也想先,我們就擠上了,必然導致混亂,「老弱」先或者女士優先,其實是為了保證在危機下還能維持秩序,一方面有了明確的大方向下的順序,女性老弱先,然後普通女性,接著男性老弱,接著普通男性,最後是主角,另一方面借這個所謂的「美德」去喚起已經在危機下靠本能行動的人的「人性」,從而使場面不至於失控,繼續維持住秩序,有了秩序才能談得上救援、逃脫、運送
或者死得有尊嚴一些……小災,婦女兒童老人先走,
大難,年富力強的人先走。
我認為,在非大規模威脅人類生存(世界末日)的災難中,還不到需要考慮繁衍生息適者生存的地步,「讓女人孩子老人先走」這種觀點的好處是很多的。
大家不是時時都在經歷災難的,但在和平的時候,社會都宣傳「保護弱者」,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聚攏民心,增強人們對社會制度和災難應急方式的信任。畢竟社會上的弱者這麼多,如果大家在沒遭受天災人禍的時候得到的信息都是:「社會是公平的,我們雖然自保能力弱,但不會因此被拋棄」,這樣的社會才會得到信任。(想想這麼多社會動蕩都是因為弱勢群體得不到保障發生的)真正發生災難了,大家也會更冷靜、更信任救援人員和措施,弱勢群體有希望,被落在後面的的年輕男性也會相對來說不那麼慌亂,從而獲救的可能性增大。
當然,真的發生世界末日的話,很不幸,諾亞方舟的船票肯定只能留給極少數有資格留下來的人。對於等死的大眾,「婦女孩子老人先走」的呼籲也是必不可少的,讓大家心存希望,至少能稍微平息慌亂和動蕩。就算是喪屍病毒感染全城這種事,撤退的時候讓未感染人群先走,也是「為感染的弱勢群體先走」,留下的接受治療,也是「感染的弱勢群體先接受治療」,讓更多人覺得自己不是在等死,沒有人會放棄自己,心存希望,疏散秩序也會好很多。秩序,是可以決定很多人生死的。團戰保adc和法師啊,adc得發育才有未來啊
這一段為什麼不能刪去?
--/不能。
文章內容為中心服務。
因為男的先走,女的全掛,最後只剩下:
一
堆
基
佬
。
難道只有我這麼腐嗎?
,
用一個很不恰當的事實。
在農村,母豬是有保險的(記得好像是一頭100塊,公家出一部分),公豬則沒有。
確實災難片里最後活下來的往往是女性或者傻瓜或者孩子
從繁殖的角度來講,應該讓有生育能力的女性先走
愚以為 是「弱者保護心理」
前一陣看了《自私的基因》,看的時候想到了這個問題。正如樓上所說,應該是婦女和兒童先走。僅僅理性的從基因角度大概是這麼想的,對於一群人來說,如果生存機會真的到了需要放棄一大部分的時候,真的到了要以生存二字為前提的時候,婦女是我們作為人類這個種群基因庫延續的必要,壯年男人活了下來也無法生育,而選擇兒童不選擇老人是因為預期壽命兒童更長一些。
大概就記得這麼多了,希望相關專業人士能從有更全面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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